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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狗鼻子

    这一出打戏,听得范则是心惊肉跳。

    他合计着,要不以后别派邢远去干这么危险的活了。

    可当他看见邢远一脸不忿,似乎还在埋怨范则非要让他带个累赘的时候,又放下心来。

    去吧,他不去谁去,多余心疼他。

    范则不想再看他那张好像刚在学校球场完成灌篮的脸,让他赶紧休息。

    没想到邢远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范则顺势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邢哥,你是瞧上哪个姑娘了?”

    “呸!”

    邢远啐了一口:“你邢哥我看上的姑娘,还用得着这玩意?这是从贼人身上顺来的。”

    范则笑了笑,不愧是“捕快”,偷就偷呗,还顺。

    只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黑衣人的身上?

    是啊,黑衣人的身上,带个金钗干什么使?

    难道是暗器?

    范则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不像。

    这金钗做工很好,但质地柔软,虽然高手也能拿来当作暗器,可实用性还不如扔个石子呢。

    再说成本也太高了吧。

    宋应星凑了过来,接过金钗把玩了一下,将金钗头部一个雕工精美的球拧了下来。

    “哎,这么好看的东西,你怎么就给玩坏了。”

    邢远看宋应星粗手粗脚的,有些埋怨。

    宋应星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是机关。”

    就在这时,从金钗之中,飘出一缕味道清雅的香气。

    范则提着鼻子嗅了嗅,还挺好闻的。

    呀,不好!

    “宋老哥,快把它扔了,别喘气,这东西有毒!”

    宋应星一听,也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撒了手,远远地躲开,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邢远看着躲在角落里的两人,乐不可支。

    他不光没躲开,还拿起金钗,放在鼻子下,用力吸了一口。

    “瞅你俩那傻样,呀,有毒,哈哈哈,放心吧,这玩意就是个檀香,毒不死你。”

    范则有些惊讶:“快别吸了,你怎么知道它没毒的?”

    “嘁,”邢远撇着大嘴,“我这鼻子,那是闹着玩的吗,世上的毒,还没有我闻不出来的。”

    范则和宋应星半信半疑,但身体确实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便慢慢放下心来。

    邢远这么笃定,应该还是靠谱的,毕竟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过……

    “邢哥,你是说,世上的毒你都闻得出来?”

    “啊,咋了?”

    范则挑了挑眉毛:“那贾富身上的毒,你也能闻出来?”

    邢远想都没想,说道:“只要凑到他的口鼻旁,一闻就知道中了什么毒。”

    范则有些激动了。

    “那他中的什么毒?”

    邢远愣了半晌:“我哪知道,尸首都烧了,你之前也没告诉我去闻啊。”

    范则:无语,无语,无语。

    你特么之前也没说你长了个狗鼻子啊。

    长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了。

    范则很无奈,有点沮丧。

    但邢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又来了精神。

    “尸首我是没闻,但黑衣人的味道,我是闻到了,怎么说呢……”

    好嘛,还卖上关子了。

    范则焦急地问道:“大爷,快说吧,你闻出什么来了?”

    邢远嘿嘿一乐:“是鞑子的味道。”

    “鞑子的味道……”范则有点糊涂,“你确定?”

    “确定,那味儿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范则重新坐下,眉头紧锁。

    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鞑子了?

    宋应星也思忖了半天,试探着问道:“范老弟,你说会不会是兵备道私卖火铳给鞑子,然后栽赃给止生?”

    范则想了想,应该不是。

    他把想法跟宋应星说了一下。

    首先,孔有德投了后金以后,鞑子已经有了打造火铳的工匠,按理说没有必要冒险,私下找到大明的官员购买。

    再者,就算是出于削弱大明军备的想法,也不至于跑到福建来买吧,毕竟这里离鞑子老家太远,没什么削弱的价值。

    还有,就算鞑子脑袋有包,非要在这边买,那栽赃给茅元仪,又是什么目的呢,偷偷卖了不好吗?

    哪怕是茅元仪发现了他们的交易,那把茅元仪直接灭口就好,何苦要罗织罪名,将他收押呢?

    宋应星跟范则思索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

    为今之计,只能先从兵备佥事身上着手了。

    次日,范则跟宋应星找到佥事,假装不知道昨天的事情,问他按察司的仵作什么时候能到。

    令人意外的是,佥事也没有提到尸首被毁的事情,而是说福州到漳州路途遥远,少说也得月余时间。

    宋应星提出要再看看人证尸首的要求,佥事百般搪塞,反正就是不让看。

    没办法,人证没了,只能从物证着手。

    佥事这回没再阻挠,但结果可以预见。

    范则和宋应星只见到了证物中的倭刀和二百两倭银,这些东西都很容易造假。

    而那两个被害的武库守卫,已经下葬多日,没有查验的意义,一切以先前仵作填写的尸格为准。

    这下连物证也没办法了。

    佥事很得意,亲自送范、宋二人出了兵备道衙门。

    “宋推官,念经师父,若是还能寻到线索,随时来找本佥事,本佥事定会尽力配合,恕不远送。”

    看着佥事猥琐的笑容,范则嘴角微扬,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当然,这个纯属装酷,显得高深莫测一点。

    佥事也不会被这么简单招数地吓到,只听他大笑几声,转身进了衙门,还让差人把门重重地关上。

    之后数日,宋应星在外奔走,像无头苍蝇一下,到处打听,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范则却一直待在客栈。

    他在房间里,将整个案件画成了图板,始终在思考案情的疑点,已经有些魔怔了。

    “怜容姐,这天都快黑了,范大哥一天没吃东西,身子肯定受不了,你快去劝劝他啊!”

    祝均很着急。

    他知道范则为了案件在忙,这些天都没敢去打扰范则。

    可是范则现在连饭都不吃了,这哪行啊?

    怜容点点头:“说得对,你快去拿些点心过来,我在你范大哥的门口等着。”

    “好嘞!”

    祝均见怜容答应得痛快,赶紧飞奔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里,拿上准备好的精致小吃,来到范则房间外。

    怜容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见祝均气喘吁吁的样子,憋了笑,然后轻轻敲了范则的房门。

    范则正坐在桌前,看着那支金钗,有些出神。

    听到了敲门声,下意识说了声:“进。”

    怜容也不客气,直接打开房门,然后……

    “进去吧!”

    祝均一个踉跄,来到屋内,身后的房门已经被怜容关上。

    范则瞅了瞅他,两人四目相对。

    “范大哥,我……我……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