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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医生

    午后的阳光散发着苍凉的光芒,我与医院的医生联系过,约定好去停尸房,与父母进行最终的告别。

    路过一家公园,坐在木椅上看小孩子们捉迷藏。这时,手机在裤兜里振动,并发出欢乐的声响。拿起手机,发现是打来的电话,我接过电话,询问医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与我商议。

    “您好,。”沙哑的声音从手机这端传过。

    首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那边传来三声咳嗽:“你好,忘忧,今天下午四点钟来我这里,我们进行下一步的心理辅导。不知……你现在是否有时间呢?”那端说完,我这里再一次长时间的沉默。以为我没有听清,或许是信号的问题,于是又一次重复。

    “,我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确定下午有必要见一面。”我看见有个小孩子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破了膝盖,但是他没有哭,朝着伤口吹了吹,继续追逐打闹。这时,我顿了顿,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把我医治好,我想快乐,我真的很想快乐,你知道的。”我听见应了一声。“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端正态度,你什么都和我说,我想你一定是相信我的。所以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你是知道的,对吗?”一阵电磁波穿过我的耳膜,我什么都没有听清。再次重复道:“忘忧,你听得见吗?你要相信我,我会帮助你的。你把位置发送给我,我去找你,我们稍后见!”

    手机在我手上响起三声嘟嘟嘟的声音,随后振动挂断。我把位置发送给,他立刻回复我收到。接着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我安静地坐在那儿,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结识到一位心理医生,直到今日下午治疗的时候,他发现我出现了严重的记忆错乱,才把我们二人相遇的事情重新讲述给我。为人热情,温文尔雅,第一次见面时,就留给我阵阵的书香气息。

    大一的时候,我狂热于写作。除了每天的课程,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寻找素材,为自己的创作增彩。后来无意中加入了一个创作群,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讲述着关于他们自己工作的故事。群里的一个人与我聊得投缘,听他说,自己是一名心理医生,我说自己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感兴趣。于是我们经常联系,都非常信任对方,彼此留下了姓名,并记下了电话号码。

    后来在学校的公告板上看见引人注目的海报:

    学校组织大学生心理辅导活动,将会在下周周一举行。专业的心理医生身临现场,为大家解决大部分的心理困扰。地点在a楼公共教室3楼的333。

    后来我把公告拍过去发给,并留言道:“他姓郝,你也姓郝,你们不会是一个人吧?”回复给我一个拥抱,便没有再说什么。

    终于,我们寝室四人早早地去往公共教室占座位。这是学校最大的一间公共教室,整层楼在英明的建筑设计师的管理下,打造成一间扩音最好、容纳量最多、空气流通最棒的公共教室。来到这里的学生都很安静,每个人都坐到相应的位置上耐心等待。

    很幸运,我坐在圆圈内的第一排位置。整间大教室的桌子呈现椭圆的形状排列,中央摆放一个面积相当的圆台,发言人正好可以站在那里,可以面对360c每个角落演讲。这算是我们学校建筑的骄傲,也是全省独一无二的设计。为此,那位建筑师被更多人认识,从而展现更多的才华。听学生们说,建筑师的年纪不过25岁。

    终于,教室里坐满了人,老师们也安排好了位置。可能,没有任何人都没有我期待那位心理医生的身份。在他出现在讲台的一刻,我兴奋地站起来。大哥一把把我拽下。我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我,但是我的心情却格外地激动。

    后来听说,他早该知道,我就在那所学校读书,不过还不敢十分肯定。终于有与本学校合作的机会,不如碰巧试一试二人的机缘,相信我们二人的缘分会在这里继续下去。

    我不知坐在那里有多久,响了半天的手机木椅上振动旋转。

    “小四儿,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很久。我知道现在给你打电话不算礼貌,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安全的。”粗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对方一开口我就听出是大哥的声音。我听见他急促的喘息,他焦急的心绪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我面前。“大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待会要去见一个人,你能陪我去吗?”

    “好!”大哥顿了顿,“还是那位吗?你等我几分钟,你把位置发送给我,我马上到!”通话再次挂断,紧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

    除了大哥和,再也没有他人知道我的病情。我的心中早已充满了疑惑,人生的轨迹铺满了问号,就像是逃不开、挣不脱的粘稠的恶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盯着我看。它不在角落处蜷缩身体,而是正面朝我走来,使我迷茫无措。曾经,我在忘忧谷问过小三儿,大哥是否知道此事,他摇摇头以示沉默,直到后来,他也没有与我说出实话。生死簿虽然没有在我的手里,但我明白,抑郁症就像一条黑狗,不断地纠缠着我,把我狠狠地踩在脚下,让我无法呼吸。它所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在有它的时间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幸好,坚强的意识在时刻提醒着我,在我的身后,还有一大帮人在等待重生的好消息,等待重归人世间的机会。这时,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一会儿,大哥匆匆忙忙一个人赶来,面带微笑地与我说:“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你知道吗,只要咱俩每天咱俩坚持跑步,那条小黑狗早早地被咱俩甩远了。”说完,大哥把双臂拉得又直又长,并露出呆萌可爱的表情。可是我没有露出笑容,甚至忘记了自己笑时的样子。

    “多久了?”我问道。

    大哥默默地坐在我身边,缓慢地说道:“好久了,从大一的时候。”我还要问,被大哥驳回。“忘忧,虽然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我也从不过问你的曾经,但是我明白,人活在世上重要的是寻找自身存在的价值,并去努力实现它。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明白吗?”

    “可是,我没有多长时间了。”说完,肺部疼痛得更厉害。我强忍着说:“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我要怎么把它们找回来?”满眼的泪水在大哥面前肆意地流淌。“你不知道,你也不会明白,永远都不会!就像有些事,我不与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听我说完,他平静地应道:“可是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忘忧,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又一次漫长的沉默。“你为什么要认识我,你觉得有必要吗?我求你,你从现在忘记我好吗?我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我们就当做陌生人吧!”我不知是什么勇气,让我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是你大哥!”

    “但这是我的人生,我的死活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二人吵得面红耳赤。大哥冷静下来,向我靠近道:“小四儿,我是你大哥呀!”

    我们二人相视,大哥的眼神击中了我的心。我多么想与大哥说,我又何曾想做的如此决绝,我的人生如此堕落,像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我只希望,自己的厄运不会降落到他人身上。至亲至爱离我而去,妹妹与我再无关联,接下来,只希望我的朋友们会平安无事。这场梦境,我不敢再随意支配,而是要正视它的存在。几日的经历,让我身心俱疲,积累下的意识与可怕的记忆,在我心里幻化成散发着恶臭的巨魔。

    这时,公园门口传来刹车的声音,一辆银白色轿车停在门口。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摇下,在车内摆摆手说道:

    “忘忧,大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