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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定慧禅院

    前面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庙外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善男信女,一副香火鼎盛的模样。

    玉堂在山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按照师傅所说的,尽力收敛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沿着台阶慢慢地一步步向山门走去。

    虽然只是穿着再简朴不过的粗布麻衣,但是迎面下山的女施主见了他,都会不由得多看几眼。玉堂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走路,他如今还有点紧张。纵然师傅早就说过自己乃是红尘身,难免招蜂引蝶。

    女孩们心有羞涩,想着明明没有刻意去看那个俊和尚的长相,却为何怦然心动,大胆些的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玉堂挺拔的背影。

    禅院大门外,广场边的知客僧见远处有一个气质独特的年轻僧人登山,怕失了礼数,忙迎上来。只见好个与众不同的和尚: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美异常,初一看阳光和善,再一看又邪魅隐现。一双剑眉下是一对颀长的明眸,温润如玉又好似多情如水,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莫不让人心生好感。

    他的脸上正漾着另人目眩的笑颜,一开口声音又是温润中正,谦和有礼。

    玉堂快步上前,打了个佛诺,两位小和尚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忙施礼笑问:“阿弥陀佛,哪里来的师兄,是路过歇脚还是研讨佛法?”

    玉堂还了礼,笑笑说:“小僧才疏学浅,哪敢随意造次,不过是山遥路远想来借助几日,不知可否?”

    “承蒙师兄不弃,定慧禅院早备好清净房间,请随小僧过来。”

    玉堂当即跟了这个名叫慧能的知客僧进了山门,向前走了一里多路,只见庙宇繁华,碧瓦琉璃。香客们摩肩接踵,一派盛世景象。两人复向左走,人迹渐少,道路两边翠竹林立,树林深处鸟鸣啾啾,让人心旷神怡,玉堂心中多日来的紧迫感也因此消减许多。

    将客人带到行脚僧的暂居禅房,慧能交待了玉堂的来意,方才转身离去。玉堂和负责招待的长老智尚查看了僧牒,登记了信息,这才终于安定下来,结束一个多月的劳碌奔波。

    他在蒲团上打一会儿坐,心却静不下来。便起身打开随行的包袱,拿出空本子,刚写上日期,又搁下了笔。因为想到某个著名人士曾经的告诫:正经人谁写日记?

    有了这句名言的警醒,他发了半天呆,知道仙佛的世界,写日记实在不智。仍旧回到蒲团上,一颗心却静不下来,只是漫无目的的想着:

    人人都有的金手指,单单自己没有。没有金手指也不打紧,偏生又苦命,在一个破破烂烂的东西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每天被雷劈还不打紧,小命竟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自己的本体是孽欲海中的神奇造物,不知为何原因流落到清灵界。只因被九天玄雷轰击无数年,才在巧合下生出一缕纯阳意识。这缕纯阳的意识又容纳自己的记忆,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这缕意识必然会随着本体吸收清灵界的七情六欲之气而被泯灭,要想改变这种结局,自己只有自救。而想要战胜这样一件神奇的东西,又谈何容易...

    收束杂念,玉堂又将《神霄归流》炼气期第一重和第二重的修行功法,默背了一遍。这部功法很新,他是第一个修炼的人,名副其实的小白鼠。功法创造者已经不在此界,连售后都没地方去找。

    它包括三大部分,分为炼神返虚的《明我清净心经》,是糅合佛门的《波若多罗密多心经》、道门的《清虚归元心经》、儒家的《格物致知本我心经》创作而出;练气聚灵的《仙藏荟灵宝经》则是以《大自在五方正雷法》为主体糅合了各种流派、众多的修行功法创制;炼体的《融魂雷神体》则是偷师霸皇教的镇教功法《转劫渡厄霸皇体》结合其它的功法创制而成。总得来说是个大杂烩,修行难度高,未来不可期。

    整部《神霄归流》的创制花费了白承先近五百年的时间,这个自称清灵界万古第一的男人,为了它不知道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哪怕只有两层功法的内容,包含的内容同样极多,背的玉堂头昏脑涨。

    待他背完法诀,打开门一看天色,已是红日西坠,万籁俱寂。目光从高天回归,只见细细的金光穿透竹林,在风的摇动下,在地上跳跃着顽皮的斑斑点点,煞是可爱。

    微风送来定慧禅院内僧众们的晚课声,细细一听,说的正是《佛说阿弥陀佛经》。玉堂心中的躁动被这恢弘的声音熨帖,烦躁尽失。

    山间照晚,玉堂合上门,一路信步游赏,饱览山河之美。冥冥之中自有香气指引,穿过几重金碧辉煌的佛阁,竟来到了香客住宿的地方。左近有一家卖素菜的饭馆,玉堂忙迈步进去,却不想正好跟人撞个满怀。

    一伸手扶助来人的腰肢,只觉触手温暖,柔韧纤细。在盈盈一握中,又有十分地劲道。待她站稳,玉堂忙松手站定,道歉。这姑娘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薄衫短袖,露出一对藕白色的玉臂。

    一双弯弯的眉毛画着黛色,像是春天嫩嫩的柳叶。晶亮的眸子溢出嗔怒,正要生气大骂登徒子。见是个极俊朗的和尚呆站在一旁,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又转怒为喜,只觉得很好玩,于是笑道:“是玉珠唐突了,方才与妹妹打闹,没细看就冲撞了小师傅。”

    见对方不追究,玉堂自然是高兴的,因记挂着吃饭,就回说:“不妨事,施主自去忙吧。”

    见对方眼含歉意,头也不回的走了,鲍玉珠暗暗咬了咬嘴唇,心骂:“不解风情的呆和尚,看不到本小姐的天生丽质吗?”

    “和尚哥哥好好看,可惜走了。”一个年约十岁小女孩来到鲍玉珠身边略带遗憾的说。

    “呆呆傻傻的笨和尚有什么好看的,”鲍玉珠拉了妹妹的手,径直出了店门。那边的玉堂早挑了便宜的素面点了五大碗,只等着填饱五脏庙。

    吃过饭,回到住处,玉堂发现隔壁房间的灯亮着,也没有传来晚课诵读声。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敲敲门。等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皮肤黑黝黝的中年僧人开了门,见是个陌生的小和尚,不由露出疑问之色。

    玉堂忙自报姓名,他这才面露恍然,两人叙了法号,这大黑和尚原是法号:净明。他见玉堂仪表不凡,随即取了热茶泡来招待他。两人闲聊片刻,玉堂便诚心提问:“小僧心向禅宗,奈何资质驽钝,对《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甚理会,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净明见玉堂脸色郑重,语气诚恳,当下也不推辞就笑道:“那贫僧就不怕献丑,与小兄弟说说愚兄的浅见了。《心经》的核心要义就是一个‘空’字..”

    玉堂认真听讲,时不时将自己修行《明我清净心经》中不甚了解的地方一一询问,净明对于这些在玉堂看来深奥晦涩的经义竟能不假思索的娓娓道来。玉堂心中震惊,明白这黑和尚怕不是野路子出身,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高手,忙更加斟酌地提问,一旦得闻妙语便喜不自胜。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遍洒人间,也照进了禅房。净明却突然住了口,笑道:“玉堂师弟,贪多嚼不烂,不如就到此结束?”

    玉堂正听的津津有味,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可强求。当下整理心情,站起身郑重行礼道:“得师兄一时之教,不胜感激。”

    “哈哈,不必多礼,有缘而已。今晚月色刚好,我们正可赏月参禅。”

    净明潇洒的说完,不待玉堂回答,就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仰望那浑圆的月亮。

    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勾起了玉堂无限的乡思,不禁念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相思落谁家?”

    净明略一琢磨,赞叹地点点头道:“玉堂还有如此诗才,做个和尚大是可惜。”

    玉堂红了脸:“我哪有这样的才华,不过是借花献佛。小弟法号也无,又不曾受戒,不过是心向佛道罢了。”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略过不提,玉堂回到房中把魔经《八识迷相法》在心中略过一过,便有数不清的感悟涌上心头。他连忙收摄心神将主动汇聚而来的爱恨贪痴等等情欲化作八识魔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入封印器里面。

    他之后便直接开始修行《明我清静心经》,这一次十分顺利,只觉心静神明。实现了心力的稳步增长,成功到达炼气期二重。这是《神霄归流》的根本精义,必须要修炼纯熟。师傅曾严厉告诫过他,魂为法体之本,魂弱则生魔,魔生则道毁。修行之时,一味求快,是大忌。只有明悟本我,心中清净,方能得到修行本真。

    做完了《仙藏荟灵宝经》和《融魂雷神体》的修行,他早已疲惫不堪。当即按照呼吸法,进入了深深地睡眠。隔壁的净明听到玉堂悠长的呼吸声,知他修行结束,当下微微一笑,便消失不见,仿佛天地间从未出现过此人一般。

    第二天一早醒来,玉堂发现净明已经不知所踪,心内怅然若失。知缘分不可强求,他当下也不失望,略略看了些风景,便又开始当日的修行。

    第三天,玉堂继续勇猛精进,几乎足不出户,感知到《神霄归流》的法力进入炼气期第二重,他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整个修炼过程,容不得半点差错。雷力最是狂暴,一不小心就会反伤修炼之人。

    玉堂和白承先相处的时间虽长,但五百年来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被困在一片幽暗之中,整日遭受雷击。直到白承先创制出《神霄归流》后,这才想方设法把他的一缕意识引导出来,并且将自身的精血纯化后作为玉堂的身体,因而他的理论经验丰富,修行经验却并不多。

    玉堂并不聪明,所以白承先在研究的过程中,填鸭式的将修行《神霄归流》所需要掌握的各门各派的功法强行塞进了他的脑子里面,让他务必先记住。当他推定了功法的可行性,便开始着手教导玉堂修行。

    未成想当玉堂成功修行到炼气期一重的时候,白承先便突然举霞飞升。慌乱中,他挥手将玉堂送往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陪伴了玉堂五百年的师傅就此消失。离别来的那么快,玉堂脸上都还残留着刚刚突破的喜悦,好在老头子还留了一团灵气在玉堂的体内。

    师傅临去前的话玉堂还记得清楚:徒儿,为师压制修为,原本是不会突然飞升的。这是清灵界给我悟出《神霄归流》的奖励,也是给我的警示。你注定要经历红尘磨炼才有一线生机,不要怪师傅什么都没给你留下。一定要守住本心,否则长生亦无趣。

    我一定会加油的,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哪能不努力呢!玉堂正式进阶练气二重,结束回忆,在心里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