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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最后一滴泪

    这些天大奶奶食欲很不好。

    范则变着花样做了一些好吃的素菜,还改进了果汁,但都没什么效果。

    难道坏血病还能变种?

    外院,穆总管正拉着个家丁在说着什么。

    “……他还提了绣岩,盖州,金州卫什么的,说了挺多,好像还问了义州的事。”

    “义州?”

    穆总管沉吟了一下,不由冷笑一声。

    等范则在厨房忙活完了,回来的路上,与穆总管擦肩而过。

    这家伙,眼神不太对啊。

    范则皱起了眉。

    昨天,札喇冯阿离开了札府。

    离开前,穆总管本来想提一下范则的事来着。

    但札喇冯阿走得很急,加上前两次捉奸乌龙的事情……

    最终穆总管还是没有说出来,决定再等等。

    今天是三月初九,清军过青山口,正在退往辽东。

    不知道几个伙伴,现在都是怎样的心情。

    范则坐在炕上,想着是不是该开始做香皂了。

    邢远躺在牢里,脑袋下边枕着一个大口袋。

    孙向魁跟寡妇吵嘴时惊到了驴,赶紧出去追了。

    而怜容呢,端着一碗甜点心,吃得很香。

    不多时,太阳落山了。

    旋即一声暴喝,让全院的人都惊了。

    “找!快去找!找不回来你们就自己吊死在外边!”

    大奶奶扯着嗓子,差点把身边的金婵给震聋了。

    穆总管连滚带爬地到了外院,冲几个家丁们喊着。

    “快,小阿哥丢了,都给我去找!”

    家丁们听了脖子一缩,这可不得了,赶紧各自点了火把。

    养狗的那个家丁,也牵了条最机灵的狗,闻着少爷用过的东西,往外找去。

    临出门的时候,穆总管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落在最后的勒赫勒。

    “姓范的还在吗?”

    勒赫勒浑身发抖,小声答道:“在,在房里呢。”

    穆总管几乎贴在他的脸上,恶狠狠道:“你给我看住了,不能让他出府门一步,懂吗?”

    “是,奴才,奴才知道了。”

    穆总管冷哼一声,撒开勒赫勒,赶忙跟着找人去了。

    等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范则从炕上起来,一出门正撞在勒赫勒的脸上。

    虽然这堵门的行为有点诡异,但范则也没答理他,去厨房拿了个包袱卷,就要出门。

    勒赫勒一路跟在他后面,直到这时候,才赶紧拦在前面。

    “范,范先生,您别出去,总管说不让您出去。”

    这小子居然敢拦路,范则倒觉得有点稀奇了。

    “那我要非出去呢?”

    勒赫勒也不说话,低着头,咬着下嘴唇,快咬出血了。

    范则想了想,还是没有硬闯。

    这小子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大稳定,万一惹急了,真敢喊出声什么的,倒也麻烦。

    没办法,上大奶奶院逛一圈吧。

    勒赫勒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步不离。

    到了大奶奶屋,只见她正拿着一顶小虎头帽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眼睛肿得跟俩杏似的。

    “金婵,这是怎么了?”

    金婵在旁边不停给大奶奶捋着后背,神色焦急。

    “小阿哥不见了啊,吃完下晌饭的时候,就没人见过了。”

    “刚才有婆子在府外边,捡了阿哥的帽子,大奶奶这才知道小阿哥丢了,都哭得快背过气了。”

    “范先生,你主意多,快给想想办法啊!”

    范则也是大惊失色:“这是怎么闹的呢。”

    “你问问大奶奶,用不用我先给她做碗安神养气的汤,这么哭下去身子骨可受不了。”

    金婵皱着小脸,有些迟疑,但还是给大奶奶说了。

    大奶奶一听,跟疯了似的。

    “狗奴才,小主子都丢了,你还有心思做汤,滚,你也给我滚出去找,要是找不着,我把你做成王八汤!”

    范则连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对不住了大奶奶,您再哭一会儿吧。

    来到门口,范则看着身后的小尾巴。

    “还拦着吗?”

    勒赫勒很为难:“可是,总管说……”

    “呸,”范则啐了一口,“总管大还是大奶奶大?你是怎么当奴才的,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勒赫勒在那里想啊想,想啊想。

    范则就走了。

    出了府门,他沿着庄子,有序地穿过几条巷子,中间还躲开了正在四处找人的家丁。

    之后他确认勒赫勒没有跟来,才快速离开庄子,朝着东边一路小跑,跑了二里多地,来到三岔河口。

    有三个人,早就等在那里,他们脚下还有个布口袋。

    “邢哥,老孙,怜容!”

    范则低声打了个招呼。

    看见他平安出来,大家都很高兴。

    “人齐了,那就开搞。老孙,确定这小子听不懂咱们说话吗?”

    范则朝布口袋指了指。

    “放心,”老孙很自信,“我用大明话,说要把他下锅煮成娃娃汤,他都没反应。”

    范则乐了,但还是不放心,蹲下来冲着口袋,说了句汉话。

    “小子,我这就把你放出来,然后扒了你的皮,做围脖!”

    邢远和怜容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说什么,倒是把孙向魁听得直皱眉。

    见口袋没什么反应,范则又用女真话说了一遍。

    这回话音刚落,口袋突然动了,然后开始使劲挣扎,里面还传出“唔唔”的声音。

    行,没啥毛病。

    接下来,除了范则,剩下几人都换了身衣服。

    他们把旧衣服分成两堆,一堆放在了孙向魁骑来的那头驴上,另一堆放在河上的船里。

    邢远带着孙向魁和怜容,划着另一条船,到了河东岸。

    然后范则拿出一把厨房切肉的小刀,在驴屁股上捅了一下。

    驴:???

    驴子吃痛,立马撒开蹄子,沿着河边往北跑了。

    他又把另一艘船解开,顺着河流的方向,往南飘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范则解开了口袋。

    因为之前交待过邢远,所以济兰的眼睛上蒙了黑布,嘴里还塞了手巾。

    “小娃娃,数一万个数,然后睁开眼睛,背对着河,往家跑,不许下河!”

    范则说的是女真话,用了特别凶恶的语气,吓唬济兰。

    “要是没数完,敢睁眼睛,把你皮扒了,做围脖!”

    济兰吓得脖子都快缩进腔子里了,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吓的哆嗦,不停地点头。

    范则说完这些,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人道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也不知道他识不识数,能数到一万吗?

    管不了这么多。

    范则把堵嘴的手巾拿掉,确认济兰没有乱喊,这才轻移脚步,来到河边,慢慢沉到水里,十分安静地游到了对岸。

    上岸以后,怜容赶紧帮他换了身衣服,免得受凉。

    之后众人快速离去,只剩济兰还在西岸,瑟瑟发抖。

    “……八,九,十,十,十……”

    就在他一直重复数着十的时候,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暗影中跑来。

    他气喘吁吁的,跪在济兰面前,摘了他的眼罩。

    “小,小主子,可,可找到您了。”

    勒赫勒有些激动,赶紧把济兰抱了起来。

    济兰还被之前的事,吓得没回过神来,身体颤抖不停,还在数着“十”。

    勒赫勒紧紧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小主子,别怕,别怕。”

    “勒赫勒带小主子回家。”

    “小主子你看,你家里有阿玛,还有讷讷,他们都在等着你呢,多好啊。”

    “不像勒赫勒……”

    “勒赫勒没有阿玛了……”

    “勒赫勒也没有娘了……”

    “勒赫勒只有自己。”

    “别怕了,别怕,以后都别怕。”

    勒赫勒流着泪,紧紧抱着济兰。

    济兰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一滴眼泪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