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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道理

    2042年中国

    “你真想好了?”陈浥城躺空中,翘着二郎腿。

    ‘嗯。’空中显示出这么一个字。

    “想做个什么梦。”陈浥城不知道在问谁。

    ‘爱做啥做啥,反正我说了不算。’又是这么一串字显示出来。

    湘珺在一旁,紧锁着眉头,不说话。

    陈义颜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感觉,包括视觉,听觉,味觉等。但通过对其大脑的扫描和外接设备的传输,他可以“听到”和“看到”外界,并能将他的反应通过计算机表达出来。其实完全可以设计一套和他说话语气完全一样的模式,但他本人坚持用文字,因为听到自己真实的声音很不‘真实’。

    二十多年的时间和无数资源的砸入,终于是把“潮”的初号机“砸”了出来。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湘珺得知陈义颜的家族遗传病时,就在幻想这种技术的实现——如果一个人,只剩下思维,还算不算活着?答案是肯定的,并且在“潮”的出现后,会出现对“存在”的新定义。

    “潮”并非简单的造梦,相反,“潮”不能制造梦,更不能改变梦,他只是用来稳定。归根结底,“潮”技术的核心,这个庞大计算系统的核心还是在人脑。哪怕科技已经发展了太多,计算机更迭太多代,仍是无法与人脑相提并论。

    “潮”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脑使他进入自己的梦,并将其思维稳定在梦里,或者说,稳定在一种思维里。有人说人生不过大梦一场,那么“潮”可以将其变为现实。在梦中清醒地过完一生。但这一生,你可以随嬴政征战六国,可以随但丁游历地狱,可以去“未来之城”……一切都取决于人脑,但又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准,而是所谓的“潜意识”。在“梦”里,如果你坚定地,理所当然地认为火是冰凉的,那火就会使水结冰、如果你认为那个空瓶子里还有水,那你就能倒出水来。

    梦还是梦,只不过是非常稳定的梦。没有睡前的记忆,醒后很快遗忘,只是在梦里,按照你的真心,完整的度过一生。这就是“潮”。

    “真是他妈要活在‘梦’里了吗。”陈浥城喃喃道。

    ‘跟他妈做梦一样,我很开心。’代表陈义颜地字显示出来。

    湘珺仍是一脸担忧。

    ‘别担心,湘珺。我无敌。’这句话跳动在湘珺脸前,还一闪一闪的,似乎有那么一个人蹲在她面前哄她开心。

    湘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放心你的,我对咱们的技术有信心,但是你们说我们会不会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啥意思?”陈浥城在空中坐起来,浮到湘珺身旁。

    “会不会有一天‘潮’不再是单单给病人使用,而是像以前的吗啡那样,既是麻药也是毒品,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湘珺耷拉着脑袋说道。

    两人和那块屏幕都沉默了一会。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句话让两个能说话的人都哭笑不得,哑口无言: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

    这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清风嗅着绿草,真是好天气——用封胥的话来说,真是个死人的好天气。

    两军对阵,并没有黑云压阵,风云大作,只是像平日那么普通的一个晴天,两军相遇,准备死人——毕竟老天爷才懒得理会这几万人的生死,总不能特意为你准备个阴天。

    “嗐,李当歌,我这么多年征战,最后发现天底下就一个道理。”封胥笑道。

    “啥道理?”李当歌晃了晃身子,显然是对身上的盔甲不习惯。

    山坡上站着两骑,一身银甲配白马,一身金甲骑一匹枣红色大马。照理说战场大将从不敢这么亮眼,恨不得和普通士兵一样的配置,越是需要陷阵的将领越是如此,道理很简单——穿的越花,死得越快。弄一身黄金甲,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是大将,杀人先杀我!”就差把“死”字写脸上了。

    可山坡两人竟仍是谈笑风生,只见那副黄金甲把一臂高高举起,对旁边那人说:“我这就告诉你。”

    “风!”封胥喊声如雷。

    “大风!大风!大风!”数十万大军抽刀举矛,大呼三声。李当歌错觉在这大晴的日子里,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雨落下。其实他也没猜错,确实有大雨将落——敌人的血雨。

    阵头三万铁骑随着“大风”声已经冲出。

    鲁国骑军见势也不得以发起进攻,但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头不止。

    六百步,秦国骑军从腰间拿出黑布,遮住骏马双眼。骏马眼前一黑,看不见对面骑军,再加上丢了视野,只敢更拼命往前冲,秦军势头又上一层楼!

    三百步,又是一阵“大风!”三万枝弩箭如飓风卷砂石,黑压压铺天盖地袭向鲁军!

    什么是道理?道理就是我的弩射程比你远一百步,那就让你先死一百步的人!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大的道理了!

    两百步,两军对射,死伤无数,但鲁军多吃一轮箭雨,又挫了一层士气。

    一百步,收弩拔枪!

    秦军呈锥形阵扎向鲁军,锥头当先一骑正是铁枪孙杰!

    “杀!”孙杰大喝一声,一枪当先,搅入敌阵。左右紧跟在后,防止先锋大将腹背受敌,三万骑军军就这样随一杆铁枪刺入五万鲁国大军。只见孙杰一杆铁枪所向披靡,锥形阵瞬间撕裂敌方阵型,真如龙王破水而出,卷起狂狼怒涛!

    但就在骑军短兵交接之时,另一股骑军从山谷奔出,直切秦军后方步兵阵后的大将军营!

    黄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封胥的笑声更显得爽朗:“原来只是这么俗气的一套,真没劲!当歌,那军里没高手,你带兵杀穿如何?”

    “正有此意,什么叫没高手?看不起我?”银甲怒道。

    “去吧。我给你留了一万人。”封胥笑道。

    “就怕我指挥不动他们。”李当歌刚要策马,忽然想起这一茬。

    封胥扔给他一个小东西,笑道:“拿着这玩意,皇帝来了也白搭。”

    李当歌张开手一看,一只玉虎在手心——正是虎符。不再多说什么,策马奔向后方。

    那准备直捣黄龙的两万骑见山坡上的黄金甲躲也不躲顿时大喜,以为秦国大将被吓破了胆,忘了逃跑。

    “列拒马阵!”封胥大喝一声。

    “列拒马阵!”一声声号令在马背上传出去。

    眼见步兵阵营中黑色攒动,一排排重甲兵站在了兵阵最外几排,立盾斜举长矛,矛竟是长八尺有余!

    距离兵阵三百步,一波弩箭铺天而来,骑兵早有准备,举盾躲过大半,但望见那黑压压的拒马阵却是大吃一惊,第一排骑兵自知是必死境地仍是咬牙怒喝:“杀啊!”

    但当头三千骑不见冲破步兵阵半步便被连人带马串在长矛上,后面的骑兵仍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串糖葫芦般串在长矛上。

    再重的甲也顶不住奔来的马蹄一踏和马上一矛,拒马长矛也绷断大半,弩箭一波接一波,眼见拒马阵马上就要被破开,一万骑从后方杀来。

    一马当先的一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正是李当歌!

    鲁国骑军已被拒马阵缓住了冲势,杀伤力大大折损,李当歌一军却早就蓄势待发,奔雷而来!一万杀两万,却如同宝刀砍白菜,大破敌军!

    若说“十步杀一人”那李当歌带军杀出两里能杀多少人!

    山坡上的黄金甲见李当歌杀出就不再看脚下一眼。而是放眼望去那已是互相杀了三个对穿的八万骑军。

    鲁国竟仍是留有余力,骑军两次对穿后,一名悍将手持大戟与孙杰陷阵一般带兵杀入已是强弩之末的秦军。孙杰更是被那把大戟拖住,处于下风。眼见就要落败时李当歌的一万骑军放弃追赶前面兵败仅剩三四千的骑军。冲入了战场。

    黄金甲一勒马缰,从山坡上驰下,抽刀大喊:“大秦的好儿郎!随我封胥杀敌!”

    十万步兵随“封”字大旗杀入前面的尸山血海。鲁国十五万步兵也向那面踏碎了整个中原的大旗杀去!

    战斗从太阳刚刚升起持续到月亮都要落下才彻底结束。

    那个晴朗的日子里,秦军二十万大军大破鲁国三十万,二十多万具尸体被留在那个碧草连天的美丽大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