第十章 成长只在一夜之间
父亲早早的就叫醒了小叔，今天是小叔去面试的日子，父亲监督着小叔穿上衬衫西裤，把帽子也戴的规规整整，又交代了外婆，一定要送他到印刷厂办公楼下，看着外婆答应，父亲才放心的出了门。
“阿姨，我哥平时在家会和嫂子吵架吗？”小叔从出门话就没停过，一直在外婆耳边问东问西，开始外婆觉得还好，话多的人再外面闯他也吃不了什么亏，而且还能多交到几个朋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动，母亲发现不是这样的。小叔就纯话痨，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平时在家，他看着电视也不怎么说，这一没事嘴就像阀门坏了一样，一句都停不下来。
外婆好不容易带着小叔到了印刷厂，把小叔送到办公楼楼下后，“阿姨，还没吃早点呢。要不吃点在进去。”外婆差点学着父亲给他一脚。
“我在下面等你，有结果了到那边亭子来找我。”外婆叹了口气，还帮小叔拉拉衣领。
“要不你去门口刚才的早点摊等我。”外婆佯装要打人，小叔才跑着进了办公楼。
二楼生产科，位置很好找，小叔看着门没关就直接进去，“那个，我找下刘主任。”小叔大大方方的对着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刘科长啊，刚出去了，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年轻人瞟了一眼小叔，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沙发。
小叔到处打量着，拍了拍沙发的灰坐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叔一个接一个哈欠，也没人主动过来理小叔，不知不觉，小叔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小叔在吃着烧鹅，现实中，小叔一整个大字的摊在沙发上，嘴角还隐约有些口水的印记，时不时传来呼声，引的办公室其他人不看的看过来。
小叔隐约觉得有人在踢自己的脚，慢慢的睁开眼睛，是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男子在看着自己，小叔急忙坐正，抓了抓脑袋，帽子早已经睡掉了。
“你找我？”中你那男子自己倒了一杯水，吐着茶叶沫问道。
“嗯，你好刘主任吗？”小叔在兜里摸找着字条，把折好的字条递给了刘科长，小叔转身在沙发上找到帽子，赶紧戴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刘科长坐下看着字条问道。
“我叫刘建党。”小叔做的笔直，刘科长看了一眼小叔。
“你这头发来上班的话要剪了啊，太长了像什么样。”刘科长把纸条随手塞到旁边的书里。
“我听说你是小学的学历？”
“上了初中，初二才没读的。”
“为什么不读的啊。”
“想出去社会闯闯。”
“那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啊”
“闯够了。”
“这社会哪这么好闯的，你们这些人就是做白日梦，到底还不是要回来。”刘科长说着又啐了一口茶沫。
“有住处吗？”
“没有。”小叔听着这个刘科长说的话，有些不开心。
“等下我找人带你去集体宿舍，明天正式上班。倒班制啊，到时候有人会教你。”
“那工资呢？”小叔问道。
“先上，你这学历不够，先上这看，你们班长觉得你可以，再去签合同谈工资。”刘科长已经起身指着办公室门口的年轻人。“小杨，你看看哪个宿舍还空床位，先安排他过去，下午带他去二班认识下张威，让张威先带着他。”说完便示意小叔走人。
小叔憋着气，但是想到这是父亲求人才得到的机会，还是忍了，跟着带路的年轻人，出了办公室。
小叔一路也没说话，看着忙忙碌碌的工人，很快的被带到了一大栋宿舍楼下，带路的年轻小哥在和楼管沟通，小叔看着很有年纪的宿舍楼，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回家，老爸应该也打不死我。”
当小叔打开宿舍门，里面扑面而来的臭味和酸味，差点让没吃早点的小叔吐了出来。一起来的年轻小哥也站的远远的，“里面空的床都可以睡，你自己找一个。”
“能给换一间吗？这怎么住。”小叔是怎么也不敢踏进去。
“现在只有这，其他的要等人下班去问问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小哥说着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把门关了过来。
“下午带你去认了班长，你可以问问他，让他帮你找一个。”
小叔强忍着恶心，“下午什么时候带我去找班长。”
“两点吧，你去刚才那个办公楼门口等我。”说完便不管小叔，转身就走了。
“还好没吃早点，不然一定吐了。”小叔走到了楼道处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完了。”小叔起身飞奔到了办公楼前的凉亭，外婆正靠着靠背在打盹。
“阿姨，”小叔有些喘的叫到外婆。
“怎么样，人家要没要你。”外婆看着小叔问。
“明天就上班，下午有人带我去见师父。”小叔喘着气回答道。
外婆带着小叔在厂子门口吃了些东西，外婆说要去看看小叔的住处，小叔才听到就有些反胃。连忙拒绝了外婆，让外婆赶快回去。
“没事阿姨，我什么风浪没见过，回去吧。”
“那你现在去给你个打个电话，打完我就走。”外婆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外婆的监督下，小叔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找下刘建军，我是他弟。”没一会，电话那头父亲接了起来。
“哥，通过了，下午带我认认人，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好好好，放心，有事我联系你。”小叔草草结束了通话，外婆临走时非要给小叔手里塞钱，小叔再三推辞，可外婆把钱一扔转身就离开。
小叔看着外婆的背影，眼睛里有些不舍。
父亲下午下班到家的时候，小叔已经在家了，正抱着原地一圈一圈的转着
“怎么回来了。人家不要你了？”父亲有些诧异。
“哥，我有那么讨人嫌吗？明早上班，我明早上早早过去就行了。”小叔瘪了下嘴。
“主要你不太靠谱，有口福了，吃螃蟹。”父亲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外婆没在，今晚父亲掌勺，父亲把螃蟹洗的干干净净，放了一点白酒和姜葱，就下锅蒸了起来，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开锅了。”父亲喊道，母亲也从卧室里出来，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两只螃蟹。
“浙江人来厂里送的，每人就分了两个。”说着拿起一个，把壳打开递给了母亲。剩下一只螃蟹，孤零零的留在盘子里，父亲看了眼小叔，小叔只顾着低头吃饭。
“咋的。你也要我给你扒？”
“不用不用。”小叔说着就把螃蟹拿了起来。“我意思留给你吃的。”
“从小就没抢过你的，现在还给我谦让起来。”父亲嘀咕了一句。
“你说咱妈来照顾了那么久，要不我让我妈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吧。”父亲问道母亲。
“不用，妈也没什么事，爸那小弟会做饭，不用操心。”母亲扒拉着螃蟹腿，把里面的肉都挑了出来。
“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妈，这不担心爸心里不平衡嘛。”父亲笑着说。
“不会的，爸脾气就这样，要不平衡，怎么样都不平衡，没事。”说罢把挑出的蟹腿肉都推给了父亲，父亲推辞了几下，被母亲一个眼神吓退，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饭后，父亲看出了小叔的兴致不高，一个人蹲在小院里抽着烟，看着背影有些没落。
“怎么了？工作不满意？”父亲走到身旁，也点燃了一支。
“没，只是有些想家了。”
“这不是你家？你嫂子可没把你当外人吧。”
“想妈了，哥，今早阿姨在厂门口等我，看着阿姨突然想咱妈，我是不是挺让她失望的。”小叔有些颓然的抬头看着父亲。
“那你以后少惹她生气，妈也很想你的，你来的那天我就打电话给妈说了。”
“哥，我是相信你才来找你的，你怎么出卖我。”小叔起身质问到父亲。
“你以为你从广东回来，王叔不会和妈说吗？你一天做事都不长脑子，妈知道了不得担心死。”父亲眉头紧锁的看着小叔。
“多大的人了，你能不能做什么事多想想，想想别人。”
小叔沉默不语，不停的左右踩压着已经熄灭的烟头。
“等下让你嫂子给你找点铺盖行李，明早带着去。”父亲对小叔说了一声，便转身回屋了。
小叔这个晚上，一个人躺在父亲的床上，不停的辗转，却久久不能入眠。
小院里最近飞来一些不知名的鸟，早早的就开始叫个不停，虽然是周末，父亲却早早的就起床，猫在客厅里，看着小叔七点不到，就扛着编织袋装好的行李，一声不吭的出门了，父亲看着小叔的背影，犹豫了很久，还是悄悄穿上鞋子，跟着小叔出了门。
小叔在三轮车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扛着大包上了车，父亲像个特工一样，也上了一辆三轮。
“去印刷厂。”
应刷厂的大门形同虚设，父亲远远的跟着小叔进了大门，父亲在宿舍楼前，看着小叔扛着行李，已经爬到了四楼，在门口磨蹭了一会，进了屋里。父亲找了一颗大树，躲在大树后面看着，没一会小叔就换了一身灰色的工作服，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父亲一路尾随，看着小叔进了一个车间，父亲想跟上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同志，你不是我们厂里的吧。”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父亲。
“额，我找人。”父亲笑着忙拿出烟，递了过去。
“找谁？我帮你叫一下，生产区是不准外人进来的。”中年男人接过烟，看了烟把的标志，态度好了一些。
“额，没事那我去那边等可以吧。”父亲指了指远处的路边，有一排是有凳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要乱跑啊。”中年人再次看了看父亲，也没多说，继续巡视起来。
父亲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小叔的厂房，不停的有车，一箱一箱的材料拉到厂房门口，小叔一趟又一趟的搬运着尺寸夸张的箱子，天气炎热，父亲即便是坐在阴凉处，仍旧渗出了汗水，小叔穿着不透气的工作装，里面估计早就湿透了。一个早上，小叔的工作就是在不停的搬运，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
时间总算挨到了十二点，一群群工人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厂房，父亲一直在张望，小叔到了最后，才孤零零的一个出来，父亲也没有在躲，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小叔。
“哥，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小叔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已经早已没了血色。
“怎么没和同事一起出来，不好相处吗？”父亲问道。
“没有，我点下数，耽误了一下。”小叔挤出一个笑容。
“宿舍钥匙给我，我帮你铺床，你先去吃饭。”
“额，没事，我下班自己弄，我请你外面吃吧。”小叔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头上的汗，小叔的长头发包在帽子里，早已湿透。
“还没发工资，请什么客。”父亲看着不停擦汗的小叔。“走吧，我请你。”
厂区门口的馆子没多少人，父亲要了一杯水递给小叔，点了几个菜。
“怎么感觉你受欺负了？”看着一口就把水喝完的小叔，父亲问道。
“没有，新人，适应适应就好了。”小叔拿着杯子，又去倒了一杯水。
“真没有，挺好的。”小叔看着父亲复杂的眼神，再次说道。
“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工作生活上的都可以。”父亲从兜里掏出钱，数了几张递给小叔。
“不用，哥，我从广东回来还剩下些，够用的。”小叔一下就推了回去。两个人推来推去，直到老板端菜上桌，父亲确定小叔是真的不要才收了回来。
“你不是说安排人带你吗？我看怎么吃饭都没人管你。”父亲吃着饭突然问道。
小叔低头吃着，一直没说话。
“以后要吃早点，不然身体受不了。”父亲给小叔夹了一块肉。
“我吃的。”小叔含糊不清的说道。
“要不要我让人再帮你大哥招呼。”父亲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叔问道。
“不用，别担心我，我不是那种吃亏的主。”
“但也别惹事。”父亲又补充了一句。
饭后在小叔再三的推辞下，才把父亲送走，小叔在厂门口抓了抓还有些湿气的头发，戴上帽子，看看了印刷厂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回了厂里。
父亲到家后，母亲一下就看出了父亲的心事重重，把我放进父亲的怀里。
“怎么了，小叔子怎么了吗？”
“感觉他成长了，和以前不太一样。”父亲看着怀里伸手想要抓东西的我。
“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他好像不太受欢迎，我今早躲着看了一早，重活全是他一个人在干，别人都是换着来，就他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
“要不你和张科长说一声，让他打个招呼。”母亲也皱了眉头。
“太麻烦了，人家帮忙找工作还没谢呢，不合适，等等看吧。”小叔的事暂时放到一边，父亲享受起一家三口的独处时光。
“怎么那么多要洗的衣服？”父亲扶着腰，蹲在水管旁，对着母亲抱怨到。
“是你让我把我们的衣服藏起来，等周末你洗的啊，怎么，嫌累了？”母亲抱着我在身后看着父亲，“等下还要打扫卫生呢。”
“咱妈平时真的辛苦了。”父亲揉了揉腰，继续搓了起来。
“所以，你得对我好点。”母亲撅着嘴忍着没笑出声。
“诶，让妈休息几天，星期一我妈要过来。”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我上班时候说的，说想孙子了，顺便来看看不成器的小儿子。”
“顺序说反了吧。”母亲抱着我凑了上去。“想来看看小儿子，再看看孙子吧。”
父亲憋了憋嘴，表示默认。
“为啥不让弟去你爸的单位？不是职工子女优先录取吗？”母亲有些好奇。
“那小子以前去店里偷过东西，报警了才承认，人社里都记下了，哪里能要他，要不是爸赔钱道歉，早就把这小子抓起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没多大事吧。”
“17岁偷的。”
“额。”母亲顿时也无语了。
“阿姨，我哥平时在家会和嫂子吵架吗？”小叔从出门话就没停过，一直在外婆耳边问东问西，开始外婆觉得还好，话多的人再外面闯他也吃不了什么亏，而且还能多交到几个朋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动，母亲发现不是这样的。小叔就纯话痨，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平时在家，他看着电视也不怎么说，这一没事嘴就像阀门坏了一样，一句都停不下来。
外婆好不容易带着小叔到了印刷厂，把小叔送到办公楼楼下后，“阿姨，还没吃早点呢。要不吃点在进去。”外婆差点学着父亲给他一脚。
“我在下面等你，有结果了到那边亭子来找我。”外婆叹了口气，还帮小叔拉拉衣领。
“要不你去门口刚才的早点摊等我。”外婆佯装要打人，小叔才跑着进了办公楼。
二楼生产科，位置很好找，小叔看着门没关就直接进去，“那个，我找下刘主任。”小叔大大方方的对着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刘科长啊，刚出去了，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年轻人瞟了一眼小叔，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沙发。
小叔到处打量着，拍了拍沙发的灰坐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叔一个接一个哈欠，也没人主动过来理小叔，不知不觉，小叔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小叔在吃着烧鹅，现实中，小叔一整个大字的摊在沙发上，嘴角还隐约有些口水的印记，时不时传来呼声，引的办公室其他人不看的看过来。
小叔隐约觉得有人在踢自己的脚，慢慢的睁开眼睛，是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男子在看着自己，小叔急忙坐正，抓了抓脑袋，帽子早已经睡掉了。
“你找我？”中你那男子自己倒了一杯水，吐着茶叶沫问道。
“嗯，你好刘主任吗？”小叔在兜里摸找着字条，把折好的字条递给了刘科长，小叔转身在沙发上找到帽子，赶紧戴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刘科长坐下看着字条问道。
“我叫刘建党。”小叔做的笔直，刘科长看了一眼小叔。
“你这头发来上班的话要剪了啊，太长了像什么样。”刘科长把纸条随手塞到旁边的书里。
“我听说你是小学的学历？”
“上了初中，初二才没读的。”
“为什么不读的啊。”
“想出去社会闯闯。”
“那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啊”
“闯够了。”
“这社会哪这么好闯的，你们这些人就是做白日梦，到底还不是要回来。”刘科长说着又啐了一口茶沫。
“有住处吗？”
“没有。”小叔听着这个刘科长说的话，有些不开心。
“等下我找人带你去集体宿舍，明天正式上班。倒班制啊，到时候有人会教你。”
“那工资呢？”小叔问道。
“先上，你这学历不够，先上这看，你们班长觉得你可以，再去签合同谈工资。”刘科长已经起身指着办公室门口的年轻人。“小杨，你看看哪个宿舍还空床位，先安排他过去，下午带他去二班认识下张威，让张威先带着他。”说完便示意小叔走人。
小叔憋着气，但是想到这是父亲求人才得到的机会，还是忍了，跟着带路的年轻人，出了办公室。
小叔一路也没说话，看着忙忙碌碌的工人，很快的被带到了一大栋宿舍楼下，带路的年轻小哥在和楼管沟通，小叔看着很有年纪的宿舍楼，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回家，老爸应该也打不死我。”
当小叔打开宿舍门，里面扑面而来的臭味和酸味，差点让没吃早点的小叔吐了出来。一起来的年轻小哥也站的远远的，“里面空的床都可以睡，你自己找一个。”
“能给换一间吗？这怎么住。”小叔是怎么也不敢踏进去。
“现在只有这，其他的要等人下班去问问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小哥说着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把门关了过来。
“下午带你去认了班长，你可以问问他，让他帮你找一个。”
小叔强忍着恶心，“下午什么时候带我去找班长。”
“两点吧，你去刚才那个办公楼门口等我。”说完便不管小叔，转身就走了。
“还好没吃早点，不然一定吐了。”小叔走到了楼道处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完了。”小叔起身飞奔到了办公楼前的凉亭，外婆正靠着靠背在打盹。
“阿姨，”小叔有些喘的叫到外婆。
“怎么样，人家要没要你。”外婆看着小叔问。
“明天就上班，下午有人带我去见师父。”小叔喘着气回答道。
外婆带着小叔在厂子门口吃了些东西，外婆说要去看看小叔的住处，小叔才听到就有些反胃。连忙拒绝了外婆，让外婆赶快回去。
“没事阿姨，我什么风浪没见过，回去吧。”
“那你现在去给你个打个电话，打完我就走。”外婆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外婆的监督下，小叔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找下刘建军，我是他弟。”没一会，电话那头父亲接了起来。
“哥，通过了，下午带我认认人，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好好好，放心，有事我联系你。”小叔草草结束了通话，外婆临走时非要给小叔手里塞钱，小叔再三推辞，可外婆把钱一扔转身就离开。
小叔看着外婆的背影，眼睛里有些不舍。
父亲下午下班到家的时候，小叔已经在家了，正抱着原地一圈一圈的转着
“怎么回来了。人家不要你了？”父亲有些诧异。
“哥，我有那么讨人嫌吗？明早上班，我明早上早早过去就行了。”小叔瘪了下嘴。
“主要你不太靠谱，有口福了，吃螃蟹。”父亲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外婆没在，今晚父亲掌勺，父亲把螃蟹洗的干干净净，放了一点白酒和姜葱，就下锅蒸了起来，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开锅了。”父亲喊道，母亲也从卧室里出来，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两只螃蟹。
“浙江人来厂里送的，每人就分了两个。”说着拿起一个，把壳打开递给了母亲。剩下一只螃蟹，孤零零的留在盘子里，父亲看了眼小叔，小叔只顾着低头吃饭。
“咋的。你也要我给你扒？”
“不用不用。”小叔说着就把螃蟹拿了起来。“我意思留给你吃的。”
“从小就没抢过你的，现在还给我谦让起来。”父亲嘀咕了一句。
“你说咱妈来照顾了那么久，要不我让我妈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吧。”父亲问道母亲。
“不用，妈也没什么事，爸那小弟会做饭，不用操心。”母亲扒拉着螃蟹腿，把里面的肉都挑了出来。
“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妈，这不担心爸心里不平衡嘛。”父亲笑着说。
“不会的，爸脾气就这样，要不平衡，怎么样都不平衡，没事。”说罢把挑出的蟹腿肉都推给了父亲，父亲推辞了几下，被母亲一个眼神吓退，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饭后，父亲看出了小叔的兴致不高，一个人蹲在小院里抽着烟，看着背影有些没落。
“怎么了？工作不满意？”父亲走到身旁，也点燃了一支。
“没，只是有些想家了。”
“这不是你家？你嫂子可没把你当外人吧。”
“想妈了，哥，今早阿姨在厂门口等我，看着阿姨突然想咱妈，我是不是挺让她失望的。”小叔有些颓然的抬头看着父亲。
“那你以后少惹她生气，妈也很想你的，你来的那天我就打电话给妈说了。”
“哥，我是相信你才来找你的，你怎么出卖我。”小叔起身质问到父亲。
“你以为你从广东回来，王叔不会和妈说吗？你一天做事都不长脑子，妈知道了不得担心死。”父亲眉头紧锁的看着小叔。
“多大的人了，你能不能做什么事多想想，想想别人。”
小叔沉默不语，不停的左右踩压着已经熄灭的烟头。
“等下让你嫂子给你找点铺盖行李，明早带着去。”父亲对小叔说了一声，便转身回屋了。
小叔这个晚上，一个人躺在父亲的床上，不停的辗转，却久久不能入眠。
小院里最近飞来一些不知名的鸟，早早的就开始叫个不停，虽然是周末，父亲却早早的就起床，猫在客厅里，看着小叔七点不到，就扛着编织袋装好的行李，一声不吭的出门了，父亲看着小叔的背影，犹豫了很久，还是悄悄穿上鞋子，跟着小叔出了门。
小叔在三轮车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扛着大包上了车，父亲像个特工一样，也上了一辆三轮。
“去印刷厂。”
应刷厂的大门形同虚设，父亲远远的跟着小叔进了大门，父亲在宿舍楼前，看着小叔扛着行李，已经爬到了四楼，在门口磨蹭了一会，进了屋里。父亲找了一颗大树，躲在大树后面看着，没一会小叔就换了一身灰色的工作服，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父亲一路尾随，看着小叔进了一个车间，父亲想跟上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同志，你不是我们厂里的吧。”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父亲。
“额，我找人。”父亲笑着忙拿出烟，递了过去。
“找谁？我帮你叫一下，生产区是不准外人进来的。”中年男人接过烟，看了烟把的标志，态度好了一些。
“额，没事那我去那边等可以吧。”父亲指了指远处的路边，有一排是有凳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要乱跑啊。”中年人再次看了看父亲，也没多说，继续巡视起来。
父亲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小叔的厂房，不停的有车，一箱一箱的材料拉到厂房门口，小叔一趟又一趟的搬运着尺寸夸张的箱子，天气炎热，父亲即便是坐在阴凉处，仍旧渗出了汗水，小叔穿着不透气的工作装，里面估计早就湿透了。一个早上，小叔的工作就是在不停的搬运，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
时间总算挨到了十二点，一群群工人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厂房，父亲一直在张望，小叔到了最后，才孤零零的一个出来，父亲也没有在躲，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小叔。
“哥，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小叔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已经早已没了血色。
“怎么没和同事一起出来，不好相处吗？”父亲问道。
“没有，我点下数，耽误了一下。”小叔挤出一个笑容。
“宿舍钥匙给我，我帮你铺床，你先去吃饭。”
“额，没事，我下班自己弄，我请你外面吃吧。”小叔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头上的汗，小叔的长头发包在帽子里，早已湿透。
“还没发工资，请什么客。”父亲看着不停擦汗的小叔。“走吧，我请你。”
厂区门口的馆子没多少人，父亲要了一杯水递给小叔，点了几个菜。
“怎么感觉你受欺负了？”看着一口就把水喝完的小叔，父亲问道。
“没有，新人，适应适应就好了。”小叔拿着杯子，又去倒了一杯水。
“真没有，挺好的。”小叔看着父亲复杂的眼神，再次说道。
“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工作生活上的都可以。”父亲从兜里掏出钱，数了几张递给小叔。
“不用，哥，我从广东回来还剩下些，够用的。”小叔一下就推了回去。两个人推来推去，直到老板端菜上桌，父亲确定小叔是真的不要才收了回来。
“你不是说安排人带你吗？我看怎么吃饭都没人管你。”父亲吃着饭突然问道。
小叔低头吃着，一直没说话。
“以后要吃早点，不然身体受不了。”父亲给小叔夹了一块肉。
“我吃的。”小叔含糊不清的说道。
“要不要我让人再帮你大哥招呼。”父亲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叔问道。
“不用，别担心我，我不是那种吃亏的主。”
“但也别惹事。”父亲又补充了一句。
饭后在小叔再三的推辞下，才把父亲送走，小叔在厂门口抓了抓还有些湿气的头发，戴上帽子，看看了印刷厂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回了厂里。
父亲到家后，母亲一下就看出了父亲的心事重重，把我放进父亲的怀里。
“怎么了，小叔子怎么了吗？”
“感觉他成长了，和以前不太一样。”父亲看着怀里伸手想要抓东西的我。
“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他好像不太受欢迎，我今早躲着看了一早，重活全是他一个人在干，别人都是换着来，就他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
“要不你和张科长说一声，让他打个招呼。”母亲也皱了眉头。
“太麻烦了，人家帮忙找工作还没谢呢，不合适，等等看吧。”小叔的事暂时放到一边，父亲享受起一家三口的独处时光。
“怎么那么多要洗的衣服？”父亲扶着腰，蹲在水管旁，对着母亲抱怨到。
“是你让我把我们的衣服藏起来，等周末你洗的啊，怎么，嫌累了？”母亲抱着我在身后看着父亲，“等下还要打扫卫生呢。”
“咱妈平时真的辛苦了。”父亲揉了揉腰，继续搓了起来。
“所以，你得对我好点。”母亲撅着嘴忍着没笑出声。
“诶，让妈休息几天，星期一我妈要过来。”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我上班时候说的，说想孙子了，顺便来看看不成器的小儿子。”
“顺序说反了吧。”母亲抱着我凑了上去。“想来看看小儿子，再看看孙子吧。”
父亲憋了憋嘴，表示默认。
“为啥不让弟去你爸的单位？不是职工子女优先录取吗？”母亲有些好奇。
“那小子以前去店里偷过东西，报警了才承认，人社里都记下了，哪里能要他，要不是爸赔钱道歉，早就把这小子抓起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没多大事吧。”
“17岁偷的。”
“额。”母亲顿时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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