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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听经风波

    安安稳稳地过了几日,智尚老和尚找到玉堂,讲明来意。原来定慧禅院每个月的二十日是传经堂长老的讲经日,今日是来请暂歇的行脚僧去听经。

    玉堂一听自然是喜出望外、欣然前往,当下拿了纸笔,连同几个陌生的行脚僧一同来到传经殿。

    他原以为这是一次佛门内部的专业讲座,到了才发现殿内还有许多附近山下的百姓。一个个身穿绮绣,想来是有向佛之心的富户。玉堂当下明悟过来,这是个广告性质的经会,自己不过是顺带过来凑数的。

    想到自己在这里白住老长时间,也不好临时离开,于是安心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但是,玉堂那天生的奇特气质难以掩盖,如果细看总觉得他体内蕴藏着无数的秘密,引人探究的欲望。

    屋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无不斜眼偷看,便是那些男人也难免多看玉堂几眼,心中羡慕他的神仙之姿,暗叹如果自己也能这么帅,那该多好。肯定不会学他,把头发剃光,做什么和尚。

    智清长老在台上端坐着,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骤起波澜。见众人沉迷于一副臭皮囊,不由感叹世人愚昧,偏偏贪花好色,却不知红粉骷髅,转眼成空。只有皈依佛门,才能得到人生的永恒。

    待台下坐满信众,智清长老这才清清喉咙,运使了佛家法诀“清心佛音”缓缓讲经:“诸佛智慧,甚深无量,其智慧门,难解难入,一切声闻、辟支佛、所不能知..”

    玉堂闻言一震,知道这是《妙法莲花经》里面的精义,当下抱着互通有无的想法凝神聆听。他如今没了师傅指导,修行《神霄归流》十分不易。哪怕有着五百年的见识,奈何天资不高。

    可是,可能由于玉堂的影响,殿下听经的善男信女仿佛不够关心禅师讲了些什么,总有些目光无意间扫过正认真学习的他。智清长老对此经领悟甚深,玉堂学习的如痴如醉,笔记做得飞快。

    那些姑娘们看得眼泛秋波,只觉得这个小和尚拥有说不清的魅力,越看越耐看。只恨不能大胆欣赏,只得在心里暗自叹息。

    这场讲法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玉堂仍旧觉得意犹未尽,只觉大有收获。看了台下众人漫不经心的反应,智清长老暗自心痛。此时,早有那心性急躁的和尚,腾地站起身,指着玉堂怒斥道:“那装模作样记笔记的野和尚,把好好的佛会弄得乌烟瘴气,还不赶紧离开。”

    玉堂还沉浸在学习中,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被嫉妒扭曲的嘴脸,当下站起身反驳:“小僧天生丽质难自弃,他们要看,我自然大大方方的。佛说色即是空,众人爱色是为本性,不先知色又如何知空?”

    玉堂的话让慧岸猛地一滞,有点接不下来,心道这是个真和尚。不过,他才不管玉堂说的有没有道理,众人是不是听经,他才不关心这些小事。只是玉堂影响了佛会的效果,会减少本次的功德钱收入,他便内心愤恨。

    但是,僧人的基本素养他还是有的,稍稍琢磨了一下,便冷笑:“世人多易被色迷,你作为一个佛门子弟,却不知隐藏,肆意引动世人凡心,有违佛门清净本意。”

    “我本玉质天成,为何要藏头缩尾,色未必淫,”玉堂故意顿了一顿,呵呵笑道:“财帛才动人心。”

    原本神神在在的智清听了玉堂的话,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当即喝道:“经堂乃清净之地,哪容得你们聒噪,还不出去。”

    玉堂哪里不知道智清要赶自己,估摸了一下老和尚的实力。他能用清心佛音控场一个时辰都毫不费力,修为不凡。一只拳头恐怕就能打三个自己,还是战略撤退为好。

    当下也不放狠话,转身离了佛堂,那些姑娘们很想跟着离开,只是不好意思。那些同来的行脚僧见玉堂走了,也不乐意听智清的单人表演,鱼贯的告了罪离去。

    收拾好东西,玉堂马不停蹄的下山,正行走间,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小和尚,我家有不少经书,你可要去看看?”

    抬头一看,正是前几日见过的玉珠姑娘,她眉目如画,脸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玉堂思忖了一下,自己正愁没有住处,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玉珠内心窃喜,便与玉堂并排走下山去,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处子芳香,玉堂心神一震,忙默念《明我清净心经》两人一路闲谈,玉堂知道鲍玉珠父亲正是白云城的城卫长官。像这样的小城,城卫长官实力往往不高。

    住进了鲍家的客房后,玉珠果然送来了一大摞佛书,虽说没有精品,玉堂也勉为其难地捡了其中部分随意翻看。

    月上中天,子夜将至,他这才偷偷溜出房门,一路疾驰,来到了定慧禅院所在的山脚下。挑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放开了心灵的压制。顿时间,封印器中的纯正魔气自发向外喷涌而出,想要去污染世人。但是,玉堂对于魔气的掌握力超出想象,心念一动,这些魔气便乖乖地听话,任由驱使。

    把纯粹的七情六欲当做修炼的养分,是纯正魔族的修行方式。人世间的所谓魔修,往往是把七情六欲之气与各种不同的灵气结合修炼,然后衍生出千奇百怪的能力。不过,都属于改编后的魔功,算不得特别强大。

    七情六欲原本是有灵众生的天性,是魂力衍化的结果之一。这世上有生灵,就有七情六欲,是不可根除的。这种既不是魂力又不是灵气的力量种类繁复,且无形无质,几乎难以感知。不过,在玉堂的眼里,它们或浓或淡,一目了然。如果有人对他有强烈的情绪,玉堂的感知就会比较敏锐,可说有些预料的本事。

    七情六欲过于强烈就会损伤寿命,因为情绪会让有灵众生透支魂力而不自知,所以道家说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求一份内心的淡然;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求心灵的清净;儒家说仁智礼义信,通过对行为准则的自我要求,保持内心的坦然。

    过于浓烈的情感,结合阴气就会化作鬼蜮;纯粹的欲念结合,更会化作现世的魔域,给人世间带来大难。那些随意放纵自己欲望的人,则会变成人间之魔,给世人带去大劫。

    当人心开始放纵自己的欲望,灾祸就会接踵而至。

    玉堂将这些天来自动积攒的魔气,一股脑地投向定慧禅院。估摸了一下这些魔气的总量,可说深不可测。如果没有白承先精心炼制这个封印器,自己怕不是走出“摩多那天极峰”的时候就化成最正经的魔头,迅速把清灵界报销掉,玉堂嘿嘿一乐的想到。

    如果说魔气是心灵之毒,那么愿力就可成为心灵之光,两者正好可以相互抵消。只有他可见的信仰之力像是火焰遇到了冰雪,开始迅速消减。定慧禅院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愿力,肉眼可见的减少。玉堂默默想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正好。

    直到愿力减少大半,他这才猫着腰,偷偷溜回房间。其实,玉堂上山的时候就发现,定慧禅院外有佛光,内有魔气升腾,必有水平很差的魔修藏在禅院中借愿力遮掩自身。如今愿力消退,那魔修定然暴露。

    一夜无话,玉堂做早课的时候,玉珠小姐竟然又过来探视。她脸色不太好,有些气鼓鼓的说道:“玉堂小师父,我娘亲得知我请了个陌生的僧人来府上暂住,以为你是假和尚,所以想听您讲经。您如果觉得不妥,我可以帮你回绝。”

    玉堂见到她那扭捏的样子,知道她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为难她,回答:“自是方便的,我做完早课就可去。”

    鲍玉珠见玉堂风度翩翩,一点都不生气,心中十分欢喜,将藏在怀里的小瓶子拿了出来,有些脸红:“我看你脚步沉稳、呼吸悠长,也是有修行在身的样子。这里有一颗玉阳丹送你,可以帮助你修行。”

    玉堂闻言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妥,虽然这种丹药名(还是见识太少)自己没听过,不清楚其价值,但是无功不受禄。自己现在是个和尚的人设,不能随便接受女儿家的东西。因此笑笑道:“承蒙厚爱,但是施主的好意我却是不能接受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鲍玉珠气急,“我又不是看不起你,也不要你以身相许!”她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内心话。

    一颗丹药就以身相许,玉堂自然是不认可的,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修行还没起步就开始吃软饭,那怎么行。当即正色道:“你在教我做事?若再逼,我只能告辞了。”

    鲍玉珠顿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的说道:“木鱼脑袋的呆和尚。”说罢,跺跺脚离开了。玉堂不禁长舒一口气,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走了。但是魔修未除,自己目前连住店的钱都没有,还是暂时白住几天为好。

    做完早课,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带领玉堂前往夫人所在的院落,她疑惑的问道:“大师,我今天遥望定慧山,感觉它没有以前那么亮堂了,是怎么回事?”

    玉堂心中一惊:这姑娘对于愿力的变化竟如此敏锐?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身姿,初一看只觉得她长相普通,但是细查之下只感到她灵性圆觉、资质天成。

    被玉堂盯着看了又看,楚月不由得低下了头,心里又羞又怯,当下嗔道:“我脸上长花了么?”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玉堂忙道歉:“小僧唐突了,想是今日阳光照射的缘故,等雾散了,定慧山就亮起来了。”

    楚月本能觉得玉堂说的不对,但是自己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点点头,默默在前面带路。两人转过几条花径,来到后院,鲍玉珠正陪着一个中年夫人在池塘的亭子中赏鱼。

    双方见过礼,中年夫人有意考察玉堂是不是真和尚,便假意好奇的提问:“小师傅可否跟愚妇讲一讲《楞伽阿跋多罗宝经》里面的经义,也不用哪一章,就随便说说。”

    玉堂心说你这个女人坏得很,不过她问的正是自己修行《八识迷相经》需要了解的佛学知识点,于是自信满满的开始讲解。魏红妆初时不以为意,以为他这么年轻的僧人哪能有什么独特的领会。

    不过,随着玉堂的讲解,渐渐觉出些不同一般的味道,不由得饶有兴致地和他交流起来。两人这一谈就到了红日西斜,老鸦归巢的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