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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攻心

    吴名递上任命呈书,过了一好会一个小老头来到府门前。此人修为不低,但也没引起府门骚动,应是刘家某位族人,祸事管家。一般宗族长者在外谋生,家中总会留有一两个实力颇为高强的管家,在京城很寻常,不一样的是,以刘府的规模,很难养着一位通天供奉。

    “原来是执政大人,老头是府中管家姓前,家里老爷不知大人就任荆州,家门恶奴瞎了眼没认出大人,老爷令我转告大人,等会尽厅中各路宾客,亲自来找大人谢罪。”

    “那倒不必了,我本无老太爷之邀,自己独身前来才是扰了兴致,还望老太爷莫要怪罪哩。”

    “哪里哪里。老爷说大人好清净,请随我来,府中还有些上等的清修地。”

    前老头领着吴名入府,这个小年轻真是朝中砥柱参知政事,修为如此低下,还不如街上游玩路人,让人无法相信,若非事先被人提醒,面色也不似寻常寻欢作乐的小贼,严面即使展笑如荷,略藏有家主才带有的些许官威,他恐怕真就将吴名拒之门外,捞得个大罪过。刚才府们看守呈上信函,还告知此事不必声张,前老头还以为又是哪来的江湖懒汉上门混吃。

    “这样,前老先生,我在前来刘府路上就听闻府中出了命案,在如此大喜日子碰上这等事,确实会让老太爷有心多些。我即任荆州府监运司,想问问是否有上京府前来调查,可否带我去了解案情,当然定会打扰到老太爷祝寿,不要宣扬我的身份就好。”

    前老头也没话可说,吴名真是朝廷命官,要查案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违抗恐怕还会引起更大麻烦。家主也想到其中利害,原本拖着就在商量怎么才能按住吴名,堂内几个贵客有言,吴名在京城可是铁面判官,断案能力一绝,被戏称做刑部真正主事。

    而吴名这么说,摆明了没有商量余地,就算是上京府直管的案子,最后还会庭审还是会有吴名,现在得罪了,以后可不知会惹出多少祸事,

    “老头也不知道探案官员是否为上京府衙,容我先去过问家主,请大人留着此处园中,这边人少,待会灵下人带两壶茶水来。”

    “哼哼,也好,还有前老先生,叫我小伍就好,不必称呼得太过疏远。”

    “这,这怎能行,老头没见过世面,大人也是平生所见最为高贵之人,怎能——”

    “没事没事,哈哈,前老就当我是寻常晚生就好,要说起好清净,我更好亲近。”

    “好好,伍郎暂且等候,老头先行去也。”

    吴名似笑非笑地看着佝偻老人离去的身影,几息之间两个丫鬟摸样打扮的满脸潮红的小个女子便带着吴名来到就近的额纳凉亭中。

    “古事来今朝尚有,同在荆地,令人唏嘘。”

    “郎君此话何意?”

    两个女孩中长相俏皮那个开口问话,吴名只是笑了笑,她两故说堂中有事就走远了。

    日近西山,前老头刚回内堂,就也看到比起原先客人,多了一个年轻女子。女子修为不弱,有些虚浮,小小年纪能有夜灯境,妆造不俗,定不是府官后人,看来大有来头,是家主宗门豪族朋友之后?能看出来家主很焦急。

    堂中另外几个能量只比吴名低一些的,居然能聚集在小小刘府中,总算是明白为何吴名会对这位老太爷如此感兴趣了。

    “几位,家中有事,容我先出处理。”刘老太爷中气很足,身体魁梧,说话中带着威严。

    几个眼神前老头便与刘老太爷往堂后走去,简单明说后很快就做了决定。

    “来办案的两位大人是朝中隐阁贵客,他们明说不仅不能阻止少郎执政,还需要配合,我们随着就好。那位小姐...是某位贵客,待处理好少郎执政之事,且好生招待,这些时日麻烦你辛苦些,看好两人。”

    前老头很震惊,虽里朝堂遥远,吴执政之名他多少还有些耳闻,亲自见了也领会到其手腕能力,影众在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但这个女子...

    “莫要多说,做好分内之事。”

    “老爷,”前老头捻诀,“吴名在上京素有刑侦高手之说,修为仅有灵境,真让他去查吗。”

    “不可多想。两位灵影卫告知我,吴名并非因为此案才来荆州,还有其他要事。而且那两人也没查出什么,想来吴名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发现,他们查他们的,我们做好本分事。”

    点头快步,不料刚出房门,就被那位年轻女子叫住,“你就是刘府管家吧,可否也带我前去探案?”

    前老头望向老太爷,刘老还未给出指示,影众里那位稍矮的白衣先说话了,“小主,我和影歌的建议是最好不用过去,万一惹得不高兴我们也没辙。”

    “你们两都这样说了,本小姐是一定要去瞧瞧,还能遇到瘟神不成。要不要陪我去?”女子这最后一句压根就没有询问意味,而是命令语气。

    “我们可以不去吗?细节已经和小主说过了,再去看一遍也不会得出些什么,而且搞不好还真会惹上瘟神。”嘴上这么说,但在白衣身旁靠梁歇息的黑衣依旧摆正身子,只是脸上却是有藏不住的嫌弃。

    “你们两个不会把我当作瘟神吧,嗯?!”

    白衣人摆摆手,“还真不是,小主若想明白瘟神是何人,虽前老去看看就明白了。”

    “好好,你们两个可别跟过来。老太爷,不介意吧?”

    “怎么会,老夫还怕照顾不周惹得各位不悦。”

    这女子也是跋扈得很,只等老太爷说完不会,直接出门跟上前老头,老头子也看到家主使的眼色,不敢怠慢。天几近昏暗,虫鸟开始夜鸣,与府外热闹不同,整个刘府都很清净,完全没有新婚的氛围。

    净瞳殊随几人出游,路上还是与吴名没有说一句话。今日天气不错,少了初夏燥热,前些天雨后湿爽才刚刚开始,吴名也明显退疾,他们晚宴结束后便想着出门游玩一会。

    不一会儿吴名言精神不佳,苏墨白便送他回府里,苏黎难得清闲,带上苏辰跑去酒楼听戏,剩下两个,净瞳殊独自出游,苏潜又去找酒肉朋友,至于苏宁宇,他总是不见踪影。

    净瞳殊昨晚去找苏宁宇,他装作不在,这位师兄跟朝廷有来往,多少知道吴名与岩家往事,这些日子总是很疏远,看来也是很忌讳让净瞳殊主动找上。

    既然他们都不想让她知道,师傅也一定一样。想起吴名之前在田地里与老农交流,其实是想了解过去两年楼敬泰主政期间的一些策令以及新政实施情况。现在她就是吴名,吴名成了楼敬泰,怪不得吴名总是嘴上说楼敬泰看起来不错,但一直在调查,原来设身处地来看,现在看吴名这没话说的情况,不正是与吴名看楼敬泰一样了。净瞳殊想着改如何调查。

    白天吴名分享的荆地往事,也藏有一些探案办法,也许她可以仔细听一听,好好学学。当下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是自己完全没接触过的朝廷秘事,苏潜经常与酒友游玩了解到外地之事。

    净瞳殊寻着人多茶楼,吵闹声远非往日。后悔自己没有在山里多练一些,闭心入定。

    各种嬉笑怒骂,酒水食香,弦外戏音,愉语吴歌。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直面而来。

    功诀内法在激荡。净心诀,无我诀,藏龙诀在相互争映,很快净瞳殊就留出鼻血。这三门绝学是云隐乃至世间最顶级的内门功法,就连云隐闻名极久的云木瑶也只修了藏龙诀一门,净瞳殊是天下第一天才,同时修了三门顶级内门心法。

    这三门绝学非同寻常,自修出小周天起,便在体内自行运转,当然其他顶级的内门功法,如昆仑山门衍心经,或是凝玉所修的明王心经,也会如此。不同的是三门功诀在净瞳殊体内流经所有灵脉,但却相互缠绕,源源不绝,不曾紊乱。怪不得净瞳殊与凝玉争奕当晚,那般小看龙帅,而是把目标放在天一境圆满还差些机缘就能通天的苏墨白身上,以她这身浑厚飘逸的灵脉,怕是能跟寻常灼目境强者拼上一招。

    偏门的内修功法,只会强化特定位置的经脉,比如世间流传最广的庄学心经,便是主修心脉命门来长寿延年。不同内门间,即使修的是同一位置的经络灵脉,可能会兼容,但往往只会说修行基础法门不同,互相排斥,很可能不会有任何长进。甚至还会灵流相冲引得灵脉损毁。

    净瞳殊体内经络脉象远超寻常灵修无数,但还是呈规律流动,只是其速度疯涨,全部激活,如果此时有内修宗师在观察净瞳殊,能发现她体中不断冲撞爆裂的灵流,以一个无法想象能让灵修撑住不爆体而亡的速度疯狂运转,那灵流的修法已经不能叫周天了,应叫周瞬。

    冷静,净瞳殊,冷静。

    眼中已经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无数爬虫,那应该是狂躁的灵流冲上眼脑的奇怪迹象。她已经看到几乎忘却的小时候记忆的片段,那时候眼中的云隐要比现在大很多,到处都是雾气。还有一只隐入雾中小手,净瞳殊想抓住,但伸手过去只有干裂。

    净瞳殊紧握云剑,期冀剑上的冷铁能让她清凉一些。她的脸色几个呼吸间就变得异常苍白,皮肤干裂,整个人热得似要着火,一路寻着河岸,晕头转向歪歪扭扭行进,走到河边,起身跳进去,惹得众人惊呼。

    一个白发人闻声一跃也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