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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要变天?

    范则一通胡闹,搅得札府上下,不算过了个好年。

    正月初二,清军攻破济南,民众死伤无算。

    大明有多少人,没有过好这个年?

    又有多少人,没有熬过这个年?

    范则仔细盘算着,清军二月份就要撤退了,大概三月下旬,就能回到盛京。

    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趁着跟大奶奶关系热络,借用鬼神报应之说,保了怜容的命。

    济兰因为欺负怜容而挨了打,几天都不能走路,之后见了怜容也不敢再嚣张了。

    至少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后他又揭了穆总管不少的短。

    大奶奶手里管着府上的经济,但不太会看账。

    一直以来,穆总管只是偶尔过去报个总数,要是不细查,也看不出什么。

    范则把厨房用度之类的,记成小账,给大奶奶看。

    结果光是这一项,一年就差了几十两银子。

    穆总管手脚虽然不干净,可实际上却没贪这么多。

    毕竟整个札府,一年到头才进项多少银子。

    但他能做假账,范则也能啊。

    这下可把大奶奶气坏了,该死的奴才,一年贪了府上多少头猪啊?

    要是都做成菜,那不得美死?

    然后范则就顺理成章地,引荐了孙向魁。

    孙向魁本来憋在寡妇家里,天天跟如狼似虎的鞑子老娘们儿玩躲猫猫。

    一听可以出去了,乐得一蹦三尺高。

    不过大奶奶也不会直接让孙向魁,去顶了穆总管的班。

    因为孙向魁会女真话这个事,始终没对别人说过。

    范则建议学学明朝那边,给府里加设个账房。

    这样管家不管账,账房不管事,二权分立,互相监督,谁也做不了手脚。

    大奶奶看范则,是越看越美。

    人长得立正,脑子还好使。

    甚至有一次还像开玩笑似的,让范则晚上留下。

    范则吓得汗毛都直了,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外院。

    等到了二月初的时候,孙向魁带着一个家丁,开始下乡了。

    东北地区,春耕通常是在阳历四月末,也就是阴历三月左右开始。

    札喇冯阿的旗地,位于辽东,相对东北其他地区,气候更加温和。

    所以在阴历二月末,就要开始准备春耕了。

    此时的满清,政令方面还不完善,下层旗人之间也会时常相互吞并土地。

    所以每年春耕前,要去重新记写每个庄户的田产,免得在秋收交粮时,对不上数目。

    这个活,才是穆总管最大的油水。

    如今被孙向魁给抢了,恨得他牙痒痒,想着让那个家丁,找个没人地方把孙向魁给宰了。

    没想到范则早给大奶奶提了醒。

    大奶奶跟穆总管说得很清楚。

    孙先生少一条眉毛,剃你两条。少一条腿,砍你两条。

    穆总管摸了摸刚好没几天的腿,觉得油水虽然少了,但还是有两条腿的好。

    结果孙向魁这一趟,可是累得够呛。

    因为庄子附近,是两条河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三岔形的河口。

    而札家管辖的牛录,沿着两条河,星罗棋布。

    头半个月,因为气温还很低,河水冻结,过河相对容易。

    等后半个月的时候,冰层已经很薄,河心的部分都要开化了。

    好在女真人现在还没完全脱离渔猎社会,河边几户人家,都有渔船。

    孙向魁用札府的名头,借了两条,停在河口的地方,方便来回渡河。

    不过也有个好事,就是孙向魁学会骑马了。

    严格来说,是骑驴。

    范则听说了以后,咂了砸嘴。

    “合着咱们几个人里,就我还不会骑马了。”

    “你也别自卑,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这么机灵,骑两下就会了。”

    范则无奈笑笑,把手里的图收起来,又交还给邢远。

    “没什么大问题,照这个办吧。”

    邢远答应着,闪身走了。

    范则回了外院,进了热炕房。

    他现在不想独享大炕了,睡热炕头它不舒服吗?

    屋里有三个家丁,剩下的两个,一个在看牢房,一个跟着孙向魁在外面检地呢。

    范则这几天晚上,都会跟那个会汉话的家丁唠会儿嗑。

    从老家在哪儿,到游山玩水,去过什么地方,睡过哪里的娘们儿,无所不谈。

    而其余的时间,范则没事就挑唆大奶奶,去找札喇冯阿斗嘴。

    大奶奶现在越来越笃信,札喇冯阿这狗东西,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先是来捉奸,捉奸不成又来问她身子骨好不好。

    这说明啥,说明那什么“厌胜”,就是他弄的。

    要是捉到奸,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休了她。

    捉不到也不怕,等着厌胜慢慢咒死她。

    札喇冯阿,你的牌打得也忒儿好了。

    那事实呢?

    札喇冯阿其实没想休了大奶奶。

    不是不想,而不敢。

    他的愿望很单纯,留个种就行。

    跟大奶奶一起这么多年,就生养了一个儿子,还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

    其他侍妾呢?

    她们不是怀不上,但流产率100%这个事儿,谁敢信?

    札喇冯阿好歹管着一个牛录,不能天天在家。

    只要他一走,怀了孩子的侍妾就要小产。

    他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可一想到老丈杆子的势力……

    也不是不能忍。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札喇冯阿刚从凤凰堡回到府上,嘴角挂着痴笑。

    大奶奶听说爷们儿回来了,居然没有先上她这院来,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没错,以往就算札喇冯阿再厌恨大奶奶,每回到家第一站,也必须是大奶奶院。

    说是请安,可能有点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大奶奶气势汹汹地就进了正院。

    “行啊你,札喇冯阿,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姑奶奶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想休了我?想好了就说,没事。”

    大奶奶阴阳怪气的,一屁股坐在里屋的炕上,把腿一盘,冲着外屋喊道。

    没想到札喇冯阿一改往日的媚骨,居然稳坐正堂,双眼微阖,气定神闲。

    大奶奶一看,愣了,这是要变天?

    “好啊好啊。”

    只见她三两步走到札喇冯阿面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是长本事了啊,来,你现在就休了我,我马上带着讷讷回娘家……”

    说到这,大奶奶忽然停住了,撅着鼻子仔细闻了闻。

    “你,你身上这骚味儿,是哪个狐狸精留下的,说!”

    札喇冯阿“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

    “这,这这,你怎么会……”

    大奶奶见了此物,脸色骤然一变,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我今天回来,告诉你两件事。”

    札喇冯阿缓缓起身,看都不看大奶奶一眼。

    “第一,今后见了本章京,要叫爷。”

    “第二,噶禄玳有了,我要看到孩子生下来。”

    说完,他背着手,挺着腰板走了。

    大奶奶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