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龙心
诺诺被留在了教堂的一楼，那里有苏茜。
她们是室友。那条龙出现的一瞬间，楚子航独自作战的指令就失效，苏茜第一时间带着狮心会的部分精英赶了回来。
路明非则被校长引着上楼。
教堂钟下的阁楼里，东西堆放的乱七八糟，放映机里放着路明非没看过的碟片，一个老牛仔正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
碟片播放到了一个多小时，看来不久前下面两个疯子以“君焰”对攻的时候完全没有影响这片世外桃源。
老牛仔对着路明非抬手打招呼，“你好！我们最新也唯一的‘S’级！我是副校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随便坐！”
路明非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副校长？这所学院还有副校长？为什么从没人和他说过？
昂热没有理热情的副校长，拉着路明非来到阳台边。墙边靠着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步枪，校长拾起它递到了路明非的手里。
他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里面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昂热把它放到路明非眼前，“这是一颗炼金子弹，弹头以纯粹的‘精神’元素构造。只有这种独立于水火土风四大基本元素外的第五元素才能对龙王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
他把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路明非握住狙击枪的手都明显颤了一下。
路明非不傻，何况昂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装傻充愣地问，“校长……这是什么意思？”
昂热指着校园，各个小队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保持着百米开外的距离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英灵殿顶的雄鸡雕塑之上，站着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
弗里嘉子弹组成的血雾把他笼罩，依稀能够听到那嘶哑的呼喊：
“哥哥……哥哥……”
让人不寒而栗，而又仿佛心底被打开了什么阀门，有些东西逆流而上，像是时光的碎片……
路明非晃晃头，驱散干净了脑海中莫名奇妙的东西。
“那是龙王康斯坦丁，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那时候你能看到他的第三双眼睛。”校长拍了拍路明非，“用这把枪和这颗子弹射击那颗眼睛，我们就能杀死他。”
他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他把弄着这件艺术品一样的东西推开门下了楼，没有给路明非拒绝的机会。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狙击步枪，和他印象里所有的狙击枪都不一样，带着红外激光瞄准镜，更加修长，枪管上有一层皮革护手，路明非试了试，自己端枪的时候刚好会握住那里。
“装备部为你定制的。”副校长印证了路明非的猜想，“从你解开青铜城地图的时候这把枪就开始了制造，连着那颗子弹一起。”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来到这里，拿起这把枪，用掉那颗子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颗子弹花了我们多少珍惜的炼金材料，那都是用钱也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路明非茫然不解。
“因为你被昂热选中了啊！“”副校长朝路明非举杯，“你可是独一无二的‘S’级！昂热选中了你成为现代的的齐格飞。”
“可是射击的话，凯撒可是公认的神枪手。”路明非问，“那个叫做苏茜的女孩狙击枪也用的远比我要好，自由一日的时候她干掉了学生会几十名精英。”
路明非知道自己射击水平是有的，高中军训的时候他是罕见的打出了十个十环的学生，班级里除了他只有另一个人也打出了这样的成绩，那个人叫苏晓樯。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是这所学院里最强的神射手了，要是真的比一比的话，他连前一百，哦不，前两百都进不去。怪物的学院里，一百环只是入门。
“他们都不行，他们的血统等级太低了。”副校长喝干了手里的啤酒，“低到没法面对龙王还能保持心率正常，低到没法靠自己免疫昂热的‘时间零’。”
路明非一愣，在泳池边和那条龙面对面的时候，自己虽然被吓到不敢说话，但是心跳呼吸确实没受什么影响。而听这个神神叨叨的副校长的意思，即使是凯撒面对龙王也会心率狂飙吗？
“虽然昂热也可以控制着把你纳入时间零的领域，但是那样会让他分心。我们这次面对的可是真正的龙、真正的王啊……”副校长冲路明非笑了笑，笑容很奇怪，让路明非打了个寒颤。
酒德麻衣张开冥照的领域穿行在遍地黑色烧痕的卡塞尔学院里，跟她同来的二号到十二号躺在英灵殿的角落，放弃他们是计划中的一步。
反正他们是普通人，而且在那个喷火龙出现前就晕过去了，也没看到什么需要洗脑的东西，卡塞尔学院不会滥杀无辜。
她和杨闻念分道扬镳，杨闻念翻窗不知去哪了。她翻了另一扇窗，窄窄的墙壁遮住视线过后，视野中就没了那个人的影子。
一抬头，酒德麻衣看到了教堂钟塔的阁楼里端着狙击枪的人影，轻轻一笑，“嘿……游戏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停下来，在围墙边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开始观赏这场屠龙的盛宴，眼中冒着足以让人心碎的憧憬，“旧时代开始落幕了……属于我们的新时代还会远吗？”
老唐奔跑在草坪上，想赶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之前跑进了运动馆的更衣室里，因为他觉得那里会有很多人的味道，自己躲在那里的话，那个怪物应该就找不到他了。
但是没过多久更衣室就开始升温，那道低沉嘶哑、仿佛怨灵一般的的声音又一次找上了老唐，他害怕地跑了出去，在校园里不停地跑圈，像是鬼打墙里的鬼一样乱窜。
但那个龙类站在英灵殿顶，终于还是察觉了他的位置，浑身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膜翼猛地张开，上面鲜血淋漓。
他低下身子，就要朝老唐飞过去。老唐也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张望。
而还没等他惨叫出声，一道高亢的龙文吟诵声便横穿校园，英灵殿顶的龙类也低下了头，看着草坪上突然出现的身影。
校长满头银发随着他的吟诵震颤，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但所有人都能感觉老人的“灵”在黑暗中瞬间放大。
言灵·时间零。
路明非忽然发现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身后传来副校长啤酒入喉的声音，但慢的好像清晨叶子上的露珠凝成水滴再掉下来。
只有他和校长没有变慢，校长快得像是豹子，扶着消防扶梯两三下就翻上英灵殿的屋顶。
和芬格尔一样，都不喜欢爬扶梯上下楼，路明非的好室友上床位也是能用翻的绝不用走的。
那个老人接近了龙类，手中只握着那柄折刀。
路明非早就摆好了端枪的姿势，眼睛贴在瞄准镜前，瞄准镜跟随着校长前进。
这一刻在这个老人身上，历代屠龙者们的身影重现了，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他们就是这样靠着血统的力量和无我的勇气，将龙族的秘密一次又一次地葬在墓里。
无论是龙的墓，还是屠龙者的墓。
龙类身边，炽炎放射，他浑身上下流淌着的岩浆都冒出火来。
他的动作比周围环境要快，仿佛校长的言灵并没有完全束缚住他，但仍旧比正常速度慢得多。校长在炽炎的缝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缓缓跌落，同时他的额头裂开，校长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他的要害，这就是校长为路明非营造的完美机会。
路明非的准星里，露出那个龙类的脸。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真的是那个在游泳池看见的孩子的脸，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一米六多，瘦的有些可怜，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哥哥，你看见他了么？”
“没有。”
“那我去找他了，再见，大哥哥，还有大姐姐。”
路明非站直，放下狙击枪，看着那枚子弹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仍旧飞快的轨迹。
命中！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但没有被完全洞穿，只是被摧毁了半个龙眼。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地咆哮，声音痛苦而愤怒，时间零的领域被龙王的怒火撕裂，整个世界重归正常。
只是围着英灵殿的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仿佛这头龙吃痛的咆哮是魔音灌耳，但对路明非而言那就是一个小孩子被打之后的哭腔而已……
“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校长扭头看着教堂的高处。他知道路明非的射击水平，虽然不高，但是足以应付今天的场面。
只是最后一刻路明非心软了，子弹偏移了校长预想的轨道。
他转过头去，想要补上一刀，昂热一百多岁了，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年轻人。
但一柄深灰色的利刃在他眼中瞬间放大。
校长一只手臂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挥动折刀，与这把仿佛漆黑的骨头打磨成的剑撞在了一起。
他被从英灵殿屋顶扫了下来，没受什么伤，敌人的目的很明显不是杀了昂热，只是想把他逼退。
半跪在草坪的地上，校长抬起头，看着代替自己站在英灵殿屋顶的黑影，时间零的领域瞬间扩张。
他已经沐浴着龙血战斗近百年了，哪怕不用吟诵龙文也可以释放言灵，只是威力会打一些折扣而已。
但是现在最要紧地是把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留下来、再去抓住他。昂热自信在龙王们集体复苏并且恢复力量之前，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他的对手，
可是一股至深的威严从屋顶弥漫开，纵使昂热都不禁脖子一沉，那是源于血脉最深处的压制，仿佛站在那上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熬过漫漫长的时间俯瞰世间的龙。
那是龙威！
时间零的领域被那股至高的威严粉碎，昂热没有料到来客血统竟然如此之高。
而周围的学生们就没有那么强的意志了，离英灵殿最近的一批学生直接栽倒在地上，连一秒钟都没撑到就晕了过去。
凯撒带着学生会的精英朝外面跑，他的这些得力干将已经有人开始吐血，每个人的心跳声在他的镰鼬里都剧烈地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又一条龙吗？”凯撒转过头，他的呼吸也很急促，心脏狂跳。但仍旧将那个被通透如玉的黑色骨甲笼罩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灿金色眼睛的人影记在了脑海里。
杨闻念目光扫过下方的昂热，他知道这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会立刻重新凝聚精神、再次用时间零的领域来捕捉他。
所以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用龙威击溃了时间零之后就转过身，伸出被黑色鳞片包裹的手，一把探进了康斯坦丁的胸口。
“对不起。”他轻声说。
“老……老师……”康斯坦丁注视着杨闻念骨质层构成的黑色面具下那对金色的眼瞳，满脸欣喜，“替我转告哥哥……”
这个男孩面朝天倒下，眼中那道身影瞬间拉远，融入进漆黑的天幕。
“告诉哥哥，吃了我，他就能冲破牢笼了……”
康斯坦丁的眼睛缓缓闭上，他的胸口被洞穿，胸腔里空荡荡的，却没有血流出来。
杨闻念手中抓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背后漆黑的膜翼扇动，带着他瞬间拔升了几十米的高度。他必须这么做，不然会被拖进时间零的领域，那时候能不能走掉就是个未知数了。
昂热已经来到了英灵殿顶，康斯坦丁就躺在他的脚边，面带微笑。
那个黑影知道他唯一的弱点。时间零能让他一瞬间爬上英灵殿，动作快的高速摄影机也只能看到一阵残影，但无法让他长出翅膀来。
校长注视着那个黑影继续拔高，直到上百米的高度才停下来，转而向校园外连绵起伏的山影中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那里。昂热没有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来的毫无预兆，走的全无拖沓，像个发条控制的机器。
收起折刀，昂热从英灵殿的房顶上跳下，对着接近过来的教授团摆摆手，没有说话，径直朝教堂走去。
“校长……他怎么了吗？”曼施坦因注视着昂热的背影，“我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幅表情。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施耐德摇摇头，校长的心腹干将、执行部部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是室友。那条龙出现的一瞬间，楚子航独自作战的指令就失效，苏茜第一时间带着狮心会的部分精英赶了回来。
路明非则被校长引着上楼。
教堂钟下的阁楼里，东西堆放的乱七八糟，放映机里放着路明非没看过的碟片，一个老牛仔正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
碟片播放到了一个多小时，看来不久前下面两个疯子以“君焰”对攻的时候完全没有影响这片世外桃源。
老牛仔对着路明非抬手打招呼，“你好！我们最新也唯一的‘S’级！我是副校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随便坐！”
路明非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副校长？这所学院还有副校长？为什么从没人和他说过？
昂热没有理热情的副校长，拉着路明非来到阳台边。墙边靠着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步枪，校长拾起它递到了路明非的手里。
他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里面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昂热把它放到路明非眼前，“这是一颗炼金子弹，弹头以纯粹的‘精神’元素构造。只有这种独立于水火土风四大基本元素外的第五元素才能对龙王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
他把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路明非握住狙击枪的手都明显颤了一下。
路明非不傻，何况昂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装傻充愣地问，“校长……这是什么意思？”
昂热指着校园，各个小队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保持着百米开外的距离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英灵殿顶的雄鸡雕塑之上，站着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
弗里嘉子弹组成的血雾把他笼罩，依稀能够听到那嘶哑的呼喊：
“哥哥……哥哥……”
让人不寒而栗，而又仿佛心底被打开了什么阀门，有些东西逆流而上，像是时光的碎片……
路明非晃晃头，驱散干净了脑海中莫名奇妙的东西。
“那是龙王康斯坦丁，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那时候你能看到他的第三双眼睛。”校长拍了拍路明非，“用这把枪和这颗子弹射击那颗眼睛，我们就能杀死他。”
他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他把弄着这件艺术品一样的东西推开门下了楼，没有给路明非拒绝的机会。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狙击步枪，和他印象里所有的狙击枪都不一样，带着红外激光瞄准镜，更加修长，枪管上有一层皮革护手，路明非试了试，自己端枪的时候刚好会握住那里。
“装备部为你定制的。”副校长印证了路明非的猜想，“从你解开青铜城地图的时候这把枪就开始了制造，连着那颗子弹一起。”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来到这里，拿起这把枪，用掉那颗子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颗子弹花了我们多少珍惜的炼金材料，那都是用钱也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路明非茫然不解。
“因为你被昂热选中了啊！“”副校长朝路明非举杯，“你可是独一无二的‘S’级！昂热选中了你成为现代的的齐格飞。”
“可是射击的话，凯撒可是公认的神枪手。”路明非问，“那个叫做苏茜的女孩狙击枪也用的远比我要好，自由一日的时候她干掉了学生会几十名精英。”
路明非知道自己射击水平是有的，高中军训的时候他是罕见的打出了十个十环的学生，班级里除了他只有另一个人也打出了这样的成绩，那个人叫苏晓樯。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是这所学院里最强的神射手了，要是真的比一比的话，他连前一百，哦不，前两百都进不去。怪物的学院里，一百环只是入门。
“他们都不行，他们的血统等级太低了。”副校长喝干了手里的啤酒，“低到没法面对龙王还能保持心率正常，低到没法靠自己免疫昂热的‘时间零’。”
路明非一愣，在泳池边和那条龙面对面的时候，自己虽然被吓到不敢说话，但是心跳呼吸确实没受什么影响。而听这个神神叨叨的副校长的意思，即使是凯撒面对龙王也会心率狂飙吗？
“虽然昂热也可以控制着把你纳入时间零的领域，但是那样会让他分心。我们这次面对的可是真正的龙、真正的王啊……”副校长冲路明非笑了笑，笑容很奇怪，让路明非打了个寒颤。
酒德麻衣张开冥照的领域穿行在遍地黑色烧痕的卡塞尔学院里，跟她同来的二号到十二号躺在英灵殿的角落，放弃他们是计划中的一步。
反正他们是普通人，而且在那个喷火龙出现前就晕过去了，也没看到什么需要洗脑的东西，卡塞尔学院不会滥杀无辜。
她和杨闻念分道扬镳，杨闻念翻窗不知去哪了。她翻了另一扇窗，窄窄的墙壁遮住视线过后，视野中就没了那个人的影子。
一抬头，酒德麻衣看到了教堂钟塔的阁楼里端着狙击枪的人影，轻轻一笑，“嘿……游戏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停下来，在围墙边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开始观赏这场屠龙的盛宴，眼中冒着足以让人心碎的憧憬，“旧时代开始落幕了……属于我们的新时代还会远吗？”
老唐奔跑在草坪上，想赶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之前跑进了运动馆的更衣室里，因为他觉得那里会有很多人的味道，自己躲在那里的话，那个怪物应该就找不到他了。
但是没过多久更衣室就开始升温，那道低沉嘶哑、仿佛怨灵一般的的声音又一次找上了老唐，他害怕地跑了出去，在校园里不停地跑圈，像是鬼打墙里的鬼一样乱窜。
但那个龙类站在英灵殿顶，终于还是察觉了他的位置，浑身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膜翼猛地张开，上面鲜血淋漓。
他低下身子，就要朝老唐飞过去。老唐也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张望。
而还没等他惨叫出声，一道高亢的龙文吟诵声便横穿校园，英灵殿顶的龙类也低下了头，看着草坪上突然出现的身影。
校长满头银发随着他的吟诵震颤，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但所有人都能感觉老人的“灵”在黑暗中瞬间放大。
言灵·时间零。
路明非忽然发现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身后传来副校长啤酒入喉的声音，但慢的好像清晨叶子上的露珠凝成水滴再掉下来。
只有他和校长没有变慢，校长快得像是豹子，扶着消防扶梯两三下就翻上英灵殿的屋顶。
和芬格尔一样，都不喜欢爬扶梯上下楼，路明非的好室友上床位也是能用翻的绝不用走的。
那个老人接近了龙类，手中只握着那柄折刀。
路明非早就摆好了端枪的姿势，眼睛贴在瞄准镜前，瞄准镜跟随着校长前进。
这一刻在这个老人身上，历代屠龙者们的身影重现了，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他们就是这样靠着血统的力量和无我的勇气，将龙族的秘密一次又一次地葬在墓里。
无论是龙的墓，还是屠龙者的墓。
龙类身边，炽炎放射，他浑身上下流淌着的岩浆都冒出火来。
他的动作比周围环境要快，仿佛校长的言灵并没有完全束缚住他，但仍旧比正常速度慢得多。校长在炽炎的缝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缓缓跌落，同时他的额头裂开，校长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他的要害，这就是校长为路明非营造的完美机会。
路明非的准星里，露出那个龙类的脸。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真的是那个在游泳池看见的孩子的脸，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一米六多，瘦的有些可怜，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哥哥，你看见他了么？”
“没有。”
“那我去找他了，再见，大哥哥，还有大姐姐。”
路明非站直，放下狙击枪，看着那枚子弹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仍旧飞快的轨迹。
命中！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但没有被完全洞穿，只是被摧毁了半个龙眼。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地咆哮，声音痛苦而愤怒，时间零的领域被龙王的怒火撕裂，整个世界重归正常。
只是围着英灵殿的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仿佛这头龙吃痛的咆哮是魔音灌耳，但对路明非而言那就是一个小孩子被打之后的哭腔而已……
“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校长扭头看着教堂的高处。他知道路明非的射击水平，虽然不高，但是足以应付今天的场面。
只是最后一刻路明非心软了，子弹偏移了校长预想的轨道。
他转过头去，想要补上一刀，昂热一百多岁了，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年轻人。
但一柄深灰色的利刃在他眼中瞬间放大。
校长一只手臂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挥动折刀，与这把仿佛漆黑的骨头打磨成的剑撞在了一起。
他被从英灵殿屋顶扫了下来，没受什么伤，敌人的目的很明显不是杀了昂热，只是想把他逼退。
半跪在草坪的地上，校长抬起头，看着代替自己站在英灵殿屋顶的黑影，时间零的领域瞬间扩张。
他已经沐浴着龙血战斗近百年了，哪怕不用吟诵龙文也可以释放言灵，只是威力会打一些折扣而已。
但是现在最要紧地是把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留下来、再去抓住他。昂热自信在龙王们集体复苏并且恢复力量之前，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他的对手，
可是一股至深的威严从屋顶弥漫开，纵使昂热都不禁脖子一沉，那是源于血脉最深处的压制，仿佛站在那上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熬过漫漫长的时间俯瞰世间的龙。
那是龙威！
时间零的领域被那股至高的威严粉碎，昂热没有料到来客血统竟然如此之高。
而周围的学生们就没有那么强的意志了，离英灵殿最近的一批学生直接栽倒在地上，连一秒钟都没撑到就晕了过去。
凯撒带着学生会的精英朝外面跑，他的这些得力干将已经有人开始吐血，每个人的心跳声在他的镰鼬里都剧烈地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又一条龙吗？”凯撒转过头，他的呼吸也很急促，心脏狂跳。但仍旧将那个被通透如玉的黑色骨甲笼罩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灿金色眼睛的人影记在了脑海里。
杨闻念目光扫过下方的昂热，他知道这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会立刻重新凝聚精神、再次用时间零的领域来捕捉他。
所以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用龙威击溃了时间零之后就转过身，伸出被黑色鳞片包裹的手，一把探进了康斯坦丁的胸口。
“对不起。”他轻声说。
“老……老师……”康斯坦丁注视着杨闻念骨质层构成的黑色面具下那对金色的眼瞳，满脸欣喜，“替我转告哥哥……”
这个男孩面朝天倒下，眼中那道身影瞬间拉远，融入进漆黑的天幕。
“告诉哥哥，吃了我，他就能冲破牢笼了……”
康斯坦丁的眼睛缓缓闭上，他的胸口被洞穿，胸腔里空荡荡的，却没有血流出来。
杨闻念手中抓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背后漆黑的膜翼扇动，带着他瞬间拔升了几十米的高度。他必须这么做，不然会被拖进时间零的领域，那时候能不能走掉就是个未知数了。
昂热已经来到了英灵殿顶，康斯坦丁就躺在他的脚边，面带微笑。
那个黑影知道他唯一的弱点。时间零能让他一瞬间爬上英灵殿，动作快的高速摄影机也只能看到一阵残影，但无法让他长出翅膀来。
校长注视着那个黑影继续拔高，直到上百米的高度才停下来，转而向校园外连绵起伏的山影中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那里。昂热没有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来的毫无预兆，走的全无拖沓，像个发条控制的机器。
收起折刀，昂热从英灵殿的房顶上跳下，对着接近过来的教授团摆摆手，没有说话，径直朝教堂走去。
“校长……他怎么了吗？”曼施坦因注视着昂热的背影，“我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幅表情。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施耐德摇摇头，校长的心腹干将、执行部部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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