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洞穴

    当老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光是天佑，其他人也是吃了一惊。天佑抓住老陆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你真的看到娘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妖风里？我娘可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老陆低头沉闷不语。云大叔点燃了烟斗，抽了几口，仿佛是为了放松精神，随后就着吐出的烟雾，眯眼睛说道：“那不是你娘，那是蛇妖，美人蛇。”

    众人惊奇，忙问怎么回事。云大叔算是村里了见多识广的人了，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很让人信服。云大叔磕掉烟斗里的烟草灰，收了起来，看见火光弱了，加了几根柴火，火星腾了起来。

    “那阵妖风肯定就是十几年前卷走弟妹的那阵妖风，当年妖风无故出现，又迅速逃离，谁也没伤，却唯独卷走了弟妹的遗体。本来我也想不通这是这么回事，”云大叔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大家，接着说道，“现在明白了，那妖风就是那在夜里害人的蛇精，它一定是修炼了很多年的道行，就连那天雷都没能将她劈死，可见她有多么厉害。我曾经听老一辈人说过，大蛇苦练五百年才能入道，一千年才能入妖道，千年必然要渡劫，渡过去就能成神，成蛟，可是如果渡不过去，要么死，要么心态扭曲，成为更厉害的妖，显然，那大蛇就是更厉害的妖，它卷走了弟妹的尸体，无非是为了换皮。”

    “什么是换皮？”大家伙问道。

    “它要褪掉原来的蛇皮，换上人皮，这样就能更好的作恶。她换上了人皮，变得会说人话，而且开始编造凄惨的故事，把它唱成歌曲，在夜晚的村口骗取人们的同情，从而达到它吸取壮男精血的目的，吸取了精血，它才能更好的修炼。”云大叔从怀里掏出烟斗，又装了一袋烟，拿一根带火的木棍点燃，抽了起来。

    大家听了得一身冷汗，背后发麻，都情不自禁往身后看看，担心那妖怪的出现，背后除了无尽的黑暗外，什么也看不见。当天夜里谁也不敢入睡，都抱着冰冷的大刀，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这剩下的这些人心情都有些沮丧，本来十五个人，如今刚入深林就已经死去四个同伴，死去的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平时互相帮助的好兄弟，无边的悲伤和恐惧将他们内心占据，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令他们打哆嗦。

    “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继续往前走，那妖风往这峡谷深处去了，想必她的老巢也在这里。白天天佑的那一箭估计是伤了蛇妖了，那大黑蛇也是受了伤，我们趁此机会去直捣黄龙。”云大叔站了起来，火光中是他刚毅的眼神。大家受此鼓舞，想想也是，横竖是死，不如奋力一搏。当下大家收拾残破的心情，制作好了火把，人手一支，这四周被照的明亮，心里也是踏实了一些。

    在老陆和云大叔的带领下一行人向着峡谷深处走去。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都在心里猜测着会有怎样的相遇和结果，是蛇妖死还是自己死。天佑走在云大叔后面，挺拔着身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想遇见那蛇妖一定要从她身上扒下本属于娘亲的皮，让蛇妖死无葬身之地。身后的村民见天佑那挺拔的身姿，心里头想真是年少气盛，不过看他白天那勇猛的样子，倒像是个练家子，有这么一个人在队伍里，心里头也都踏实不少。一路上到是没遇见什么危险，偶有蛇虫出没，天佑就会撒上一把白色粉末，逼退那些蛇虫。大伙忙问这是什么，天佑便说这是雄黄，专门对付蛇虫的。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就见是一条小河流涌入一个洞口。他们举着火把看去，洞口足有四五丈高，宽度却只能一次性容纳两个人通过。外面的河流在狭窄的洞口变得汹涌湍急，潮湿阴冷的风从里面扑将而来，呜呜作响似是鬼哭，火焰晃动似是要被扯灭一般，人也跟着打颤。老陆当仁不让的钻了进去，云大叔随后，天佑站在洞口边上，让其他人先行进入，四下观看一下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才最后一个跟着钻了进去。里面的火把排成了线状往前晃悠着移动，通道有些狭窄，脚下也是坑洼不平，而通道的一侧便是湍急的河水，天佑看向石壁，火光下湿漉漉结着水珠，偶有蜈蚣一类喜欢潮湿环境的毒虫爬过，便提醒大家小心。洞穴里的风止不住的往外灌着，摇晃着火把，似乎要把这火焰硬生生扯灭一般。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似乎宽度有所增加，没有那么压抑，风也渐而小了，似乎是拐了弯。走在最前面的老陆也是一路提心吊胆，手中的长刀紧紧的握着，不曾松手，手心已经湿透。担心着狭窄的环境里遇见那蛇妖就无路可走了。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倏地变得开阔起来，只是脚下踩空，一下子跌落下去，火把滚落在地，痛叫起来。后面的天佑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心里头一紧，大声问怎么了。

    云大叔照向下面，只见老陆正侧躺在地上，抱着腿痛叫，慌忙跳下去，将他扶了起来，这时候人们也都跳了下来，天佑连忙上前关心的问有没有事情。

    “想必是老了，一脚踩空了，不过没有大碍，你们看这是什么？。”老陆捡起火把照向手中的东西，大家凑过来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片，老陆反复仔细端详着，那石片一段稍微窄小的地方发白，还有丝丝的血迹，当下恍然大悟，说道，“这是黑蛇的鳞片，这两个畜生一定是躲到这里面了。”

    “没错，我看着洞穴一定是他们的老巢了，我们继续往前走，一定能找到他们，鳞片都掉了，受伤也是不轻，我们就乘胜追击。”云大叔说道，“我们继续走。”

    众人四下看去，火光所到之处，都是生硬的石壁，这山洞倒是真的宽阔，火光也许还是微弱，根本就看不到洞顶。脚下也都是一些碎石，根本就没有平坦的路面可走。河流从洞口涌入，在他们眼前宽阔的河道上向着右手边流去。而另一侧，水声隆隆，一道瀑布正倾泻而下，冷气逼人，那瀑布足有十几丈高，端的是颇为壮观。

    “我们向着地下河的方向走吧，顺着河流的去向，一定能找到他们。”这大河的宽度足有七八丈，滔滔不绝的向着低洼处流去。众人擎着火把沿着河岸顺着河流走去，只走了五六十丈的距离，便已无路可走。前方是断壁，形成了另一个高大宽阔的山洞，地下河水从这山洞里奔流而去，根本没有路径。这河水冰冷，不知深度，趟过去是不可能了。

    “不如我们原路返回吧，大不了翻过山去。”二胖说道。

    “深山老林更是危险，不知道有什么毒虫猛兽在等着我们呢。”云大叔说，“我们扎筏，顺着河水漂流过去。”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蛇妖肯定找洞穴栖息修炼，不可能在山顶上或者丛林里。这洞穴才是他们天然的修炼场地，”

    云大叔是队伍里唯一的年长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说的话自然是权威。当下众人返回到地面，向着来时经过的竹林走去，扎木筏当然要选质地轻的木材，空心的竹子再合适不过了。待日光洒向苍翠的竹林，他们才到达，在原地稍作歇息，便开始挑选竹子，砍伐做料，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捆绑，每人背负着七八根就往山洞方向拖去，这一路走走停停，随意吃了一口肉干，补充点水分，片刻不敢耽误的往前走。来到那落叶乔木灌木林里，动作轻盈的天佑抓着树藤荡上树干，将那些适合作为绳子使用的树藤砍落。众人见他像是猿猴一样在这高大的树木间，靠着一根树藤荡来荡去，都好生的钦佩，鼓掌叫好。云大叔不住的夸赞：“这是个有能耐的娃啊，就是生在我们这普通的村庄里，屈才了。”老陆听的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脸上自然也是有光，不住的谦虚说哪里哪里，就是个顽皮的孩子。

    待这些材料都准备妥当，众人动手扎筏，人多力量大，不消得小半天功夫，便扎好了三个木筏，剩下的竹子被他们分成四尺多长的小段，一端全部削尖备用。六个人抬着竹筏，余下人背着削尖的竹筒，依旧是老陆云大叔打头阵，天佑垫后，众人再一次进入地下河洞穴。

    河水真是透心的冷，从竹筏空隙的渗出来的水湿了鞋，脚就仿佛踩在了冰雪里一样。十三个人分撑三个竹筏，老陆打头阵站在前面的竹筏上，云大叔在中间，天佑依然在最后，两人撑蒿，两人擎着火把照路。河水较为湍急，最前面撑蒿的二胖和另一个村民时刻绷着神经，瞪大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紧紧的盯着前面的水道，这里面的河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宽敞容易走，七扭八拐的弯路实在太多，稍有不小心就会撞在石壁上，唯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就是这河道还算是宽敞，拐弯能有余地周旋。这样凶险的河道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河面渐渐更为宽敞，水流也没有刚才那么湍急，较为平缓，但是流速不慢，虽然竹筏变得平稳了，但是这里太过黑暗，撑筏的人依然不敢松懈。也不知道顺着河道漂流了多远，前方依然是一片黑暗，不见一丝光亮，只有几人手里的火把让人感到一丝安宁。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心想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漂到什么时候，又漂到哪里去，弄不好蛇妖没找到，自己先死在这永久的黑暗中。

    河道渐渐更为宽敞，两边的石壁已经距离竹筏几丈远，但是撑蒿的人明显感到这水变得更深了，看那竹竿上的水痕，足有一丈多深了。

    “这河水是越来越深了。”二胖叫到。

    “继续往前走，前面肯定有开阔的地方供我们停筏靠岸。”云大叔在后面喊道。众人依言而做，在这宽敞渐深的河道上漂流而去，拐了两个弯突然见得一丝光亮，这一丝光亮让众人兴奋不已，仿佛是绝望里看到了希望。众人撑蒿加速往前赶去，之间前面光亮更是显眼，转眼间到了一片偌大的洞府之中，这洞顶高不可言，上面星星点点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的星光一般璀璨。河水更为平缓，他们也得以仔细看清这奇异的景致。只见那洞顶闪闪发光的，都是垂下来的锥子装的钟乳石，色彩斑斓，钟乳石的尖端似乎都有宝石点缀，而那发光的正是那些宝石，光芒遍洒，才将那钟乳石原本的色彩变得更加的绚烂。而那洞壁中也是毫无规则的镶嵌着发光宝石，这些光芒被缓缓的河水反射，波光嶙峋，映照反射的更加绚丽。这奇异的景观他们前所未见，即便是以前曾经出入过一些洞穴的云大叔也是叹为观止。

    “以前所见的也仅仅是这色彩斑斓的钟乳石，却从未见过这些发光的宝石，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云大叔不由得感叹。

    “金龙！金龙，快看！”二胖指着他们脚下的河面，瘫坐在竹筏上，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