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心像石碑记忆像刻痕
人体在坚硬的钢铁面前就像纸张般脆弱，酒德麻衣亲眼看着那个曾和她并肩作战过的青年被数不清的钢筋撕碎。
他在生命凋零前的最后一刻把酒德麻衣推下了二楼，贯穿后脑的长刺彻底摧毁了他的意识。
酒德麻衣还在坠落，时间好像被放缓了一样，漫天都是铁灰色，鲜红的血珠飞溅。
和那天一样，和之前一样，和那个人一样，他们把她推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释怀的表情。酒德麻衣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牺牲性命拯救，可最后活下来的总会是她。
又一张面孔，又一个名字，她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
酒德麻衣告诉过雇主，在她身边的人都死了，她是一个会带来不幸的人。雇主似乎从不在意，那位少女相当自信，自信能战胜她身上的不幸。
可现在那份不幸又灵验了，少女珍视的王牌也为了救她而死，他们扳倒加图索的希望愈加渺茫。
“赶上了，真好......”有人在说话。
酒德麻衣惊诧地仰头，被钢筋插遍全身的青年正和她一同坠落。
他已经失去了半块头颅，双目都不见踪影只剩下嘴部还完整，这种状态下居然还残存有思维和言语功能。
“不用担心......”青年张开双臂，他看不见，但他想要拥抱什么。
酒德麻衣触碰不到他，因为他胸口和腹部缀满了密集的细长钢条。
在落到地面前的一瞬间，她似乎听清了青年的低语声。
“我是不会死的。”
............
林锡明猛地抽搐，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但是安全带把他拽回了座椅上。
空调暖风里夹杂着柠檬香水味，雨刮器重复地左右摇摆，车窗外雨声沙沙。
一切都很熟悉，好像曾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心跳剧烈地跳动，呼吸急促。
记忆在顷刻间就追了上来，他从一片黑暗和疼痛中苏醒，钢筋夺走了他的眼睛撕裂了他的肉体。
那些回忆从虚无中浮现脑海，那些景象宛如亲身经历。
死亡回溯发动了，但却并不是以他想象的方式发动。
他以为的死亡回溯是没有间断的，死后意识会连续地继承到下一个轮回中。
可实际上那时的他是真的死了，现在的他只是继承了死前的记忆，那么他还能算是原来的林锡明么？
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经典的哲思问题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在讨论这个话题之前，我有必要先问问你，到底什么才算意识？”驾驶位上幽幽地飘来女孩的声音。
林锡明解开安全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转头看。
坐在那里的果然是林兰，这一次她又换了身休闲常服，白色小吊带衫和露出大腿的牛仔热裤，额头上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像极了这辆跑车的小女主人。
“少扯淡，现在没心情聊哲学。”林锡明咬着牙锤自己大腿。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有些膈应，但还不是有闲心管这个的时候。
那种状况下他完全可以脱身，但他一走，酒德麻衣几乎是必死的。就算上一个轮回舍命救下也只是徒劳，他无法保证自己死后酒德麻衣能从追击中逃脱。
敌人的言灵效果是操纵铁质物体，就像那些悬浮起来的钢筋。
而且还有可能会瞬间移动，因为即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从法相之瞳具有穿透能力的视线中逃脱。
“不用着急嘛，至少你现在知道威胁就在身边了。”林兰小手放在方向盘上，她正哼着一个熟悉的小调，“具有重大突破意义不是么？”
“菜月昴第一次死的时候获得的信息量不比我少，可他有无数次机会，而我只能再死一次了。”林锡明抱着脑袋把自己的头发抓乱。
“他因为无能浪费了很多时间，无头苍蝇似的只知道往各种枪口上乱撞，以至于绝大部分死亡都毫无意义。”林兰晃晃食指。
“不不不，我觉得他纯粹是被作者坑了，到处都是死点，走哪死哪。”林锡明扶额。
“其实你现在面临的处境也差不多。”林兰淡淡地说。
“感谢你的直言不讳。”林锡明强颜欢笑。
“开个玩笑啦。”林兰歪歪脑袋，“虽然死点很多，但还是会有突破口。”
“你什么都知道那不如直接提醒提醒我得了。”林锡明瞥了女孩一眼。
“那是哥哥高估我了，其实我只是直觉准确些而已。”林兰摇摇头，她不再笑了，脸上浮现无奈之色，“条件的确艰难，却不是毫无生机，仔细想想菜月昴每次都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吧。”
印象里这位废物男主总是用死亡次数堆信息，堆到最后一切明了才破局，但有时他还是会做一些相当大胆的举动，不过每每这种剧情出现一般都离破局不远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打破惯性思维去做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林锡明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兰没有回应，她低下头无声地微笑，长发滑落遮住脸颊。林锡明也不再说话，他看着女孩的侧脸。
雨水在车顶敲打啪嗒啪嗒地响着，空调风声微弱。
“能问你个问题么？”女孩突然说。
“什么？”林锡明没反应过来。
“你本来不会死的，为什么特地去救酒德麻衣？”林兰低声问。
林锡明一愣，他没有想到女孩居然会认真地问这种问题。
“你不是能看出我的想法么？这次不灵了？”他反问。
林兰也愣了一下，随即又轻轻地冷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林锡明不理解。
“哥哥，这个世界上没有读心术。”女孩轻声说，“纵使言灵能让时光倒流死者复活，却也无法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生物，他们的这里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林锡明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女孩和他之间那些若有若无的默契，因为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可是他现在不记得了。
“我死了能回来她又不能，就是想救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林锡明耸耸肩。
“确实像你会说的话。”林兰轻轻地笑。
林锡明靠在座椅上，望着前窗外雨雾缭绕的山野，沉默。
“哥哥，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吧。”女孩垂下眼帘，语气徐缓。
她的身体渐渐消隐，即将归于虚无，“记忆是抹不掉的。”
“即使时空轮转世界湮灭，记忆也只会被埋藏。”
他在生命凋零前的最后一刻把酒德麻衣推下了二楼，贯穿后脑的长刺彻底摧毁了他的意识。
酒德麻衣还在坠落，时间好像被放缓了一样，漫天都是铁灰色，鲜红的血珠飞溅。
和那天一样，和之前一样，和那个人一样，他们把她推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释怀的表情。酒德麻衣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牺牲性命拯救，可最后活下来的总会是她。
又一张面孔，又一个名字，她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
酒德麻衣告诉过雇主，在她身边的人都死了，她是一个会带来不幸的人。雇主似乎从不在意，那位少女相当自信，自信能战胜她身上的不幸。
可现在那份不幸又灵验了，少女珍视的王牌也为了救她而死，他们扳倒加图索的希望愈加渺茫。
“赶上了，真好......”有人在说话。
酒德麻衣惊诧地仰头，被钢筋插遍全身的青年正和她一同坠落。
他已经失去了半块头颅，双目都不见踪影只剩下嘴部还完整，这种状态下居然还残存有思维和言语功能。
“不用担心......”青年张开双臂，他看不见，但他想要拥抱什么。
酒德麻衣触碰不到他，因为他胸口和腹部缀满了密集的细长钢条。
在落到地面前的一瞬间，她似乎听清了青年的低语声。
“我是不会死的。”
............
林锡明猛地抽搐，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但是安全带把他拽回了座椅上。
空调暖风里夹杂着柠檬香水味，雨刮器重复地左右摇摆，车窗外雨声沙沙。
一切都很熟悉，好像曾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心跳剧烈地跳动，呼吸急促。
记忆在顷刻间就追了上来，他从一片黑暗和疼痛中苏醒，钢筋夺走了他的眼睛撕裂了他的肉体。
那些回忆从虚无中浮现脑海，那些景象宛如亲身经历。
死亡回溯发动了，但却并不是以他想象的方式发动。
他以为的死亡回溯是没有间断的，死后意识会连续地继承到下一个轮回中。
可实际上那时的他是真的死了，现在的他只是继承了死前的记忆，那么他还能算是原来的林锡明么？
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经典的哲思问题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在讨论这个话题之前，我有必要先问问你，到底什么才算意识？”驾驶位上幽幽地飘来女孩的声音。
林锡明解开安全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转头看。
坐在那里的果然是林兰，这一次她又换了身休闲常服，白色小吊带衫和露出大腿的牛仔热裤，额头上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像极了这辆跑车的小女主人。
“少扯淡，现在没心情聊哲学。”林锡明咬着牙锤自己大腿。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有些膈应，但还不是有闲心管这个的时候。
那种状况下他完全可以脱身，但他一走，酒德麻衣几乎是必死的。就算上一个轮回舍命救下也只是徒劳，他无法保证自己死后酒德麻衣能从追击中逃脱。
敌人的言灵效果是操纵铁质物体，就像那些悬浮起来的钢筋。
而且还有可能会瞬间移动，因为即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从法相之瞳具有穿透能力的视线中逃脱。
“不用着急嘛，至少你现在知道威胁就在身边了。”林兰小手放在方向盘上，她正哼着一个熟悉的小调，“具有重大突破意义不是么？”
“菜月昴第一次死的时候获得的信息量不比我少，可他有无数次机会，而我只能再死一次了。”林锡明抱着脑袋把自己的头发抓乱。
“他因为无能浪费了很多时间，无头苍蝇似的只知道往各种枪口上乱撞，以至于绝大部分死亡都毫无意义。”林兰晃晃食指。
“不不不，我觉得他纯粹是被作者坑了，到处都是死点，走哪死哪。”林锡明扶额。
“其实你现在面临的处境也差不多。”林兰淡淡地说。
“感谢你的直言不讳。”林锡明强颜欢笑。
“开个玩笑啦。”林兰歪歪脑袋，“虽然死点很多，但还是会有突破口。”
“你什么都知道那不如直接提醒提醒我得了。”林锡明瞥了女孩一眼。
“那是哥哥高估我了，其实我只是直觉准确些而已。”林兰摇摇头，她不再笑了，脸上浮现无奈之色，“条件的确艰难，却不是毫无生机，仔细想想菜月昴每次都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吧。”
印象里这位废物男主总是用死亡次数堆信息，堆到最后一切明了才破局，但有时他还是会做一些相当大胆的举动，不过每每这种剧情出现一般都离破局不远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打破惯性思维去做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林锡明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兰没有回应，她低下头无声地微笑，长发滑落遮住脸颊。林锡明也不再说话，他看着女孩的侧脸。
雨水在车顶敲打啪嗒啪嗒地响着，空调风声微弱。
“能问你个问题么？”女孩突然说。
“什么？”林锡明没反应过来。
“你本来不会死的，为什么特地去救酒德麻衣？”林兰低声问。
林锡明一愣，他没有想到女孩居然会认真地问这种问题。
“你不是能看出我的想法么？这次不灵了？”他反问。
林兰也愣了一下，随即又轻轻地冷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林锡明不理解。
“哥哥，这个世界上没有读心术。”女孩轻声说，“纵使言灵能让时光倒流死者复活，却也无法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生物，他们的这里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林锡明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女孩和他之间那些若有若无的默契，因为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可是他现在不记得了。
“我死了能回来她又不能，就是想救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林锡明耸耸肩。
“确实像你会说的话。”林兰轻轻地笑。
林锡明靠在座椅上，望着前窗外雨雾缭绕的山野，沉默。
“哥哥，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吧。”女孩垂下眼帘，语气徐缓。
她的身体渐渐消隐，即将归于虚无，“记忆是抹不掉的。”
“即使时空轮转世界湮灭，记忆也只会被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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