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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谣言

    ……

    第二日县衙

    门子疾跑进入后院大堂,对着与师爷品茶的县令说道:“大人,今日一早忽得县里各村镇都出现了一个消息,下面都觉此事可疑,故结伴来汇报此事。”

    县令和师爷先是看了一眼这个才来几天的门子,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放下茶杯,县令才问道:“什么消息?”

    “明王宝藏!明王屠灭庆朝各大门阀后搜刮的钱财珠宝!出现了,就在安州府某地!”门子激动地说道。

    “你说什么!?”师爷噌一下站起,脸上不见喜意,只有愤怒,之后是不解,最后将一切压向心底。

    县令没有注意到自己妻弟的表情变化,他已经被刚刚得到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脸上的惊愕很快就被恐惧所取代。他作为县令,自然知道把消息放这么广,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放消息的人也随时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只能缩在这一座县城里的聋子瞎子。

    而且明王当年屠杀门阀的事情被故意抹去,他还是无意间听座师和人交谈时提及的。这种一百多年前的辛秘,了解的人都是什么存在?现在所处地位之高,他不敢想象。但他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而他,可能就是这点燃篝火的火星之一。

    县令知道自己完了,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辖区,他的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他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靠坐在椅凳上。

    突然,他又直挺挺地站起来,对着门子急声道:“快去召集县衙上下!快!”他现在必须将功赎罪,不然放着事态继续恶化,掉的可就不止乌纱帽了,还有他的脑袋!

    他又转头看向妻弟,快速说道:“你赶快回家收拾细软,带上你阿姊和小侄儿去府城!不行!现在府城也可能存在隐患。去京城!要快!”说着就推向师爷的后背。

    师爷本能欲躲,却按下了动作,深深看了一眼姐夫,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他这个姐夫心存死志了。因为只有他死在了仁上,他的妻儿才能在京城安稳地活下去。若送到府城,他应该可以活命,最多削职罢官,但县令不敢赌,不敢赌背后之人所谋划的是这一隅之地,还是这天下!

    城里一酒肆

    大堂里坐满了人,有人突然对同桌之人说道:“听说了吗?明王宝藏就在我们安州府。”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小,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慢慢有人停下了手中动作,侧耳倾听。

    又听见有人说:“明王?什么明王?听都没听说过,不会是什么山大王吧!”却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说完就哈哈大笑,与他同桌之人也笑。

    一介书生打扮的人幽幽道:“明王可是覆灭前朝的最大功臣,他势大之时杀光了各大门阀主脉,搜刮了其全部家财。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因为影响极恶,不想有人效仿,刻意抹去罢了。”

    他的话引得大堂一静。

    又有人问道:“门阀还比朝廷有钱不成?”对于当今的人来说,还真不知道世家大族是什么样子,因为现在的大家族虽然在上层也有极高的地位,却都极为低调。

    那书生轻抿茶水,道:“前朝的王说话,可不见得比各大门阀家主有用啊。”

    这下大堂彻底炸开了锅,交谈声越来越大,也有人不动声色地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捕快兵丁就包围了酒肆。县令亲自带队,身后是巡城监的主官,里面众人纷纷噤若寒蝉,他对身旁一个粗衣打扮的人问道:“是谁?”

    那人向里看了一圈,拱手道:“大人,那人不见了。”

    县令一挥手,下令道:“一一盘问,把离开了的人画出来,全城通缉。有贼子散播谣言,欲行不轨,我已将此间之事上报州府,定不叫贼人得逞。”他说的声音极大,酒肆里的和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一清二楚。在离开前他还当着众人面对巡城监的人说道:“贼子穷凶极恶,以防无辜百姓受到牵连,从即日起施行宵禁,白天把守四门,严格排查陌生人与可疑之人。让百姓检举形迹可疑之人,有赏。”

    待到四周无人之处,县令转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心存侥幸。”说完就快步离去。现场之人面面相觑,之后若有所思地一一离去。

    回到县衙后,县令坐在正堂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正门,忽然转头对身边的小吏道:“告诉捕快们严阵以待,以防那些所谓的江湖人作乱。”说着闭上眼,挥手道:“去吧。”

    小吏这才疾走而去。

    几日来流言四起,整个安州府都闹得沸沸扬扬,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这里。各府衙上报的同时也加强了戒备。但混乱不可避免,童山所属的安年县相对而言安稳许多。县令的所作所为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情况还在不断恶化。最开始可以强行弹压,不允许外来人进城,可随着人越来越多,再不放行可能就要引起民愤了,只能退步放行。好在捕快雷厉风行处理了几个最早闹事的江湖人后,新来的也安分了不少。虽然依然有不少是非,但大多数人还能够安稳地生活。

    又过数日,县里越发混乱,县令也越发憔悴,他的眼里出现了些许血丝。这十多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晚上他正准备就寝,就听见房外有人敲门,但他没有说话,府上的下人可不敢如此。他也没有惧怕,只是拿起了茶壶握在手里背于身后,慢慢靠近打开房门。却见是自己的妻弟,他不喜反惊:“你怎么回来了?你外甥他们可安好?”自始至终他背后的手都没有拿出来。

    师爷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县令。当他看见密封章的图案时,眼里是浓浓的无奈,他提不起愤怒,只说道:“他们还好吗?”

    师爷这才开口道:“你应该清楚,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了。并且他们可也是我的亲人啊。”

    县令捏碎了手里的茶壶,茶水与血迹混在了一起,他自顾自地用那只手接过了信件,师爷也不在意。

    看完信中的内容,县令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看向妻弟,涩身道:“百姓怎么办?”

    “百姓是王的子民。王需要他们,是他们的荣幸!”师爷直直看着县令,缓声道。

    县令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慢慢浸透了手中的信纸,他缓缓将信纸举过头顶,咬牙道:“臣!领命!”却见那红色的纸上四个黑色的字格外醒目:放任自流。

    师爷这才对其说道:“上面交代,可便宜行事!”

    县令望向夜空,眼神幽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