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里刀光
“关中之困，不在于贼，而在于粮，但是现在仓里无粮，库里无银，儿皇想动甄家。”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还没到时候，你前些日子不是刚把甄家世袭的三关税削了么，现在动甄家，容易落人口舌。”
他随意夹了几口菜，继续道：“再说老太妃还在呢，你自己尽了孝，却不想让朕尽孝？想让朕做不仁不孝之徒？”
天崇帝悄然结束了试探，继续问道“薛家呢？”
太上皇更是不屑：“你若是只想要一点钱，自然可以动薛家。”
天崇帝尴尬的笑了笑，不禁虚心问道：“父皇，儿皇......”
“水均祝皇爷爷、父皇万寿。”太子上前敬酒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平台上的两位皇帝不约而同地正起身子，注重起仪态，三人一眼一板的说起场面话，而正在和皇太后聊天的皇后看到祖孙三代如同木偶一样的走形式，眼中不经意露出一丝失望。
待水均走后，太上皇看着他的背影悄声与天崇帝道：“我的这个孙子不简单呐，你要小心不要落得朕的下场。”
天崇帝眼眸阴翳，却没说话，默默的喝了口酒。
太上皇看着他吃瘪，心里有些开心，便指点道：“动铁家吧。”
“铁家？”天崇帝惊道，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太上皇的选项是铁家，毕竟铁家在泰安年间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天崇帝心里有很多太上皇的羽翼想砍，但铁家一直不在范围以内，因为他笃定铁家是太上皇死保的势力。
“哎”太上皇怒其不争的看向天崇帝道：“你也是做了三年皇帝的人，怎么还没学到。”
他转而讲解道：“你若动了甄家，会不会有人骂你？”
“会”
“你若动了薛家，会不会有人骂你？”
“会”天崇帝迟疑道：“抄家总会被骂的。”
“自然”太上皇开始讲授他的为帝之道：“可甄家骄奢**以至于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横行江南，抄了他的家，为什么有人还骂呢？”
太上皇自问自答：“因为有些人不看对错，只看对自己有没有利，皇帝对臣子可以这样做，如汉景帝于晁错，这叫帝王心术，但是臣子不可以这样对皇帝，做了就是不忠，不孝、不仁！”
“这些官员都是通过科举，从万民中挑出来的人尖尖，总有包含恶意、内心藏奸的，你若敌不过怎么办呢，太祖设立御史台是为了让御史台为我等所用，营民意滔滔之势以讨此等逆臣，可现在利刃反操于他手，我反为鱼肉，甚谬也。”
天崇帝陷入了沉思。
此时又有四皇子水垲来敬酒祝寿，他也是皇后所出的第二子，他一来，泰安帝便道：“今日朕去景明宫请安，老太妃夸你很孝顺，只说过一次想吃金陵夫子庙的鸭油饼，你就特意把庖厨请到京师，圆了老太妃的愿，你有心了。”
水垲闻言矜持的笑了笑道：“皇爷爷，太妃素爱孙儿，孙儿这点寸草之心，怎么比得上三春晖呢。”
“哈哈哈哈”太上皇开怀道：“乖孙儿，乖孙儿。”
天崇帝也考验了一番水垲的功课，水垲一一答了，天崇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水垲得意而去，看了看正在和旁人闲话的太子，矜持的笑了笑，平台上刚还哈哈大笑的太上皇却收敛了表情道：“我的这个孙儿啊，为了孝顺太妃竟能把人家当家庖厨威逼到神京，不管人家的生计，还真是孝顺啊。”讽刺意味明显。
天崇帝心思复杂，太子有手段，心也狠，是做皇帝的好苗子，但是太子势力太大，自篡位以来，天崇帝一直有些被害妄想症，太子的年轻、势力、野心都让他心中不安，只能敬而远之，不断打压。
而四皇子水垲以为自己是嫡子，就有机会成为皇帝，总弄一些拙劣的手段和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聪明，实际上既不体恤民生，又没有心机手段，空有野心，是个心高才低的蠢货。
天崇帝想起了史少延，机灵有心思，不知道史鼎怎么教育的，能这样成功，而朕为何两个嫡子都教育的如此失败。
这时太上皇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对天崇帝介绍起他一直刻意忽略的铁家来：“铁济大儿子已经是御史台六品监察御史，接铁济班的意思很明显，三子外任湖广行都司，还有三个庶子也各有成就，而三代之中也颇有不俗，长孙铁休前年中进士，虽是二甲却被运作进了翰林院，次孙在江南一个县里任职，这还只是铁家主房而已，整个铁家为官者十三人，比起累世做官的史家也不少了。”
太上皇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铁家先辈铁名原本只是个县主簿，直到大周逐鹿中原，统一天下时，铁名举城投诚，被太祖筹功，随后官运亨通，而其孙铁济现在已经执掌大周御史台二十余年了。”
“这铁济看似刚正不阿，实际上最会见风使舵，朕刚登基时，太宗皇帝留下的辅政老臣尾大不掉，铁济抓准时机以御史台一一劾之，给朕一个借口能让老臣告老还乡，但在变法之时，他却把持住御史台，旁观朕孤立无援与勋贵的斗法，一言不发。
你登基时他又故技重施，帮你解决义忠亲王，其实他时时刻刻都隐在暗处，就等着到了时机咬你一口啦。”
太上皇继续道：“朕在位时，他就与你有接触，如今你在位，朕猜测他一定已经接触了朕的这些孙儿了哟。”
天崇帝眯了眯眼，下意识捻起了佛珠。
“爷爷，爹，万寿”一个小姑娘也走到前来举着酒杯道。
“没规矩”天崇帝教训道，嘴角却挑了起来。
太上皇也招呼道：“快上前来”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御座。
小姑娘也不客气，三步并两步上台就坐在了太上皇身边，还抱怨道：“爷爷，你送我的那个翻飞狮子马跑的太慢了些，不如上一次的八宝癞麒麟。”
太上皇宠着说道：“下次朕让人再进献些好马，你郭叔叔正在朔方镇守，回来让他给你搞一匹塞外的月照千里白。”
“好好”小姑娘兴奋道，这时天崇帝打断道：“佳儿，莫闹了，女孩子家家哪有喜欢跑马的。”
作为天崇帝唯一的女儿，一出生就被皇家天崇、泰安两位至尊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由于是土字辈，自然要和其余皇子“均、垲”一样起一个左土旁的名字，可是礼部起了不少，泰安帝一个也不满意，觉得“左土旁”的字没一个能配得上这个小公主，又不好违背皇家的起名辈分制度，所以折中选了一个带“土”的佳字。
水佳不敢反驳，只能嘟着嘴抗议，二皇子水坋、三皇子水垌、五皇子水垗、六皇子水垺四人联袂过来敬酒，二皇子水坋素好文艺，相貌文气，人也诙谐，他笑道：“请皇爷爷、父皇安，方才大哥、四弟来敬酒，我们四个商量一下还是一起来给皇爷爷、父皇省些时间。”
水垌结结巴巴的拆穿道：“二...二哥...就是怕...他...他挨皇...爷爷...父皇...的骂，才...拉我们兄弟...一起来的。”
哥几个笑了起来，水佳好奇道：“出了什么事？”
六皇子水垺回道：“昨日我们兄弟相约在西大市街集合，然后一同进宫给刘太贵妃贺寿，没想到二哥在街上看到一幅仕女图，竟入了神，不准队伍行进，他不走我们也只能堵在后面，四个亲王仪仗全都堵在街上，直到父皇派人来找，这才进宫。”
“荒废百姓生计，你们堵那半个时辰，耽误了多少人家生意、出行。”天崇帝怒道。
五皇子水垗忙给水佳使眼色，他们俩是一奶同胞，自然默契，水佳了然道：“不知二哥哥见了什么美貌的女子，竟迷得什么都不顾了。”
二皇子腼腆道：“相貌虽然出众，可气质更加出挑，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出尘气。”
看着自家老二这股子羞样，天崇帝心中更怒，刚要教训，就听水佳道：“爷爷，二哥哥这样是不是就叫色迷心窍。”
“哈哈哈哈，佳儿这个成语用的好。”太上皇对天崇帝道：“让他禁足三个月，就在自家王府好好欣赏那幅画吧。”
太上皇发话，天崇帝只得遵旨，不过他补充道：“你们四个，罚俸一年，悔过去吧。”
四人面色一苦，虽然贵为亲王，但是也没多少拿钱的门路，毕竟天崇帝就提倡节俭，眼睛也毒，这几个皇子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贪污受贿，罚俸半年堪称伤筋动骨。
“百姓那里还需要皇帝你去安抚一番，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作没发生。”太上皇嘱咐道。
天崇帝应是，对着水佳装着严肃道：“你这猴儿现在还知道声东击西，借力打力了。”
水佳躲在太上皇边上，没敢答话，太上皇搂着水佳掩护道：“佳儿聪慧，有什么奇怪。”
水佳也自夸道：“就是，前几日我还发现丢了一个鞍鞯，也是靠才智把小贼捉出来的。”
“那小贼偷呢？”
“送到宫里慎刑司了。”
“之后呢”太上皇又问道。
“还有什么之后？”水佳眨巴着眼睛，不太理解东西被偷了，抓住小偷不就完事了么，还要干什么？”
天崇帝自知太上皇的意思，便考较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水佳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向不爱红妆爱武装的，读书就发困，此时只能尴尬一笑，求助的目光递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此窘相，心下大乐，便挥手停了音乐，问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几位皇子中有人想答，太上皇制止道：“只限后宫嫔妃来答吧，你们不要掺和了。”他了解自己的小孙女，若是几个皇子答上来了，她一定会说哥哥们都是男丁，读书的时间也长，一推二五六，太上皇有心给小孙女一个小教训，便只让女性答，堵住水佳的说辞。
场面静默起来，“谁知道：是谁之过？”太上皇催促道。
这时有一女官出席，跪于殿中道：“典守者不可辞其过。”
太上皇眼前一亮继续问道：“典出何故？”
那女子道：“论语，季氏”
“何意？”
“语义是：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珍宝在匣子里毁坏，是谁的过错，宋朝大儒朱熹朱批曰：典守者不可辞其过。”
“好好好”太上皇连声夸道：“作为女子能博学如此，也是殊为难得了。”
他问天崇帝道：“此是何人？”
天崇帝虽然妃嫔不少，可也不认识几个，只能向后宫之主皇后问道：“这是谁？”
皇后仔细辨认一番才道：“此乃荣国府贾元春，天崇元年因‘贤孝才德’被选入宫中充任女史。”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还没到时候，你前些日子不是刚把甄家世袭的三关税削了么，现在动甄家，容易落人口舌。”
他随意夹了几口菜，继续道：“再说老太妃还在呢，你自己尽了孝，却不想让朕尽孝？想让朕做不仁不孝之徒？”
天崇帝悄然结束了试探，继续问道“薛家呢？”
太上皇更是不屑：“你若是只想要一点钱，自然可以动薛家。”
天崇帝尴尬的笑了笑，不禁虚心问道：“父皇，儿皇......”
“水均祝皇爷爷、父皇万寿。”太子上前敬酒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平台上的两位皇帝不约而同地正起身子，注重起仪态，三人一眼一板的说起场面话，而正在和皇太后聊天的皇后看到祖孙三代如同木偶一样的走形式，眼中不经意露出一丝失望。
待水均走后，太上皇看着他的背影悄声与天崇帝道：“我的这个孙子不简单呐，你要小心不要落得朕的下场。”
天崇帝眼眸阴翳，却没说话，默默的喝了口酒。
太上皇看着他吃瘪，心里有些开心，便指点道：“动铁家吧。”
“铁家？”天崇帝惊道，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太上皇的选项是铁家，毕竟铁家在泰安年间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天崇帝心里有很多太上皇的羽翼想砍，但铁家一直不在范围以内，因为他笃定铁家是太上皇死保的势力。
“哎”太上皇怒其不争的看向天崇帝道：“你也是做了三年皇帝的人，怎么还没学到。”
他转而讲解道：“你若动了甄家，会不会有人骂你？”
“会”
“你若动了薛家，会不会有人骂你？”
“会”天崇帝迟疑道：“抄家总会被骂的。”
“自然”太上皇开始讲授他的为帝之道：“可甄家骄奢**以至于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横行江南，抄了他的家，为什么有人还骂呢？”
太上皇自问自答：“因为有些人不看对错，只看对自己有没有利，皇帝对臣子可以这样做，如汉景帝于晁错，这叫帝王心术，但是臣子不可以这样对皇帝，做了就是不忠，不孝、不仁！”
“这些官员都是通过科举，从万民中挑出来的人尖尖，总有包含恶意、内心藏奸的，你若敌不过怎么办呢，太祖设立御史台是为了让御史台为我等所用，营民意滔滔之势以讨此等逆臣，可现在利刃反操于他手，我反为鱼肉，甚谬也。”
天崇帝陷入了沉思。
此时又有四皇子水垲来敬酒祝寿，他也是皇后所出的第二子，他一来，泰安帝便道：“今日朕去景明宫请安，老太妃夸你很孝顺，只说过一次想吃金陵夫子庙的鸭油饼，你就特意把庖厨请到京师，圆了老太妃的愿，你有心了。”
水垲闻言矜持的笑了笑道：“皇爷爷，太妃素爱孙儿，孙儿这点寸草之心，怎么比得上三春晖呢。”
“哈哈哈哈”太上皇开怀道：“乖孙儿，乖孙儿。”
天崇帝也考验了一番水垲的功课，水垲一一答了，天崇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水垲得意而去，看了看正在和旁人闲话的太子，矜持的笑了笑，平台上刚还哈哈大笑的太上皇却收敛了表情道：“我的这个孙儿啊，为了孝顺太妃竟能把人家当家庖厨威逼到神京，不管人家的生计，还真是孝顺啊。”讽刺意味明显。
天崇帝心思复杂，太子有手段，心也狠，是做皇帝的好苗子，但是太子势力太大，自篡位以来，天崇帝一直有些被害妄想症，太子的年轻、势力、野心都让他心中不安，只能敬而远之，不断打压。
而四皇子水垲以为自己是嫡子，就有机会成为皇帝，总弄一些拙劣的手段和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聪明，实际上既不体恤民生，又没有心机手段，空有野心，是个心高才低的蠢货。
天崇帝想起了史少延，机灵有心思，不知道史鼎怎么教育的，能这样成功，而朕为何两个嫡子都教育的如此失败。
这时太上皇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对天崇帝介绍起他一直刻意忽略的铁家来：“铁济大儿子已经是御史台六品监察御史，接铁济班的意思很明显，三子外任湖广行都司，还有三个庶子也各有成就，而三代之中也颇有不俗，长孙铁休前年中进士，虽是二甲却被运作进了翰林院，次孙在江南一个县里任职，这还只是铁家主房而已，整个铁家为官者十三人，比起累世做官的史家也不少了。”
太上皇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铁家先辈铁名原本只是个县主簿，直到大周逐鹿中原，统一天下时，铁名举城投诚，被太祖筹功，随后官运亨通，而其孙铁济现在已经执掌大周御史台二十余年了。”
“这铁济看似刚正不阿，实际上最会见风使舵，朕刚登基时，太宗皇帝留下的辅政老臣尾大不掉，铁济抓准时机以御史台一一劾之，给朕一个借口能让老臣告老还乡，但在变法之时，他却把持住御史台，旁观朕孤立无援与勋贵的斗法，一言不发。
你登基时他又故技重施，帮你解决义忠亲王，其实他时时刻刻都隐在暗处，就等着到了时机咬你一口啦。”
太上皇继续道：“朕在位时，他就与你有接触，如今你在位，朕猜测他一定已经接触了朕的这些孙儿了哟。”
天崇帝眯了眯眼，下意识捻起了佛珠。
“爷爷，爹，万寿”一个小姑娘也走到前来举着酒杯道。
“没规矩”天崇帝教训道，嘴角却挑了起来。
太上皇也招呼道：“快上前来”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御座。
小姑娘也不客气，三步并两步上台就坐在了太上皇身边，还抱怨道：“爷爷，你送我的那个翻飞狮子马跑的太慢了些，不如上一次的八宝癞麒麟。”
太上皇宠着说道：“下次朕让人再进献些好马，你郭叔叔正在朔方镇守，回来让他给你搞一匹塞外的月照千里白。”
“好好”小姑娘兴奋道，这时天崇帝打断道：“佳儿，莫闹了，女孩子家家哪有喜欢跑马的。”
作为天崇帝唯一的女儿，一出生就被皇家天崇、泰安两位至尊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由于是土字辈，自然要和其余皇子“均、垲”一样起一个左土旁的名字，可是礼部起了不少，泰安帝一个也不满意，觉得“左土旁”的字没一个能配得上这个小公主，又不好违背皇家的起名辈分制度，所以折中选了一个带“土”的佳字。
水佳不敢反驳，只能嘟着嘴抗议，二皇子水坋、三皇子水垌、五皇子水垗、六皇子水垺四人联袂过来敬酒，二皇子水坋素好文艺，相貌文气，人也诙谐，他笑道：“请皇爷爷、父皇安，方才大哥、四弟来敬酒，我们四个商量一下还是一起来给皇爷爷、父皇省些时间。”
水垌结结巴巴的拆穿道：“二...二哥...就是怕...他...他挨皇...爷爷...父皇...的骂，才...拉我们兄弟...一起来的。”
哥几个笑了起来，水佳好奇道：“出了什么事？”
六皇子水垺回道：“昨日我们兄弟相约在西大市街集合，然后一同进宫给刘太贵妃贺寿，没想到二哥在街上看到一幅仕女图，竟入了神，不准队伍行进，他不走我们也只能堵在后面，四个亲王仪仗全都堵在街上，直到父皇派人来找，这才进宫。”
“荒废百姓生计，你们堵那半个时辰，耽误了多少人家生意、出行。”天崇帝怒道。
五皇子水垗忙给水佳使眼色，他们俩是一奶同胞，自然默契，水佳了然道：“不知二哥哥见了什么美貌的女子，竟迷得什么都不顾了。”
二皇子腼腆道：“相貌虽然出众，可气质更加出挑，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出尘气。”
看着自家老二这股子羞样，天崇帝心中更怒，刚要教训，就听水佳道：“爷爷，二哥哥这样是不是就叫色迷心窍。”
“哈哈哈哈，佳儿这个成语用的好。”太上皇对天崇帝道：“让他禁足三个月，就在自家王府好好欣赏那幅画吧。”
太上皇发话，天崇帝只得遵旨，不过他补充道：“你们四个，罚俸一年，悔过去吧。”
四人面色一苦，虽然贵为亲王，但是也没多少拿钱的门路，毕竟天崇帝就提倡节俭，眼睛也毒，这几个皇子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贪污受贿，罚俸半年堪称伤筋动骨。
“百姓那里还需要皇帝你去安抚一番，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作没发生。”太上皇嘱咐道。
天崇帝应是，对着水佳装着严肃道：“你这猴儿现在还知道声东击西，借力打力了。”
水佳躲在太上皇边上，没敢答话，太上皇搂着水佳掩护道：“佳儿聪慧，有什么奇怪。”
水佳也自夸道：“就是，前几日我还发现丢了一个鞍鞯，也是靠才智把小贼捉出来的。”
“那小贼偷呢？”
“送到宫里慎刑司了。”
“之后呢”太上皇又问道。
“还有什么之后？”水佳眨巴着眼睛，不太理解东西被偷了，抓住小偷不就完事了么，还要干什么？”
天崇帝自知太上皇的意思，便考较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水佳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向不爱红妆爱武装的，读书就发困，此时只能尴尬一笑，求助的目光递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此窘相，心下大乐，便挥手停了音乐，问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几位皇子中有人想答，太上皇制止道：“只限后宫嫔妃来答吧，你们不要掺和了。”他了解自己的小孙女，若是几个皇子答上来了，她一定会说哥哥们都是男丁，读书的时间也长，一推二五六，太上皇有心给小孙女一个小教训，便只让女性答，堵住水佳的说辞。
场面静默起来，“谁知道：是谁之过？”太上皇催促道。
这时有一女官出席，跪于殿中道：“典守者不可辞其过。”
太上皇眼前一亮继续问道：“典出何故？”
那女子道：“论语，季氏”
“何意？”
“语义是：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珍宝在匣子里毁坏，是谁的过错，宋朝大儒朱熹朱批曰：典守者不可辞其过。”
“好好好”太上皇连声夸道：“作为女子能博学如此，也是殊为难得了。”
他问天崇帝道：“此是何人？”
天崇帝虽然妃嫔不少，可也不认识几个，只能向后宫之主皇后问道：“这是谁？”
皇后仔细辨认一番才道：“此乃荣国府贾元春，天崇元年因‘贤孝才德’被选入宫中充任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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