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嫌脏
家长会上老师让小月分享学习心得，小月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当时讲的话都是“认真复习，专心听讲”之类的套话，长大后小月每每回顾这次经历都觉得当时不应该告诉同学该怎样学习，而是该告诉家长如何关心和理解他们的孩子。
小月回家过寒假了，没回来的时候她很想家，回来了之后烧烤店里无穷无尽的吵闹声又让她很想逃离。
她站在吧台里观察着烧烤店里形形色色的人，三号桌那群大声吆喝攀比的男人结账时却要求抹零，五号桌的妇女买过单之后又拿了两瓶饮料直接走了，十三号桌的奇葩女人问小月的能不能买十串赠送一串……
对于结完账之后又继续拿饮料的人，小月真的很想拦在他们面前说：“结完账再走，别不要脸。”
小月妈却总是拦着她：“这的人都是这样，都想占点小便宜。不用那么较真。”
“真他妈不要脸，吃不起就别来，占那点便宜多掉价。”小月讨厌这里的人，讨厌他们的虚伪，浮夸，讨厌他们嘴里的“抹零”和“赠我一盘花生米。”也讨厌那里的人带着粗俗的声音喊她“服务员。”
小学生来这里八个人点十个串然后整天待在这里蹭网骂人打游戏，他们踩在凳子上，把桌上的调料瓶都混到一起挥霍。
“怎么这样啊？”这是小月对这个世界发出的最多的感叹。
她甚至有点些盼望去学校上课了。
小月家的烧烤店越办越好，妈妈这个大气的老板娘也算是那里比较有名的人了。听说小月在城里读书，学习又好。恭维的人自然不少。
爸妈可能是熬过了很多年被冷眼的日子，所以对当下的人际关系十分上心。
今年大年初一，妈妈生日，家里面来了很多人。八张桌子拼到一起至少有四十个人。一共来了六个小朋友，全都让小月帮忙带。她被“懂事”这个标签绑架得太厉害，她没办法说不。
六个小孩儿屋里屋外的乱跑，爬凳子踩桌子，谁不小心踩了谁的脚，谁抢谁的玩具。小月被气得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挺到了吃饭时间，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群讨厌的小孩子了。刚坐到桌上，小月妈开口：“闺女，你先别吃了，先看着弟弟妹妹们。你先带他们去吃蛋糕，我们先吃，等会你再吃。”
小月绷不住了，趴在屋子里大哭，外边好热闹啊，热闹到没人能听到她的哭声。她听见外面大家都在恭维：“小月怎么那么懂事啊！都是怎么教的啊！”“我家孩子将来要是能像小月那样让我省心就好了。”“又懂事学习又好长的又好看，以后可不得了了。”
……
小月讨厌别人夸她懂事，那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绑架，她知道自己很棒，可别人夸她只会让她感到心酸。
那是妈妈的生日啊，自己怎么连一口饭都没吃到呢？
小月心里经常有一种疏离的感觉，她时常觉得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身前身后都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和黑暗，她从没有归属感，也找不到人拉她一把。
这顿饭持续了大概有四个小时，爸爸喝完酒直接睡着了，妈妈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小月还是没忍住：“妈，今天我还没吃饭呢，你知道吗？”
“那你咋不找点吃的呢？”
“因为你没让我吃饭，你就一直在让我看小孩。我不喜欢那群小孩，闹死了。”
“那你想吃点啥啊？那还有菜，热一热就吃呗。”
“我不想吃她们剩下的，我嫌脏。”
“那你想咋的？”妈妈讲话的分贝明显提高。
“我想吃饭。”小月也不让步。
“想吃饭你就自己去热去。”
“我嫌脏。”
“那你就他妈别吃。”
“为啥你们都在吃饭，就让我自己在这看小孩，我不喜欢看小孩，我想吃饭。”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吃啊？”
“因为你不让我吃，你就只知道让我看小孩。你就一直都不考虑我，你先考虑的永远不是我，是别人。”
“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我对你好不够好吗？我给你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城里上学，每个月还得给你舅奶钱。现在我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换来你这么埋怨我。这是你爸睡觉呢，你爸要是听见你说这话都得打死你。”
“那就打死我吧。”
“你干啥啊？我过生日你给我整这出？大伙都白他妈夸你懂事。”
小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开始反省自己。这是妈妈从小教育出来的结果。小时候每次和小伙伴打架，妈妈都会告诉她一定是她自己的原因，如果能让一步就会省去好多的麻烦。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小月都很委屈，她希望妈妈帮她撑腰，而不是让她变得更委屈。但在潜移默化里，小月已经学会遇到什么事情都先反省自己。
她知道她错了，她应该让着妈妈，不能光想着自己，她和爸爸已经很辛苦了，不应该要求他们更多了。可能她只是有点嫉妒，要是爸爸妈妈也能像和朋友那样陪她吃吃饭聊聊天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小月走出房门，主动和妈妈说话：“起这么早啊？”
“嗯，吃饭吧。”妈妈脸上没有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板着脸，但小月心里知道妈妈已经原谅她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小月给自己放了两天假，现在又要按计划每天完成寒假作业了。
小月回家过寒假了，没回来的时候她很想家，回来了之后烧烤店里无穷无尽的吵闹声又让她很想逃离。
她站在吧台里观察着烧烤店里形形色色的人，三号桌那群大声吆喝攀比的男人结账时却要求抹零，五号桌的妇女买过单之后又拿了两瓶饮料直接走了，十三号桌的奇葩女人问小月的能不能买十串赠送一串……
对于结完账之后又继续拿饮料的人，小月真的很想拦在他们面前说：“结完账再走，别不要脸。”
小月妈却总是拦着她：“这的人都是这样，都想占点小便宜。不用那么较真。”
“真他妈不要脸，吃不起就别来，占那点便宜多掉价。”小月讨厌这里的人，讨厌他们的虚伪，浮夸，讨厌他们嘴里的“抹零”和“赠我一盘花生米。”也讨厌那里的人带着粗俗的声音喊她“服务员。”
小学生来这里八个人点十个串然后整天待在这里蹭网骂人打游戏，他们踩在凳子上，把桌上的调料瓶都混到一起挥霍。
“怎么这样啊？”这是小月对这个世界发出的最多的感叹。
她甚至有点些盼望去学校上课了。
小月家的烧烤店越办越好，妈妈这个大气的老板娘也算是那里比较有名的人了。听说小月在城里读书，学习又好。恭维的人自然不少。
爸妈可能是熬过了很多年被冷眼的日子，所以对当下的人际关系十分上心。
今年大年初一，妈妈生日，家里面来了很多人。八张桌子拼到一起至少有四十个人。一共来了六个小朋友，全都让小月帮忙带。她被“懂事”这个标签绑架得太厉害，她没办法说不。
六个小孩儿屋里屋外的乱跑，爬凳子踩桌子，谁不小心踩了谁的脚，谁抢谁的玩具。小月被气得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挺到了吃饭时间，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群讨厌的小孩子了。刚坐到桌上，小月妈开口：“闺女，你先别吃了，先看着弟弟妹妹们。你先带他们去吃蛋糕，我们先吃，等会你再吃。”
小月绷不住了，趴在屋子里大哭，外边好热闹啊，热闹到没人能听到她的哭声。她听见外面大家都在恭维：“小月怎么那么懂事啊！都是怎么教的啊！”“我家孩子将来要是能像小月那样让我省心就好了。”“又懂事学习又好长的又好看，以后可不得了了。”
……
小月讨厌别人夸她懂事，那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绑架，她知道自己很棒，可别人夸她只会让她感到心酸。
那是妈妈的生日啊，自己怎么连一口饭都没吃到呢？
小月心里经常有一种疏离的感觉，她时常觉得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身前身后都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和黑暗，她从没有归属感，也找不到人拉她一把。
这顿饭持续了大概有四个小时，爸爸喝完酒直接睡着了，妈妈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小月还是没忍住：“妈，今天我还没吃饭呢，你知道吗？”
“那你咋不找点吃的呢？”
“因为你没让我吃饭，你就一直在让我看小孩。我不喜欢那群小孩，闹死了。”
“那你想吃点啥啊？那还有菜，热一热就吃呗。”
“我不想吃她们剩下的，我嫌脏。”
“那你想咋的？”妈妈讲话的分贝明显提高。
“我想吃饭。”小月也不让步。
“想吃饭你就自己去热去。”
“我嫌脏。”
“那你就他妈别吃。”
“为啥你们都在吃饭，就让我自己在这看小孩，我不喜欢看小孩，我想吃饭。”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吃啊？”
“因为你不让我吃，你就只知道让我看小孩。你就一直都不考虑我，你先考虑的永远不是我，是别人。”
“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我对你好不够好吗？我给你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城里上学，每个月还得给你舅奶钱。现在我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换来你这么埋怨我。这是你爸睡觉呢，你爸要是听见你说这话都得打死你。”
“那就打死我吧。”
“你干啥啊？我过生日你给我整这出？大伙都白他妈夸你懂事。”
小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开始反省自己。这是妈妈从小教育出来的结果。小时候每次和小伙伴打架，妈妈都会告诉她一定是她自己的原因，如果能让一步就会省去好多的麻烦。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小月都很委屈，她希望妈妈帮她撑腰，而不是让她变得更委屈。但在潜移默化里，小月已经学会遇到什么事情都先反省自己。
她知道她错了，她应该让着妈妈，不能光想着自己，她和爸爸已经很辛苦了，不应该要求他们更多了。可能她只是有点嫉妒，要是爸爸妈妈也能像和朋友那样陪她吃吃饭聊聊天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小月走出房门，主动和妈妈说话：“起这么早啊？”
“嗯，吃饭吧。”妈妈脸上没有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板着脸，但小月心里知道妈妈已经原谅她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小月给自己放了两天假，现在又要按计划每天完成寒假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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