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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郝医生对我进行一系列的治疗,在他面前,我像是一颗毒瘤,一颗永远也洗不净的毒瘤,蚕食着一个人的身体。令郝医生没想到的是,我的病情竟会如此严重。

    大哥把我父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郝医生听,郝医生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他联系了几位朋友,经过一番研究,暂时利用催眠治疗法,将我的记忆暂时清空,将事先编排好的故事,通过梦境输入进去。就这样,我在梦中就像进行了一次长途的旅行,身心疲惫。

    可郝医生不知道的事,我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忘忧,又何来人生轨迹的改变。我所在意的,不过是让每一个梦境接近于美好。我希望曾经的每一次残缺,都会在这七日的梦境中圆满。

    治疗结束,郝医生将我与大哥送回学校。就像商议好,大家都忘记了我父母的离去;就像小镇上的人们,都忘记了白天曾有一家店铺失了火。就连同这个世界,都忘记在这冷漠的地方下过的倾盆大雨。我不知大家是否故意的安排,还是这世界的“七秒记忆”,我所奢求的,不过是活在当下,像现实的生活中一样,与大家生活在一起,便是我奢望的幸福。

    “忘忧,大哥带你回家!”在郝医生为我创造的人生里,我是大哥的弟弟。大哥也因为我,决定离开这里,去其它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想这并不是个轻易的决定。在一次机缘巧合,曾无意看过大哥钱包里掉落的照片,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模样。

    原来,大哥曾有一个弟弟,在老大上六年级的时候走丢了,只因为他的粗心,所以这件事情一直记挂在他的心里。大哥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到弟弟。

    大哥这样说着,我故作点头。大哥与室友几人打了通电话,决定办理好手续,将会与家里商议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他都会说服家人,承认这个弟弟,这个无家可归的弟弟。

    郝医生将我与大哥送回了学校,并与大哥留下了联系方式。大哥一边同我回校,一边紧紧地抱好临走时郝医生嘱咐的药物。零零散散的药瓶相互碰撞,哗啦啦的小药片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我们俩人的脚步声,轻快愉悦。

    回到寝室,大家询问了情况,并打算逃出寝室去撸串。

    学校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开着一家烧烤店。每天晚上那里的学生都有很多。老二与店主的关系不错,打好招呼后,店主提前为我们留下一张桌。我们四人在烧烤摊说了很多未曾说的话,每个人喝得微醺,脸上红润光泽。正说着,小三儿举起酒杯,说要为我践行。我将啤酒倒进杯子里,碰杯后正打算一饮而尽,被大哥拦下,代替我喝下去。

    “大哥,你怎么替小四儿喝酒,是怕没人把咱们送回寝室吗?”小三儿满脸地猥琐,眉飞色舞地看着我。

    老大一脸骄傲地笑着,倒了一杯酒,再一次一饮而尽道:“我今天非常的开心,我寻到了多年来失散的弟弟。这个弟弟就是咱们的小四儿――忘忧。”说完,我点了点头,大家诧异地看着我们俩。

    小三儿立马摆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小四儿长得文质彬彬,当做你的弟弟岂不是掉了价?不可能,不可能。”小三儿用夸张奇怪的声音说,引得我们发笑。大哥与大家讲起我在小时候走丢的事情,不过我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弟弟,但是这个谎言,我无法去戳破。

    大家喝得醉醺醺,在街道上散步聊天。这时老二说要去上厕所,顺便拍着我的肩膀道:“小四儿,一起?”

    老二与我并不是走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我们二人拐了角,走向另一条街道。很显然,老二并不是要去洗手间,定是有什么话与我说。我看着老二,老二冰冷的眼神在黑夜中尤为神秘。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我们之间凝重的气氛。

    “忘忧,你到底是谁?”老二说出的每个字冰冷地扎在我的心上。

    沉默几秒后,我回应道:“我是忘忧。”

    “你真的是忘忧吗?”老二停下脚步。

    我看着老二再次道:“对,我就是忘忧。”

    “大哥从来都不是糊涂的人。小三儿看不出,不代表我看不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从前的小四儿,你也不是大哥的弟弟,对不对!”老二的眼神变得犀利。

    我总是觉得自己,会把每一件事情处理得很完美,没想到被老二看出了异样。难道,我露出了什么破绽?不会,一定不会。除非,他发现我什么事。我缓和一口气,稳住神情质疑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警告你,大哥为你做了那么多,请不要伤害他。”

    “我知道!”

    老二顿了顿,再次问:“你到底和大哥是什么关系?”

    “兄弟。”

    老二冷笑道:“可笑!”老二拽着我的脖领道:“我不管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过好你现在的生活!”

    我打开老二的手,恶狠狠地道:“你是从忘忧谷来的?”

    老二没听清我说什么:“什么,什么忘忧谷?”

    “既然不是,就少管我的事。听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与你纠缠,我请你保持沉默!”我转过身,稳定好情绪道:“我有我的规则,但是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倘若你相信我,就不要问下去,否则后果你无法承担。”

    老二朝夜晚的星空看去:“好,我相信你。不过,你既然打算成为老大的弟弟,并要离开这里,我自然希望你能珍惜大家的善意。”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相信老二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老二缓和了语气,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一直都有件事与你说,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不如,今天我就把事情讲给你听。”

    “说吧。”

    我们二人走向另一条街道,老二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我小时候在村子里见过你。记得那时候我与父母去亲戚家串门。那天吃过饭,正巧下起了小雨,我便冒着小雨在路上狂奔。我喜欢在小雨中玩耍。直到我经过你放学的路上,看见一个人捂住了你的嘴,并把你拖进小巷子里。我本想呼喊,可是喉咙卡住了声音。我躲在角落看着你被人拖走,并用手捂住了嘴,哭着跑回家。家里人问我发生了什么,或者看见了什么,我只是不断地摇头,不住地哭,问什么都不说。后来回家发烧感冒好久,大夫为我打了七天吊瓶,休息近一个月才逐渐好转。”

    老二说完,我突然想起夏日的一个晚上,我很晚回家。父亲烧好了热水,我不允许任何人进屋,一个人在洗澡盆里感受着热水的温度。

    “小四儿……”老二放低了声音。

    我抬起头,“没错,那就是我。”

    “对不起,如果那天……”

    我一把抱紧老二,“没什么对不起,真的,我希望你帮我守护好这个秘密,这个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老二抽泣的身体在我怀里颤抖。虽然那个令我恶心肮脏的人已被警察局逮捕,但是处理得结果永远都不会抚平我内心深处的伤口。

    “你……”

    我闭上眼睛说:“我不打算结婚,起码是现在。”

    “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我看过心理医生,就是那位郝医生,我的朋友。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一直在坚持药物,每天还有与大哥晨跑、散步,做开心的事,我很幸福。”老二与我稳定好情绪,走回烧烤店。

    “你知道大哥所做的都是谎言?”老二诧异地问道。

    “可是,我不想去揭穿,只想这样傻傻地活下去。这样做,也不是很好吗?”

    那天晚上我们回到寝室,大家把床铺拼接在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

    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的郝医生告诉我得了肺癌,撑不过月底。细细算来,也不过二三日。我问他是如何知道的,郝医生说,有一次我晕倒在他家里,郝医生立刻把我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才发现我患了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