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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断头者诡秘闻6

    李氏打开院门,看到的又是熟悉的面孔,暗骂这几人真是死心不改,而面上却依旧亲切地不行:“大人还有什么事不清楚?不如一次查干净了吧!”

    “唔,不必再查。”叶婴也同样温和笑着看向她,“这次来,只是听听你还有何狡辩。”

    李氏一惊,不知自己有何疏漏,只能装傻地嗔怪道:“你又在说什么?我一个守寡之人难道还要扯谎不成?”

    “好。”叶婴赞同地点头,又忽而问道,“依你之见,若是一把杀人的刀,出现在了某人的家里,可不可以直接定他的罪?”

    “若是无外人出入,自然可以……”李氏不明白她此话用意,额上淌下涔涔汗液,不确定地答道。

    “那好,既然你也这么认为。”叶婴满意地将布包从小吏背后取来,一柄硕大的沾血横刀暴露在阳光之下,森森冷光甚是骇人,“那么杀死死者的刀具出现在你家的田地里,你既已是孤身一人的寡妇,还有谁能够将刀埋入,凶犯除了是你还能是谁!”

    李氏在她的厉斥下慌乱万分,腿一软跪倒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将那些东西埋在如此大一片田地里还能被发现,却又还想最后挣扎一番:“许是四邻……他们也知道我家的田在哪……”

    “事到如今你还想推诿他人?”小吏怒喝一声,更将她吓得魂飞魄散,“我已寻得铁匠章安的证言,他指证就是你一月前委托他锻了这样一把凶器!”

    叶婴揶揄地勾唇落井下石:“大姐,你说要拿去送礼,是送去给地里的土地爷吗?”

    “我……”李氏终于没法再行诡辩,掩面痛哭起来。

    颜予冷冷地给这件事下了个断论,似乎想叫二人别再弯弯绕绕,趁早结案了事:“既然田忠无法爬树,看来此事就是李寡妇一人雇凶所为,不必再查。等到了狱里严刑拷打,她自会说出帮凶是谁。”

    “不、不。”李氏闻言慌忙抬起头来,尖叫着急于减轻自己的罪罚,“就是田忠!一切都是田忠的阴谋,我只是配合他行事啊!”

    “还敢诳语!”小吏横眉怒目,语气厌恶至极,“我已问过郎中,田忠体弱多年,怎么杀得了人!根本就是你一人所为!等着被处以极刑吧!”

    “不啊!”李氏被这极刑二字吓得当即失禁,竹筒倒豆子般全供了出来,“死的那个不是田义,是他的大哥田忠!我丈夫田义沉迷赌坊欠了许多债,于是对独身的田忠起了歹心,就想出这样一出毒计,杀死田忠后假扮成他,好侵吞他的家产……大人!所有事真的都是他所谋划的啊!”

    小吏故作惊疑,说道:“你所说属实?可敢在公堂上与田义对峙?”

    “属实、属实!”李氏连忙应和,“我一定当堂指认这个恶人,只求轻判啊!”

    “等见了县太爷,你再说去吧。”小吏冷冷回道,威严令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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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此案情节重大,疑犯李氏与田忠皆被押送了县衙待审。叶婴与颜予站在公堂之外,看着堂上跪着的二人互相辱骂推诿,而最后一声惊堂木下,一场闹剧终于迎来终结。

    大快人心的时刻难免使人愉悦,她朝走出的黑面捕快点了点头,神情舒畅得很。

    捕快走至她面前,郑重曲身作了个揖:“半仙,我以沂城县的名义向您致谢。”

    叶婴有些惊讶地捉住他的手扶起:“您言重了,我不过是碰巧遇上了这事而已。”

    “若不是您,何家案,田家案,真相都将沉入水底,死者死不瞑目,真凶逍遥法外,甚至有无辜者代其受过。”黑面捕快却坚持要向她道谢,“若不是您,沂城官府则有愧于百姓,我也有愧于捕头的俸禄。”

    叶婴呵呵地假笑了几声,感觉颇不自在,要真是她做了这些好事也罢,可惜她一直都是个打杂的。她于是一指不远处倚着墙壁的颜予,实话实说道:“你还是谢他罢。”

    颜予却始终举目悠闲看着屋檐上结巢的雀儿,仿佛面前这两人根本不存在。

    “他是……”捕快一顿,想起自己竟还不知他的名字。

    “颜予,他叫颜予。”叶婴生怕他又要抛出那个经典疑问,抢先答道,“是同伴关系。”

    捕快有些迷茫地点头,顺意走上前去:“颜先生……”

    “不必。”颜予淡淡将他打断,“我不想听。”

    捕快自讨没趣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只得拱手作揖离开。路过叶婴身侧时他开口说道:“半仙,我是沂城县衙的捕头张简生,日后还请指教。”

    叶婴点了点头,也看向檐上上蹿下跳的灰雀,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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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竟然和官府的人打上了关系,这下算不算是人鬼通吃了?”

    两人走在嘈杂的闹市,目光在一件件新奇玩意上掠过。

    “通吃什么,刘万和田忠付你一分钱了?”颜予很是无语地睇向她。

    叶婴浑身一颤,忽而醒悟过来,自己跑了这几天,不是在打白工吗?她愉悦的笑脸立即垮了下来,眼角闪烁着晶莹泪花:“下次再接活,一定要先让他们付钱才行。”

    “别说以后的事。”颜予毫无同情心地紧接着又给她来了一棒,“你不是要修我那间屋子吗?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叶婴眼里的泪奔涌地更加凶猛了,她掏出身上仅剩的一把铜币,大概就够付个买床钱。

    顶着颜予灼灼的目光,她哭丧着脸,艰难地说道:“我回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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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匠抬着工具进铺子修屋,两人便站在门口无聊地发楞。

    “终于可以消停会了。”叶婴觉着这沉静的空气过于尴尬,便试探地开口挑起话头,“其实我一般没这么多事,所以休息时间肯定少不了,你放心干。”

    “嗯。”他冷漠地回应。

    叶婴抿了抿唇,又说:“那个……我想起枣汜村的事。”

    见颜予微微转过头来,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接下刘万的委托?应该不只是因为无聊吧?”

    颜予低着头沉默片刻,答道:“我对这个村子有模糊的印象。”

    “你难道去过?”叶婴好奇地追问,“你是哪里人?”

    “我没去过。我也不是沂城人。”颜予却将她的疑问一一否认,而就当她以为将要听到什么惊天秘密时又缄默地闭口不谈。

    又是这样。叶婴有些失望地耷拉下了眼睛。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一面听着屋内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打了个哈欠:“算了——我请你去吃饭吧,他估计还得修挺久。”

    颜予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出了巷子,集市的喧闹声几乎是在一瞬间涌入了耳朵,灿烂到发白的日光使他颇有些不适。

    叶婴拉着他在常去的点心铺坐下,这时正是午饭刚过晚饭又没开始的时候,所以摊子上人并不多。她招手叫了些汤粉小食,而后自顾自喝起了赠送的茶水。

    “虽然说——”她拖长了声调,“这几天碰到的事里真的有鬼神作祟,但我作为半仙多年的经验来讲,大多数灵异事件都是人为。”

    “所以?”颜予支着下巴,扬起眉看她。

    “所以。”叶婴装模做样地咳嗽三声,“我们的工作重心还是在画符念咒上,他们就吃这一套。”

    “我不会画符,也不会念咒。”他非常不给面子地驳了回去。

    “我知道,这些高档活就都由我来干。”叶婴闻言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负责帮我找老实的客人就行——你看前面那几个,有没有合适的?”

    颜予顺从地转过头去,看向后方香料铺前的四个女人。她们看起来好像年轻的富家小姐,穿着打扮皆是品相昂贵,几人一面挑选一面调笑,清脆好似鸟儿歌唱的嗓音使他有些不耐烦。

    “有,第四个。”他懒得再看,回过头来,随便说了个数。

    “第四个?”叶婴却迷惑地歪头问他,“哪有第四个?”

    颜予微微蹙眉,再次转过头去,只见香料铺前站着三个女人,调笑着嬉闹着,而他方才所见站在最边上的蓝裙面纱女人却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心下一惊,并未表现在面上。那必不可能是幻觉,而若是连他都未能察觉出的邪物,又会是何方神圣。

    “我一看你就是在敷衍我。”叶婴了然地哼哼一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会和鬼神扯上关系,这种人都不用看她们一眼。”

    颜予更加敷衍地点了点头,指尖轻捻起一块刚端上来的糕点,晃去雾蒙蒙的热气放入口中。

    太甜了,他想着。

    叶婴本来很快乐地咬着手里的饼,见他吃了一块又搁下不动了,顿时感觉嘴里香喷喷的梅子饼都没味了起来。她忿忿地说道:“你总吃这么点,会显得我站在你身边很胖你知道吗?”

    “那你也别吃啊。”颜予刻薄地回应道,“难道是我害你长胖的吗?”

    “可恶!”叶婴又给他鼓了一肚子气,丢下手里的饼把旁边的汤碗哗啦推到他面前去,“你不把这吃了就别回去了!”

    颜予十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用筷子卷起一根粉条吸入口中,又迅速推了回去:“好辣。”

    叶婴看了看他一下子变成红霞颜色的脸,又看了看碗里漂浮的几块青辣椒,不由得捧腹爆发出一阵嘲笑:“真是太逊啦!”

    她将汤碗揽到面前来,抓起上头的筷子抄起一团便往嘴里塞:“你看……”

    ——就像忽然被毒蛇咬了一口,喉咙里溢出短促的轻哼,泪水凭空从眼角滑了下来,啪唧掉在桌面上。她痛苦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好辣。”

    她手忙脚乱地倒起茶水就往烧起来了般的嘴里灌,眼泪还是往下哗啦啦流个不停,耳边是颜予放肆的嘲笑,她心里也是泪流不止。

    为什么到头来吃瘪的总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