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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取舍

    显然他已经对她的行为起了疑心!

    沈清辞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直接一把推开面前的案几,一低头,攥着那纸条朝盛庭泾跪了下去。

    “王爷……”

    盛庭泾的步子已经停在了沈清辞跟前。

    “拿出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辞,那阴鹫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辞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往后瑟缩了一下,却将手死死的藏在身后,不肯交出来。

    “王爷,真的……没什么。”

    说话间,她就要往后退去。

    她这模样,自然越发引得盛庭泾不满。

    “想死?”

    只两个字,却已经带着凌厉的杀气。

    见沈清辞一副惊恐至极,却依然不肯交出手中东西的模样,盛庭泾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眼神一暗,下一瞬竟直接俯下身一把扣住了沈清辞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腕子。

    他并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沈清辞的手腕折断。

    豆大的汗珠子瞬间从她鬓边滑落。

    剧痛之下,沈清辞无奈松开了手掌。

    一张纸条从她掌中掉落。

    盛庭泾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弯腰拾起了纸条。

    “这是什么?”

    看到上面的字迹,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意。

    沈清辞状似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看着盛庭泾递到眼前的字条抿唇不语。

    “元宝街,十八号,萧府。”

    盛庭泾漫不经心的读出了纸条上的内容,“你不说,是以为本王查不到吗?”

    沈清辞低下了头去,万分纠结道:“王爷饶命,这……这是小姐之前要找的那人的地址……”

    她面上一片慌乱和无措,但实际上,内心却逐渐平静下来。

    至少,盛庭泾这表情,是相信了她的话。

    并没有对她刚刚将纸条掉包一事产生怀疑。

    在她跪下来将手背在身后的一瞬间,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挡,沈清辞就已经将盛庭烨那封密信换成了王宝琴给她的那位萧公子的地址。

    得亏她之前顺手放在身上并没丢弃。

    都是一张纸条,乍一眼看去,并没什么两样。

    冬衣厚重,她的袖子里还缝着夹层,根本不必担心被看出来。

    至于那萧公子的地址……本就是假的,也不怕盛庭泾去查。

    倒是正好可以让沈清辞利用起来,应付眼前的盛庭泾。

    而且,王宝琴当初带着真正的青青去元宝街挨家挨户的找萧公子一事,在袁氏派人去调查王宝琴身份的时候,怕是已经查了个遍。

    这个地址也瞒不住。

    盛庭泾对王宝琴的事情压根儿就不上心,只要确定她没有“说谎”,也不太可能为了找王宝琴要的萧公子而兴师动众的去查。

    退一万步来说,若真的他找了人去查出了那萧公子的踪迹或者下落,倒是替沈清辞省时省力了。

    沈清辞刚刚之所以那般故意胆战心惊的藏着掖着,是为了在盛庭泾面前增加可信度。

    见盛庭泾皱眉不语,沈清辞垂眸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盛庭泾攥着那皱皱巴巴的纸条,冷哼一声:“既如此,又何须藏着掖着?本王倒是觉得你可疑的很。”

    沈清辞红了眼睛,她低下头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不算……光彩,奴婢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叫小姐的名声受损……也怕叫王爷知道了奴婢还在想着帮小姐找到那人,会因为奴婢而迁怒小姐……”

    盛庭泾不以为意:“你倒是忠心得很。”

    说话间,他抬了抬手。

    站在门外的杨益连忙上前,从他手上接过了那张纸条,转身吩咐了下去。

    盛庭泾的目光从沈清辞的身上越过,落到旁边小几上被撕开的包子上。

    纸条的事情倒还能解释得通,可这撕开了的包子……

    盛庭泾皱眉,他冷眼看向低头一副惊恐不安的沈清辞。

    “怎么说?”

    沈清辞循声抬头,顺着他的眼神也飞快的看了一眼那包子,才小心翼翼道:“厨房那边弄错了,奴婢……奴婢沾不得韭菜这东西,可肚子又实在饿得紧,所以才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拆开看看有没有其他馅儿的。”

    “浪费了粮食,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开恩。”

    她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看得盛庭泾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冒。

    “别那副死样子!”

    他一俯身,直接一把捏住沈清辞的下巴。

    “别顶着这张脸,用这样的眼神和表情!”

    “哪里还有半点她的神采。”

    说到最后一句,他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可明明是憎恨的,他对上这张神似沈清辞的脸却下不了杀手。

    只死死盯着她。

    沈清辞的下巴被钳制,被迫抬起头来迎向他的目光。

    她动了动唇想要求饶,可对上盛庭泾那阴冷的目光,她蓦地就想起他之前让她闭嘴否则就不像她本尊的话来。

    她只得装出一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咬牙强撑不敢表露出怯懦的样子。

    这层层包裹的表情和演技实在是费尽心思。

    才不多时,沈清辞已经汗流浃背。

    得亏冬衣厚重,才不至于让人看出端倪。

    这么长时间的对峙,也不知道盛庭泾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的眼底,是在看着沈清辞,却又似是透过沈清辞在看着别人。

    虽然这个“别人”也就是沈清辞自己,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眼看着她就要撑到极限,盛庭泾突然毫无征兆的,突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只是还没等沈清辞松一口气,却听他漫不经心开口道:“既然说起你那小姐,倒叫我想起来一件事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神色一片云淡风轻。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怎么可能简单了去。

    尤其是,沈清辞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两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是他动了杀意,或则即将暴怒的前兆。

    沈清辞就要俯身,可一想到盛庭泾不愿意看到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只装作强忍下来了。

    盛庭泾满意看着她的反应,皮笑肉不笑道:“姚文柏今日向本王讨要了她。”

    很显然,听这语气,这个讨要……绝非是明媒正娶。

    沈清辞心下一凉。

    她差点忘了,姚文柏那个畜生好美色,又怎会轻易放过貌美如花的王宝琴。

    之前不敢动她,是碍于盛庭泾的威慑力。

    可现在盛庭泾就在张府,而且也没看出将王宝琴这个表姐放在眼里的样子,以姚文柏那样的性子,极有可能直接向盛庭泾讨了去!

    再一想到王宝琴为了替她引来姚清阮,现在就在姚家于城外的别庄上……这不等同于羊入虎口!

    沈清辞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面上,她僵在原地,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盛庭泾垂眸看她,语气不辩喜怒:“她没脸没皮的为了一个野男人离家出走,又流落到青楼那种地方,姚文柏肯收了她,也是她的福气。”

    “而且,本王已经允了。”

    沈清辞要求饶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头,她正思索对策,盛庭泾突然上前一步,朝她伸出两指。

    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那冷冰冰的指尖顺着她脸颊描摹着她的面部轮廓。

    哪怕隔着面具,这触感也让沈清辞作呕。

    但她强压下来了。

    “你若是求本王的话,本王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闻言,沈清辞就要一头磕下。

    下一瞬却听盛庭泾似笑非笑道:“不过,要用你自己来换。”

    沈清辞:“……”

    盛庭泾笑了笑,“既然你那么忠心,不过是替你家小姐去服侍别人,想来,也是愿意的吧?”

    说话间,盛庭泾的手指用了两分力道,他眼神幽暗,话锋一转:“看在你这张脸的份儿上,本王给你个机会。”

    “你若不愿,就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侍妾。”

    “你怎么选?”

    他那眼神分明是在笑着的,可那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清辞敛下了眸子,小心翼翼但却坚决道:“奴婢愿意替小姐……”

    不管怎么说,眼下先救下王宝琴再说。

    至于那姚文柏,沈清辞有的是法子同他周旋。

    盛庭泾阴狠一笑:“好。”

    “倒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他嘴上才说完“好”,手上掐着沈清辞脸颊的手上力道却陡然加重。

    那修长的手指从她面上滑至脖颈命脉。

    而他的眼神也越发阴鹫可怖,像是要将沈清辞生吞活剥了一般。

    “本王哪里就入不得你的眼?”

    “连你这贱婢都来挑起本王来了!”

    沈清辞被掐的几乎窒息,但她猜测,盛庭泾只是在心理扭曲下感觉颜面扫地而激起的暴怒。

    他没有真正的动杀心,但有可能会让她吃些苦头。

    所以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索性用他之前要求的那般看向他。

    不奴颜婢膝,不战战兢兢。

    不哭不笑,不开口,不求饶。

    就那样,用带着一丝倔强,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那眼神卸下了层层伪装,就是她自己的。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更让盛庭泾觉得她是在刻意模仿,讨好。

    而沈清辞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果然,下一瞬就见盛庭泾眼神一暗。

    他突然卸了手中的力气,皱眉看向她,并迅速退开两步。

    这是接连在沈清辞手下栽了几次跟头之后,他的本能反应。

    可再定睛一瞧,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对,盛庭泾突然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一旁放着饭菜的案几。

    他一把拽起沈清辞的肩膀,又将她重重的往后一推,并怒不可遏道:“凭你个贱婢也配学她!”

    沈清辞:“……”

    碍于身份,不能做出反应,只能硬生生被摔了这一下疼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子的沈清辞想骂娘。

    这厮的阴晴不定的疯病是不是越发严重了!

    之前分明是他要求的——不能说话不能笑,不唯唯诺诺不卑躬屈膝,要求她尽量像她本人。

    现在她当真流露出他之前所希望在她这张脸上看到的神情了,这人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沈清辞笃定,盛庭泾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王爷……”

    一时间,沈清辞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付这人了。

    她只得低下头来,又换成了这个身份原本的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盛庭泾的怒气未消,他冷眼看着俯下身来的沈清辞。

    因着低头的动作,她一截雪白的后颈裸露在外,只一眼,就让盛庭泾心生躁动。

    他自己都想不通,在遇到沈清辞之后,他分明对别的女人都提不起“性趣”,可偏偏看到眼前这卑贱的婢女却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一想到只是因为这张肖似的脸,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几乎连身上的蛊毒都要忘了,盛庭泾越发生出几分恼羞成怒来。

    他又一脚踢开了落在脚边的碎瓷片。

    暴怒之下,他冷眼看向沈清辞,自虐似得开口道:“既然你愿意,本王这就让人将你送去给那姚文柏。”

    说完,他沉声唤来外间候着的杨益。

    而恰巧这时候,杨益也带来了刚刚去元宝街搜查回来的消息,当然连同之前袁氏派人查证王宝琴身份的时候,调查过她来云州的行程也都一一报了上来。

    跟沈清辞之前的说辞并没有什么出入。

    但盛庭泾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儿好转。

    他抬手一指跪在一旁的沈清辞。

    语气冷得没有半点儿温度。

    “给姚文柏送去。”

    说完,见沈清辞低头站起,一副恭敬的要随杨益退下的乖巧模样,盛庭泾更是怒火中烧。

    如果说之前看沈清辞他都还抱有几分她是在逢场作戏,故意扮演一副主仆情深的戏码的猜测。

    那么现在,眼看着一切已成定局,她却不哭不闹不求饶,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样,便足以说明,她所说的愿意替换王宝琴,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也说不上来自己这到底是在同这贱婢较什么劲儿的盛庭泾气极反笑。

    可这笑声还没有完全自喉头溢出来,却先有一股腥甜自嘴角涌出。

    他的身子也是一个趔趄。

    一旁的杨益惊呼了一声:“王爷!”

    却在这时候,院外响起一声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