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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商海蜉蝣溯 第三章 蜉蝣懂深意 却话夜间行

    “前面就是蜉蝣村了,此村有我的一位朋友,公子等人可在那歇脚。”

    落日的余晖照在了路边的山梅花上,穿过它那白色的花瓣,透过绿色的根,可以看到在田野里忙碌的人。

    白冰寒等人乘着马车行驶在这乡间的大道上,一旁的张小二乘着马,不紧不慢地往前驶去。

    “话说真奇怪,明明已经接近北国的南部了,正是各国交界之地,为何却是一片农田。”清脆动听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黑色的头发透过马车中的帘布微微起伏,洒下落日中金黄色的尘灰。

    “小姐虽身在此地,却不知此缘生在此山中啊!”张小二笑了笑,骑着的马也越加越快。

    “我们北国的人一直以孤高自批,先祖们在这种边缘地区不善于与他国的人打交道,所以通常自营自立,虽有联通各国的地理位置,但却因性不变,就有了北国中间富、四周贫的局面。”

    “是这样吗?”幽凝困惑地晃了下脑袋,随后又笑着看向了白冰寒。

    “大致是这样吧。”白冰寒点了点头,回忆起儿时母亲给他介绍的往事。

    “看来确实很孤高啊!”幽凝笑出了声,随后用黑色的衣袖遮掩住自己的笑意,丽水佳人,却藏不住回眸一笑。

    白冰寒望着打趣的幽凝,没有说话,路边的草欣欣向荣,望向那看不见却摸不着的笑意。

    “你们是?”说着说着,一位牵着牛的带着草帽的农夫停了下来,嘴中还叼着颗细草。

    “我们是从北国中部南下而来的。”张小二有礼貌地回复到。

    “还请问阁下前方便是蜉蝣村吗?”

    “你们来蜉蝣村干嘛?”农夫的嘴唇上下晃动,嘴中的细草连连漂浮,白马目光炯炯,随着节奏也上下晃起了脑袋。

    “此次前来是找我们一位朋友的,还请问阁下此村是否有一位姓王的老板?”

    “喔,那个性王的啊,你们往前走就可以看到。”说罢,农夫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个房子最大的就是他们家。”

    “那就多谢阁下了。”

    “无妨。”农夫细细地打量着张小二,随后又看了看在骑着马车的程峰,点了点头,随后便慢悠悠地牵着牛向前走去。

    程峰骑的白马瞟了眼路过的牛,张开嘴巴,但却没发出声音,太阳沐浴着它那雪白的毛,眼中的黑珠便又重新回到了中间,舔舔了嘴,直直地向着前方的阳光大道走去。

    ————

    “这不是张商人吗?哎呀呀,好久不见啊!”

    白冰寒等人将马停在了一家庭院的前面,随后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五步一呼气地快步向白冰寒等人的方向跑来。

    “这几位是?”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一少,这位男子便又贴着张小二的脸,小声地对着张小二的耳边嘀咕着。

    “这几位是我南下时遇到的缘客,因此行路径一样,便邀其一同前往。”张小二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庭院内有几颗乔木,乔木中掺杂着几颗海棠,播撒着片刻的清香。

    “喔喔,这样啊!”男子挺着肚皮望向白冰寒等人。

    “远来是客,远来是客,几位客人里面请。”

    男子拱起手朝着白冰寒等人笑去,白冰寒笑了起来也回了礼,便往庭院的门走去。

    “还有女的啊!这谁啊?眉清目秀的,你看上了啊?”

    “之前不是说了吗?只是缘客。”

    “哈哈,许久不见张商人啊!眼里便还是只有钱。”

    “经济萧条啊!商人也不好做了。”说罢,张小二摘下自己的蓑笠向庭内走去,一旁的男子也笑了笑,挺起了肚子跟了上去。

    庭子内有块大的池子,里面没有动物,倒是有荷叶几片,阳光则是透过几层树木的缝隙才倒影在池子的水中,天边的云看来,便是以为在水下藏着几只金色的精灵,风飘过树枝,树叶也随之而动,便是精灵们在荷叶上行走的模样。

    “许久不见,王老板近日如何?”张小二和白冰寒等人坐在一间房间的席子上,桌上摆满了茶具,走过的丫鬟慢慢地倒着茶,将茶杯递给了眼前的客人。

    “也不咋地啊!”王老板微微地品了下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风商的势头越来越大了,连我们这种小乡里也不放过。”

    “此话怎讲?”

    “哎!小二啊!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做老板的,也和你们商人是一样的,靠的是用地域差将商品价格不断抬高,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客户规模要大一点。”

    白冰寒将茶杯放在嘴边,却没有一口气喝下,静静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但是风商垄断的商品,将商品的出售价格都统一在了一个栏目,价格要考虑到各个地区的阶级,这比我预计出售的价格可是要低很多,这让我们这种买卖不好做啊!再加上风商不择手段的压力,你们不是昨日刚经过开猎日吗?这里的猪啊马啊牛啊早就被风商的人强光了。”

    “但也不是只有坏处吧!”白冰寒将未饮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倒是惊呆了对面的王老板。

    “公子为何这样说?”张小二也是一惊,疑惑地问道。

    “王老板的话是靠在偏远地区购进物资再卖给中心地区的商人来赚取差价,这也是王老板为何居住于此的原因吧!也就是方便进货。”白冰寒用那幼小的眼神望着张老板,旁边的幽凝望着此时惊住的王老板也是偷偷地用茶杯遮掩住了笑意。

    “是,话说公子可以猜到这点令我着实一惊啊!”

    张老板示意让丫鬟为眼前这位白袍男孩倒茶,但白冰寒晃了晃杯中还是满茶水的茶杯,摇了摇头。

    “那公子所说的好处是?”

    “至少对当地的人来说应该不算是坏处。”

    “这话的意思是?”

    “王老板靠的应该是收购当地农民的作物来作为进货渠道,但经济萧条的原因应该不多在于出售方面,因为顺王老板的话出售的也都是些农作物,而不是奢侈品,所以受到风商平衡价格的影响不大。”白冰寒笑了笑,手握紧住了瓷制的茶杯,茶杯上的热气腾腾冒出,却没有伤及白冰寒的手。

    王老板吃惊张开了嘴巴,随后便点了点头。

    “原因应该在于王老板的进货渠道变少了,也就是说农民没有将自己的作物卖给王老板,因为风商将大多数出售价格统一的关系,所以农夫认为王老板没有能力去抬价,不如自己去卖,况且风商的影响范围主要在中部,价格的话清晰可见,中部的人口经济比起边缘地区要多得多,也就是说农夫将自己的作物顺从风商的物价去卖到中部地区,既可以避免因为对市场价格不了解的风险,又可以获得高的利润,所以这对当地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公子真是聪明睿智,令我十分佩服。”王老板一饮茶水,慢慢地将其放在了茶几上,等待着那位灵童的讲话。

    “高品质商品售价降低,低品质商品售价升高,导致先前阶级较低的人受益,而阶级较高的人则受难,所以至少在此地农民较多的地方风商的口碑也应不差,不至于在北国的各地口碑都差。”语音刚落,刚想饮茶的张小二背后一凉,望着眯着眼笑起来的白冰寒,暖茶却寒意肆溅。

    “话虽如此,那公子有没有什么妙计助我摆脱此困境。”王老板没有注意身旁早已出冷汗的张小二,只是将整个身子靠向白冰寒。

    “有是有。”说罢,王老板眼睛睁大,示意丫鬟将自己的茶杯倒满,在空中飞瀑的茶水形成了月牙的形状。

    “只需张老板换个商业便可。”

    “公子的意思是?”

    “张老板觉得限制当地农夫自己出售作物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王老板摸了摸下巴,低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应该是运输的不便。”

    “王老板好生灵慧。”

    “那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将重心放在运输上?”王老板猛拍桌子,桌上刚倒满的茶洒下了几分。

    “正是!”白冰寒终于将茶杯中的茶抿进了嘴中,王老板见状将丫鬟的茶壶抓了过来,亲自将白冰寒的茶杯倒满。

    “风商只顾及商品,却无顾及运输,现在正是王老板开创新行情的好时机,这里建议王老板先从小做起,先运人,等诚信建立起来后,再运货,这样便可发财致富。”

    “此乃妙招啊!”王老板感叹道。

    “那我先前的商业……”王老板想了想,便是直接站了起来。

    “公子真是好生聪明,果然人不可貌相,本人十分佩服。”

    望着一脸兴奋的王老板,白冰寒笑了笑,一饮茶水,身边的幽凝倒是呆呆地看着这两人,眼睛中的黑瞳早已放大。

    “时辰也不早了,我赶快为公子等人安排客房,可否?”

    “那就多谢王老板了。”

    屋外飞过来一排喜鹊,停留在树枝上,沉黄色的太阳在水中支零破碎的倒影更黄,只是稍稍被喜鹊挡住了些许。

    ————

    “为什么那个人突然这么兴奋?”

    外面夜凉如水,幽凝慢悠悠地走出庭院,向马车走去。

    “幽小姐有听懂当家的对话吗?”一旁沉默的程峰突然间发声,倒是让幽凝小吃一惊。

    “大致是听懂了。”

    “那幽小姐知道当家说的办法最让那位王老板佩服的点是什么吗?”

    “是公子发现了新的契机?”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程峰路过了夜间的小池子,黑夜中的小精灵轻轻地飘在那藻荇交横的竹柏影中。

    “最重要的是当家办法的对象。”

    “对象?”幽凝疑惑地看向在身边缓慢行走的白袍男孩,眼神冰冷,酷似寒月。

    “没错。”

    “对象……不是农夫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幽小姐认为当一位商人或老板最重要的地方是什么?”

    幽凝停下了脚步,月光照在她那黑色的发丝上,思索了片刻。

    “价格?”

    “嗯,是的,如果价格不统一的话,就一定会有亏有赚,这也是风商为何那么做的原因。”程峰难得地笑了笑,岁月扫过的痕迹依旧温暖。

    “那么幽小姐应该就知道为什么商人和老板都交友广泛了,因为参与商业的人都要对商品的价格行情有一定的了解。”

    幽凝点了点头。

    “要对商品的价格有所了解,如果卖家假装自己是买家从而了解商品价格的话是为时已晚的,所以要在出售前就了解价格的行情,幽小姐认为要怎么了解价格的行情?”

    “语……言?”

    “对,也就是社交,这不是专门的一条运输线,或者说运输只是幌子,而是一条情报线,在运输的路上难免会因为无聊从而产生话题,这时候再将出售商品的价格含蓄地问出来,这便是用来连接各个地区商品价格的情报线,将这些情报汇集在一起,便是针对这个办法最大的对象,也就是王老板原本的商业。”

    幽凝的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变得愈加幽黑,恍然大悟的眼睛望向程峰,随后又低下头,用那纤细如葱的手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但是这样也难免会引起别人怀疑吧!况且风商已经把大多数的商品价格都统一了。”

    幽凝的声音伴随着疑问在夜间作响,走在前面的白冰寒向后偷偷看了一眼,空气中还有着蝉鸣,白冰寒偷偷地笑了,便又回过头来向前走去。

    “幽小姐说的没错,关于价格的这个情报其实是不准确的,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绝对准确的也是绝对可以获得的情报。”

    “还有吗?”

    幽凝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中,程峰望着一时半会说不出话的幽凝,笑了笑。

    “幽小姐觉得当家为什么要选运输这条路走,明明和别人社交获取信息的方式有许多的。”

    “是因为在运输的路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吗?”

    “这样的话开个酒馆应该更好。”

    “好像也是的。”幽凝摸着头笑了笑,望了望在一旁闭上眼睛的马,忽然恍然大悟。

    “难道是……地点?”

    “幽小姐真是聪明。”程峰笑着。

    “要求运输的人一定会将出售地点这种信息告诉王老板,然后王老板就可以根据在哪个地方缺哪个物品售卖,也就是根据供不应求,来赚取售卖的数量以及利润。”

    “原来是这样。”幽凝眯起眼睛的一笑,望着走在马车里的男孩。

    “那公子为什么要帮那位王老板?”

    “因为我等人客居篱下,如果什么都不帮会不好意思的,这也是我们白家的处事习惯。”

    “江湖道义吗?”

    “幽小姐可以这么理解。”幽凝将手插在了腰后,秀丽的身材在月下隐隐做显,眼神中的打趣没有被远处的蛙声干扰。

    “那个,他们好像醒了。”

    白冰寒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对着幽凝和程峰说道。

    “喂,你是风商的人吧!”幽凝冷眼地望着眼前的两位黑袍人,其中一位衣服有一点破裂的黑袍人闻到幽凝身上那微微的清香后微微一怔,低着头没说话,另一位则凶狠的眼神望着白冰寒。

    天以接近子时,偏僻的村庄倒是还有姑娘们编织的声音,不少人的睡意早已与美梦汇合,白冰寒冷着眼望着这两位来自风商的黑袍人,眼边的棱角上有不亚于成人的冷峻。

    “你和张小二认识吧!”白冰寒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位衣服稍有撕裂的黑袍人,那位黑袍人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另一位黑袍人的眼神中的凶狠少了一丝,带来了一丝疑惑。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程峰站在外面,望着庭内还有一丝灯光的客房,观察着房内亮度的时强时弱。

    白冰寒叹了一口气,冷淡的眼神瞟了一眼两位黑衣人,因为他稚嫩的眼角,倒是有种翻白眼的感觉,令旁边同样也是面无表情的幽凝扑通一笑,便走出了车厢。

    “程叔,公子一直都这么聪明吗?”幽凝看见同样在外面的程峰眺望着什么东西的程峰,凑了上去。

    思绪突然被这一席话中断,程峰回了头望着同样这是穿着黑袍的少女,微笑着的脸庞散发着清香的味道。

    “幽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程叔你看啊!公子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了,况且武功也了得,不应该是北国的栋梁之才吗?”

    听完幽凝的话,程峰突然间笑了,年迈的笑声不失风度,倒是让幽凝的脸微微一红。

    “抱歉,幽小姐,这其中有些缘故与我们白家有关,所以无可奉告。”

    “白家……这样吗……”幽凝点了点头,心中的思绪让程峰琢磨不透。

    落音片刻,碰撞声从幽凝和程峰旁边发出,白冰寒打开了车厢的门,跳出了车厢。

    “你们……再谈论什么?”白冰寒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后将掂起脚将门关上。

    看见白冰寒这一系列违和的动作,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幽凝突然间笑出了声。

    “公子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白冰寒正经地回答道。

    “但很多谜题都可以解开了。”白冰寒默默地走向了庭内的大门。

    望着渐行渐远的白袍,幽凝和程峰也跟了上去。

    “公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幽凝轻声地向身旁的程峰问道。

    “不知道。”程峰摇了摇头,随后向撇了撇头示意让幽凝跟上白冰寒。

    幽凝快步更上,疾走的黑袍贴近了漫步的白袍,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不禁让程峰再次陷入了回忆。

    月寒如冰,发丝如雪,幽凝不时望着在自己右手边那位琢磨不透的小孩,却没有注意小孩也在不经意间望着她。

    两种思绪汇意为夜色在湖面上的倒影,空白的,又微微起来了涟漪。

    ————

    “公子,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喊我过来……”

    远处的小湖有叶子掉进的声音,幽凝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盘坐在一棵树上,身旁的白冰寒正直着眼盯紧不远处的马车。

    白马闭紧着眼睛,与寂静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幽凝看了眼身边认真的白袍男孩,打了个哈切。

    “公子,为什么不喊程叔来啊!偏偏喊我来,是不是有点偏心了。”

    幽凝打趣地对付着一言不发的白冰寒,不出她所料,白冰寒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幽凝的脸上也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

    “只是想借下幽小姐的能力,程叔的话会赶跑别人的。”

    “这样啊!”幽凝看见许久不说话的白冰寒开嘴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就一定确定会有人来吗?”

    “不确定。”

    白冰寒毫不客气的言辞将幽凝呆住,幽凝望向白冰寒认真的脸蛋,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说话。

    落叶在湖中飘飘扬扬地奔向远处,湖中的野鸭是排成一列的,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幽凝身上的黑袍也突然间立了起来。

    “有人来了,公子。”幽凝的手伸向系在腰上的小包囊,忽然间身子一惊,几片树叶随着月色慢慢地下降,飘在了孤沉的大地。

    “怎么了?”白冰寒察觉了幽凝的异常,眼神直直呆呆地盯着她。

    “没……没什么,忘带剑了。”

    “没事,我护着你。”

    说罢,白冰寒转过头继续盯着在地上的马车,丝毫没察觉到已经脸红的幽凝,幽凝红着脸偷偷地瞟了一眼认真观察的白冰寒,温暖的脸色上又浮现了笑容。

    “要来了,公子。”

    夏水满溯,月华满天,一具黑影腾空而越,跨过了庭内的屋顶,落在了地上。

    白冰寒眯着眼睛一看,此人又是黑袍加身,心想又是风商的人。

    黑衣人走出了庭内,在庭外四处张望了半天,终于将目光放在了马车上。

    庭外呼吸声很细,大多是马鼻腔里的呼吸,黑衣人慢慢地接近马车,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屋内早已是漆黑一片,白冰寒和幽凝借着月光才勉强看着黑衣人的行动。

    “他怎么不走了?”

    幽凝用微弱的声音将话传给身边的白冰寒,可谁知话音刚落,便是一片杀气传来。

    “公子小心!”

    急促的话语还未传到白冰寒的耳边,树上便传来一柄长刀,直直地向白冰寒刺去,幽凝眼疾手快,一手用力砸向白冰寒的身上,手掌上的余力连同她一起和白冰寒沉浮在空中。

    幽凝拿着白冰寒的白袍上丝布,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刀尖穿过整片树木,划过了夜间的风,又一具黑影闪落在了地上,直直地捡起了长刀。

    幽凝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不速来客,突然心头一惊,望向马车的方向,但密集的树木挡住了她的视野。

    “公子小心,眼前之人功夫不一般。”

    “嗯。”白冰寒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中的空白汇成了月色,周围的空气再次变冷,树木的颜色逐渐变深。

    “幽小姐,你可以去看下马车的情况吗?这里交给我就行。”

    “嗯。”

    幽凝的双眼逐渐地变成了紫色,双脚用力,黑色的衣袍卷起了一阵凉风,径直地从黑影侧边经过。

    黑影也是反应极快,拿起刀柄便往幽凝的身影砸去。

    银白的刀刃铺满了月色,正要撕裂幽凝的衣袍时,一股突然而来的力量将其打翻在地,黑影一惊,飞快的捡起刀刃,幽凝的影子终究穿越了过去,黑影望着眼前这一位白袍的小孩,眼神中有看得见的杀意。

    白冰寒哈了一口气,出现了水雾,月色的朦胧,铺天盖地在这树林中,黑影拿起长刀,飞快地朝白冰寒刺去,可谁知刀尖直逼时,竟出现了厚厚的冰,黑影用力的挥舞着刀柄,才将冰打碎,冰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白冰寒一跃而上,重新落在了树枝上,身边的空气变的愈加遇冷,竟出现了冰晶。

    黑影的眼神变得有点凶恶,如掷矛般将长刀向白冰寒扔去,透明的冰晶反映着皎洁的月光,长刀的直直逼近,倒是随着突然出现在白冰寒身前的一块巨大冰晶被阻挡开来。

    冰晶随之而碎,有魔力地向黑影飞去,黑影灵巧躲闪,在空中来了个翻转。冰晶砸到地面后,划开了大地的伤口,慢慢地,就被夏日的风给融化掉,化成了一层层的水雾。

    水雾将神秘铺满了整片树林,白冰寒捡起早已掉落在地的长刀,向黑影甩去,黑影四两拨千斤地用手腕将冲力化解,正想再次握住刀柄时,刀柄上传来了寒寒的冷气,直逼黑影的手掌,这一刻,一把普通的长刀像冰封了百万年的利器一般,寒气让黑影本能的松开了手。

    黑影甩了甩被寒气逼伤的手,手掌的神经已有损伤,黑影咬了咬牙,望着这不断变厚的水雾,呼吸开始变化了起来。

    空气开始变得凝重,黑影双脚一跃,竟是跳了有足足十米之远,黑影落在了比白冰寒脚下树更高的树枝上,他向后跃去,竟是朝着幽凝先前跑过去的方向在树林上移动。

    白冰寒此时脸色有点苍白,冷冷的白雾在他身边晃荡,他的脸上却出现了汗水。

    白冰寒有点大口的喘起气来,突然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像是开始了冥想。

    思绪越了茂密的树林,竟是传到了远处的小湖,湖中的水开始晃荡,几群鸭子像是受惊一样跳了起来,屁颠屁颠地逃到了岸上。

    水像是有活力一样,如龙卷一般,里面出现了厚厚的冰层,冰层由内部传到外部,形成了一座冰山。

    白冰寒双手击拳,冰山瞬间破碎,化为数万颗细碎的冰晶,向黑影逃去的方向逼近。

    冰晶的速度极快,不一会黑影便感受到了身后的巨大凉意,他回头一看,面对百颗冰晶,直接呆住了,他急忙反应过来,再次深吸一口气,脚步肉眼可见的加快,像是天上的燕子,在树林中飞行一般。

    察觉到冰晶的速度追不上黑影的速度,白冰寒仍闭着眼睛,脸上的汗肉眼可见,他手掌一握,冰晶开始再次碎裂,破碎所造成的冲量连肉眼都无法追踪,还没等黑影反应,一些些细碎的冰渣,刺进了他的双脚,黑影踉跄地倒在了地上。

    白冰寒张开了眼睛,眼前早已是天旋地转的黑影,脸上的汗掉在地上,他一手扶着树,甩了甩脑袋,跳在了地上,艰难地朝幽凝跑去的方向走去。

    白雾越走越高,朦胧的月色愈加朦胧,白冰寒望着地上早已出现缺口的黑布,叹了口气。

    “应该逃不了多远,还是快点去找幽凝吧!”白冰寒自言自语道。

    白雾随夏日的热浪逐渐散失,空气中又回归到了夏日的热量,在离白冰寒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位衣衫褴褛的黑袍人靠在树上,脚上还隐约留着血。

    黑袍人想挪一挪身子,身体却僵住的不听使唤,他小声地大骂了一句,扶着树往不远处走去。

    湖上的冰山突然间融化,变成了原本清澈的水,掉在湖底,散落成水花,一旁的鸭子还呆呆地没回过神来,就被着雨水冲走了夏日的热气。

    ————

    幽凝顶着黑袍快速地穿越过了树林,身后不时有动静传来,她的眼睛早已变成了黑紫色,瞳孔里的虚无像是包揽了整个明月。

    幽凝慢慢停住了脚步,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马车,庭内的小池空明寂静,清早的喜鹊早已不见了踪迹。

    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幽凝心头一怔,同样也是穿着黑衣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幽凝的背后。

    “那边处理了怎么样了?”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倒是让幽凝一惊,幽凝没有感受到人影的杀气,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咬了咬牙,但手突然碰到了自己黑色的衣袖,幽凝静静地没有说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幽凝没有理会身后的黑衣人,拖着黑色的长袍,径直地向马车走去。

    “喂!别去了,人已经被我藏好了。”

    幽凝仍然没有回答,极为正常地走进了车厢。

    黑衣人望着一眼不发的幽凝,心想怪异,便也跟了上去,走到了车厢外面,刚打开了车门的缝隙,一把锋利的幽紫色短剑直逼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睁大了眼球,赶忙一个侧翻,但还是没有躲闪成功,黑衣人趴在了地上,右手的衣袖被短剑划开,流出了血迹。

    幽凝顶着黑袍,月亮在她的后延上,黑衣人抬头望向幽凝的脸,但是月色太黑,只看见了她的瞳孔,那双同样也是黑紫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愈显恐怖。

    幽凝从马车上落了下来,手上是刚从车厢中拿出来的两把短剑。

    “你把人藏到哪里了?”幽凝晃了晃手中的利剑,身上的香囊划过了幽紫色的清香。

    “原来你会说话啊!”黑衣人冷笑道,慢慢地用左手撑着地面,让身子立起来,可片刻不到,幽凝便一手握着短剑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见此情况,倒是没有躲避,左手出现了青筋,用力向地面上一蹭,整个人瞬间倒了过来,本来在地上的双腿划过了九十度,踢向飞过来的短剑。

    幽凝一惊,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向黑衣人刺去,但终究没有胜过以地面为支点的力量,一把短剑被黑衣人的双脚踢在了空中,黑衣人的双腿再次翻转,刚想立在地面,幽凝手握另一只手的短剑向他扔去,黑衣人一惊,但神经却十分冷静,他小心地一个转身,幽紫色的短剑便穿过他的身旁插在了地上。

    黑衣人扭过头来望向幽凝,谁知幽凝早已跳向天空,接住了之前被黑衣人踢飞的短剑。

    幽凝慢慢地落在了地面上,眼神中的黑色已经慢慢全部变成了紫色,她手握一支短剑,目光虚无缥缈,像是目空一切的人,稚嫩脸色的底下是浓浓的杀意。

    黑衣人刚想拍一拍身上的灰,幽紫色的短剑便飞快地刺去,黑衣人一惊,但很快地向后一跃,剑再次刺进了地上,幽凝在地上将两把短剑捡了起来,眼神中的凶意越来越浓。

    “反应怎么这么快?”黑衣人自言自语道,望着一动不动的幽凝,左脚微微抬起,可脚尖还未离地,幽凝便拿着短剑冲了过来,月色下的影子散落了让人无法自拔的香味,利剑在一瞬间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也是反应灵敏,左脚加快速度向幽凝踢去,可谁知幽凝在空中的一个转身绕开了这一记飞腿,手中的短剑也横向地重新瞄准了黑衣人的脖子。

    刀剑逼近,划过紧张的空气,带走女子身上的清香,黑衣人却嘴角一笑,浮空中的左脚如风一般收回,收回的冲力带动着整个身子,左腿碰到地面的一瞬间,猛然向后一跃,幽凝眼色多了份正常,也多了份惊讶,她抬头望向早已往后跃去的黑衣人,黑衣人的双腿快速拨动,在地上踩起了可以看见的灰,片留的残影倒是很难看见。

    看见黑衣人双腿碰地的频率,幽凝的脸色沉沉,刚想抬脚发力,黑衣人便扬声一笑。

    “小姑娘,省省力气吧!或许打架和直觉我不及你,但是论速度的话,你可碰不了我。”

    话音刚落,黑影就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中,幽凝没有去追,因为她深知刚才黑衣人的实力,即便用尽力气也追不到。

    “幽小姐,无大碍吧?”幽凝刚想把到放进小包囊中,就听到了身后熟悉的声音。

    白冰寒踉跄地拖着白袍朝幽凝走来,幽凝蹲着上去搀扶。

    “公子怎么个狼狈样?”幽凝的脸望着白冰寒,白冰寒脸一红,便是没了之前的狼狈样。

    “幽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此人武功不简单,尤其是那轻功,不是常人能及的。”

    白冰寒点了点头,苍白的脸逐渐恢复正常。

    “人质还在吗?”

    幽凝摇了摇头。

    “被我们最先看到的人抢走了。”

    “被摆了一道。”

    望着面露苦涩的白冰寒,幽凝笑了。

    “没有想到公子也有失算的时候。”

    白冰寒瞟了幽凝一眼,没有说话,走进了车厢清点了一下东西,便出来了。

    “明天再说吧!我想幽小姐已经疲惫不堪了。”

    幽凝黝黑的瞳孔望着慢慢走进庭内的白冰寒,看着看着,疲惫的身躯突然倒了下来,白冰寒赶忙上去接住,幽凝闭着眼睛,脸上的姿色让白冰寒脸色微红。

    “你这么大,我怎么接得住啊。”

    小小的身躯扶着幽凝,慢慢地走进了车厢,白冰寒将沉睡的美人放在了车厢里头,便也盘坐在其身旁,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衣袍下藏住的是美人的脸,月色下的清幽是少女的眼,窗外又是一片风平浪静,池子里的鱼吐着泡,不知道有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