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先生，您……在开玩笑吗？印象中您很少开玩笑呢。”
“不是，我真的要这么做，我在四根天柱上装了接收器，身为祭司的晦朔应该知道，‘东西南北‘四座大山，其实就是支撑天宫的’天柱‘。”
“可是您这样做是为什么？”
“毁灭是毁灭，拯救是拯救，这点你们应该同意吧？那么现在的局面是‘如果不毁灭，就没办法拯救’，你们明白么？你应该翻过真正的史书了吧？那里面写的是什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朝君了。”
“晦朔？”
朝君在黑暗中握紧晦朔的手，感觉到她在发抖。
“史书……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自从天人把人类的历史抹除，几千年来的历史都只是在按写着‘规律’两个天人文字的剧本循环往复罢了，不让植物生长的最好办法不是修剪枝叶、也不是连根拔起，而是清除土地。在天人眼里，秩序是唯一有价值的，翻开天人的历史，满满写的都是‘道’字。咳咳咳……”
金先生瘦弱的身躯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们认为这个世界的秩序很美好吗？咳咳……祭司，你告诉我，你能带领所有人类走向幸福吗？你能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吗？你能让这个世界充满温暖和爱吗？”
“我、我……”
“看啊，这所谓的秩序让千万人活在炮火的斗争中，亿万人活在精神的斗争中，一切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形态早早被计算好，人类走进莫比乌斯环，却乐在其中。”
“先生，天人或许已经消失了，今后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未来！”
“今日的天人消失了，你难道不会成为明日的天人？”
金先生朝缓缓靠近的二人摇摇头，调整好姿势，顺利地升上了半空中。居高临下，果断决绝地按下了共振仪的按钮，可天柱的震动并未传来，第一时间响起的，是花园外儿童合唱团的歌声，曲调悠扬高雅，歌词赞美着世间的一切。
“可是，您这样做不是太残酷了吗？难道您像那些宗教一样，认为世人都有罪？也许我们做不到，那些孩子们呢？您忍心吗？”
“对啊，先生，您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吗？”
金先生摇摇头。
“不，我不讨厌这个世纪，我也不忍心，我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学生刚刚相爱就要分离，我不忍心再失去任何一个至亲，我不忍心践踏农民的田地，我不忍心摧毁学生的教室，我不忍心折断桥，不忍心推翻雕像，不忍心掐断歌谣，不忍心撕裂绘画。”
“那您……”
“可是，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都悬在人类的头上，只不过今天正好是我解开了而已。解开它的虽然是我，但其实又并不是我，是人类、人类解开了它啊。人类要想继续前进，要想成为‘真正的人类’，必须得降下达摩克里斯之剑。”
“难道这样做就能够让人类前进了吗？学生不明白，毁灭就能够拯救人类吗？”
“我更正一下，我始终对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容我再对你们说教一次吧——我们，我们人类只是在历史的进程中走错了一步，如果不用‘剑’破‘环’，所有的社会变革都只是在重蹈覆辙，意识形态的变化也只不过是在圈子里打转，如果不是由我打破，将来一定还有另一个我来做。我们必须要在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发展中走向终极，我们必须成为‘真正的人类’。至于之后重建的事情，我也抱有极大的热情，但我想，世人不会让我参与了吧？”
晦朔本想要挣脱朝君的手，听到金先生不带任何感情的最后一课后，无助地抓得更紧了，可朝君却主动放开了她。
“咳咳咳……”
朝君没有说话，师徒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他用极其隐秘的动作伸向腰间，却摸不到可以信任的佩刀。于是，他别无选择，趁金先生咳嗽的契机，顺手拿起了干涸水池里的一个物体，使出全部力气朝上空扔去。
那个圆形的物体迎着高速坠下的残块、慷慨悲壮的赞歌、终于绽放的光芒，朝新世界奔去。
……
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幸存的人们整理资源，社会逐渐恢复正常。
在寻找舒的半途中，察觉到天地震荡的金玄数人义无反顾地沿路折返，救助路途中的村庄，不幸中的万幸，四人中只有关钟在搬动坍塌的房屋时被砸伤手臂，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据说，海外的战争全部停了呢。”
“嗯，舒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所以我们还是没见到舒呢。”
关灵照料着躺在床上的哥哥，没想到这个哥哥刚躺下两天就坐不定了。
“我好久没活动了，灵，让我出去逛逛呗。”
“不行，你出去肯定又要帮这帮那了，伤还没好又坐不定了。”
“换做你肯定也坐不定。”
“换做你也不会让我出去的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小金他们呢？”
“村里也差不多忙完了，他们准备去地都，那里……”
“嗯。”
“哎，别想那么多了。”
“让我出去我就不想了。”
“啧，真是拗不过你，谁让我是个宠哥哥的妹妹呢？先把大家送来的果吃了吧。”
“啊~”
“哼。”
关灵用纤细的手指捻起饱满的葡萄，重复着不久前对方曾对她做过的动作，她心想，如果这一切是被编写好剧本，她或许会感谢那个编写的人，没有让她最重要的人离开。
关钟咀嚼着甘甜的水果，他的所想又不同。
“要是大家能回到那艘小小的船上，一起看着漫天的绚烂烟火该多好。”
……
金玄在满目疮痍的地都中搜寻幸存者，他们在一处像是花园的地方发现了一对男女，他们在石块支撑的缝隙中昏迷了，他发现一旁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物体，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滑稽的、沾着血迹的、写满历史痕迹的乌龟壳。
到后来金玄才知道，其中那女子居然是当今的祭司，却没人知道那死死将祭司护在身下的男子是何来历。
……
羲独自飞回天宫，即便天柱并没有完全坍塌，天宫也几乎没有任何落脚点了。
“这就是新世界吗？”
突然，一道气流拨开有如白纱的云儿，一对和羲相似的、他日思夜想的双眼终于浮现在他的面前。这时废墟斜斜地立在碧蓝的天空之中，他们就这样漂浮在一片静谧而荒谬的废墟之上。
完。
“不是，我真的要这么做，我在四根天柱上装了接收器，身为祭司的晦朔应该知道，‘东西南北‘四座大山，其实就是支撑天宫的’天柱‘。”
“可是您这样做是为什么？”
“毁灭是毁灭，拯救是拯救，这点你们应该同意吧？那么现在的局面是‘如果不毁灭，就没办法拯救’，你们明白么？你应该翻过真正的史书了吧？那里面写的是什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朝君了。”
“晦朔？”
朝君在黑暗中握紧晦朔的手，感觉到她在发抖。
“史书……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自从天人把人类的历史抹除，几千年来的历史都只是在按写着‘规律’两个天人文字的剧本循环往复罢了，不让植物生长的最好办法不是修剪枝叶、也不是连根拔起，而是清除土地。在天人眼里，秩序是唯一有价值的，翻开天人的历史，满满写的都是‘道’字。咳咳咳……”
金先生瘦弱的身躯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们认为这个世界的秩序很美好吗？咳咳……祭司，你告诉我，你能带领所有人类走向幸福吗？你能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吗？你能让这个世界充满温暖和爱吗？”
“我、我……”
“看啊，这所谓的秩序让千万人活在炮火的斗争中，亿万人活在精神的斗争中，一切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形态早早被计算好，人类走进莫比乌斯环，却乐在其中。”
“先生，天人或许已经消失了，今后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未来！”
“今日的天人消失了，你难道不会成为明日的天人？”
金先生朝缓缓靠近的二人摇摇头，调整好姿势，顺利地升上了半空中。居高临下，果断决绝地按下了共振仪的按钮，可天柱的震动并未传来，第一时间响起的，是花园外儿童合唱团的歌声，曲调悠扬高雅，歌词赞美着世间的一切。
“可是，您这样做不是太残酷了吗？难道您像那些宗教一样，认为世人都有罪？也许我们做不到，那些孩子们呢？您忍心吗？”
“对啊，先生，您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吗？”
金先生摇摇头。
“不，我不讨厌这个世纪，我也不忍心，我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学生刚刚相爱就要分离，我不忍心再失去任何一个至亲，我不忍心践踏农民的田地，我不忍心摧毁学生的教室，我不忍心折断桥，不忍心推翻雕像，不忍心掐断歌谣，不忍心撕裂绘画。”
“那您……”
“可是，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都悬在人类的头上，只不过今天正好是我解开了而已。解开它的虽然是我，但其实又并不是我，是人类、人类解开了它啊。人类要想继续前进，要想成为‘真正的人类’，必须得降下达摩克里斯之剑。”
“难道这样做就能够让人类前进了吗？学生不明白，毁灭就能够拯救人类吗？”
“我更正一下，我始终对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容我再对你们说教一次吧——我们，我们人类只是在历史的进程中走错了一步，如果不用‘剑’破‘环’，所有的社会变革都只是在重蹈覆辙，意识形态的变化也只不过是在圈子里打转，如果不是由我打破，将来一定还有另一个我来做。我们必须要在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发展中走向终极，我们必须成为‘真正的人类’。至于之后重建的事情，我也抱有极大的热情，但我想，世人不会让我参与了吧？”
晦朔本想要挣脱朝君的手，听到金先生不带任何感情的最后一课后，无助地抓得更紧了，可朝君却主动放开了她。
“咳咳咳……”
朝君没有说话，师徒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他用极其隐秘的动作伸向腰间，却摸不到可以信任的佩刀。于是，他别无选择，趁金先生咳嗽的契机，顺手拿起了干涸水池里的一个物体，使出全部力气朝上空扔去。
那个圆形的物体迎着高速坠下的残块、慷慨悲壮的赞歌、终于绽放的光芒，朝新世界奔去。
……
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幸存的人们整理资源，社会逐渐恢复正常。
在寻找舒的半途中，察觉到天地震荡的金玄数人义无反顾地沿路折返，救助路途中的村庄，不幸中的万幸，四人中只有关钟在搬动坍塌的房屋时被砸伤手臂，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据说，海外的战争全部停了呢。”
“嗯，舒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所以我们还是没见到舒呢。”
关灵照料着躺在床上的哥哥，没想到这个哥哥刚躺下两天就坐不定了。
“我好久没活动了，灵，让我出去逛逛呗。”
“不行，你出去肯定又要帮这帮那了，伤还没好又坐不定了。”
“换做你肯定也坐不定。”
“换做你也不会让我出去的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小金他们呢？”
“村里也差不多忙完了，他们准备去地都，那里……”
“嗯。”
“哎，别想那么多了。”
“让我出去我就不想了。”
“啧，真是拗不过你，谁让我是个宠哥哥的妹妹呢？先把大家送来的果吃了吧。”
“啊~”
“哼。”
关灵用纤细的手指捻起饱满的葡萄，重复着不久前对方曾对她做过的动作，她心想，如果这一切是被编写好剧本，她或许会感谢那个编写的人，没有让她最重要的人离开。
关钟咀嚼着甘甜的水果，他的所想又不同。
“要是大家能回到那艘小小的船上，一起看着漫天的绚烂烟火该多好。”
……
金玄在满目疮痍的地都中搜寻幸存者，他们在一处像是花园的地方发现了一对男女，他们在石块支撑的缝隙中昏迷了，他发现一旁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物体，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滑稽的、沾着血迹的、写满历史痕迹的乌龟壳。
到后来金玄才知道，其中那女子居然是当今的祭司，却没人知道那死死将祭司护在身下的男子是何来历。
……
羲独自飞回天宫，即便天柱并没有完全坍塌，天宫也几乎没有任何落脚点了。
“这就是新世界吗？”
突然，一道气流拨开有如白纱的云儿，一对和羲相似的、他日思夜想的双眼终于浮现在他的面前。这时废墟斜斜地立在碧蓝的天空之中，他们就这样漂浮在一片静谧而荒谬的废墟之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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