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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商海蜉蝣溯 第四章 澄莹冰光晕 冷火但无凝

    “人质被抢走了?”程峰皱起了眉毛,木质的地板上反映着外边刚升起的光。

    “嗯,两个人武功很强,尤其在轻功方面,我和幽小姐的造诣不及他。”白冰寒饮下一口热茶,嘴边还冒有着微微的热气,脸上的神色开始不断缓和。

    “幽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在马车上面休息。”

    程峰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包囊中拿出几片茶叶,将其慢慢地倒入热水中,红黄色的细渣在水中清晰可见,慢慢地将水侵染。

    “当家,为何不让老臣去应对?”程峰将泡好的茶水递给了白冰寒。

    “他们的察觉能力很强,我怕程叔去了他们不会动手。”白冰寒接过了茶杯,但他没有喝,只是双手抱紧,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里面的剔透变化。

    “但以当家的能力,只有天底下很厉害的高手才能察觉吧!”

    “嗯,他们应该是只察觉到了幽小姐的气息。”白冰寒抬起了头看向了程峰的眼睛。

    “程叔,以你的实力与地位应该是可以修炼那‘雪寒诀’和‘冰凝诀’的吧!为何如今都没有想法?”

    程峰望着眼前男孩的眼睛,眼神中浮现了一道光束,柔和地笑了笑。

    “只是当年在辅佐大小姐的时候,老臣觉得总要有个人压下场子,才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事,便没有学这冰雪两诀。”

    程峰望着表情沉重的白冰寒,指了指他手掌中的茶杯,示意让他喝下,白冰寒点了点头,一饮而尽下这扑面而来的热气与茶水。

    “我们白家可从来不缺天才,尤其是到了当家这一代,更是人才济济。”

    程峰没有用正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而是以叹息的方式道出,茶水中的颜色已经被浸泡彻底,丝毫看不出残渣的剩余。

    “只是老臣在想啊!为何天才就一定要孤高自傲?”程峰望了望眼前的男孩,男孩的脸被热茶烫得通红,却还是喝了下去。

    “这是北国人的天性,抱着这个疑惑这些年我一直辅佐着大小姐,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程峰的笑容划过了岁月的撮合,连同思绪一同融入到了那早已不见的月亮。

    “所以老臣一直没有学习那两诀,做人就要光明正大,即便是天才也是一样的,这只是老臣多年来走出的经验,但是这样的答案总觉得还不让老臣满意。”

    白冰寒望着眼前这位思绪藏在万花筒里的男人,自己也低着头回想着什么。

    “我母亲也是孤高自傲吗?”白冰寒沉默了许久,突然想程峰发问道。

    “不是。”程峰听到白冰寒自己主动聊到有过大小姐的话题后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问题。

    “或者说是不算,大小姐的性格应该说是古灵精怪类型的,对自己的熟人亲密,但对外人却冷漠,这点和幽小姐很像。”

    听到“幽小姐”这两个字,白冰寒脸角一红,想起了和幽凝开猎日夜逛夜市的时候。

    “哈哈,幽小姐不管是外貌和性格确实都很像大小姐,只是大小姐穿的是白袍,而幽小姐一直穿的是黑袍,喔,不对,幽小姐也穿过白裙,上次夜里遇袭的时候不就是吗?”

    白冰寒会想到上次旅店遇袭的时候,他在屋顶看着月光下穿着白裙的幽凝,确实丽水千佳。

    “当家觉得是那样一直冷漠待人穿着黑袍的幽小姐好一些还是穿着白裙时不时逗趣一下的幽小姐好些?”

    白冰寒陷入了思绪中,但他相信这个答案很明显。

    “我想当家应该有了答案。”程峰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关节,便向外走去。

    “所以当家没必要一直隐藏,孤高自傲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白家的先辈在学完冰雪两决后,既是因为这冰雪两决带来的效果又是因为白家性格传承的封建,所以一直以来交友甚少,一直只生活在这世界的北侧,所以我希望这次南下我和当家都可以得到完美的属于自己的答案。”

    程峰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丢下了这一番长话,外边早已传来了早起吃虫的鸟的鸣叫,不一会应该就会传来公鸡鸣叫的声音。

    白冰寒望着剔透的茶水,晃了晃,不进人眼的茶叶残渣终于出现,不知为何,这在外人看来比先前更像一壶茶,白冰寒心里回想起母亲带他逃出去看极光时候说的话,貌似看懂了母亲为何南下的一些原因。

    “当家,天亮了,该走了。”

    “嗯。”

    白冰寒将茶水一口咽下,向外走去,外边不时传来人们喊叫的声音,放下了冰冻的心,这次白冰寒可以更清楚地听得见。

    “欢迎大家来此寒舍,在这里先感谢各位肯赏鄙人一个人光。”

    外边的王老板大声吆喝,面对着前方数不尽的来客,庭内摆放着许多桌席,觥筹交错,阳光路过来客们的欢声笑语,溅射到了池子里游荡的鱼,往来翕忽,相与为乐。

    “这次邀请大家来主要是想给大家说件事……”

    望着口若悬河的王老板,白冰寒默默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旁边还有玉洁冰清的莲花。

    “公子早啊!”

    白冰寒回头一看,这熟悉声音的主人真是走过来的幽凝。

    “感觉公子今天气息有点怪。”

    幽凝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白冰寒的身边。

    回想前不久程峰说的话,或许是幽凝刚醒,所以没有注意到脸颊早已微红的白冰寒。

    “幽小姐昨日睡的可好?”

    “多谢公子关心,睡得还不错。”幽凝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了白冰寒,眼睛稍微泛紫,打量着白冰寒身边的气息。

    白冰寒似乎察觉到了幽凝的目光,朝幽凝的脸望去,两道目光照射在了一起,尴尬的气氛片刻后才让两人缓过神来,白冰寒和幽凝脸上布满红晕,同时扭过了头转移了视线。

    “那个……王老板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半响后,风吹过亭子边的水面,水面的高度随之而变,水中的芙蓉因之而生,幽凝慢慢吞吞地说道。

    “这是昨天给王老板的方案的预热,在计划实行前总要让别人知道嘛。”

    幽凝点了点头,望着不远处的莲花。

    “哎呀,公子等人昨日睡得怎样?”

    没过多久,王老板举起酒杯挺着肚子慢慢地朝白冰寒走去,对着白冰寒举杯一笑。

    “那边还有宴席,若几位食不果腹的话,可以一去。”

    “多谢王老板好意,只是赶些时日,这餐就免了。”

    白冰寒也回礼笑了笑,王老板知道这位公子的性子,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那个问下王老板,张小二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马还在这里,应该是去到处乱窜问价去了,他总是这样。”王老板饮下手中的酒,脸上的胡须留着酒的麦香,微红的脸上带着极乐的笑意。

    “公子等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有件事情好处理,处理完后便继续南下。”

    “这样啊!”王老板没有多问,自顾自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亭子。

    亭子边的水格外明澈,日光下坠,布满了金色的影子。

    “还有事比公子南下重要吗?”在身旁沉默的幽凝突然发话,声音像是水中突起的涟漪。

    “是有关昨天的黑袍人,待会幽小姐就知晓了。”

    “按公子的性子应该不会管风商的事吧!总感觉公子今天怪怪的。”幽凝反常地没有看向白冰寒,只是望着前方热闹的人群,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玉软花柔。

    白冰寒没有说话,眼神还是一片空白,像悠白的云间,他伸手晃了晃腰间的小锦囊,散发着梅花的香味。

    幽凝注意到了白冰寒的动作,心领会神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是庭内花园姹紫嫣红的紫。

    “江湖道义吗?”幽凝自眼自语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话说程叔去哪里了?”

    “在庭院外面守株待兔。”

    “看来公子已经有头绪了呀!”

    幽凝双手撑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亭子顶部的图案,棕黄色的线连成的圆形,旁边还有飞舞的纹路。

    幽凝第一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这位公子的力量,冰凉凉的一片,却冒有新鲜的火花。

    ————

    “欢迎大家来此寒舍,在这里先感谢各位肯赏鄙人一个人光。”

    外边的王老板大声吆喝,面对着前方数不尽的来客,庭内摆放着许多桌席,觥筹交错,阳光路过来客们的欢声笑语,溅射到了池子里游荡的鱼,往来翕忽,相与为乐。

    “这次邀请大家来主要是想给大家说件事……”

    望着口若悬河的王老板,白冰寒默默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旁边还有玉洁冰清的莲花。

    “公子早啊!”

    白冰寒回头一看,这熟悉声音的主人真是走过来的幽凝。

    “感觉公子今天气息有点怪。”

    幽凝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白冰寒的身边。

    回想前不久程峰说的话,或许是幽凝刚醒,所以没有注意到脸颊早已微红的白冰寒。

    “幽小姐昨日睡的可好?”

    “多谢公子关心,睡得还不错。”幽凝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了白冰寒,眼睛稍微泛紫,打量着白冰寒身边的气息。

    白冰寒似乎察觉到了幽凝的目光,朝幽凝的脸望去,两道目光照射在了一起,尴尬的气氛片刻后才让两人缓过神来,白冰寒和幽凝脸上布满红晕,同时扭过了头转移了视线。

    “那个……王老板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半响后,风吹过亭子边的水面,水面的高度随之而变,水中的芙蓉因之而生,幽凝慢慢吞吞地说道。

    “这是昨天给王老板的方案的预热,在计划实行前总要让别人知道嘛。”

    幽凝点了点头,望着不远处的莲花。

    “哎呀,公子等人昨日睡得怎样?”

    没过多久,王老板举起酒杯挺着肚子慢慢地朝白冰寒走去,对着白冰寒举杯一笑。

    “那边还有宴席,若几位食不果腹的话,可以一去。”

    “多谢王老板好意,只是赶些时日,这餐就免了。”

    白冰寒也回礼笑了笑,王老板知道这位公子的性子,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那个问下王老板,张小二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马还在这里,应该是去到处乱窜问价去了,他总是这样。”王老板饮下手中的酒,脸上的胡须留着酒的麦香,微红的脸上带着极乐的笑意。

    “公子等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有件事情好处理,处理完后便继续南下。”

    “这样啊!”王老板没有多问,自顾自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亭子。

    亭子边的水格外明澈,日光下坠,布满了金色的影子。

    “还有事比公子南下重要吗?”在身旁沉默的幽凝突然发话,声音像是水中突起的涟漪。

    “是有关昨天的黑袍人,待会幽小姐就知晓了。”

    “按公子的性子应该不会管风商的事吧!总感觉公子今天怪怪的。”幽凝反常地没有看向白冰寒,只是望着前方热闹的人群,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玉软花柔。

    白冰寒没有说话,眼神还是一片空白,像悠白的云间,他伸手晃了晃腰间的小锦囊,散发着梅花的香味。

    幽凝注意到了白冰寒的动作,心领会神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是庭内花园姹紫嫣红的紫。

    “江湖道义吗?”幽凝自眼自语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话说程叔去哪里了?”

    “在庭院外面守株待兔。”

    “看来公子已经有头绪了呀!”

    幽凝双手撑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亭子顶部的图案,棕黄色的线连成的圆形,旁边还有飞舞的纹路。

    幽凝第一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这位公子的力量,冰凉凉的一片,却冒有新鲜的火花。

    正午的太阳路过了蓝色的云雾,金色的光线透过了蓝天的透明圈,酒香飘逸夏日的金尘中,池中是绿色的圆盘,亭亭净植的远观不可亵玩。

    白冰寒慢慢地走到人山人海的酒宴中,寻觅着路过的人。

    “公子这是在……?”幽凝跟在后面,披着黑袍下的阴影透漏着极美的容颜。

    “找人。”说罢,白冰寒寻觅的眼光突然停住。

    “找到了。”白冰寒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一位在乘凉的男子,男子盘坐在长椅上,嘴角还吊着颗细草。

    幽凝朝白冰寒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一皱,脸上满是疑惑。

    “这是……这是谁啊?”

    “那天早上刚到蜉蝣村给我们指路的那个,幽小姐有印象吗?”

    “这么说好像是的。”幽凝点了点头,黑色的发丝沉放在她的肩膀上,光线仿佛透过了黑袍。

    “但公子找他干何时?”

    “他就是昨日劫人的黑衣人。”白冰寒冷静地说道,倒是惊呆了一旁的幽凝,幽凝连忙转移视线,蹲下身子对白冰寒竖起了食指。

    “小声点!公子!”随后又望了望那位还在乘凉的男子。

    “公子怎么发现的?”

    “昨天与我交战的对手身上总有一股怪味,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什么味道?”

    “牛粪的味道。”

    “牛粪?”幽凝点了点头,表情沉重,回忆起第一次和那位牵牛农夫见面的场景。

    “但也不能这么快就确定吧!”

    “但他之前牵着牛。”白冰寒脸色十分正经,眼神中藏有天空的空白。

    “牛?”

    “嗯,幽小姐记得之前王老板说的话吗?这一代因为风商的缘故,很少见牛猪马之类。”

    “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幽凝瞳孔上飘,忽然明白了白冰寒的话。

    “喔!原来是这样,那位农夫那天牵着牛,所以不正常。”

    “嗯。”

    “那现在怎么……”

    还没等幽凝的话说完,白冰寒就径直地向那位农夫走去,光线被白袍反射照在幽凝的脸上,愣是让幽凝呆住了一会。

    “喂!别直接过去啊!”幽凝踉踉跄跄地拖着黑袍赶去,但一个不小心踩到袍裙,就在失足落地之际,一旁的白冰寒赶忙停住了脚步,用肩膀将其接住,可奈何白冰寒身子太小,幽凝跌倒带来的冲量促使着接着幽凝和白冰寒向前胡乱挪动,惊慌失措地,白冰寒抓住了前方椅子的把手,松了一口气。

    “多谢……公子。”幽凝满脸赧颜地站立了起来,低头伸手将身子弯曲的公子扶起。

    “两位是……”

    幽凝抬起头,眼睛瞪大,正是先前那位谈论的农夫,农夫这次没有吊细草,但眼神还是出奇的古怪,脸色看不出温和。幽凝瞬间慌了神,两只手突然松开,差点让白冰寒摔倒。

    “那个……那个……没事。”幽凝的双眼中紫中带白,像极了故事中的倩女。但一旁的白冰寒重新扶着把手抬起了头,望着就在眼前的那位幕后之人。

    “阁下就是微面御风吧!”白冰寒直直地说道,随后松开把手,擦擦了白袍上的灰,雪白的衣裳像极了此时幽凝那千般不解的眼神。

    农夫皱起了眉毛,眼神不解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小孩。

    “喂!别……”还没等白冰寒说完,一旁的幽凝赶忙捂住了白冰寒的嘴。

    “这位大人,舍弟面不识人,打扰了,打扰了。”说罢,就赶忙将白冰寒拉走。

    白冰寒不解地望着幽凝的后脑勺,但感受到了幽凝焦急的脚步,便也没做什么。

    旁边的客人洗盏更酌,并没注意幽凝和白冰寒的行动,幽凝随意地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便坐了下来。

    “喂!公子你刚才干嘛?”

    白冰寒抬起头望着双眼焦急的幽凝,没说话,抖了抖手。幽凝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有所晃动,才发现自己太急将白冰寒的手抓红了,赶忙松开。

    “无妨。”白冰寒静静地说道,坐在了幽凝的旁边,小小的手艰难地抓住前方的水壶,往眼前的杯子里倒水,递给了幽凝。

    幽凝接过水杯,一口喝了下去,朱唇般的嘴唇透明,这才冷静了下来。

    “公子为什么这么做?”放下水杯,桌子中传来碰撞的声响,清脆又柔和。

    “只是想光明正大一点。”

    “是认为这样解决问题更快吗?”

    幽凝的双眼慢慢地又变成了幽黑色,正午的光线透过玻璃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点闪耀在幽凝眼睛的下方,白冰寒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不能告诉幽凝早上的真实原因,慎重地点了点头。

    光球被幽凝的手捂住了一些,又突然穿过缝隙逃到了热闹的宴会,幽凝握紧杯子的手一松,开始了思考。

    “那现在怎么办。”说完话的幽凝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望。

    “果然走了啊!看来是有所防备的。”周围的吵闹声更是让幽凝断了头绪,幽凝趴在了桌子上,干巴巴地望着白冰寒,眼神中带有着埋怨与无奈。

    “公子打算怎么办?”

    “跟上去吧。”

    “公子说的倒是轻松,可现在他人影都不见了。”幽凝叹了口气,又扭头看向了一旁还在和客人敬酒的王老板。

    “话说,程叔……”幽凝突然抬起了头,吃惊地往白冰寒看去,白冰寒的表情十分正常,摸紧着水杯,抓住了里面的片片日光。

    “程叔现在应该就在追踪那个人。”

    白冰寒松开了水杯,炽热的光线透过玻璃与水,划过弯曲的线条,光点四处飞溢,渗透在仅剩的残水中,周围热闹的声音,树上鸟儿鸣戏,丝毫没有注意到越走越高的太阳。

    ————

    申时的太阳金黄剔透,云雾散去了许多,烧成了新鲜的空气,一窝鸟跟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进,北去南归。

    “公子是怎么知道那人向北走了。”马车中里传来了轻声,却没惊动一旁的鸟。

    “我让程叔在路上留下了标记。”白冰寒慢慢地驾驭着马车,不时望向地面,影子刻在马蹄的前方,下坡的路让其慢慢变短,也和相伴的鸟儿分道扬镳。

    “标记?”

    “嗯!就是路上潮湿的标记。”

    “潮湿?”幽凝打开了车厢的窗户,望地上一看,确实有着湿漉漉的一块。

    “但这……还是很难发现吧!”太阳的烈焰打击着湿漉的地面,蒸干得仅留下了黑色的一块。

    “我可以感受到程叔撒过水的标记。”

    “这都可以感受到吗?”幽凝望着白马男孩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白冰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观望着前方,周围的空气时常变冷,倒是车厢里面的幽凝用手扇着风,黑发在烈阳下闪闪发光的一片,却没被吹起,待到闪光更亮,已待黄昏之际。

    马车停下了脚步,便是来到了一家深山老林的客寨,日落的余晖洒在木门上,颇显得有点老旧。

    “在这里吗?”幽凝走出了车厢,看向周围树木,远方的吆喝声,分外的熟悉。

    “这……不是我们前几日来的北国中部吗?”

    不远压实的城墙,应证了幽凝的猜想。

    白冰寒安顿了一下白马,缓缓地打开了客寨的门,幽凝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客寨里面冷清清的一片,毫无人烟的迹象,一半黄昏被森林挡住,另一半在城墙上攀岩,金黄与昏暗共天一色。

    “这里……好像没人啊!”望着周围老旧的器具,还有一股怪味,幽凝捂住了鼻子。

    客寨里面摆放着几张梧桐木制的桌子,但木醇的香味早已被岁月的灰覆盖,白冰寒慢慢地走向无人的柜台,木柜上还留有几瓶在发酵的酒。白冰寒跳了起来一手抽出了酒瓶,柜子挪动了一下,发出了不少的声响,倒是一大层灰落了下来。

    “看来这酒酿了很久了。”幽凝凑了过来一看,酒瓶里面倒是浅棕色一大片,上面还包了层透明膜。

    “应该不久前还有人住过。”白冰寒微微地说了一句。

    “公子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酒还在发酵,如果这家客寨的主人远行的话会把就藏在地窖里面,若是放在木柜上,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招待客人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招待的是特别的客人,因为这个地方很隐秘,一般不会有人来。”

    “这样啊。”幽凝摸了摸下巴,突然松开了手。

    “公子,有人的气息。”幽凝脸色一沉,周围的灰掉落的速度都降慢了许多。

    “在哪?”

    “很微弱,还是突然间出现的,我不好确定方向。”黄色的余晖透过了破烂的窗,幽凝紫色的眼神中一半变成了金色。

    白冰寒低着头想了想,看着手中的酒瓶,回想起刚才的木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幽小姐,柜子。”

    白冰寒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两只手拉着先前木柜上的一侧,幽凝见状也上去帮忙,伴随着地面摩擦的声音,木柜缓缓移动,里面竟是间暗房。

    白冰寒和幽凝顺着暗房走了进去,暗房的墙上是若隐若现的油灯,封闭的道路上铺满着薄薄的土,走的时候尘土飞扬,颗粒感清晰可见。

    “很近了。”幽凝说道,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暗房的尽头,一个人头顶着麻袋手脚绑着靠在墙壁上,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到来,“嗡嗡”地发出声音。

    白冰寒走过去将麻袋揭开,眉头一皱,竟是早上失踪的张小二。

    “你怎么在这?”幽凝发现是张小二,脸色上倒也布满了惊讶。

    张小二大口地喘起了气来,抬头一看发现是公子等人,脸色明显变得慌乱。

    “公子等人怎么会发现这里?”

    “我们还想问你。”幽凝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张小二,有着一股强烈的气势。

    “我……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黑衣人打晕,醒来之后就发现被绑在了这里。”

    白冰寒安静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开始了思考。

    “你不知道黑衣人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难道公子知道吗?”

    “嗯。”白冰寒冷眼盯着张小二,张小二的脸上早已留出汗来,狭窄的房间有种明显的窒息感。

    “是谁?”

    “阁下是知道的吧!没必要在这里撒谎。”

    张小二脸色愈加慌乱,脸上的汗像油灯中燃尽的油,胡乱地摇着头。

    “阁下的故乡在着北国中部,也应该知道这些所带黑袍男子的来头。”

    白冰寒的眼神中传来的冷光直直地激射在张小二的心脏上,眼前的小孩杀气十足,倒是一旁的幽凝不以为然。

    “我真不知道。”

    白冰寒凑近望着张小二,片刻后,叹了口气。

    “这样啊!那算了,只是有件事想和阁下商量商量。”

    “公子想问什么,阁下必定如实回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在市中心阁下指的旅馆中,晚上有人袭击了我们,但袭击未果,第二日的时候被我们抓住了,这群人来历不明却来势汹汹,不想给阁下添麻烦,所以一直没和阁下说。”白冰寒的脸逐渐远离了张小二,但张小二的脸色却更加黝黑。

    “只是啊!今天早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抓住的人失踪了,说不定也和袭击阁下的人有关。”

    张小二听完一惊,脸算得上是彻底沉了下来。

    “本来还想借阁下打听下消息,现在看来是我们有点多管闲事了,既然阁下不知道的话,我们便只能继续南下了。”

    张小二没有说话,白冰寒静静地看着,倒是旁边的幽凝蒙圈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幽凝偷偷小声地对白冰寒说。

    “验证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啊?”

    “之后就知道了。”

    “什么吗。”幽凝做了个苦脸,便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张小二仍是一言不发,里面的人不知道太阳已慢慢地落下,油灯里面的油也在慢慢地滴落。

    “我知道他们是谁。”沉默许久的张小二突然发声,幽凝和白冰寒的眼光一同向其看去。

    “他们是风商,是吧?”还没等张小二解释,白冰寒就抢先回答了张小二的答案,惊讶瞬间显示在他的脸上。

    “我关心的是阁下和他们的关系。”

    张小二震惊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双眼中有种琢磨不透的黑,就像是天上已染成一半的夜晚。

    “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哼!”张小二刚说完话,一旁的幽凝就按赖不住了,她双手插肩,语气鲁莽了许多。

    “如果你和他们没有关系,怎么会在旅店里袭击我们,旅店可是你指路的。”幽凝的眼神十分可怕,鲁莽中带有一丝嘲讽,冷笑像燃不尽的火心。

    “但我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你……”幽凝气从心来,可刚想说话,就被身边的白冰寒制止。

    “公子相信他的话?”

    面对着幽凝生气中的困惑,一时间白冰寒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赶忙做出解释。

    “有两个点可以证明他的话,第一个点是如果他和风商有关的,当初入市的话不会选择走后门,而是会直接选前门,这说明他确实和风商没有关系。”

    幽凝反复琢磨了下白冰寒的解释,点了点头。

    “第二点是第一次在酒馆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说的风商在各地都口碑不好,而在王老板的府上得到的事实是当地的农民认为风商是对他们有利的一方,这说明他对风商的真实情况确实不了解。”

    听完白冰寒的解释,幽凝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但一旁还坐在地上的张小二脸色却更加地黯淡,望着眼前那位站起来才刚好和自己一样高的小孩,背后的气场却格外的冷酷。

    夏日里的晚风打在了里面还灯火街明的城墙上,风声透过石头的缝隙划过热闹的人群,还有很多阵风则被反打到城外的森林中,片片凉意的外头里面是灼热如炎,空荡的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心烦意燥。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幽凝冷冷地对张小二说道。

    张小二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几分钟后抬起头望向白冰寒。

    “小人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承接。”

    “是那群黑袍人的是吧!”

    “是的。”

    “可以是可以,但阁下必须先交代下那日在旅馆袭击我们的人和你的关系。”

    “袭击公子等人的人是风商,与我没关系,这点公子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确实说过,但是说袭击我们的人和阁下完全没关系说不过去吧!”

    张小二脸色一惊,气氛变得冷淡了起来,外面的月亮刚升上来,带走了原有的焦灼,带来四只眼睛注视的平静。

    “我和风商的人没有直接的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有间接关系?”幽凝的语气中的沉稳带有着一丝没好气的韵味。

    “嗯。”

    “袭击我们的人和风商有关,并且与你有关系吧!”白冰寒毫无表情地指出了自己的猜测。

    “公子说的没错。”

    “那个人是谁?”

    “应该就是公子等人捕获的黑袍人之一。”

    “这我知道,我想要阁下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是我的弟弟,叫张小三。”

    “他是风商的?”

    “是的,是风商情报组的成员。”

    “原来如此。”白冰寒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早上程叔守株待兔的黑衣男子,那便是张小三。

    “所以小人有个请求,希望公子等人可以帮我救出舍弟。”

    “他是风商的,救出是什么意思?”

    张小二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幽凝小心翼翼地拿了盏油灯照亮在三人之间,油灯里的火慢慢地变旺了起来,火心也变得愈加突显。

    “舍弟是小人派在风商的卧底,通过对风商动向的情报,来帮助我的商品进行出售。”

    “那这次你们是什么意思?”

    “风商的头领,也就是微面御风,势力一直对北方的地区没有下手,根据舍弟所说是因为头领惦记着北部的人,北部中有人的势力是风商不可匹敌的,公子等人虽称不上绫罗绸缎,但气势上却尽显贵族气派,必是在北部的有势之家,所以小人就因此下局。”

    “所以阁下是想把我们当人质献给风商,但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让舍弟将公子等人情报报给上级,若那日偷袭成功,舍弟必得重赏,还可以稳固卧底的地位;若那日偷袭未果,则可令风商损失一部分战力,战力损失后,风商必定改变侧重点,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行自己的商行。”

    “想法是很不错,但是阁下忽略了一个点吧!”

    白冰寒冷冰冰的话语直击张小二的内心,张小二十分羞愧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阁下所说的积极意义都是只考虑到自己,若是以风商的角度来看的话,贤弟的种种行为才应该引人怀疑,所以阁下和贤弟才会被抓走吧。”夜色中的亮点出现了几颗,压抑的气氛,群星的沉默,只有树叶掉地上的声音,城内的热闹与城外的宁静,有着天壤之别。

    “阁下的商海虽广,却只顾岸上的渔人,没注意到岸下的鱼,蜉蝣虽小,却是海中最重要的部分,这就是阁下这次失败的原因。”

    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白冰寒看着张小二,像是在看着溺入商海中的小孩。

    “所以小人恳请公子等人帮忙。”声音软弱又无力,却字字显真心。

    “你都这样把我们当牺牲品了,你还有脸啊?”幽凝没好气地说道。

    “但……但是公子等人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候说的话吗?”

    “我说了什么?”

    “如……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你们一定会帮忙的!”

    幽凝和白冰寒都一脸疑惑地望向貌似有点神经兮兮的张小二,外边的星辰洒满在一望无际的夜间,客寨外边的树叶打在白马的鼻子上,白马抬起了头,望着不动的天边,静止的时间,心跳在油灯里作响。

    “公子还记得先前我陪同南下的条件吗?”

    “那是什么?”

    “一个人情!”

    心跳声减弱了,剩下的是油滴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