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史少延开大会
史少延见到了周岭，这个以智谋著称的幕僚在忠靖侯府的存在感一直不高，反正史少延在自己的记忆也翻不出几面。
周岭随意的挽了个发髻，衣着也不甚讲究，一个弧线微微向下弯曲的鼻子，两条自鼻翼直奔嘴角沟线，加上一双深沉的眼睛，貌不惊人。只是他厚重的声音加上深刻的法令纹，令别人不敢忽略他。
“大爷，贾家之败是必然的。”周岭夹着咸菜就着白粥回答了史少延的问题。
有些不能和老爹说的话，却能和周岭以问策的名义问出来，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后世人，尤其是熟读红楼的后世人，他对贾府众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不想这些人在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之后，还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下场。
自己终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是自己政治方面小白，具体时代背景也不甚明了，不如直接向家族智囊询问。
只听周岭道:“俗言讲:捡软柿子捏，贾家如今无兵无权，男丁又都无才无智，阖族上下全凭祖宗的荫功度日，偏生又奢侈至极，贪婪无度，这样的家族不亡也难。”
史少延听周岭的一番话，心下失望。
“大爷，且听我一句劝，莫与贾府牵连，这贾府今日之辉煌，大体是贾薛王三家一体，史太君荫庇，太子帮衬罢了，全靠外力支撑，不值得咱家帮忙。”周岭再劝道。
“太子？贾家怎么和太子有牵扯？”史少延疑问道。
“太子曾负责为陛下选秀诸事宜，元春就是走的他的路子入的宫，可惜陛下不好女色，只混了个女史罢了。”周岭看着自家大爷的神色，心思活动，就再次劝道：“这也是贾家最蠢的地方，可惜他们蠢不自知，当今陛下如今春秋尚早，太子却已经笼络了不少势力，之后怕还是会有一番争斗的，那贾家早早站到太子一方，二龙相争，谁赢贾家也得不了好。”
“周叔，我知道了。”史少延面色郁郁，继续道：“走吧，我们去见见田庄代表。”
昨日史少延就已经吩咐李二三让田庄佃户到府开会，保证每户至少一人到府。
地点定在了后花园的怡神所，这是前朝王爷的听戏之所，采用三卷勾连搭式屋顶。
前朝工匠为了保证此间观众听戏听的清，特意将戏台底下掏空后放置了若干口大缸，增大了共鸣混响空间，使观众身处戏楼里的任何位置，都能清晰地听到不借助任何传声工具的演员的演唱，这也是选在这里的原因，说话省劲儿啊。
入得门厅，室内寂静，此处虽然破旧，可不掩奢华，戏台两侧的两根大柱、四壁与顶皆绘满了缠枝藤萝，一片绿叶森森、紫花盛开的景象，使人有在藤萝架下看戏的感觉，戏台顶部悬挂着精美的垂饰，顶部和底部的东、西、北三面环绕一圈低矮的雕花围栏，雕刻着各种精美的蝙蝠图案。
佃户何曾见过这样的华屋，都拘谨一处不敢作声，庆童高声传道：“延大爷到！”
众佃户忙都跪了道：“请大爷的安。”
“都起来，都起来，自家人不必客气。”史少延瞪了庆童一眼，这一群大爷大娘的给自己跪下岂不折寿？
庆童脖子一缩，平日大爷最讲规矩，下人给自家主子请安不是正常的么，怎的还生气了。
史少延忙让人起来，见大家还拘束的看着自己，便挥退了庆童和身后的众小厮，又让周岭和李二三都在台下站了，独一个人登上戏台，高声道：“自定了上下名分，就需听得我的令，大家且坐下吧。”
怡神所本搭配了二十张八仙座椅，只是抄家抄没了，剩下几张残凳，众人也不敢坐，直接席地而坐。
“陛下隆恩，赏银给府里修宅子，所以这后花园才得以开放，不瞒大家说，我也没来过此处哩。”
没人搭话，众人恭敬地低着头，只偷着才瞥史少延几眼。
史少延吐了口气，这不新生开学第一课的气氛么，咱熟。
“那位大娘，今年收成可好？”史少延随手找了一个穿着利整的大娘道。
那位大娘慌张站起要跪下，被伶俐的庆童给搀扶住了，只得躬着身子说：“回大爷的话，今年收成的好，年前一场及时雪，一年雨水儿又足，年节能多给府上送两石嘞。”农民最关心的无非收成罢了，近郊田庄这些佃户一年交的租子极低，只是他们报恩心重，总会送粮到府上。
“欸，雨足是天施恩，粮多是地施恩，中间又有你们这一年劳心操持，租子既然已经交了，就不必再往府里送粮了。”史少延宽心道。
哪想那老太急脱了庆童的搀扶，一下跪在地上，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哭声道：“大爷莫要说这些话，真是折杀我们这些下人了，要不是老爷怜悯我这寡母残儿赐下这大片田给我们种，又给耕牛舒缓家中人力，这天再好，地再好，难免饿死的命。”
她跪行了几步，扯着自己的衣服：“大爷，你看这新衣，是老妪的新媳做的，我那狗也嫌的残疾儿子如今也有人争着嫁，我这平日遭人厌的老婆子现在也有人争着孝敬，这都是老爷的大恩，天恩地恩也及不上老爷的大恩啊，我们庄户人家只能孝敬这些个玩意儿了，求求大爷了，不要嫌弃。”
其余的庄户也不安坐了，都跪了下来，求着史少延收下他们的孝敬。
史少延心中感动，眼睛也酸酸的，他只得高声言道：“大家都是知恩之人，我知晓矣。”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今日招大家前来。”史少延待众人起来继续道：“陛下赐银修院，本是大喜的事，只是院内那么多的去处，哪来的那么多人维护，有管家提议我讲去市集买些人来，我却想起了大家啊。”
他站起身来，看着庄户们的眼睛，心道感觉对了，就是这个感觉，大家要好好听课啊。
“大家家中总有和家父出生入死的，是紧紧的贴心人，那外面买来的人又哪有大家来得可靠，我只道有句俗语叫做：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那么多年大家所作所为，忠靖侯府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心向侯府，侯府也不能辜负，我有意先从田庄上征一批，若是有缺再从外面买也不晚。”
“大爷”有一人喊道：“大爷，我们也是想为侯府出力的，只是我们本是厮杀汉，现在是庄稼汉，一直都是泥腿子，不懂礼，没胳膊没腿的也有，出来了吓人一跳，怕给侯府丢人。”
“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不懂礼可以学，若是有残的也是为国征战，这都是小事，无论是我还是侯爷都没人在意的，只有一点，咱家不要偷奸耍滑、内里藏奸的，你若觉得自己是这般人啊，自不必来，哈哈哈。”
众人也笑了起来，又听史少延道：“只是不怕大家笑话，府里也是贫着过惯了的，要不了许多人，来的人都由外院的大管家先筛一批，再由门客先生再过一批，最后交我一一见了面，最后由大管家李二三给大家培训三个月，方可上岗。”
“人来了侯府，也不能亏待了大家，无论是丫鬟嬷嬷还是壮男小厮，皆有九级，各岗各级薪资待遇皆有不同，这时说这些有些早了，我也无需细说，大家只需相信侯府信誉便是。”
“若是没被选上入府也不打紧，还有个旁的去处，便是这个后花园，其中竹林花海的府中也不准备派人操持，只等大家承包，若是有侍奉这花花草草的本事，只需交够府里用度，旁的都是自己的。”史少延把探春的改革方案缝缝补补自己拿过来用了，直接搞承包责任制。
“大家若有疑问，可仔细问了那台下小厮。”史少延指着庆童道“他有不清的，我也闲着，总归是要把这个好处落到大家头上。”
史少延引着李二三和周岭撤了，只留庆童以作庄户咨询。
周岭随意的挽了个发髻，衣着也不甚讲究，一个弧线微微向下弯曲的鼻子，两条自鼻翼直奔嘴角沟线，加上一双深沉的眼睛，貌不惊人。只是他厚重的声音加上深刻的法令纹，令别人不敢忽略他。
“大爷，贾家之败是必然的。”周岭夹着咸菜就着白粥回答了史少延的问题。
有些不能和老爹说的话，却能和周岭以问策的名义问出来，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后世人，尤其是熟读红楼的后世人，他对贾府众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不想这些人在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之后，还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下场。
自己终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是自己政治方面小白，具体时代背景也不甚明了，不如直接向家族智囊询问。
只听周岭道:“俗言讲:捡软柿子捏，贾家如今无兵无权，男丁又都无才无智，阖族上下全凭祖宗的荫功度日，偏生又奢侈至极，贪婪无度，这样的家族不亡也难。”
史少延听周岭的一番话，心下失望。
“大爷，且听我一句劝，莫与贾府牵连，这贾府今日之辉煌，大体是贾薛王三家一体，史太君荫庇，太子帮衬罢了，全靠外力支撑，不值得咱家帮忙。”周岭再劝道。
“太子？贾家怎么和太子有牵扯？”史少延疑问道。
“太子曾负责为陛下选秀诸事宜，元春就是走的他的路子入的宫，可惜陛下不好女色，只混了个女史罢了。”周岭看着自家大爷的神色，心思活动，就再次劝道：“这也是贾家最蠢的地方，可惜他们蠢不自知，当今陛下如今春秋尚早，太子却已经笼络了不少势力，之后怕还是会有一番争斗的，那贾家早早站到太子一方，二龙相争，谁赢贾家也得不了好。”
“周叔，我知道了。”史少延面色郁郁，继续道：“走吧，我们去见见田庄代表。”
昨日史少延就已经吩咐李二三让田庄佃户到府开会，保证每户至少一人到府。
地点定在了后花园的怡神所，这是前朝王爷的听戏之所，采用三卷勾连搭式屋顶。
前朝工匠为了保证此间观众听戏听的清，特意将戏台底下掏空后放置了若干口大缸，增大了共鸣混响空间，使观众身处戏楼里的任何位置，都能清晰地听到不借助任何传声工具的演员的演唱，这也是选在这里的原因，说话省劲儿啊。
入得门厅，室内寂静，此处虽然破旧，可不掩奢华，戏台两侧的两根大柱、四壁与顶皆绘满了缠枝藤萝，一片绿叶森森、紫花盛开的景象，使人有在藤萝架下看戏的感觉，戏台顶部悬挂着精美的垂饰，顶部和底部的东、西、北三面环绕一圈低矮的雕花围栏，雕刻着各种精美的蝙蝠图案。
佃户何曾见过这样的华屋，都拘谨一处不敢作声，庆童高声传道：“延大爷到！”
众佃户忙都跪了道：“请大爷的安。”
“都起来，都起来，自家人不必客气。”史少延瞪了庆童一眼，这一群大爷大娘的给自己跪下岂不折寿？
庆童脖子一缩，平日大爷最讲规矩，下人给自家主子请安不是正常的么，怎的还生气了。
史少延忙让人起来，见大家还拘束的看着自己，便挥退了庆童和身后的众小厮，又让周岭和李二三都在台下站了，独一个人登上戏台，高声道：“自定了上下名分，就需听得我的令，大家且坐下吧。”
怡神所本搭配了二十张八仙座椅，只是抄家抄没了，剩下几张残凳，众人也不敢坐，直接席地而坐。
“陛下隆恩，赏银给府里修宅子，所以这后花园才得以开放，不瞒大家说，我也没来过此处哩。”
没人搭话，众人恭敬地低着头，只偷着才瞥史少延几眼。
史少延吐了口气，这不新生开学第一课的气氛么，咱熟。
“那位大娘，今年收成可好？”史少延随手找了一个穿着利整的大娘道。
那位大娘慌张站起要跪下，被伶俐的庆童给搀扶住了，只得躬着身子说：“回大爷的话，今年收成的好，年前一场及时雪，一年雨水儿又足，年节能多给府上送两石嘞。”农民最关心的无非收成罢了，近郊田庄这些佃户一年交的租子极低，只是他们报恩心重，总会送粮到府上。
“欸，雨足是天施恩，粮多是地施恩，中间又有你们这一年劳心操持，租子既然已经交了，就不必再往府里送粮了。”史少延宽心道。
哪想那老太急脱了庆童的搀扶，一下跪在地上，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哭声道：“大爷莫要说这些话，真是折杀我们这些下人了，要不是老爷怜悯我这寡母残儿赐下这大片田给我们种，又给耕牛舒缓家中人力，这天再好，地再好，难免饿死的命。”
她跪行了几步，扯着自己的衣服：“大爷，你看这新衣，是老妪的新媳做的，我那狗也嫌的残疾儿子如今也有人争着嫁，我这平日遭人厌的老婆子现在也有人争着孝敬，这都是老爷的大恩，天恩地恩也及不上老爷的大恩啊，我们庄户人家只能孝敬这些个玩意儿了，求求大爷了，不要嫌弃。”
其余的庄户也不安坐了，都跪了下来，求着史少延收下他们的孝敬。
史少延心中感动，眼睛也酸酸的，他只得高声言道：“大家都是知恩之人，我知晓矣。”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今日招大家前来。”史少延待众人起来继续道：“陛下赐银修院，本是大喜的事，只是院内那么多的去处，哪来的那么多人维护，有管家提议我讲去市集买些人来，我却想起了大家啊。”
他站起身来，看着庄户们的眼睛，心道感觉对了，就是这个感觉，大家要好好听课啊。
“大家家中总有和家父出生入死的，是紧紧的贴心人，那外面买来的人又哪有大家来得可靠，我只道有句俗语叫做：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那么多年大家所作所为，忠靖侯府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心向侯府，侯府也不能辜负，我有意先从田庄上征一批，若是有缺再从外面买也不晚。”
“大爷”有一人喊道：“大爷，我们也是想为侯府出力的，只是我们本是厮杀汉，现在是庄稼汉，一直都是泥腿子，不懂礼，没胳膊没腿的也有，出来了吓人一跳，怕给侯府丢人。”
“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不懂礼可以学，若是有残的也是为国征战，这都是小事，无论是我还是侯爷都没人在意的，只有一点，咱家不要偷奸耍滑、内里藏奸的，你若觉得自己是这般人啊，自不必来，哈哈哈。”
众人也笑了起来，又听史少延道：“只是不怕大家笑话，府里也是贫着过惯了的，要不了许多人，来的人都由外院的大管家先筛一批，再由门客先生再过一批，最后交我一一见了面，最后由大管家李二三给大家培训三个月，方可上岗。”
“人来了侯府，也不能亏待了大家，无论是丫鬟嬷嬷还是壮男小厮，皆有九级，各岗各级薪资待遇皆有不同，这时说这些有些早了，我也无需细说，大家只需相信侯府信誉便是。”
“若是没被选上入府也不打紧，还有个旁的去处，便是这个后花园，其中竹林花海的府中也不准备派人操持，只等大家承包，若是有侍奉这花花草草的本事，只需交够府里用度，旁的都是自己的。”史少延把探春的改革方案缝缝补补自己拿过来用了，直接搞承包责任制。
“大家若有疑问，可仔细问了那台下小厮。”史少延指着庆童道“他有不清的，我也闲着，总归是要把这个好处落到大家头上。”
史少延引着李二三和周岭撤了，只留庆童以作庄户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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