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残缺？
恸哭城地处于整个地狱域界的西边。
从恸哭城西边的城门出去，在更西的地方，约五十里地，有着一座如刀削般陡峭入云的光秃秃山峰。
一座阴森古老的城堡，屹立在山峰之巅。
不了解西西帕尔德家族的人，会以为只有山顶那一座孤零零的城堡里居住着西西帕尔德的族人。
但其实，整座山峰的内部，都早已被凿空。
巨大的山体更像是一个壳，而山顶上那个古老的城堡，就像是被埋入地下的金字塔露出的那一个尖尖。
城堡里最高的那座塔楼，是西西帕尔德家族领地里的禁地之一，因为塔楼的顶端，是族主克劳利·西西帕尔德的书房。
克劳利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边眺望着一成不变的天空，眼神晦暗。
“你居然也会妥协。”站在克劳利身后不远处的海尔根生硬说道，“而且还是对着那个诺亚。”
克劳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依旧在神游。
在他还跟梅芙一般年纪的时候，他也有着三个贴身的魔仆，漫长岁月下来，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海尔根了。
可以说，海尔根是他在这世上，最能够相信，也是唯一还能说点真心话的人了。
“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而已，我们见过多少，数都数不清了。”海尔根顿了顿，“值得吗。”
克劳利依旧望着窗外，脸上却有了些笑意。
“海尔根，你知道在遥远的东方世界，有一种三魂七魄的说法么？”
海尔根点点头，作为十字路口之王的近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知道的真不算少。
“所谓的三魂七魄，是将“灵魂”在功能性上，进行了一个极其细致的划分，非常有趣。”克劳利转身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招了招手，示意海尔根也坐下来。
“三魂分别被他们称为胎光、爽灵、幽精。其中胎光主管灵魂和肉身的连接，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吧；爽灵则是掌管着一个人的智慧，嗯，既包括小机灵，也包括大智慧；幽精则是控制着人欲，包括情欲、爱欲等等。”
“七魄的名字很奇怪，写出来的话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克劳利在桌面上用手指写写画画，他也不管海尔根是否看得懂，因为他知道海尔根是肯定看不懂的。
“根据我的理解，简单地说，七魄就是，分别掌管着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喜怒哀惧恶好理解，爱和欲不是和三魂里的那个…幽精，重叠了么？”海尔根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不一样。”克劳利耐心解释道，“幽精掌管的是人欲，是肉体方面的欲望。而七魄里的爱，指的是情爱，是心灵上的；欲，则是物欲，嗯…你可以大致理解为，七大罪里的暴食。”
海尔根恍然道：“懂了。这样说起来，所谓的七魄，好像全都能跟七罪对应起来？”
克劳利未置可否，继续说道：“依照那边世界的理论，一个完整的灵魂，即是由三魂七魄，以及最本源的元性，一起组成的。哦对了，元性就是我们常说的灵魂核心、一点真灵、最本源的那一点点，说法不同而已。”
说到这里，克劳利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话锋一转道：“可你知道我刚刚捡到瑞克的时候，他的灵魂是一个什么状态么？说是个筛子都是轻的。”
“如果说灵魂可以切割的话，一个完整的灵魂是十成，你猜猜看，当时瑞克的灵魂是几成？”
海尔根又不傻，克劳利都这么问了，那自己往怎么匪夷所思怎么猜去就得了。
他简单思考了一下，又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灵魂别说只剩下七成，哪怕是还剩下九成，都绝无可能通过十八层炼狱的考验，更没可能跨过地狱之门。
猜出个这样的答案，海尔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克劳利有些得意地向前勾出身子，双肘搁在桌子上，伸出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勉强，三成！”克劳利唏嘘道，“只有元性是完整的。胎光勉强算是破损不多，另外两魂可以说是残破不堪！七魄更是一丝不剩！”
海尔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也就是他很清楚自家家主不是个疯子，否则他断然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甚至会一刀就砍向对面的疯子。
叫你胡言乱语，当谁傻呢？
“等等，不对啊，”海尔根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我也近距离观察过，没发现灵魂有什么异常啊？”
克劳利斜眼瞄向海尔根，伸出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海尔根了然。
身为十字路口之王的克劳利，掌管着地狱和现世所有的灵魂交易，要说对灵魂的了解程度，放眼整个地狱，恐怕找不出几个比他了解更深的存在了。
“他当时那种情况，很明显，生前是被人杀到魂飞魄散了。也就是只剩下一点真灵转世。”
“但你我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整个灵魂十不存三，他怎么转世的？转世之后他又是怎么熬过的十八炼狱？”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更宁愿相信海尔根靠着一块木板，横跨了混沌海。”
海尔根：“？？？”
“然后我把他从魔仆贩子手上买了下来，带回来玩…研究了好久，最后，我重塑了他的灵魂！”克劳利滔滔不绝着。
“重塑的灵魂只是具有一个形的，就像人类身体上用的义肢，我在灵魂方面的研究再怎么深入，也仅仅只能够让他看起来无限接近于无缺。本质上，他的灵魂还是残败的。”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性情惫懒，而是他的灵魂根本就是缺失的…”海尔根恍然道，他紧接着又低声说道：“重塑灵魂…也只有你能办到这种事了。”
“我将他放在小梅芙身边，本来是为了能不引人注目地多观察他。”克劳利兴奋道：“可谁能想到？他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觉醒了魔罪刻印！？还是传说中的堕天使之翼！”
“你能想象这小子生前得强成什么样吗？要不是撒旦大人还好好地活着，我甚至会以为……”克劳利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他不能死，我绝不会让他死。因为他实在是太有趣了。”
——————————
恶魔学园，图书馆。
瑞克正在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古旧书籍，在他面前，摞起了一座小小的书山。
所有的这些书，都有一个共同的描述对象，东方地府。
那天在现世的酒馆里，那个被叫做肖邦的男人，临走之前，附耳对瑞克说了一句话。
“我，来自地府。”
瑞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也不知道地府在哪，但他记得，他之前把自己怪梦里的场景描述给巴索听的时候，她也提到过类似的字眼，东方，地府。
他已经在图书馆里足足泡了三天，恶魔学园的图书馆里，收录的关于东方地府的书籍其实不少。
但令瑞克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关于东方地府的介绍，有着完全不同的两个版本。
一种版本里，统治着整个死后世界的人，被称为酆都大帝。在他麾下，还有着五方鬼帝和四方阎君，分别统领着地府一方。
而在另一个版本里，管理着整个死后世界的人，却是叫做地藏。在地藏手下，又有着三卿九殿的说法，九殿阎王割镇地府，三卿判王。
但不管是哪个版本，和地狱里的各自为王、混乱之治不同，东方地府显得更加地井井有条、规矩森严。
并且他们都绕不开同一个地方——天庭。
根据书上所说，东方的天庭有些类似于这边的天国，这边的天使，在那边则被称为天兵天将。
在这边，天使与恶魔那是永恒的敌人，各自双方间的争斗，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停歇过。
可是在那东方，不论是哪一个版本的地府，隐隐的，和天庭之间都更像是从属的关系。
就好像地府是天庭下辖的一个机构似的。
咄咄怪事，令瑞克惊叹不已。
——————————
恶魔学园，寂静塔。
在瑞克第一次见到伊弗利特的房间里，老伊弗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贝丝安静地站在一边。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伊弗吹着胡子瞪着眼。
“这么明目张胆地设计想杀学园的学生！是我们低调太久了是不是？拿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贝丝默不作声，依旧保持着安静。
从怀特事件开始，猎魔人加上天使之刃，再到被引来的不速之客诺亚，还有本不应该出现在阿肯色州的六翼大天使。
若不是有莫名其妙跑出来帮忙的大红眼恶魔克劳利，她们师生四人此时，可能早就魂归虚无了。
“你在那些圣徒和天使那里一点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吗？”
贝丝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老伊弗神色不变，敲了敲桌子。
房间门被推开。
三个年纪看起来约莫都在四十岁上下、穿着各异的男人，先后走了进来。
从恸哭城西边的城门出去，在更西的地方，约五十里地，有着一座如刀削般陡峭入云的光秃秃山峰。
一座阴森古老的城堡，屹立在山峰之巅。
不了解西西帕尔德家族的人，会以为只有山顶那一座孤零零的城堡里居住着西西帕尔德的族人。
但其实，整座山峰的内部，都早已被凿空。
巨大的山体更像是一个壳，而山顶上那个古老的城堡，就像是被埋入地下的金字塔露出的那一个尖尖。
城堡里最高的那座塔楼，是西西帕尔德家族领地里的禁地之一，因为塔楼的顶端，是族主克劳利·西西帕尔德的书房。
克劳利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边眺望着一成不变的天空，眼神晦暗。
“你居然也会妥协。”站在克劳利身后不远处的海尔根生硬说道，“而且还是对着那个诺亚。”
克劳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依旧在神游。
在他还跟梅芙一般年纪的时候，他也有着三个贴身的魔仆，漫长岁月下来，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海尔根了。
可以说，海尔根是他在这世上，最能够相信，也是唯一还能说点真心话的人了。
“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而已，我们见过多少，数都数不清了。”海尔根顿了顿，“值得吗。”
克劳利依旧望着窗外，脸上却有了些笑意。
“海尔根，你知道在遥远的东方世界，有一种三魂七魄的说法么？”
海尔根点点头，作为十字路口之王的近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知道的真不算少。
“所谓的三魂七魄，是将“灵魂”在功能性上，进行了一个极其细致的划分，非常有趣。”克劳利转身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招了招手，示意海尔根也坐下来。
“三魂分别被他们称为胎光、爽灵、幽精。其中胎光主管灵魂和肉身的连接，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吧；爽灵则是掌管着一个人的智慧，嗯，既包括小机灵，也包括大智慧；幽精则是控制着人欲，包括情欲、爱欲等等。”
“七魄的名字很奇怪，写出来的话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克劳利在桌面上用手指写写画画，他也不管海尔根是否看得懂，因为他知道海尔根是肯定看不懂的。
“根据我的理解，简单地说，七魄就是，分别掌管着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喜怒哀惧恶好理解，爱和欲不是和三魂里的那个…幽精，重叠了么？”海尔根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不一样。”克劳利耐心解释道，“幽精掌管的是人欲，是肉体方面的欲望。而七魄里的爱，指的是情爱，是心灵上的；欲，则是物欲，嗯…你可以大致理解为，七大罪里的暴食。”
海尔根恍然道：“懂了。这样说起来，所谓的七魄，好像全都能跟七罪对应起来？”
克劳利未置可否，继续说道：“依照那边世界的理论，一个完整的灵魂，即是由三魂七魄，以及最本源的元性，一起组成的。哦对了，元性就是我们常说的灵魂核心、一点真灵、最本源的那一点点，说法不同而已。”
说到这里，克劳利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话锋一转道：“可你知道我刚刚捡到瑞克的时候，他的灵魂是一个什么状态么？说是个筛子都是轻的。”
“如果说灵魂可以切割的话，一个完整的灵魂是十成，你猜猜看，当时瑞克的灵魂是几成？”
海尔根又不傻，克劳利都这么问了，那自己往怎么匪夷所思怎么猜去就得了。
他简单思考了一下，又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灵魂别说只剩下七成，哪怕是还剩下九成，都绝无可能通过十八层炼狱的考验，更没可能跨过地狱之门。
猜出个这样的答案，海尔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克劳利有些得意地向前勾出身子，双肘搁在桌子上，伸出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勉强，三成！”克劳利唏嘘道，“只有元性是完整的。胎光勉强算是破损不多，另外两魂可以说是残破不堪！七魄更是一丝不剩！”
海尔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也就是他很清楚自家家主不是个疯子，否则他断然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甚至会一刀就砍向对面的疯子。
叫你胡言乱语，当谁傻呢？
“等等，不对啊，”海尔根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我也近距离观察过，没发现灵魂有什么异常啊？”
克劳利斜眼瞄向海尔根，伸出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海尔根了然。
身为十字路口之王的克劳利，掌管着地狱和现世所有的灵魂交易，要说对灵魂的了解程度，放眼整个地狱，恐怕找不出几个比他了解更深的存在了。
“他当时那种情况，很明显，生前是被人杀到魂飞魄散了。也就是只剩下一点真灵转世。”
“但你我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整个灵魂十不存三，他怎么转世的？转世之后他又是怎么熬过的十八炼狱？”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更宁愿相信海尔根靠着一块木板，横跨了混沌海。”
海尔根：“？？？”
“然后我把他从魔仆贩子手上买了下来，带回来玩…研究了好久，最后，我重塑了他的灵魂！”克劳利滔滔不绝着。
“重塑的灵魂只是具有一个形的，就像人类身体上用的义肢，我在灵魂方面的研究再怎么深入，也仅仅只能够让他看起来无限接近于无缺。本质上，他的灵魂还是残败的。”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性情惫懒，而是他的灵魂根本就是缺失的…”海尔根恍然道，他紧接着又低声说道：“重塑灵魂…也只有你能办到这种事了。”
“我将他放在小梅芙身边，本来是为了能不引人注目地多观察他。”克劳利兴奋道：“可谁能想到？他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觉醒了魔罪刻印！？还是传说中的堕天使之翼！”
“你能想象这小子生前得强成什么样吗？要不是撒旦大人还好好地活着，我甚至会以为……”克劳利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他不能死，我绝不会让他死。因为他实在是太有趣了。”
——————————
恶魔学园，图书馆。
瑞克正在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古旧书籍，在他面前，摞起了一座小小的书山。
所有的这些书，都有一个共同的描述对象，东方地府。
那天在现世的酒馆里，那个被叫做肖邦的男人，临走之前，附耳对瑞克说了一句话。
“我，来自地府。”
瑞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也不知道地府在哪，但他记得，他之前把自己怪梦里的场景描述给巴索听的时候，她也提到过类似的字眼，东方，地府。
他已经在图书馆里足足泡了三天，恶魔学园的图书馆里，收录的关于东方地府的书籍其实不少。
但令瑞克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关于东方地府的介绍，有着完全不同的两个版本。
一种版本里，统治着整个死后世界的人，被称为酆都大帝。在他麾下，还有着五方鬼帝和四方阎君，分别统领着地府一方。
而在另一个版本里，管理着整个死后世界的人，却是叫做地藏。在地藏手下，又有着三卿九殿的说法，九殿阎王割镇地府，三卿判王。
但不管是哪个版本，和地狱里的各自为王、混乱之治不同，东方地府显得更加地井井有条、规矩森严。
并且他们都绕不开同一个地方——天庭。
根据书上所说，东方的天庭有些类似于这边的天国，这边的天使，在那边则被称为天兵天将。
在这边，天使与恶魔那是永恒的敌人，各自双方间的争斗，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停歇过。
可是在那东方，不论是哪一个版本的地府，隐隐的，和天庭之间都更像是从属的关系。
就好像地府是天庭下辖的一个机构似的。
咄咄怪事，令瑞克惊叹不已。
——————————
恶魔学园，寂静塔。
在瑞克第一次见到伊弗利特的房间里，老伊弗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贝丝安静地站在一边。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伊弗吹着胡子瞪着眼。
“这么明目张胆地设计想杀学园的学生！是我们低调太久了是不是？拿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贝丝默不作声，依旧保持着安静。
从怀特事件开始，猎魔人加上天使之刃，再到被引来的不速之客诺亚，还有本不应该出现在阿肯色州的六翼大天使。
若不是有莫名其妙跑出来帮忙的大红眼恶魔克劳利，她们师生四人此时，可能早就魂归虚无了。
“你在那些圣徒和天使那里一点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吗？”
贝丝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老伊弗神色不变，敲了敲桌子。
房间门被推开。
三个年纪看起来约莫都在四十岁上下、穿着各异的男人，先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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