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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商海蜉蝣溯 第七章 马鸣水浆并 冰凝刀枪停

    树上的雨水掉了下来,点点滴滴,被无限延缓的时间,随鸡鸣的一声叫响而慢慢流失,从口中吐出了黎明,慢慢地浮现在那有着微彩色的天空中。

    白冰寒蹲在林子里面的一棵树上,树枝上还残留着几颗露珠,透过光线的照应,可以发现后面的树上还藏留着一男一女,露水刚想打在泥地上,恰恰碰到了张小二的脚。

    四人盯这眼前的一家深山老林的客寨,那正是先前张小二被关押的地方。客寨门窗紧缩,里面看不清任何东西,倒是客寨木墙上渗满了水,只有客寨的庭内还有着一匹白马,白马的身后披着木质的车舆。

    “喂!公子!他们回来吗?我怎么丝毫感受不到啊?”

    白冰寒的身后传来的幽凝的声音,幽凝的身旁正是一脸严肃的程峰。

    “稍安勿躁。”白冰寒的眼睛集中着冷静,黑色的发丝不知不觉早已掩盖住了他的眉毛,树叶上的雨滴打在他那白袍下,慢慢变成了灰色。

    树下的张小二带着蓑笠,倒是有着商人不嫌麻烦的性子,但他却没有说话,脚下的泥地湿漉漉的一片,凹凹凸凸的像极了他那现在的心情。

    幽凝吐了吐舌头,日光渐渐地升了起来,细缝里的阳光随光鲜亮丽的露珠下坠,换来了一阵清热的感觉,幽凝的神经突然一绷,紫色的眼瞳下模糊一片,只有能偶然看到树下飞动着的液体水泡。

    “公子,他们来了。”

    幽凝小声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眼前的客寨倒是只有几片落叶拂过,掉在地上的时候,才慢慢地可以听见客寨的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老大,就是这了。”

    一群身穿黑袍的人停留在了树边,还有几个人躲藏在树的后面,为首的一个人眯着眼睛,眺望着眼前那客寨的外边。

    “确实有人的气味,但好似好像不多。”那位为首的黑袍男子凭借着岁月打磨出来的嗅觉,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同。

    “老大,你忘了你那客寨的暗房,那可藏得深,他们几群人可以把那个商人找出来,肯定也把人藏在了那里。”

    为首的黑袍男子点了点头,毕竟现在还太远了,察觉不到完整的气息倒也是正常。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直接冲进去吗?”

    “不急,稍安勿躁。”

    话语刚落,庭内那匹白马就如同通灵性一般,望向了黑衣人群的一侧,带着迷惑的眼神中与无数的瞳孔对视,突然发出了大叫。

    这一叫把真个黑衣人群直接叫懵了,大写的惊讶打在他们脸上,为首的那位更是脸色难受,咬紧了牙。

    “看来只能硬上了。”为首的男子咬了咬牙,向身后的人群打了一个慢慢靠近的手势,便穿过树林向客寨走去。

    走过的泥地留下了脚印,上面被踩的树枝掉下了几片绿叶,掉在了黑衣人群的后方,从远方看,就像是被白马的吼叫吓到一样,幽凝也愣在了原地,望着那缓慢行走的人影再配上那马鸣,喜剧得有点让人纳闷。

    “这……这是什么。”

    “当家的马是北部很珍贵的品种,能在极冷环境下生存就是有着良好的嗅觉,因为它和我们混熟了,所以我们在靠近这里时没有反应,但一察觉到陌生的人群靠近,警惕感就起来了,便开始放肆鸣叫了。”疑惑的声音传到了程峰的耳朵里,他便开始做起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幽凝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今天的运气都在我们这边,这一叫,可是迅速地把僵局给打破了。

    木栏扎在了那被水润透了的泥土上,有点摇摇欲坠,中心的房子平稳地坐着,即使是身上留着汗,也纹丝未动。

    “这墙上怎么这么多水啊?”为首的男子顶着黑袍,望向不远处的屋檐。屋檐的顶上流淌着前不久刚下的雨水,迅速地滑了下来。

    “这屋檐还挺宽的,再怎么落也不可能落在墙上吧!”湿漉漉的墙上,水还在从缝里慢慢流出,这种未知之水当时让他想到了以前,一股不好的回忆充满了坏运,涌进到了他的心头。

    “怎么又想起她来了,真是倒霉。”黑袍男子随后往客寨的方向一指,身后的人群全部迅速包围了客寨。

    屋外白马的头跟紧着慢慢溜进庭院的黑袍人们,路过的老大顺眼看了看那令人心烦意燥的眼神,白马也懒洋洋地看着他。

    “结束之后指定卖了你。”为首的老大在心里面暗暗说道,随后慢慢地靠近紧缩的门。似听懂的马白了一眼离去的黑袍人,随后甩了甩头,毛上的雨水掉下时伴随着一些自身的白毛,犹如白泉留下的瀑布。

    “他们要好像进去了,公子。”

    “嗯。”

    又过了不久,只见为首的黑袍人一脚踹开了客寨的门,随后人群便发疯似地往里面冲去。

    木门撞到墙后还回弹了一下,人群早已布满了整个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桌子上空空荡荡,望向柜台的一方,木柜的位置早已不平常,旁边是一块没有门的口子,里面的油灯微弱,仿佛看不见光亮,里面更是安静无比。

    “老大,他们在里面吗?我们要不要进去?”

    为首的黑袍人老大眼神迥然,望着自己设置的暗房被光明正大的摆在面前,慌乱且不适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把暗房打开摆给我们看……还是说……”寒意冷冷地渗进了脑袋,为首的黑袍人张大了眼睛,迅速地回头望向还在屋子里四处埋伏的弟兄们。

    “快走,中圈套了。”一股想法伴随着寒意,这才让他意识到了不是暗房的门不是故意摆给他们看的,而是那位男孩等人在救出那位商人后就没有再过来这里了,也就是说……这里在救完人后就再也没人来过,更别提把人质送到这里来了。

    “那之前的人的气息是什么?”

    房间里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风吹动了墙上的木窗,水花四溅到地板上,为首的黑袍人朝着窗户向外看去,外边的林子一片寂静,却突然起来了波动。

    “是他们!他们在那!”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便一跃想冲出窗户,可在一瞬间,脑袋里面的那股寒意慢慢变成了现实。只见木墙上的水开始了凝固,竟然变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彻底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呼!”白冰寒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冷汗随树上的雨滴浸湿在他的衣服上,望着眼前的客寨被巨大的冰块给包住,他给身后的幽凝和程峰打了一个手势,随后便冲向了客寨。

    树下的张小二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惊呆了,再回头朝白冰寒幽凝的方向望去,便只剩下了波动的水滴和吹动的绿叶。

    “可恶,这冰怎么这么厚啊。”慌乱在黑袍人群中展开,好在客寨比较老,还有空气从地板上的缝里面进去,不至于有这窒息的感觉。

    透过冰块上的透镜,可以看见三个渐行渐近的影子,为首的黑袍人老大却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后用力一拳打向冰晶,碎裂声随之而响,只留下冰晶外层薄薄的洞,外边却完好无埙。

    “别费劲了,这种冰可不是简单的冰。”

    空灵的声音忽然传到了黑袍人老大的耳朵,他睁开了双眼,透过冰块,这才发现外边模糊的人影。

    “居然被那个臭女人的骗了,可真是可惜啊!”黑袍人老大恶狠狠地说着,不紧不慢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说吧!你们把我们叫来干什么?”

    这不知事大的语气和动作透过冰块收进了幽凝紫色的万花筒里,幽凝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形势都分不清吗?”

    同样的黑袍下出现了的是暴躁的声音,少女的暴躁有滋有味,颇有生气。白冰寒给幽凝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着急。

    “这次来只是想和风商协商一下,把之前我们那位商人的挚亲交还与他。”

    “挚亲?我怎么不知道。”

    “那夜于我们马车劫去的人质便是。”

    “那或许我要好好回想一下了。”黑袍下眯起了的眼睛打着好玩的玩笑,另一边的黑袍下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程叔,他为什么还这么嚣张?”眼下白冰寒正在斗智斗勇,幽凝不方便插话,便小声地问起了一旁的程叔。

    “刚才那人故意说到了柳姑娘的名字,实际上是想预估下她对于当家来说是否重要,好当做人质的打算。现在就是看双方谁沉得住气,当家一直提道张小三的弟弟,实际上是想迷惑那人别打柳姑娘的主意,其实当家心里面还是惦记着柳姑娘的。”

    幽凝点了点头,看似无道理的对话,实则处处有杀机,现在两人的心境就如同冰一样,谁先耐不住,冰就会破碎成碎片,碎片的残渣就会扎伤自己。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人,但我可不能确定,毕竟我们风商的人这么多,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黑袍人老大笑道,看着眼前的小孩,漏出了如大人般成熟的笑容。

    “那个青楼的主人是你们的人吧!”

    “嗯?我可不知道。”

    “那你们还半夜去救人。”

    白冰寒冷冷的一句话直接戳穿了黑袍人老大内心的冰,他的笑脸瞬间被自己的谎言洗礼,转为了一丝恶狠狠的模样。

    “是又怎么样?”

    “如果想保证他们安全的话,或者说想保证青楼的运行,又或者是风商的名声,就敬请把人交出来。”

    “我如果不交呢?”黑袍人老大的眼睛开始下坠,一道黑暗摆在他的面前,开始直视着眼前那位不简单的男孩。

    “我倒是希望阁下以大局为重,毕竟作为风商的老大,也就是微面御风,就算有着自己能跑的实力,但也不会忘了弟兄吧!”

    “哼。”不屑地语气从黑袍人老大嘴中吐出,听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来,眼神中的杀意越佳越浓,但以白冰寒的视角,冰晶所浮现的恶意眼神倒是没有杀气。

    “那行,你也得先放我们出来,我们才可以带你们找人。”微面御风缓缓地说道,将难题推到了白冰寒这边。

    “好的,但只能放你一个人出来。”

    平稳的语气从白冰寒口中说出,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闭上眼睛的白冰寒伸出手来,只见完好无损的冰晶上瞬间融化出了一个口子,微面御风直接愣住了,这次并不惊讶于眼前之人的能力,而是惊讶于眼前不属于孩子的气魄。

    “老大,这……”后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方才把微面御风给喊醒。

    “你们见机行事吧!”说罢,便一跃冲出了口子。

    待到微面御风冲出了口子,寒气再次袭来,冰晶就如同盛开的雪莲花一样,再次扩展,又完美无瑕地缝上了洞。

    “把人交出来吧。”白冰寒张开眼睛呼了口热气,周围的空气慢慢地回暖了起来。

    “我可不知道人在哪里,你知道的,那天晚上又不是我藏的人。”微面御风两腿缓慢落地,再次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幽凝狠狠地盯着他,白冰寒却摆了摆手。

    “那行吧,我带你去见他。”

    冰冰冷冷的话再次将现场的气氛给沉默了,白冰寒眼神冷漠地再次看向张大嘴巴的微面御风,细弱的冰粒在他的白袍上面一同舞动,摇摇欲坠。

    “哈哈!行,公子好生爽快。”微面御风车惊呆后大笑道,似乎对眼前这位男孩的看法重新发生改变。

    “嗯,就这样吧,你跟我走。”说罢,白冰寒舞动的白袍落了下来,呼出来的热气则飞向了天上,叶尖落在了客寨的上方,慢慢地成为了标本黏在了冰晶的身上。

    “啊?公子你这干什么?”幽凝大叫道,没了冷漠的眼色,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

    “程叔,幽小姐交给你好吗?”

    “没问题,当家。”

    “程叔,你也……”

    “幽小姐,相信当家吧!”

    望着两张平淡的面容,幽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着头缓缓地敲打着自己的脑门。

    “真搞不懂……算了,公子你小心吧。”

    幽凝刚说完话,白冰寒早就不见了人影,一股恼火在她心中点燃,多亏了旁边的冰块,才让她稍微降下来了温度。

    细叶打在地上,身边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生物之息与尘埃共奏。

    “那个冰窖持续不了多久吧,你就不怕我的人出来。”空气的后方中传来了语气,不一会就渐行渐远。

    “如果你们可以解决掉那个男人的话,就不会困在那里面了。”白冰寒冷冷的说道。

    传出丛林的刹那迎来了最近的太阳,眯起眼睛落在了地上,身后也紧紧传来了脚步。

    ————

    “到了。”

    夏日的凉风吹起白袍,白冰寒轻轻地落在了地上,身后的人烟嬉戏,不尽入耳。

    “还藏在原地,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一阵脚步声快速经过了白冰寒,被封掉的大门却被轻柔地打开,夏日的阳光终于照在了雅典的屋内,桌上还有这早已杯中早已泛黄了的酒水。

    白冰寒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脚步声也早就放下了脚步,微面御风盯着白冰寒的步伐,也慢慢地爬起了楼来。

    “就在这了。”白冰寒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里面的黑袍人一连串地被绑在了一起,都低着头,在昏昏欲睡一般。

    或许是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其中一位黑袍人抬起了头,看着前面的一高一低,甩头眯了眯眼睛,瞳孔突然间张大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

    只见先前还躺在墙边穿着黑袍的青楼之主慌忙直起了身子,但骨子里的寒意让他的动作不听使唤,作弄成了滑稽的模样。

    “来救你了。”微面御风笑着蹲了下来,可那位黑袍人之人的眼睛却没盯准微面御风,而是向后撇去,狠狠互相冷眼对视着白冰寒。

    “大哥,你怎么和他一起过来了。”

    “没他我怎么知道你藏在这里啊。”

    微面御风的笑意似真似假,说罢后刚想解绑,寒意直接段彻在他的手上,麻绳好似沾上了静电,让微面御风抽搐了一下。

    “我们的人呢?”白冰寒身上围绕着白雾,气氛寒冷中凸显了一丝焦灼,恐怖的反差脸让还绑起来的那位黑袍人有点害怕,反倒是微面御风则还在笑着。

    “差点忘了,哈哈。”微面御风再次站起来了身子,一副笑脸望着白冰寒。

    “但在此之前,公子可不可以听一下我的一个交易。”

    “为什么?”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寒意透过白冰寒眼前二人黑袍下的脊背,墙的另一侧则是热闹的早市。

    “公子听一下便可,不必敌意这么大。”

    望着满脸笑意的微面御风,白冰寒的寒意慢慢地减缓了下来,荡起来来的白袍回弹般差点碰到了地板上。

    “公子是从北方来的吧!依我看来,势力应该还不小吧!”

    白冰寒没有说话,倒是微面御风没有在意,继续地说着。

    “看来我们诚意还不太够啊!这样吧,我把我们风商的秘密无偿告诉公子,就劳请公子听我一言了。”

    白冰寒仍没有回答,或许内心不敢兴趣,但微面御风却早已来了兴致张开那滔滔不绝的大嘴。

    “公子认为这北国真有来无影去无踪的微面御风吗?”

    白冰寒听完这句话后好似来了点兴趣,想了下张小二说的话,点了点头。

    “看来公子还挺了解我们风商的,我们风商确实有微面御风,但没那个人。”

    微面御风这猜谜般的话倒是没有让白冰寒一头雾水,或许在内心的深处已经猜出了秘密的内核。

    “应该说微面御风是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位就是他。”说罢,微面御风指了指那位青楼之主,白冰寒瞬间领意。

    “我自幼父母丧于野火之灾,北国的衙门不管事,我小时一直以来便是以偷窃为生,由于年数不大,技艺不精,大户人家招惹不起,便也只能偷些家境一般的人。一日我正愁见不到下家,便偷得了一家近在眼前的屋子,这就是我碰到他的契机。”

    冷淡又沉着,气氛好似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被绑着的黑袍人低着头,白冰寒望着微面御风,双方的敌意都减弱了不少。

    “微面御风其实是两个人的名字,我是微面,他则是御风。那日我去他家行窃,行窃过后便被他追了上来,一路猛追被他逮到,这才让我意识到他的轻功不菲。也正是因为他在轻功上的造诣比我高,所以把他叫做了御风。”

    微面慢悠悠地说着,夏日总能透过着日光贯彻到别人的回忆,就好似昨夜的雨晾干了许久仍留有痕迹一样。

    “御风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好在在御风身旁还有这一位亲妹妹,两位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但可惜时日不长,赶在那日行窃之前,御风的妹妹不知为何得了重病,所以那日我偷完东西后御风才会拼了命去追。追到我后我两都满身精疲力尽,躺在了草地上,我俩不打不相识,便给我讲起了他妹妹的事情来。”

    二人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样的光亮,就如同那日躺在草地上的黄昏,落在旁边的湖里面的时候,静静地,云朵便离开了。

    “我听完御风妹妹的事后也由此生出怜悯之情,赶在我偷的钱不多,但也全来给他妹妹看病,涉足了千山百水,便也终于找到了一郎中同意为其治病,但终究没有治成,御风的妹妹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夏日过后的秋来肃清,赢得的终究是接下来冬季的寒冷。

    “完事后御风泣不成声,我们还没考虑接下来要干什么,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治病的郎中根本就没认真治病,或许是看在我们是小孩的份上,没有放在心上,这才导致御风妹妹的死亡的。”冷冷的氛围中出现了让人窒息的情绪,木墙是由红木组成的,刚好覆盖了那红色的杀意。

    “或许是上天除恶,就在我俩准备复仇的时候,那位郎中却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屋子里,后来打听死因,便是因为吸入了太多劣质的烟草造成的。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局,想了许久后才发现,正是这天下的不公造成的。”微面站了起来,眼神中恢复了正常,更是出现了那道极易看见的夏日的烈火。

    “因为没有对药方费用的标准,才会导致巫医泛滥;也是因为没人对烟草的价格做定义,才有了伪劣烟草的出现。种种不平衡的悲惨命运,也是因为真正的不平衡造成的。”

    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些,好似耳鸣刚结束一样。

    “这就是风商出现的起因,风商是我和御风两人进行操办,由于我头脑比御风好使,又对其有恩,所以他认我为老大。我们风商力争将整个北国的物价进行调整,由于御风的存在,衙门贵族很难对我们风商造成影响,但人的体力终究有上线,所以在御风被衙门追赶的过程中我则作为交接人存在,也就是在御风没有体力的时候我代替他跑,两个人的体力再加上先前御风的轻功功底,这就是早些年微面御风的真正由来,由于我是作为保护御风体力不支的存在,所以被称作为微面。”

    微微风气,又换一面。白冰寒点了点头,这才对微面的话起了信任。

    “这次和公子交易,也主要是看在公子生在北国北部的家境,或许公子或多或少了解过我们风商的地域,因为某些原因,北部一直是我们风商拿不下的地方,倘若以公子的实力作为砥柱,便有了让这世道平衡再添一笔的胜算。”

    话语一言归一言,终究落在了这最后一句的话上。白冰寒没有惊讶,因为早在此之前张小二就如实说出了风商的情况,也料到了此番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公子的意向如何?”两双眼睛一同望着眼前的白袍男孩,白冰寒的眼神中空洞,如同冰窖里的冰一样那么空灵。

    “你们想为这世道多些平衡,无疑就是在打破这世道的平衡。”白冰寒冷冷地说着,先前的一声不吭转为了怒火攻心,让眼前的两人心中一惊。

    “正是你们这些人无理取闹的平衡,才会让那些原本就有资格的人失去平衡的。”怒吼的声音下形成反差的是矮小的身子,牢固的墙角下是不动的影子。

    “你们风商的平衡表面上是平衡,实际上就是只单单的在捍卫着弱势的一方,那些本身就没有犯下错误的人却要受你们的罪。”

    “我们捍卫着弱势的一方有问题吗?”微面的脸色也逐渐狰狞了起来,手上面开始暴露起了自己的青筋。

    “那你们考虑过那些被你们害过的人吗?有的人原本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你们却把她们唯一的活路给断了,这是她们的问题吗?”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若这世上没有一个准确的衡量的话,只会让心有不轨的继续糟蹋这人间。”

    “那你们的衡量标准呢?难道衡量得够仔细吗?不说整个世间,你们考虑了北国的所有人吗?”

    “我们考虑了北国的大多数人,难道北国的人不是贫多富少吗?”

    “那你们考虑了剩下的那部分人吗?或者说那样的平衡根本就无法存在,先人耗尽了岁月之久才维持了这时代的雏形,难道不就是通过历代的平衡构造出来的?”

    “平衡?如果你所说历代延续的平衡是真正的平衡的话?那我们的命运同那些本就出生豪门的人的命运就平衡吗?”

    理论的不可解被微面一句揭出,夺走的是那最薄弱的一面。白冰寒沉默了起来,本就与世隔绝的他或许没资格去谈论这世间的平衡,但他内心却坚信这自己的答案。

    “所以才说真正的平衡是构造不了的,如果一味地想要去打破的话,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正是因为有了出生豪门的人,与之对应的才有出生寒门的人,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维持,才有了长期的平衡。”白冰寒的声音缓了下来,如同宁静不可侵犯的自然,若是有人打破,则会遭到灾难。

    “你们都是这份平衡的维持者,也就做到那样就够了。”

    “但……但是……我不甘心。”与白冰寒相反的则是微面的咬牙切齿,埋在骨子里的仇恨在此刻要打破出来,想打破仇恨的人永远是已经结下仇怨的人。

    “我不禁目睹过,也自己经历过,贫困的人死前的眼里只有着不甘,我宁愿这世间的人都是蜉蝣,也不会让那这世间不平衡的因素去干扰那些人眼里的悲烈。”微面哈着气,样子可怕得让一旁的御风都直冒冷汗,就像一只压抑已久的野兽,只有在保护自己挚亲才会展露出的表情。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不会助我们风商一笔之力了?”微面恶狠狠地说道。

    白冰寒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周围渐渐变冷的空气却又表明他内心的坚定。

    微面身上冒火的热气也开始逐渐消散,他冷眼看着眼前之人的决心,黑白袍的永生不可交汇在一起,却都是纯净不可侵犯的颜色。

    “所以看来我们是必定要与公子有一战是吗?”

    “我有约在先,所以抱歉了。”

    外边的树叶被难得的凉风吹走,青楼的楼梯口传来了一丝冷气,早已摆放了几天的茶水开始变冰,呼吸声伴随着心跳,传来的震荡不断地打撒着茶杯,慢慢地,桌子上早已是湿润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