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霉运缠身
月升，入夜。
旧隍村一片寂静，鸡犬不声，更无人语。
陆远躺在西厢房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着房顶。
虽然身下铺着床褥，却依旧感到寒冷，不过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恶劣的住宿环境，在荒宅古庙还不是一样睡。
叫他难忍的，是面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致命危险。
侧过头，纸窗透过的宁静月光洒在床上，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晕开。
“寅三娘？”
女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做甚么？”
“实在睡不着，要不聊聊天吧。”
“谁要与你聊天。”
虽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远却丝毫没有惧意，自己命都不长了，无非是选个死法而已。
“你去万仞山是要做什么，那边地势恶得很，几乎都没甚么村落。”
“……”
寅三娘侧眸看着月光，许久，才幽幽回道：“听师傅说，在几百年前那些成名的大妖，都会前往万仞山，探寻山海妖都的所在。”
“山海妖都？”
“嗯，传说那里有着远古传承，我亦想去看看。”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理想的妖。”陆远轻笑出声。
寅三娘一时分不出那笑是赞赏还是讥讽，她恼怒的脸红起来，随即猛地坐起身，还未发火，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房顶大梁似乎是被蛀虫侵蚀，有些不堪负重，同时两端下方的墙体也不住落下土屑，如同某种平衡被打破，两道裂纹迅速扩大。
陆远来不及喊声逃，整个西厢房已然扭解着轰然倒塌。
下一瞬，寅三娘拎着他的后领，在浓重灰尘中破空冲出，带起一阵埃尘涟漪。
听到这声音，赵老二也从主屋中拖沓着鞋子跑出来。
“我了个亲娘啊，这西厢房怎么就塌了，幸好你们没事，那几个狗娘养的，拿着我的钱就盖了这等烂子孙的活。”
他用袖子捂着口鼻，嘴里咒骂起来。
陆远余光看到寅三娘的眼神，两手一摊，光棍的道：“这可赖不到我吧？时运再低，还能克塌个房子？”
似乎是被这巨响吵到，门外村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响。
赵老二抬头看看天，嘴下嘟囔道：“这么快就到子时了？”
无人回应他的话，陆远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听懂，他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咚咚咚！
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赵老二连忙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村民们人人手持火把，尽皆穿着孝衣，头上一顶白色圆尖帽，看起来有些瘆人。
白天那位刘伯站在最前面，面容冷肃：“时辰到了，别叫祖宗们久等。”
虽人群中有婚席上熟悉的亲戚面孔，但赵老二此时完全没有再计较的意思，恭敬的跪在地上，给众人磕了三个头，随即带路引向东厢房。
少年依旧呆傻地坐在床上。
几个村民走进房间，用着两张木板，将一人一尸抬了出去。
陆远不知他们会被送往哪里，但愿不是埋葬墓地，他看了眼赵老二，虎毒尚不食子，看他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那少年应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你也跟着来，小子。”
走到门口的刘伯，忽地转过身，淡淡地冲陆远招呼了一声。
“我？你认错人了吧。”
“还能有谁？你爹不是孙方么，今日算你运气好，有机会见识下祖上的传承。”
“你认识我师傅！”
“哼！按理他还要叫我师叔呢，都是些混荡日子的，不成器的东西。”
说完，他一拂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陆远咬咬牙，他看向寅三娘道：“你要去么？我准备过去看看。”
“我才懒得去，那老头看着就叫人生厌。”
眼看她坐在院中椅子上假寐，陆远也不再强求，忙向门外村民追去。
谷中山路崎岖。
一路向下，翻沟过溪。
路途甚是不好走，所幸几个村民力大，木板上的两个躯体倒也没有摔落下来。
很快便行到了一处山脚溶洞，洞内漆黑至极，如同一只深渊巨口，叫人生畏。
村民们却是对此不以为意，陆续着走了进去。
在火光照耀之下，溶洞周边清晰起来。
无数阴刻的人像面容呆滞，宛若具具行尸，簇拥密集，数量可怖，头顶阴云缭绕，无日月存处。
越是向内走，人像越是怪异。
像是工匠的技术在退化，四肢刻画得也越来越僵硬起来，面容逐渐丑陋，犬牙獠齿，有的身上赤裸甚至刻满了毛发之类的存在。
到最后，竟皆浑身燃火，动作宛若飞天，如同得道飞升一般，地面周围满是跪拜挣扎的人兽鸟虫。
陆远心有戚戚。
他越看，越觉得这更像是某种邪教一般，而这些村民，正准备举行不为人知的神秘仪式。
他有些后悔跟来了，唯恐一会他们会做出分食人肉之类，叫他吃的话，自己铁定是难以照做的。
也不知向内走了多久。
人群终于停下来。
巨大的空间呈现眼前，火吧的光亮有限，向头顶看难以望到头，不过按感觉这至少应也有几百米。
四周满是方方整整的坑洞。
细细瞧去，每个坑洞中，都停放着一具尸棺，数量不知有没有上万。
村民中，男人们尽皆转过身，恭敬地面向墙壁，几个妇女走上前，将新娘的亵裤褪下，不知在人群环卫中做些什么。
刘伯走到陆远身边，将他推过身。
“人家的老婆你也想看吗。”
“这是在做什么？”
“结阴煞，老祖们需要阴气养着，等这女娃结出阴种，埋在这地下就能保证他们的沉睡。”
陆远心中一紧，这洞中的尸棺根本数不清，难不成都是诈尸的？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疑惑。
刘伯点头道：“不必疑惑，这些都是咱们炼尸门的先祖前辈们。”
“咱们？……可我师傅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炼尸门？而且也几乎没教过我什么修炼法子啊。”
“哼！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后辈。”
刘伯脸色冷了下来，仰头看着头顶那些高高在上的尸体道：“都嫌炼尸不祥，赶尸丢份，人人都要自家孩子经商雇田，可没有宗门庇佑，这偌大的凉州早被人侵夺去了，哪轮得到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享受？”
旧隍村一片寂静，鸡犬不声，更无人语。
陆远躺在西厢房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着房顶。
虽然身下铺着床褥，却依旧感到寒冷，不过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恶劣的住宿环境，在荒宅古庙还不是一样睡。
叫他难忍的，是面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致命危险。
侧过头，纸窗透过的宁静月光洒在床上，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晕开。
“寅三娘？”
女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做甚么？”
“实在睡不着，要不聊聊天吧。”
“谁要与你聊天。”
虽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远却丝毫没有惧意，自己命都不长了，无非是选个死法而已。
“你去万仞山是要做什么，那边地势恶得很，几乎都没甚么村落。”
“……”
寅三娘侧眸看着月光，许久，才幽幽回道：“听师傅说，在几百年前那些成名的大妖，都会前往万仞山，探寻山海妖都的所在。”
“山海妖都？”
“嗯，传说那里有着远古传承，我亦想去看看。”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理想的妖。”陆远轻笑出声。
寅三娘一时分不出那笑是赞赏还是讥讽，她恼怒的脸红起来，随即猛地坐起身，还未发火，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房顶大梁似乎是被蛀虫侵蚀，有些不堪负重，同时两端下方的墙体也不住落下土屑，如同某种平衡被打破，两道裂纹迅速扩大。
陆远来不及喊声逃，整个西厢房已然扭解着轰然倒塌。
下一瞬，寅三娘拎着他的后领，在浓重灰尘中破空冲出，带起一阵埃尘涟漪。
听到这声音，赵老二也从主屋中拖沓着鞋子跑出来。
“我了个亲娘啊，这西厢房怎么就塌了，幸好你们没事，那几个狗娘养的，拿着我的钱就盖了这等烂子孙的活。”
他用袖子捂着口鼻，嘴里咒骂起来。
陆远余光看到寅三娘的眼神，两手一摊，光棍的道：“这可赖不到我吧？时运再低，还能克塌个房子？”
似乎是被这巨响吵到，门外村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响。
赵老二抬头看看天，嘴下嘟囔道：“这么快就到子时了？”
无人回应他的话，陆远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听懂，他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咚咚咚！
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赵老二连忙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村民们人人手持火把，尽皆穿着孝衣，头上一顶白色圆尖帽，看起来有些瘆人。
白天那位刘伯站在最前面，面容冷肃：“时辰到了，别叫祖宗们久等。”
虽人群中有婚席上熟悉的亲戚面孔，但赵老二此时完全没有再计较的意思，恭敬的跪在地上，给众人磕了三个头，随即带路引向东厢房。
少年依旧呆傻地坐在床上。
几个村民走进房间，用着两张木板，将一人一尸抬了出去。
陆远不知他们会被送往哪里，但愿不是埋葬墓地，他看了眼赵老二，虎毒尚不食子，看他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那少年应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你也跟着来，小子。”
走到门口的刘伯，忽地转过身，淡淡地冲陆远招呼了一声。
“我？你认错人了吧。”
“还能有谁？你爹不是孙方么，今日算你运气好，有机会见识下祖上的传承。”
“你认识我师傅！”
“哼！按理他还要叫我师叔呢，都是些混荡日子的，不成器的东西。”
说完，他一拂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陆远咬咬牙，他看向寅三娘道：“你要去么？我准备过去看看。”
“我才懒得去，那老头看着就叫人生厌。”
眼看她坐在院中椅子上假寐，陆远也不再强求，忙向门外村民追去。
谷中山路崎岖。
一路向下，翻沟过溪。
路途甚是不好走，所幸几个村民力大，木板上的两个躯体倒也没有摔落下来。
很快便行到了一处山脚溶洞，洞内漆黑至极，如同一只深渊巨口，叫人生畏。
村民们却是对此不以为意，陆续着走了进去。
在火光照耀之下，溶洞周边清晰起来。
无数阴刻的人像面容呆滞，宛若具具行尸，簇拥密集，数量可怖，头顶阴云缭绕，无日月存处。
越是向内走，人像越是怪异。
像是工匠的技术在退化，四肢刻画得也越来越僵硬起来，面容逐渐丑陋，犬牙獠齿，有的身上赤裸甚至刻满了毛发之类的存在。
到最后，竟皆浑身燃火，动作宛若飞天，如同得道飞升一般，地面周围满是跪拜挣扎的人兽鸟虫。
陆远心有戚戚。
他越看，越觉得这更像是某种邪教一般，而这些村民，正准备举行不为人知的神秘仪式。
他有些后悔跟来了，唯恐一会他们会做出分食人肉之类，叫他吃的话，自己铁定是难以照做的。
也不知向内走了多久。
人群终于停下来。
巨大的空间呈现眼前，火吧的光亮有限，向头顶看难以望到头，不过按感觉这至少应也有几百米。
四周满是方方整整的坑洞。
细细瞧去，每个坑洞中，都停放着一具尸棺，数量不知有没有上万。
村民中，男人们尽皆转过身，恭敬地面向墙壁，几个妇女走上前，将新娘的亵裤褪下，不知在人群环卫中做些什么。
刘伯走到陆远身边，将他推过身。
“人家的老婆你也想看吗。”
“这是在做什么？”
“结阴煞，老祖们需要阴气养着，等这女娃结出阴种，埋在这地下就能保证他们的沉睡。”
陆远心中一紧，这洞中的尸棺根本数不清，难不成都是诈尸的？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疑惑。
刘伯点头道：“不必疑惑，这些都是咱们炼尸门的先祖前辈们。”
“咱们？……可我师傅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炼尸门？而且也几乎没教过我什么修炼法子啊。”
“哼！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后辈。”
刘伯脸色冷了下来，仰头看着头顶那些高高在上的尸体道：“都嫌炼尸不祥，赶尸丢份，人人都要自家孩子经商雇田，可没有宗门庇佑，这偌大的凉州早被人侵夺去了，哪轮得到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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