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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觉醒

    不对劲儿!

    从醒过来开始,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劲儿了。要不是在大腿根儿上掐了一把感觉特别疼的话,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是在一间医院里醒来的。当时我正躺在一张病床上,病房里灯光有些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边有一些医疗器械。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约束带捆着,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过是多喝了点儿酒,怎么还被捆起来了?我一向酒品很好的,喝醉了不过是话多点儿,爱装文人墨客,旁征博引,谈古论今,等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要是在我喝醉了的时候给我支笔,那我绝对能把自己当成张旭再世,八大山人复生,当场给你划拉个草得不能再草的狂草,涂抹个连梵高看了都得惊讶的星空。但你要给我把刀让我去闹事,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有点儿恼火,大声喊道:“大夫!护士!喂!人呢?”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医院这种典型的人员密集场所居然会没人,这不对劲儿!

    我又大叫了一声:“喂!有人吗?”然后支棱起耳朵仔细聆听。

    外面仍然很安静,能听见的只有我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很快我就发现那不是我的心跳声,而是脚步声,还那种故意跺着脚后跟走路发出的声音。

    “咚”、“咚”……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我已经能从靠走廊那一侧的玻璃窗上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了。

    “大夫?”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那个人影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窗户。

    我不确定他从外面能否看得见我,但我叫完之后马上就后悔了。

    我用力挣扎了几下,觉得右手的约束带似乎有些松动。我右手握成拳头,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用力一拉!

    “刺啦”一声,右手的约束带竟然被我扯开了!我用力过猛,收势不住,右拳狠狠砸在了自己脑袋上,登时眼冒金星。我“哎呦”一声,连忙用手去揉。

    这一下声响惊动了外面的那个人,他似乎激动了起来,用双手拍打,用身体撞击着窗户上的玻璃。再往前走两步就是病房的大门,但这个人偏偏对窗户更感兴趣,似乎非要打破玻璃闯进来。

    我急忙解开了其它的约束带,从床上下来,顺手抄起了床边的一根金属支架作为武器,悄悄走到病房门边,轻轻拉开了病房的大门,来到了走廊上。

    那个人仍在拍打撞击着窗户。

    他身上穿着和我一样的病号服,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光着,一块碎玻璃刺穿了他的脚底,露出一大截在脚背上面,脚下流出的血涂抹在地上,一直蜿蜒着延伸到走廊远处。

    我吃了一惊,手中的支架不小心碰到了墙上。那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看着我,眼珠灰突突的毫无光彩,青色的脸上遍布血丝,表情呆滞,口角流涎。

    见了鬼了!这特么是僵尸吗?大白天医院里闹僵尸?这不对劲儿!

    我登时吓了一跳,“啊”的叫了一声,手中支架也脱手掉到了地上。

    那人往地上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双臂张开,“嗷”地一声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牙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我大惊之下双手伸出,想把那人推开。那人疯疯癫癫地,呲着牙一门心思就是冲我的脖子使劲。慌乱之中,我改推为抓,扯住了那人的衣襟用力一抡!

    “砰!”

    那人居然被我甩得飞了出去,一头撞上对面的墙,然后摔在地下一动不动了。鲜血混合着脑浆之类的碎屑,顺着墙上淌了下来。这一甩之威,乃至于此!我望着自己的双手,吃惊得目瞪口呆。

    作为一名通信工程师,我深知身体是加班的本钱,因此我每周都坚持锻炼身体,周一至周五撸铁,周六周日喝酒,十余年来从未间断。

    我一直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肩宽背阔,胸肌健硕,手臂粗壮,20%出头的体脂率虽然稍高了一些,但拼了老命吸一口气,八块腹肌还是隐约可见的,再穿件合身的T恤,走在大街上仍然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可就算我的力气比普通人大一些,也还没有大到一言不合,就可以把一个一百几十斤的成年男人抡起来撞墙的地步,那是施瓦辛格或者马东锡才会干的事儿!这不对劲儿!

    我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大门,只见门上赫然写着“重症监护室”几个字。我沿着走廊来到大厅,这里仍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撕破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大厅墙上的显示屏上亮着几个红色数字:30.06.3016:20。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的余晖仍然刺眼,我用手遮挡着,努力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只见整条街上已是一副破败模样,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车门大敞四开,满地碎玻璃,附近是翻倒的垃圾桶,远处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叫和咆哮,令人不安。

    我望向医院大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的是“长安市第十三医院”。

    不对劲儿啊,长安不是古代对西安的称呼么?

    我东张西望地继续往前走,主路上停着很多车,车辆之间都保持着适当的间距,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好像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很快我就发现,这些停在路上的车,无论是客车还是货车,有一辆算一辆,全都没有方向盘!

    “全都无人驾驶?这怎么可能!”我心里嘀咕着。

    由于专业的缘故,我多少也了解一点儿无人驾驶的皮毛,甭管当前技术成不成熟,仅从投资、政策、法规等方面来说,无人驾驶技术想成为主流,彻底取代传统的人工驾驶,没有个二三十年绝无可能。这咋就一觉醒来,梦想还成真了呢?这不对劲儿!

    我继续前行,走了半天一个活人都没见到,地上散落的衣物却是随处可见。我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走到一套衣物前面,蹲下来仔细查看。

    最外面的一层是外套,领子部分似乎被谁撕扯坏了。外套里面是衬衣,衣领同样遭到过大力撕扯,最上面的几个扣子都崩飞了。下半身的裤子倒是完好无损,皮带还扎在上面。再往下是皮鞋,袜子还在鞋里面,只留下袜口耷拉在鞋帮外面——从尺码上看,这套衣物的主人是个胖子。

    其它衣物的状态也都类似,虽有各种破损,但基本都保持着被人穿在身上的那种状态。

    我脑补了这样的一幕:一群穿着衣服的胖乎乎的雪宝,前一秒还在互相打架撕扯,下一秒乌云突然消散,太阳蹦了出来,所有的雪宝瞬间融化,只留下一地衣物,动画片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这好像也不对劲儿!

    我正自胡思乱想,身后突然传来了咆哮声。我起身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表情神态和医院里那个僵尸一模一样,冲着我缓缓张开了双臂。还没等他呲牙,我转身拔腿就跑,这货就在后面一直追。

    和电影里行动缓慢的僵尸不一样,这个僵尸虽然胖,但跑得却不算慢。虽然追不上我,但也没差太多,从我俩这个速度差来看,没个十几二十分钟甭想甩掉他。

    我心中暗暗叫苦。我虽然经常锻炼身体,但平生最怕跑步,尤其是两个膝盖都有滑膜炎,别说跑,走步超过一个小时膝盖都跟着火了似的。

    我正琢磨着怎么甩掉后面的僵尸呢,前面一条小胡同里突然又转出一个人,咆哮着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闪避不及,情急之下一跃而起,凌空一个飞膝撞在那人下巴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直挺挺地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什么情况!自从两年前给儿子演示回旋踢扭到腰之后,我已经很少做这种对于中年人来说比较危险的动作了。刚才这下飞膝干净利落,落地后居然完好无损,既没扭到腰,又没崴到脚,这……这非常不对劲儿!

    我正错愕间,又有几个僵尸闻声跑了出来,而后面的僵尸还没有摆脱。没办法,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跑吧。

    “这边来!”关键时刻,侧前方一栋楼的单元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儿,一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人探身出来冲我招手,我来不及考虑太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和他一起把铁门关上反锁起来。

    一个数十人的幸存者团队占据了这个单元,他们中的大部分本就是附近的居民。我别无选择,只能先加入他们。

    “你好,我叫卫天择,我是一名通信工程师。”

    在很多场合,我和别人初次见面时,都会习惯性的这么做自我介绍。

    “通信工程师?哇,听起来好古老的样子。”

    “现在还有通信工程师?东子,你听说过吗?”

    什么意思,难道通信工程师已经很low了吗?不太对劲儿!

    东子就是给我开门的那个人,一头蓝色的发型十分亮眼。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他说他觉得我飞膝撞击僵尸的动作很酷。

    “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些肥宅,四体不勤,没什么运动天赋,有些人都十多年没出过屋子了。你刚才那个动作,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东子眼里,我是个有合作价值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腿脚健全,为什么会十年不出屋呢?”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