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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纸扎人

    一场婚宴草草收尾。

    在主家赵老二的客气挽留下,寅三娘毫不客气的真留宿了下来。

    对此,陆远心中一阵白眼,对于人间事看来她是真的知之甚少,甚至看不出赵老二那尴尬抽搐的嘴角,人家真的只是习惯性客套一下而已……

    所幸他家颇有些家资,东西各加盖了厢房,只将西厢房的杂物收拾一下,便可将就着入住。

    躺在床上,寅三娘伸了个懒腰,随即侧卧着看向陆远。

    “说起来,你还真像那疯婆子说的,有点命不久矣的衰样。”

    说着,她颇感有趣地咯咯笑起来。

    “嗯?”正靠在小椅子上假寐的陆远,闻声顿时睁开眼:“你不是吃饱了撑着了吧,莫要拿我开玩笑。”

    “敢这么跟我说话,本来还想帮你破一破呢,也罢,懒得管你的死活。”

    说着,寅三娘翻了个身,在床上睡起觉来。

    坐在椅子上的陆远皱起了眉头。

    之前还当那疯婆子是下套诓骗自己,可现在又从寅三娘口中听到自己快死了,这叫他不由得心事重重。

    回想过去这十八年时光,他自认待人和善,行路之中未曾结下什么仇怨,反倒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更没什么不良嗜好,身体比之村中寻常人家的少年也强壮些许,怎么会突然命不久矣了呢?

    目光再看向寅三娘,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却是已然大大咧咧地沉睡过去,曼妙身体若隐若现。

    陆远不由得一声长叹,要是自己也修得仙道,在命运面前又怎会这样无力。

    他随手拿起一旁毯子盖在对方身上,随即转身走出门去。

    院子中,主家赵老二正劈着柴木,随着手起斧落,枯木应声而断。

    而他那很少言语的婆娘,则蹲在一旁,默默摘菜。

    这女人很是奇怪,无论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的相公,都浑然不在意,像是对外界毫无反应般一。

    赵老二见到陆远走出门,咧开嘴笑道:“路道人且稍等则个,这正准备劈柴起火了。”

    “不急的,只是心中郁闷,出来透透气。”

    说着,陆远便欲走上前,忽然他瞳孔紧缩,脸色一变。

    只见那斧头末端在赵老二挥动下脱落,急速旋转着,向自己的头飞来。

    掠过一阵轻风。

    砰!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才缓过神来的陆远摸了摸自己右脸处,那几根断掉的发丝叫他心有余悸,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那锋锐斧子深深嵌入土墙中。

    “你……你没事吧?”赵老二握着空头斧柄,脸色有些发白,对于这情况同样始料未及。

    “无碍的。”

    看得出来,对方确实是无意之举,只是这事又叫他联想起刚听到的话,心中更加郁闷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茶,压压惊。”赵老二连忙丢下木柄,忙叨着去灶台取碗斟茶。

    片刻后,两人寒暄着坐在院中。

    陆远想要喝口茶,却被一坨天降鸟屎恶心到,无奈只得将茶碗放下。

    看向那蹲着的女人,问询道:“嫂夫人是有什么隐疾么?我看她行为举止之间,总有些异于常人。”

    “唉,算是将就着活着吧。”

    “这话怎么说……”陆远脸上有些疑惑。

    “早些年头家里被赵氏亲戚吃绝户,我和老娘一路向北到了庸州,侥幸找了份活计娶妻生子,她是个没福分的,生娃那天血崩难产。”

    赵老二看了眼依旧低头择菜的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停尸三天,那疯婆子闯进灵堂说是可以借命,谁知道真救活了却是要我还她五十年寿。”

    “所以你就那么拒绝了她?”

    听到陆远的话,赵老二点点头,又再次摇了摇头:“我只说人寿共计才有几年?求她宽限些个时日,她倒也乐得加利收息。”

    “呵,这么说来,是你不守约定咯。”陆远笑着,手指敲着椅子,显然这赵老二也没看上去这么老实。

    “是她先骗了我的。”赵老二脸色涨红,情绪激动的道:“这根本算不上是活人,她只知道烧柴做饭,什么都不记得,连话都不会讲,跟个死人有啥个分别!”

    陆远看了眼那女人,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他想起什么:“对了,那疯婆子为何会看不见你?”

    “我在庸州碰到过一个云游先生,他给我改过命,花了二十两银子,不然我也不至于回老家来了。”

    这事似乎很叫他肉痛,赵老二腾地站起身,去修斧头去了。

    陆远哑然失笑,二十两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下了血本的程度了,只是效果也显著得很,竟能叫那纸人视若无物,怕不是什么仙门手段。

    日头渐渐西落,红霞漫天。

    他后靠在椅子上,静静看这美景,许多回忆如走马灯般涌现。

    怀中一阵冷意传来。

    陆远才察觉到那异样,忽地面色一变。

    咔擦!椅子后腿突然齐齐断裂,整个人在惯性下,重重后仰摔去。

    一阵劲风吹来,似是缓过神有了些许凭借之力,他在半途中险险偏过身体,下一秒重重摔倒在地。

    狼狈爬起身,看着椅子正后方那尖锐石块,若不是及时偏了下身体,恐怕此刻已经颅破人亡了。

    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没有谁的心中会没有胆怯,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向往长生了,就连说书人口中最受欢迎的,都是些志怪仙事。

    陆远像是发泄般,低声骂了句前世的脏话。

    “难不成我真的快寿尽了,霉运缠身?”

    他想起刚刚的异状,伸手在怀中摸索起来,可自己身上东西实在不多。

    一本写满西越千寨那边文字的嫩皮书,一枚来历诡异的玉章,还有六两碎银,符纸都已交给师弟手中,自己再也别无他物。

    感受着玉章的冰冷,他暗暗摩挲。

    还是那般倒反上下的纹路,唯一不同的,就是底部传来的触感。

    他翻转过来细细观看。

    只见原本模糊不堪的底座,似乎多了几分凸起,他很确信,确实与之前有所不同。

    “难不成是这东西作怪?不能啊,寿伯拿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应是提醒我有危险吧……”

    陆远猜测着,心中对于这玉章更加看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