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灵视
教室里，路明非已经答完了第八道题，芬格尔的题库贵的有道理，每一道都对上了。
卡塞尔学院居然真的把八年前的考试题拿出来又考了一遍！
答完题之后他就坐在椅子上，偷眼去看前面那个素白的仿佛冰雕一样的女孩。跳芭蕾的姑娘挡在了他和杨闻念之间，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好室友在干什么。
一个人坐在女孩背后的课桌上，正看着路明非。那是个长得乖乖的男孩，大概十二三岁，晃悠着一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皮鞋，一身黑色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
他怎么来了？路明非大惊，那个怨魂不散的男孩又来了，他怎么进入考场的？
男孩冲路明非招手，带着淡淡的、天使般的笑容。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背后，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路明非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选择拒绝，于是他推开课桌，走向男孩，握住了他的手。
触感很温暖很柔软，不像是在做梦。
男孩从课桌上跳下来，带着路明非来到窗边。他轻盈地翻到窗台上坐着，两腿放在外面晃悠着。
路明非疑惑地在他身边坐下，借着落日的光，他仔细打量这个男孩。路明非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大男孩像他那么漂亮，圆润的脸，带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却高雅得好像生来就不曾踩过灰尘。
他靠在爬满绿藤的窗框上远眺，黄金瞳在落日中晕出一抹淡红色，丝毫不像楚子航的黄金瞳那般冷厉。
这份安静让人不忍心打破，时间仿佛一瞬间来到了黄昏，落日下的卡塞尔学院仿佛一张油画。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教室里，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人在看自己。但循着那份隐约的感觉望去，他只看到了那个高劈腿旋转的芭蕾女孩，她的裙摆擦着杨闻念的肩膀转圈。黑发黑瞳的男生低下头，看不清表情，随后拿起了一直没有动的笔。
杨闻念刚刚在看我吗？路明非觉得不可能，因为这是身边那个男孩营造的梦境，梦里怎么可能有其他人能看到自己坐在窗户边上？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要打个招呼，“嘿！我叫路明非！”
“我叫路鸣泽。”男孩眼望远方，轻声说。
路明非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路鸣泽他最熟了，跟他睡一个屋的表弟，小时候长得还是很可爱的，可如今身高160，体重也是160，且正逢青春期长了满脸的痤疮，在学校里找不到女朋友，于是抄了一大堆对人生很绝望的悲情句子上网勾搭女孩。
眼前这个男孩跟路鸣泽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找不出来。
“夕阳？你上来啦？”男孩转头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惊得差点跳起来。“夕阳的刻痕”是他在QQ上扮女生的名字，他用这个ID调戏路鸣泽，路鸣泽每次看他上线都会说这句话：“夕阳？你上来啦？”
简简单单的问候，路鸣泽每次在屏幕上打出来的时候都会让路明非觉得一种很急色的期待，而这个男孩说同样一句话，却是完全另一种感觉，就像沈从文写下的那样，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你到底是谁？”路明非的声音有点颤。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你在‘灵视’里看见了我。”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说，“你最在意的人是我，非常荣幸。”
“别搞笑了，我……我明明根本没法对龙纹共鸣！”
“不，只是你的血统太高贵了，除非你主动，否则龙文影响不了你的精神。”路鸣泽扭头，瞥了一眼教室形形色色的人们，“这一次是你主动召唤我的，为什么会主动召唤，要问你自己。而且……别人都很难过，你不难过么？”
“没感觉，所以我觉得这不是灵视。不是说‘灵视’会导致难过吗，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路明非说。
“他们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心底最深的东西，你心底最深的地方是哪里？”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在路明非的胸口戳了戳。
“比心还深……那就到胃里了。”路明非忍不住说烂话。
“人类是很愚蠢的东西，你也是。你和他们的区别只是，你是故意要让自己愚蠢的。”路鸣泽淡淡地说，“你不难过，是因为我代替你难过了。这很残忍，不是么？”
他对着路明非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在黄昏的微光里很灿烂。
“我们……讨论两个男性之间的感情么？我代替你难过了……你的台词非常小言你不觉得么？”路明非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路鸣泽不再理会他，默默地看着夕阳发呆，明明考试在上午，但窗外的太阳正在坠落，最后的光芒里，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男孩的面颊。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捏住了。这一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绝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水流喷薄而出，铺天盖地。
“现在我讨厌你坐在我身边了。”路鸣泽说，忽然抬腿往路明非身上一踹。
路明非失去平衡，坠下了窗台。他赫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坐在图书馆二楼的窗口上，而是在一座方尖塔的天台，下面也不是卡塞尔学院绿草如茵的地面，而是犬牙般的石群，摔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四分五裂。
他的上方，路鸣泽默默地站起来，站在如矛枪般指天的塔顶上，背后是一轮巨大的夕阳。男孩冲他挥手告别，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穿过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狰狞地闪动……凄风苦雨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坛上，头顶的树叶上雨滴坠落，他和那个男孩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路明非从椅子上暴跳起来，浑身冷汗，仿佛撞破一层黑暗的膜回到了现实里。他的面前站着诺诺，正用力拍他的脑袋，拍得他一阵阵发晕。其他考生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
“佩服！3E考试都能睡得那么死，”诺诺说，“你属猪的么？”
“属羊……考试结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
“都快到午饭时间了，3E考试只有三个小时。”
路明非吃了一惊，讲台上，魁梧的维修工们拆下那块布满凌乱线条的白板，把它整个扛走了。
诺诺扭头看了一眼，“有个人把答案答在白板上了。3E考试里人的情绪通常很不稳定，这种意外在所难免。但你超镇静的，我们都对你的淡定很好奇，从监控录像看，你冷静地答完之后就枕着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现在。”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丝毫没有！”
路明非按住额头。那个奇怪的梦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感觉真讨厌。
“交卷咯，就剩你了。”
“哦哦。”路明非说着，把那几张扣在桌上的“画稿”翻过来递过去。
“一共九张答卷，我钉起来了。”
路明非一愣，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为什么是九张答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画了八张儿童简笔画，他也只有八张可画，芬格尔卖给他的就是八道答案。
“稍等稍等……我再检查一下。”他急忙去翻诺诺手里那叠答卷。
“检查什么？这种考试，你‘S’级不是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诺诺说着把答卷抽走了。
短暂的瞬间，路明非看清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答卷，那张完全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答卷……确实是他画的无疑，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
路明非按住自己的额头，脸色惨白，“不可能吧……我的画工……能有那么好？”
他呆呆地看着诺诺把答卷递给曼施坦因教授，被曼施坦因教授扔进黑色密码箱，一切已成定局，路明非没了修改的机会。
走出门，路明非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守在门口的人影，“杨闻念？你没走啊？”
“在等你。”杨闻念靠着墙，有些懒散，“你睡得真够死的。”
两人肩并肩朝楼梯走去，刚参加完考试，他们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同学一样对着答案。
“你都看到了什么？我记得你能听懂龙文，能开启灵视的吧！”路明非问到这的时候突然一愣，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好像也开启了灵视……
“嗯……”杨闻念轻轻点头。他靠着墙眯眼，但其实一直在观察路明非，等到路明非答完试卷倒头开始睡觉的时候，他才开始去尝试理解龙文并答卷。
进入灵视与不进入灵视，对于杨闻念来说是可以选择的事。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在听到龙文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能感觉到路明非睡觉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但很隐晦，察觉不清楚。
整理了一下语言，杨闻念开始描述自己灵视里的画面，“天空是浓稠如血的红色……”
“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它尖锐的顶部摔在地上，一头黑色的巨龙趴在断裂的冰峰上，有人站在它头顶，用剑插进了它的脑袋。”
“巨龙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冰峰与地面。成群的人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这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杨闻念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上古的绘卷，本以为会是小时候偷偷跑出家玩然后迷路时候的无助之类的。
杨闻念长出口气，看着卡塞尔学院正午晴朗的天空闭上了眼睛。这确实是他灵视看到的画面，但不是最后的画面。
沉闷的雷声在血色的雨云后炸响，却怎么也压不住地上人群的欢呼，这些杀了黑龙之王的人沐着雨，高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刺破云层，电光蒸发了大片的血雨，照亮了这片暗红色的雪原，也照亮了站在龙尸头顶的那个人。
他双手拄着剑，惨白的脸清秀沉默。那张脸赫然是——杨闻念……
卡塞尔学院居然真的把八年前的考试题拿出来又考了一遍！
答完题之后他就坐在椅子上，偷眼去看前面那个素白的仿佛冰雕一样的女孩。跳芭蕾的姑娘挡在了他和杨闻念之间，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好室友在干什么。
一个人坐在女孩背后的课桌上，正看着路明非。那是个长得乖乖的男孩，大概十二三岁，晃悠着一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皮鞋，一身黑色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
他怎么来了？路明非大惊，那个怨魂不散的男孩又来了，他怎么进入考场的？
男孩冲路明非招手，带着淡淡的、天使般的笑容。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背后，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路明非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选择拒绝，于是他推开课桌，走向男孩，握住了他的手。
触感很温暖很柔软，不像是在做梦。
男孩从课桌上跳下来，带着路明非来到窗边。他轻盈地翻到窗台上坐着，两腿放在外面晃悠着。
路明非疑惑地在他身边坐下，借着落日的光，他仔细打量这个男孩。路明非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大男孩像他那么漂亮，圆润的脸，带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却高雅得好像生来就不曾踩过灰尘。
他靠在爬满绿藤的窗框上远眺，黄金瞳在落日中晕出一抹淡红色，丝毫不像楚子航的黄金瞳那般冷厉。
这份安静让人不忍心打破，时间仿佛一瞬间来到了黄昏，落日下的卡塞尔学院仿佛一张油画。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教室里，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人在看自己。但循着那份隐约的感觉望去，他只看到了那个高劈腿旋转的芭蕾女孩，她的裙摆擦着杨闻念的肩膀转圈。黑发黑瞳的男生低下头，看不清表情，随后拿起了一直没有动的笔。
杨闻念刚刚在看我吗？路明非觉得不可能，因为这是身边那个男孩营造的梦境，梦里怎么可能有其他人能看到自己坐在窗户边上？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要打个招呼，“嘿！我叫路明非！”
“我叫路鸣泽。”男孩眼望远方，轻声说。
路明非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路鸣泽他最熟了，跟他睡一个屋的表弟，小时候长得还是很可爱的，可如今身高160，体重也是160，且正逢青春期长了满脸的痤疮，在学校里找不到女朋友，于是抄了一大堆对人生很绝望的悲情句子上网勾搭女孩。
眼前这个男孩跟路鸣泽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找不出来。
“夕阳？你上来啦？”男孩转头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惊得差点跳起来。“夕阳的刻痕”是他在QQ上扮女生的名字，他用这个ID调戏路鸣泽，路鸣泽每次看他上线都会说这句话：“夕阳？你上来啦？”
简简单单的问候，路鸣泽每次在屏幕上打出来的时候都会让路明非觉得一种很急色的期待，而这个男孩说同样一句话，却是完全另一种感觉，就像沈从文写下的那样，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你到底是谁？”路明非的声音有点颤。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你在‘灵视’里看见了我。”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说，“你最在意的人是我，非常荣幸。”
“别搞笑了，我……我明明根本没法对龙纹共鸣！”
“不，只是你的血统太高贵了，除非你主动，否则龙文影响不了你的精神。”路鸣泽扭头，瞥了一眼教室形形色色的人们，“这一次是你主动召唤我的，为什么会主动召唤，要问你自己。而且……别人都很难过，你不难过么？”
“没感觉，所以我觉得这不是灵视。不是说‘灵视’会导致难过吗，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路明非说。
“他们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心底最深的东西，你心底最深的地方是哪里？”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在路明非的胸口戳了戳。
“比心还深……那就到胃里了。”路明非忍不住说烂话。
“人类是很愚蠢的东西，你也是。你和他们的区别只是，你是故意要让自己愚蠢的。”路鸣泽淡淡地说，“你不难过，是因为我代替你难过了。这很残忍，不是么？”
他对着路明非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在黄昏的微光里很灿烂。
“我们……讨论两个男性之间的感情么？我代替你难过了……你的台词非常小言你不觉得么？”路明非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路鸣泽不再理会他，默默地看着夕阳发呆，明明考试在上午，但窗外的太阳正在坠落，最后的光芒里，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男孩的面颊。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捏住了。这一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绝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水流喷薄而出，铺天盖地。
“现在我讨厌你坐在我身边了。”路鸣泽说，忽然抬腿往路明非身上一踹。
路明非失去平衡，坠下了窗台。他赫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坐在图书馆二楼的窗口上，而是在一座方尖塔的天台，下面也不是卡塞尔学院绿草如茵的地面，而是犬牙般的石群，摔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四分五裂。
他的上方，路鸣泽默默地站起来，站在如矛枪般指天的塔顶上，背后是一轮巨大的夕阳。男孩冲他挥手告别，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穿过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狰狞地闪动……凄风苦雨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坛上，头顶的树叶上雨滴坠落，他和那个男孩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路明非从椅子上暴跳起来，浑身冷汗，仿佛撞破一层黑暗的膜回到了现实里。他的面前站着诺诺，正用力拍他的脑袋，拍得他一阵阵发晕。其他考生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
“佩服！3E考试都能睡得那么死，”诺诺说，“你属猪的么？”
“属羊……考试结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
“都快到午饭时间了，3E考试只有三个小时。”
路明非吃了一惊，讲台上，魁梧的维修工们拆下那块布满凌乱线条的白板，把它整个扛走了。
诺诺扭头看了一眼，“有个人把答案答在白板上了。3E考试里人的情绪通常很不稳定，这种意外在所难免。但你超镇静的，我们都对你的淡定很好奇，从监控录像看，你冷静地答完之后就枕着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现在。”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丝毫没有！”
路明非按住额头。那个奇怪的梦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感觉真讨厌。
“交卷咯，就剩你了。”
“哦哦。”路明非说着，把那几张扣在桌上的“画稿”翻过来递过去。
“一共九张答卷，我钉起来了。”
路明非一愣，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为什么是九张答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画了八张儿童简笔画，他也只有八张可画，芬格尔卖给他的就是八道答案。
“稍等稍等……我再检查一下。”他急忙去翻诺诺手里那叠答卷。
“检查什么？这种考试，你‘S’级不是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诺诺说着把答卷抽走了。
短暂的瞬间，路明非看清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答卷，那张完全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答卷……确实是他画的无疑，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
路明非按住自己的额头，脸色惨白，“不可能吧……我的画工……能有那么好？”
他呆呆地看着诺诺把答卷递给曼施坦因教授，被曼施坦因教授扔进黑色密码箱，一切已成定局，路明非没了修改的机会。
走出门，路明非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守在门口的人影，“杨闻念？你没走啊？”
“在等你。”杨闻念靠着墙，有些懒散，“你睡得真够死的。”
两人肩并肩朝楼梯走去，刚参加完考试，他们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同学一样对着答案。
“你都看到了什么？我记得你能听懂龙文，能开启灵视的吧！”路明非问到这的时候突然一愣，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好像也开启了灵视……
“嗯……”杨闻念轻轻点头。他靠着墙眯眼，但其实一直在观察路明非，等到路明非答完试卷倒头开始睡觉的时候，他才开始去尝试理解龙文并答卷。
进入灵视与不进入灵视，对于杨闻念来说是可以选择的事。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在听到龙文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能感觉到路明非睡觉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但很隐晦，察觉不清楚。
整理了一下语言，杨闻念开始描述自己灵视里的画面，“天空是浓稠如血的红色……”
“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它尖锐的顶部摔在地上，一头黑色的巨龙趴在断裂的冰峰上，有人站在它头顶，用剑插进了它的脑袋。”
“巨龙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冰峰与地面。成群的人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这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杨闻念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上古的绘卷，本以为会是小时候偷偷跑出家玩然后迷路时候的无助之类的。
杨闻念长出口气，看着卡塞尔学院正午晴朗的天空闭上了眼睛。这确实是他灵视看到的画面，但不是最后的画面。
沉闷的雷声在血色的雨云后炸响，却怎么也压不住地上人群的欢呼，这些杀了黑龙之王的人沐着雨，高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刺破云层，电光蒸发了大片的血雨，照亮了这片暗红色的雪原，也照亮了站在龙尸头顶的那个人。
他双手拄着剑，惨白的脸清秀沉默。那张脸赫然是——杨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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