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木子想报答长秀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学木这个木子拿到入伍通知书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的精气神一下起来了。李木子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家的。
一进家门，奶奶就拉着李木子说：“孙儿，你给我看看！你读给奶奶听听！”
李木子连忙从内衣兜里掏出入伍通知书来，大声地念给奶奶和爸爸妈妈听。
奶奶听后竟然高兴的抹起了眼泪，连声说：“我家也有当兵的解放军了，我孙儿这下可以不劳动了！”
全家人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
李木子记得在等待政审结果的时候，母亲问三岁的小妹妹：“幺妹，大哥哥当不当兵啊？”
那时候有种传说，说几岁的没有换牙齿的幼儿说的话灵验。李木子的母亲就想试试看。哪想到小妹妹却噘着小嘴说：“大哥不当兵，大哥要工作”。
当时，全家人听了小妹妹的话心一下都凉了，真的很担心李木子当兵的希望落空。如今梦想成真，全家人怎么能不高兴？
母亲特意煮了白米红苕干饭，炒了一大碗泡菜表示庆贺。
饭后，母亲说：“儿子，你还是要去给外爷外婆说一下你当兵的事，你去把长秀叫上一块去，你外爷外婆还没有见过她，你这一去要好几年才能回来，让你外爷孙婆见见她吧！”
“要得！”李木子当即就约上同一个生产队大姨妈的二儿子，他的二表哥一块到外婆家去。
可是，李木子在去叫杨长秀的路上又改变了主意，他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心想，自己去叫杨长秀，如果她不去的话不就耽搁了自己的时间？李木子就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一路走一路想，外爷外婆对自己当兵是个什么想法和态度呢？
傍晚时分，李木子和二表哥冒着纷纷扬扬的小雪，跌跌撞撞地来到外婆家。
冬天时节，外爷外婆已经准备睡觉了。两个老人见到李木子哥俩这个时候来都非常诧异，连忙问道：“孙儿，你们这个时候来，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八十多岁快九十岁的外爷外婆都很紧张地看着李木子两个不速之客。
“外爷外婆，我要当兵了！”李木子非常高兴地向外爷外婆汇报。
“你去当兵？孙儿，你不是在当老师吗？你怎么又去当兵呢？”外婆还以为李木子在当民办教师，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李木子都没好意思给外爷外婆汇报。
李木子连忙给外爷外婆解释了一下没有当民办教师的原因。
外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孙儿，你去当兵你爸爸妈妈晓不晓得？”
“外爷，爸爸妈妈都晓得！”
“哎！”外爷叹息了一声后，继而很高兴的说：“你去当兵好！你就跳出农村了，免得在家里吃苦受累。”
几个月前，当外爷外婆得知李木子要当民办教师的时候，两个老人比李木子自己还要高兴。两个老人一直认为李木子已经是老师了。现在突然听说李木子要去当兵，两个老人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一丝失望。
李木子连忙对两个老人说：“外爷、外婆，我是自愿去当兵的！”
外婆一把搂着李木子，泪眼婆娑的说：“孙儿，你细皮嫩肉的你怎么吃得了当兵的苦啊！”
“外婆，您放心！部队里会锻炼人的，我到部队后好好的锻炼自己，我一定会把身体锻炼好的！”
隔壁二舅听到李木子和外婆的说话声，连忙过来问道：“木子，出什么事了？”
二表哥连忙对二舅说：“二舅，木子要当兵了！”
“啊！木子，你去当兵？你细皮嫩肉的过得了体检关？”
二舅不相信地看着李木子。
“二舅，我已经过关了，已经拿到通知书了！”李木子连忙拿出入伍通知书给二舅。
二舅看后，说：“你爸妈会同意你去当兵？你走了后他们怎么办？你那个杨长秀她也同意你去当兵吗？”
“二舅，我爸妈同意我去当兵！杨长秀同不同意我还没有问她呢！”
“木子，你要去当兵是对的！部队不但锻炼人也培养人。你到部队后好好的干，争取干出名堂来。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要做些对不起杨长秀的事情啊！我听你爸妈说，杨长秀不错！我也看到过她几次，这个女娃娃的确是不错，你要好好的珍惜啊！”
李木子本想给二舅说，不是我珍不珍惜的问题，而是杨长秀她怎么想怎么做的事。这些话李木子没有说出来。
二舅见李木子沉默了，就对他说：“木子，你要有思想准备，当兵并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是要吃苦的！”
李木子看着二舅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晚大舅和幺舅也来看李木子了，他们对李木子当兵的事好像都不以为然，认为李木子不该去当兵，应该继续去读书。当他们听了李木子的介绍后，又都支持李木子去当兵了。并且鼓励李木子，到部队后一定要努力争取立功受奖。
第二天早上，三个舅舅和小姨都来送李木子。外爷外婆送了一程又一程，那情那景，李木子至今想起来都泪流满面。
外爷外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可外爷外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四十多年了。李木子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毛头小子，而是也当了外爷快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这时候，李木子才懂得外爷外婆当年为什么送了自己一程又一程的原因。
后人是老人的连心肉啊！连心肉要出远门，那是很心痛的，且这种痛是无法言说的。
李木子从外婆家回来，一进家门，李德明就对李木子说：“你幸好回来了，我们以为你还要在外婆家耍呢！不然的话我们还要来通知你。昨晚上公社广播喇叭里通知，你们明天到八庙区去换衣服”。
“这么快呀？”李木子很惊诧的看着李德明。
“你娃娃是不是不想去了？”父亲李德明很诧异李木子的表情。
“爸，不是我不想去了！是我走了后，二弟还小，哪个帮你挑水呢？生产队晚上守包谷、守保管室哪个去替你守呢？我走了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靠你一个人了，我的心放不下呀！”
“哎！”李德明叹息了一声，说：“你在家我当然要轻松些。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自己在部队好好地干，既然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大山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今天下午就到八庙去，我明天到你幺姑家里有事，你换了衣服后就到你幺姑家来吃午饭，下午我们一路回来”。
午饭后，李木子正准备出门时对李德明说：“爸爸，你还是给我点钱吧！不要像我体检时你没有给我一分钱，我那晚上好难哟！”
那次李木子在八庙区体检，李德明从公社开会带回的消息是区里要管生活。
当时，李木子就认为不可能，那么多的应征体检的人，区里怎么管生活呢？
在李木子的再三要求下，父母亲给了李木子一斤左右的大米，却没有给一分钱。
可到了八庙街上后，情况完全不是李德明说的那样，生活完全自理，李木子幸好还带了大米。
中午，李木子没有办法吃饭，就拿着大米和一个同学一块到八庙中学去，找到校医邹医生，将大米给邹医生，就在邹医生那里吃了午饭。
下午六点多钟体检终于结束了，天已经麻麻黑了。李木子想走回家要三个多到四个钟头，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到幺姑李青菊家也有十来里路，如果住旅馆的话，李木子却是身无分文，怎么办呢？
李木子想起杨长秀的姐夫哥王福兆不是在八庙区粮站吗？自己何不到他那里去歇一晚上。
当李木子走到粮站门口时，李木子又改变了主意。李木子觉得自己和王福兆条件不般配，自己怎么能去打搅他呢？
李木子又悻悻的回到八庙桥头，在桥头来回地徘徊着。李木子想，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到八庙大桥底下去过夜了。
就在李木子走投无路之际，原来在破石学校低李木子一个级的朱青云同学，当时正在八庙中学读高中，他看到李木子在桥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走到李木子身边，对他说：“木子，你是不是没有住处？走！跟我到学校去住”。
朱青云同学这才解了李木子的危。
这次，李木子去换衣服，就向父亲要钱了。父亲当时给了两毛钱。父亲也没有多少钱，这两毛钱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
李木子拿着这两毛钱，当晚在八庙街上住旅馆用了一毛二，第二天早上一碗素面六分钱。如果吃带点荤的面条就要八分钱。李木子不能吃荤的面条把钱用完，他还要节约两分钱给家里买一盒火柴。
那晚上，在旅馆里都是来换衣服的青年。
那些有钱的是吃了晚饭的，李木子没有钱就没有吃晚饭。别人问他：“木子，你为什么不去吃晚饭？”
“我不饿！”李木子幽幽地回答道。不是李木子不饿，而是他没有钱。如果晚上吃了早上就没有了。父亲给钱的时候就是这样计划的。
晚上睡在旅馆里，大伙畅谈着到部队的情况，李木子由于心情激动也就不觉得怎么饿了。
李木子心想，到部队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干，自己绝不回到大巴山来了。
李木子想，自己将来如果有办法的话，一定要把杨长秀带出去，不能像大哥那样把大嫂一个人留在乡下农村劳动。
李木子的这些想法和愿望能不能实现呢？杨长秀给不给李木子这个机会呢？这些都是未知数。
第二天八点多钟就开始换衣服了。李木子抱着崭新的军装，闻着新衣服那股馨香味，激动的心情真的是无法形容。
李木子是第一次全身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衣服新的鞋帽，这能不让他激动吗？
新兵穿好军装后，区武装部长把大家集合起来讲话，宣布纪律。
部长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军人了，军人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一、你们不准回去突击结婚，不准与未婚妻同墅；二，不准做其他违法犯罪的事；三、……”
部长的话给每个新兵敲了警钟。
李木子换好衣服后就往幺姑李青菊家走。一路上，人们见到李木子穿着一身新军装，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眼神，李木子心里那股高兴自豪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李德明早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午饭后，父子俩一路交谈着慢慢地往回走。
路上，李德明给李木子讲了他的许多经历，给李木子提出了希望和要求：“木子，你是个高中毕业生，你原来想上大学读书，我也想你上大学。可惜命运不济，你读大学的希望只有到部队去实现了。你到部队后要好好地干，不要再回到我们这个大巴山里来了。你如果当几年兵后又回到大巴山里来，我们是会被别人笑话死的。我不懂部队的情况，但我懂得一个道理，这个道理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其他地方都适用，那就是踏踏实实的工作，认认真真的做事。对人对事不能偷奸耍猾要表里如一，要忠诚老实。只有这样才会得到组织上和别人的信用。你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对你是有好处的！”
李木子听着父亲李德明的教诲，在心里暗自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干出个名堂来，他连忙向李德明表示：“爸爸，您放心！我一定在部队努力工作，争取干出成绩来！我是不想再回到大巴山这个穷山窝窝里来了！”
“还有，你出去后，不管你将来如何，你都不要和杨长秀退婚。除非是她们提说出来。儿子，做人要讲良心。杨长秀真的不错，各方面说不出缺点来，你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
“爸爸，你放心吧！我不管将来是个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与杨长秀退婚的，我以后要教她读书识字，我还要带着她跟我一块走的。”
李木子父子俩就这样一边交谈着一边慢慢地往家里走。路上，那些认识李德明的人都夸道：“老李啊！你的福气才好啊！你看你儿子都当兵了，你家好光荣啊！”
李木子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立功受奖，要给家里争光！
当李木子穿着新军装回到自家院坝时，院坝里已经挤满了人。生产队里能来的都来了，他们要看看李木子穿上新军装像个什么样？也想看看军装像个什么样？
李木子是李家大院十多年快二十年第一个当兵的人。十多二十年前，李木子隔房的大哥李才子当兵走了后，李家大院就再也没有人当兵了。乡里乡亲们多少年没有见过军装了，对军装都非常好奇。
李木子把背包放下后，众人一会儿摸摸背包，一会儿又摸摸他身上的衣服，嘴里“咂咂”的甚是羡慕稀奇的神色。过了很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时候，奶奶才颤巍巍地走来摸摸李木子的衣服和他的背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孙儿，你满足了？”
“奶奶，我满足了！”李木子说着一把抱着奶奶。
晚上，母亲问李木子：“儿子，你什么时候走呢？”
“妈妈，可能还有几天才走，我们要等候公社的通知。”
“好！那你明天就到长秀家去，后天就回来，你去给长秀告个别。长秀对你当兵的事情好像有些看法，你去给她好好地说一下。”
“要得！我明天就去！”
李木子已经感觉到了杨长秀对他当兵不是很支持。李木子能够理解杨长秀的想法，但杨长秀就不理解李木子留在山里的苦楚了。
杨长秀担心李木子走出大山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那时候李木子还要不她还很难说。
但李木子如果不走出大山，就在山里当农民的话，杨长秀跟不跟着李木子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木子是一心要跳出大山的。李木子心想，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生，当兵保家卫国是每个青年的义务和责任，自己怎么就不为保家卫国出分力呢？
李木子想好好地开导一下杨长秀让她放心，自己将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出去。这是李木子当时的真实想法。
杨长秀的思想转变了吗？她高兴支持李木子去当兵吗？李木子心里没底。
李木子穿着军装来到杨长秀家，一家人对李木子非常热情和尊重，他们把家里那只咬过李木子的狗子杀了，让李木子吃狗肉，为的是给李木子补补身体。
李木子在吃狗肉了的时候，想起狗子咬自己的事情。他想，狗狗当初咬自己一口，自己今天却吃了它的肉。这是李木子第一次吃狗肉，也是唯一的一次吃狗肉。
杨长秀的母亲对李木子说：“木子，你要多吃点狗肉，好好的补补你的身体，你细皮嫩肉到部队肯定是要吃苦的！”
当时，李木子真的很感激杨长秀父母亲的良苦用心。
那两天，杨长秀的父母亲和她都没有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都在家里陪着李木子。那情那景五十年过去了，仍然历历在目，至今难以忘怀。
李木子本来想自己以后好好的报答杨长秀的父母亲和杨长秀的，哪想到李木子当兵刚走一个月的时间，杨长秀就做出了拒绝李木子报答的事情，这是何其残酷，又是何等的悲哀。
人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清楚。
一进家门，奶奶就拉着李木子说：“孙儿，你给我看看！你读给奶奶听听！”
李木子连忙从内衣兜里掏出入伍通知书来，大声地念给奶奶和爸爸妈妈听。
奶奶听后竟然高兴的抹起了眼泪，连声说：“我家也有当兵的解放军了，我孙儿这下可以不劳动了！”
全家人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
李木子记得在等待政审结果的时候，母亲问三岁的小妹妹：“幺妹，大哥哥当不当兵啊？”
那时候有种传说，说几岁的没有换牙齿的幼儿说的话灵验。李木子的母亲就想试试看。哪想到小妹妹却噘着小嘴说：“大哥不当兵，大哥要工作”。
当时，全家人听了小妹妹的话心一下都凉了，真的很担心李木子当兵的希望落空。如今梦想成真，全家人怎么能不高兴？
母亲特意煮了白米红苕干饭，炒了一大碗泡菜表示庆贺。
饭后，母亲说：“儿子，你还是要去给外爷外婆说一下你当兵的事，你去把长秀叫上一块去，你外爷外婆还没有见过她，你这一去要好几年才能回来，让你外爷孙婆见见她吧！”
“要得！”李木子当即就约上同一个生产队大姨妈的二儿子，他的二表哥一块到外婆家去。
可是，李木子在去叫杨长秀的路上又改变了主意，他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心想，自己去叫杨长秀，如果她不去的话不就耽搁了自己的时间？李木子就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一路走一路想，外爷外婆对自己当兵是个什么想法和态度呢？
傍晚时分，李木子和二表哥冒着纷纷扬扬的小雪，跌跌撞撞地来到外婆家。
冬天时节，外爷外婆已经准备睡觉了。两个老人见到李木子哥俩这个时候来都非常诧异，连忙问道：“孙儿，你们这个时候来，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八十多岁快九十岁的外爷外婆都很紧张地看着李木子两个不速之客。
“外爷外婆，我要当兵了！”李木子非常高兴地向外爷外婆汇报。
“你去当兵？孙儿，你不是在当老师吗？你怎么又去当兵呢？”外婆还以为李木子在当民办教师，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李木子都没好意思给外爷外婆汇报。
李木子连忙给外爷外婆解释了一下没有当民办教师的原因。
外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孙儿，你去当兵你爸爸妈妈晓不晓得？”
“外爷，爸爸妈妈都晓得！”
“哎！”外爷叹息了一声后，继而很高兴的说：“你去当兵好！你就跳出农村了，免得在家里吃苦受累。”
几个月前，当外爷外婆得知李木子要当民办教师的时候，两个老人比李木子自己还要高兴。两个老人一直认为李木子已经是老师了。现在突然听说李木子要去当兵，两个老人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一丝失望。
李木子连忙对两个老人说：“外爷、外婆，我是自愿去当兵的！”
外婆一把搂着李木子，泪眼婆娑的说：“孙儿，你细皮嫩肉的你怎么吃得了当兵的苦啊！”
“外婆，您放心！部队里会锻炼人的，我到部队后好好的锻炼自己，我一定会把身体锻炼好的！”
隔壁二舅听到李木子和外婆的说话声，连忙过来问道：“木子，出什么事了？”
二表哥连忙对二舅说：“二舅，木子要当兵了！”
“啊！木子，你去当兵？你细皮嫩肉的过得了体检关？”
二舅不相信地看着李木子。
“二舅，我已经过关了，已经拿到通知书了！”李木子连忙拿出入伍通知书给二舅。
二舅看后，说：“你爸妈会同意你去当兵？你走了后他们怎么办？你那个杨长秀她也同意你去当兵吗？”
“二舅，我爸妈同意我去当兵！杨长秀同不同意我还没有问她呢！”
“木子，你要去当兵是对的！部队不但锻炼人也培养人。你到部队后好好的干，争取干出名堂来。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要做些对不起杨长秀的事情啊！我听你爸妈说，杨长秀不错！我也看到过她几次，这个女娃娃的确是不错，你要好好的珍惜啊！”
李木子本想给二舅说，不是我珍不珍惜的问题，而是杨长秀她怎么想怎么做的事。这些话李木子没有说出来。
二舅见李木子沉默了，就对他说：“木子，你要有思想准备，当兵并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是要吃苦的！”
李木子看着二舅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晚大舅和幺舅也来看李木子了，他们对李木子当兵的事好像都不以为然，认为李木子不该去当兵，应该继续去读书。当他们听了李木子的介绍后，又都支持李木子去当兵了。并且鼓励李木子，到部队后一定要努力争取立功受奖。
第二天早上，三个舅舅和小姨都来送李木子。外爷外婆送了一程又一程，那情那景，李木子至今想起来都泪流满面。
外爷外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可外爷外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四十多年了。李木子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毛头小子，而是也当了外爷快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这时候，李木子才懂得外爷外婆当年为什么送了自己一程又一程的原因。
后人是老人的连心肉啊！连心肉要出远门，那是很心痛的，且这种痛是无法言说的。
李木子从外婆家回来，一进家门，李德明就对李木子说：“你幸好回来了，我们以为你还要在外婆家耍呢！不然的话我们还要来通知你。昨晚上公社广播喇叭里通知，你们明天到八庙区去换衣服”。
“这么快呀？”李木子很惊诧的看着李德明。
“你娃娃是不是不想去了？”父亲李德明很诧异李木子的表情。
“爸，不是我不想去了！是我走了后，二弟还小，哪个帮你挑水呢？生产队晚上守包谷、守保管室哪个去替你守呢？我走了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靠你一个人了，我的心放不下呀！”
“哎！”李德明叹息了一声，说：“你在家我当然要轻松些。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自己在部队好好地干，既然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大山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今天下午就到八庙去，我明天到你幺姑家里有事，你换了衣服后就到你幺姑家来吃午饭，下午我们一路回来”。
午饭后，李木子正准备出门时对李德明说：“爸爸，你还是给我点钱吧！不要像我体检时你没有给我一分钱，我那晚上好难哟！”
那次李木子在八庙区体检，李德明从公社开会带回的消息是区里要管生活。
当时，李木子就认为不可能，那么多的应征体检的人，区里怎么管生活呢？
在李木子的再三要求下，父母亲给了李木子一斤左右的大米，却没有给一分钱。
可到了八庙街上后，情况完全不是李德明说的那样，生活完全自理，李木子幸好还带了大米。
中午，李木子没有办法吃饭，就拿着大米和一个同学一块到八庙中学去，找到校医邹医生，将大米给邹医生，就在邹医生那里吃了午饭。
下午六点多钟体检终于结束了，天已经麻麻黑了。李木子想走回家要三个多到四个钟头，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到幺姑李青菊家也有十来里路，如果住旅馆的话，李木子却是身无分文，怎么办呢？
李木子想起杨长秀的姐夫哥王福兆不是在八庙区粮站吗？自己何不到他那里去歇一晚上。
当李木子走到粮站门口时，李木子又改变了主意。李木子觉得自己和王福兆条件不般配，自己怎么能去打搅他呢？
李木子又悻悻的回到八庙桥头，在桥头来回地徘徊着。李木子想，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到八庙大桥底下去过夜了。
就在李木子走投无路之际，原来在破石学校低李木子一个级的朱青云同学，当时正在八庙中学读高中，他看到李木子在桥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走到李木子身边，对他说：“木子，你是不是没有住处？走！跟我到学校去住”。
朱青云同学这才解了李木子的危。
这次，李木子去换衣服，就向父亲要钱了。父亲当时给了两毛钱。父亲也没有多少钱，这两毛钱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
李木子拿着这两毛钱，当晚在八庙街上住旅馆用了一毛二，第二天早上一碗素面六分钱。如果吃带点荤的面条就要八分钱。李木子不能吃荤的面条把钱用完，他还要节约两分钱给家里买一盒火柴。
那晚上，在旅馆里都是来换衣服的青年。
那些有钱的是吃了晚饭的，李木子没有钱就没有吃晚饭。别人问他：“木子，你为什么不去吃晚饭？”
“我不饿！”李木子幽幽地回答道。不是李木子不饿，而是他没有钱。如果晚上吃了早上就没有了。父亲给钱的时候就是这样计划的。
晚上睡在旅馆里，大伙畅谈着到部队的情况，李木子由于心情激动也就不觉得怎么饿了。
李木子心想，到部队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干，自己绝不回到大巴山来了。
李木子想，自己将来如果有办法的话，一定要把杨长秀带出去，不能像大哥那样把大嫂一个人留在乡下农村劳动。
李木子的这些想法和愿望能不能实现呢？杨长秀给不给李木子这个机会呢？这些都是未知数。
第二天八点多钟就开始换衣服了。李木子抱着崭新的军装，闻着新衣服那股馨香味，激动的心情真的是无法形容。
李木子是第一次全身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衣服新的鞋帽，这能不让他激动吗？
新兵穿好军装后，区武装部长把大家集合起来讲话，宣布纪律。
部长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军人了，军人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一、你们不准回去突击结婚，不准与未婚妻同墅；二，不准做其他违法犯罪的事；三、……”
部长的话给每个新兵敲了警钟。
李木子换好衣服后就往幺姑李青菊家走。一路上，人们见到李木子穿着一身新军装，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眼神，李木子心里那股高兴自豪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李德明早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午饭后，父子俩一路交谈着慢慢地往回走。
路上，李德明给李木子讲了他的许多经历，给李木子提出了希望和要求：“木子，你是个高中毕业生，你原来想上大学读书，我也想你上大学。可惜命运不济，你读大学的希望只有到部队去实现了。你到部队后要好好地干，不要再回到我们这个大巴山里来了。你如果当几年兵后又回到大巴山里来，我们是会被别人笑话死的。我不懂部队的情况，但我懂得一个道理，这个道理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其他地方都适用，那就是踏踏实实的工作，认认真真的做事。对人对事不能偷奸耍猾要表里如一，要忠诚老实。只有这样才会得到组织上和别人的信用。你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对你是有好处的！”
李木子听着父亲李德明的教诲，在心里暗自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干出个名堂来，他连忙向李德明表示：“爸爸，您放心！我一定在部队努力工作，争取干出成绩来！我是不想再回到大巴山这个穷山窝窝里来了！”
“还有，你出去后，不管你将来如何，你都不要和杨长秀退婚。除非是她们提说出来。儿子，做人要讲良心。杨长秀真的不错，各方面说不出缺点来，你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
“爸爸，你放心吧！我不管将来是个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与杨长秀退婚的，我以后要教她读书识字，我还要带着她跟我一块走的。”
李木子父子俩就这样一边交谈着一边慢慢地往家里走。路上，那些认识李德明的人都夸道：“老李啊！你的福气才好啊！你看你儿子都当兵了，你家好光荣啊！”
李木子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立功受奖，要给家里争光！
当李木子穿着新军装回到自家院坝时，院坝里已经挤满了人。生产队里能来的都来了，他们要看看李木子穿上新军装像个什么样？也想看看军装像个什么样？
李木子是李家大院十多年快二十年第一个当兵的人。十多二十年前，李木子隔房的大哥李才子当兵走了后，李家大院就再也没有人当兵了。乡里乡亲们多少年没有见过军装了，对军装都非常好奇。
李木子把背包放下后，众人一会儿摸摸背包，一会儿又摸摸他身上的衣服，嘴里“咂咂”的甚是羡慕稀奇的神色。过了很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时候，奶奶才颤巍巍地走来摸摸李木子的衣服和他的背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孙儿，你满足了？”
“奶奶，我满足了！”李木子说着一把抱着奶奶。
晚上，母亲问李木子：“儿子，你什么时候走呢？”
“妈妈，可能还有几天才走，我们要等候公社的通知。”
“好！那你明天就到长秀家去，后天就回来，你去给长秀告个别。长秀对你当兵的事情好像有些看法，你去给她好好地说一下。”
“要得！我明天就去！”
李木子已经感觉到了杨长秀对他当兵不是很支持。李木子能够理解杨长秀的想法，但杨长秀就不理解李木子留在山里的苦楚了。
杨长秀担心李木子走出大山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那时候李木子还要不她还很难说。
但李木子如果不走出大山，就在山里当农民的话，杨长秀跟不跟着李木子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木子是一心要跳出大山的。李木子心想，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生，当兵保家卫国是每个青年的义务和责任，自己怎么就不为保家卫国出分力呢？
李木子想好好地开导一下杨长秀让她放心，自己将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出去。这是李木子当时的真实想法。
杨长秀的思想转变了吗？她高兴支持李木子去当兵吗？李木子心里没底。
李木子穿着军装来到杨长秀家，一家人对李木子非常热情和尊重，他们把家里那只咬过李木子的狗子杀了，让李木子吃狗肉，为的是给李木子补补身体。
李木子在吃狗肉了的时候，想起狗子咬自己的事情。他想，狗狗当初咬自己一口，自己今天却吃了它的肉。这是李木子第一次吃狗肉，也是唯一的一次吃狗肉。
杨长秀的母亲对李木子说：“木子，你要多吃点狗肉，好好的补补你的身体，你细皮嫩肉到部队肯定是要吃苦的！”
当时，李木子真的很感激杨长秀父母亲的良苦用心。
那两天，杨长秀的父母亲和她都没有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都在家里陪着李木子。那情那景五十年过去了，仍然历历在目，至今难以忘怀。
李木子本来想自己以后好好的报答杨长秀的父母亲和杨长秀的，哪想到李木子当兵刚走一个月的时间，杨长秀就做出了拒绝李木子报答的事情，这是何其残酷，又是何等的悲哀。
人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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