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折中
待我们回到六气真境，我便跟着师兄到了他的房间里。
“清芬，你先出去，也守着别让别人进来。”师兄温柔的对清芬说。
“砚雨，你坐。”我便只能坐到了师兄对面。
师兄还是在白玉的杯子里，为我倒了一杯青翠的竹叶茶，师兄为了清芬喝竹叶茶的爱好，也在屋后种了一大从修竹。但是我现在喝什么都一样了。
“师兄啊，你有话不妨直说。”
师兄很难为情的开口道：“砚雨，我还是有一件关于清芬的事，需要你帮几天的忙。”
就这事儿，我默默的想，一个花精的事情，大能大到哪里去？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竹叶茶好像也清新了不少。我优哉游哉的说：“这都好说，师兄说出来，但凡我能帮的，我都尽力试一试。”
“需要你，再历一场凡劫，不过天帝特许，可以为你留着仙家记忆。”
凡劫，也是神仙需要经历的，就是化成一个凡人，去凡间，体察凡人们的辛苦，这是在我朝天帝才立下的规矩。天帝说，只有切实的深入到凡人当中去，倾听他们的诉求，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以全神性。这凡劫确实没什么大危险，就是一去几个月，对自己的仙阶升迁并无半分帮助不说，到时候回来还得写数万字的思想体悟，若是这体悟非真情实感，还需卸职思过。况且真是凡人肉身，不论是从身外还是心内，都不免受伤更大，好比拿吃饭来说，神仙吃饭，是吃那事物的气息口味，满足高级的精神享受，若是当了凡人，那口腹之欲便是求生本能，一日不吃，那绝对难受的要死。说到死，只有等那凡人肉身死了，历凡劫的人才能回来述职。历凡劫的神仙通常会失去仙家记忆，许多事糊里糊涂的，但是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如何自杀，都死不了，除非被别人杀害，或者生老病死才可以。
这也便罢了，竟然有许多神仙，历了一场凡劫以后，回来说做不成神仙了，因为仙根动摇，被凡间气息浸染。还有的神仙回来，心里老是郁结，还时常梦魇，左不过就是梦见凡间那些抑郁的事，人生有涯，许多事看起来大的不得了，也确实令人心绪郁结，几欲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其实把那些事情放到一个更广阔的时间维度里，或许就没那么大了。
这凡劫是给任职有失的神仙经历的，我一个司星神君，每日按时应卯，核查公务，体恤下属，何过之有？为何是我去？况且这与清芬又有什么关系。这都什么事啊。
师兄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歉疚的解释道：“清芬毕竟是花境中的花精，我们把她带回来，花境要六气真境给个说法，天帝陛下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派咱们六气真境中人下去历一场凡劫，算是惩戒，这惩戒不大，但是也给花境一个说法。”
“师兄，这人虽然是咱们救回来的，可是师兄啊，硬要把人留下来的不是你吗？为何让我去历凡劫？花境既然如此重视清芬，不若把她送回去！”我调匀气息，但是怒火还是遏制不住。
“花境的意思是，清芬算是花境囚徒，本应在被扔出来时香消玉殒，如今还活着，是违花境之主。若将清芬送回去，花境还是要处死她。”
“她们花境的事，就交给人家去处理，关我何事啊？”我连气息与措辞都懒得调了。
“可是我不能看着清芬死！”师兄很坚定的说。
“你不能看着清芬死？那你去历凡劫啊，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下去？”
“我当然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天帝说我的功善本上有许多功善，不能去历凡劫，况且天帝仁善，不忍清芬无辜而殒命。思忖之下，只能劳烦你，这办法在眼下来看还算合宜。”师兄边说，边把天帝法旨递给我。
我单手从师兄手里一把拿过，展开验看，确是天帝真迹，又双手捧好法旨。这，这我找谁说理去？
“你就这么求了道法旨，让我替你的心上人受罚去了？师兄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我冷笑道。
“我，我会在你历凡劫的时候照应你，不会让你吃太多苦的。还有，砚雨，其实你虽然不说，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意，等你回来，我去向天帝请旨，赐我们成婚，你做我的正妻，我千年万年的守着你。”师兄言辞恳切，倒是当真显得情深义重。
不过他这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我有些羞愤，好像一件丢人的秘密让人给发现了似的，不过好在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冷言道：“师兄可能领会错了，天帝法旨在此，我只能下凡去了，师兄也不必惺惺作态，博取我的同情，于我而言，这是命令。况且我并不想嫁给师兄，师兄若有什么误会，还是现下说开了好。”
“砚雨，我知道现下和你说这件事不合时宜，但是你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另外，你留着仙家记忆，我会常常去知尘镜中看你的。”师兄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他的风翎递给我，“砚雨，见这风翎，如见我，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就摇一摇这个风翎，你放心，只要你摇动风翎，不论我在干什么，我一定会出现的。”
呵，我心里一声冷笑，想起从前种种，我是当真恨不得将他的风翎扔在地上，痛骂他与他的可心人儿一顿。但是好在我冷静的比较迅速，现在天帝法旨以下，又催的这么急，我明日就得去历凡劫了，万一我此次去凡间，当真动摇了仙根，那我岂不是再也做不成神仙了？此刻拿着这个也算多一重保障，那某就不妨牺牲一下所谓的尊严，不若待我回来，再好好的清算这些事。
于是我面无表情的接过师兄递过来的风翎，便如此吧。师兄看我接过风翎，倒是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这凡劫催得急，司风神君若无其他事，便容我先告退了。”我揖手冷言道。
“砚雨，你可知为何我会这么决定吗？”我转身以后听到师兄轻轻的问我。
呵，爱为什么为什么，关我何事，我都被迫历凡劫了。
于是我连身都未曾转，冷冷的说：“如何决定，司风神君自有考量，何苦问我？且我知与不知，又于事何补呢？”
言罢我要走，师兄居然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我被这无厘头的动作搞得有些吃惊，脚下也就停了步子。
“砚雨，你就好似一棵临风而立的树，你独立，你悠然，你有我没我或许都是一样的。可是清芬不一样，她是一株凌霄，必须缘木而生，其实我明白，我不过是她的稻草，她的依附，但是她没有我可能就没命了，所以我……”
呵呵，我看着师兄的眼睛，我不需要他吗？我不想他多同我说说话吗？我曾经了解他的口味，我熟悉他的喜好，我为了他学对弈，弹琴，这还不足以表明，我想与他并肩而立的心意吗？虽然现在我这份心意已经十分淡薄了，不过我不欲多言，即使我把这番话都告诉他，他又能怎样呢？送清芬回花境吗？怎么可能？况且这脏了的东西，我还不至于再捡起来要。
所以我平静而清冷的说：“哦，既然如此，那从前是砚雨不懂事了。”然后施法甩开他的手，他毫无防备，手背上被割开了个口子，可我却不再觉得那鲜红刺目了。反正一会儿，他的可心人儿就为他包扎，好生照顾他了。
“清芬，你先出去，也守着别让别人进来。”师兄温柔的对清芬说。
“砚雨，你坐。”我便只能坐到了师兄对面。
师兄还是在白玉的杯子里，为我倒了一杯青翠的竹叶茶，师兄为了清芬喝竹叶茶的爱好，也在屋后种了一大从修竹。但是我现在喝什么都一样了。
“师兄啊，你有话不妨直说。”
师兄很难为情的开口道：“砚雨，我还是有一件关于清芬的事，需要你帮几天的忙。”
就这事儿，我默默的想，一个花精的事情，大能大到哪里去？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竹叶茶好像也清新了不少。我优哉游哉的说：“这都好说，师兄说出来，但凡我能帮的，我都尽力试一试。”
“需要你，再历一场凡劫，不过天帝特许，可以为你留着仙家记忆。”
凡劫，也是神仙需要经历的，就是化成一个凡人，去凡间，体察凡人们的辛苦，这是在我朝天帝才立下的规矩。天帝说，只有切实的深入到凡人当中去，倾听他们的诉求，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以全神性。这凡劫确实没什么大危险，就是一去几个月，对自己的仙阶升迁并无半分帮助不说，到时候回来还得写数万字的思想体悟，若是这体悟非真情实感，还需卸职思过。况且真是凡人肉身，不论是从身外还是心内，都不免受伤更大，好比拿吃饭来说，神仙吃饭，是吃那事物的气息口味，满足高级的精神享受，若是当了凡人，那口腹之欲便是求生本能，一日不吃，那绝对难受的要死。说到死，只有等那凡人肉身死了，历凡劫的人才能回来述职。历凡劫的神仙通常会失去仙家记忆，许多事糊里糊涂的，但是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如何自杀，都死不了，除非被别人杀害，或者生老病死才可以。
这也便罢了，竟然有许多神仙，历了一场凡劫以后，回来说做不成神仙了，因为仙根动摇，被凡间气息浸染。还有的神仙回来，心里老是郁结，还时常梦魇，左不过就是梦见凡间那些抑郁的事，人生有涯，许多事看起来大的不得了，也确实令人心绪郁结，几欲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其实把那些事情放到一个更广阔的时间维度里，或许就没那么大了。
这凡劫是给任职有失的神仙经历的，我一个司星神君，每日按时应卯，核查公务，体恤下属，何过之有？为何是我去？况且这与清芬又有什么关系。这都什么事啊。
师兄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歉疚的解释道：“清芬毕竟是花境中的花精，我们把她带回来，花境要六气真境给个说法，天帝陛下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派咱们六气真境中人下去历一场凡劫，算是惩戒，这惩戒不大，但是也给花境一个说法。”
“师兄，这人虽然是咱们救回来的，可是师兄啊，硬要把人留下来的不是你吗？为何让我去历凡劫？花境既然如此重视清芬，不若把她送回去！”我调匀气息，但是怒火还是遏制不住。
“花境的意思是，清芬算是花境囚徒，本应在被扔出来时香消玉殒，如今还活着，是违花境之主。若将清芬送回去，花境还是要处死她。”
“她们花境的事，就交给人家去处理，关我何事啊？”我连气息与措辞都懒得调了。
“可是我不能看着清芬死！”师兄很坚定的说。
“你不能看着清芬死？那你去历凡劫啊，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下去？”
“我当然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天帝说我的功善本上有许多功善，不能去历凡劫，况且天帝仁善，不忍清芬无辜而殒命。思忖之下，只能劳烦你，这办法在眼下来看还算合宜。”师兄边说，边把天帝法旨递给我。
我单手从师兄手里一把拿过，展开验看，确是天帝真迹，又双手捧好法旨。这，这我找谁说理去？
“你就这么求了道法旨，让我替你的心上人受罚去了？师兄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我冷笑道。
“我，我会在你历凡劫的时候照应你，不会让你吃太多苦的。还有，砚雨，其实你虽然不说，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意，等你回来，我去向天帝请旨，赐我们成婚，你做我的正妻，我千年万年的守着你。”师兄言辞恳切，倒是当真显得情深义重。
不过他这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我有些羞愤，好像一件丢人的秘密让人给发现了似的，不过好在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冷言道：“师兄可能领会错了，天帝法旨在此，我只能下凡去了，师兄也不必惺惺作态，博取我的同情，于我而言，这是命令。况且我并不想嫁给师兄，师兄若有什么误会，还是现下说开了好。”
“砚雨，我知道现下和你说这件事不合时宜，但是你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另外，你留着仙家记忆，我会常常去知尘镜中看你的。”师兄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他的风翎递给我，“砚雨，见这风翎，如见我，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就摇一摇这个风翎，你放心，只要你摇动风翎，不论我在干什么，我一定会出现的。”
呵，我心里一声冷笑，想起从前种种，我是当真恨不得将他的风翎扔在地上，痛骂他与他的可心人儿一顿。但是好在我冷静的比较迅速，现在天帝法旨以下，又催的这么急，我明日就得去历凡劫了，万一我此次去凡间，当真动摇了仙根，那我岂不是再也做不成神仙了？此刻拿着这个也算多一重保障，那某就不妨牺牲一下所谓的尊严，不若待我回来，再好好的清算这些事。
于是我面无表情的接过师兄递过来的风翎，便如此吧。师兄看我接过风翎，倒是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这凡劫催得急，司风神君若无其他事，便容我先告退了。”我揖手冷言道。
“砚雨，你可知为何我会这么决定吗？”我转身以后听到师兄轻轻的问我。
呵，爱为什么为什么，关我何事，我都被迫历凡劫了。
于是我连身都未曾转，冷冷的说：“如何决定，司风神君自有考量，何苦问我？且我知与不知，又于事何补呢？”
言罢我要走，师兄居然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我被这无厘头的动作搞得有些吃惊，脚下也就停了步子。
“砚雨，你就好似一棵临风而立的树，你独立，你悠然，你有我没我或许都是一样的。可是清芬不一样，她是一株凌霄，必须缘木而生，其实我明白，我不过是她的稻草，她的依附，但是她没有我可能就没命了，所以我……”
呵呵，我看着师兄的眼睛，我不需要他吗？我不想他多同我说说话吗？我曾经了解他的口味，我熟悉他的喜好，我为了他学对弈，弹琴，这还不足以表明，我想与他并肩而立的心意吗？虽然现在我这份心意已经十分淡薄了，不过我不欲多言，即使我把这番话都告诉他，他又能怎样呢？送清芬回花境吗？怎么可能？况且这脏了的东西，我还不至于再捡起来要。
所以我平静而清冷的说：“哦，既然如此，那从前是砚雨不懂事了。”然后施法甩开他的手，他毫无防备，手背上被割开了个口子，可我却不再觉得那鲜红刺目了。反正一会儿，他的可心人儿就为他包扎，好生照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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