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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哲学解读 “导说”第四篇(十四)

    我们讲了《易传·大象》文,接下来看《易传·小象》又是如何释《周易》的,即看《易传·小象》“释”《周易》的方法与内涵。

    《小象》是附在今本《周易》每卦爻辞后面的《象》曰,是对所谓“爻辞”的解释。因今本《周易》每卦有六个爻辞,也就出现有六句解释的《象》曰。

    《小象》文对《周易》里的句子解释,并不像《大象》文那样是取画符号的八种取象而点出《周易》里的篇名。《小象》文没有以取象而论事理。《小象》文释《周易》有自己的特点,多以“道”、“位”、“志”三说。如“位中正也”、“位不当也”、“道大悖也”、“得中位也”、“未失道也”、“失道凶也”、“上得志也”,“志可则也”、“志在内也”等。

    《小象》应在《大象》文之后产生的释《周易》的文章。《小象》文虽没有出现八种取象说,但已出现了阴阳的说法,应是战国末期到西汉之际的作品,当在《彖》文之后产生的。即有《大象》、《彖》之后,是《小象》文。《小象》文的特色是采用“道”、“位”、“志”、“德”、“义”之说以阐发《周易》里的文辞。

    如《周易·睽》:“遇主于巷,无咎”

    《易传·象》:“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周易·蛊》:“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易传·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周易·震》:“震苏苏,震行,无眚。”

    《易传·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周易·随》:“孚于嘉,吉。”

    《易传·象》:“孚于嘉,吉,位中正也。”

    《周易·颐》:“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易传·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小象》文在对今本《周易》文句所论述的道理中出现的判词,如吉、凶、厉、咎等(这是《周易》时代的文法用语而已)不过是转换成了“道”、“位”、“志”,“德”之词。对《周易》文句里判断词的“吉”或中性句子而改成“位中正也”、“未失道也”、“志可则也”的这种正面语言。对那些“凶”、“咎”等判词语,则用“位不当也”、“道大悖也”等反面语代替。

    也许《小象》文的作者想把《周易》曾在史巫手里用于卜筮的阴影抹去,还是想把《周易》从史巫用于筮卜的手里夺回。回到《周易》本来的面目上去。才把吉凶,吝咎之词换成“道”、“志”、“德”这儒家的话语上去,让人们一看就明白这是义理之书,不是占筮之用。

    《小象》文这种变换词汇的“释”法,是一个新发展。《彖》应在战国末期产生的文章,而《小象》文应在《彖》文之后。《小象》文不象《彖》文阐发出新的儒家思想。《小象》文基本保持了《周易》文句的原汁原味,只是增加了“道”、“志”、“德”、“义”、“位”的说法,以替代《周易》里原句中的“判词”之意。

    《小象》文里也出现了“阴”、“阳”以释《周易》。如释《乾》文里的“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释《坤》文里的“象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这用“阴阳”来释《周易》当在战国末期。但《小象》里只有这两处就没有了。而《小象》文不象《彖》文里多处出现“圣人”一词,而《小象》文里始终运用的是“君子”称谓,因“圣人”之词是最流行于战国中后期。而用“君子”论事出现一前一后,前是战国以前,后是战国以后。从这来看《小象》文当产生在战国以后。

    从《大象》、《小象》、《彖》文三者来看,其时期不同,而内容也各有时代特色。《大象》文产生的最早,在春秋后期,没有脱离类象的思维方法。采用八种自然物象来类说事理,同史巫用八种物象来比附人事吉凶先知的思维方式是一样的,但思想内涵确是天壤之别,一种是巫术,一种是哲学。

    《小象》文抛弃掉了八种类象,运用儒家的“道”、“志”、“德”、“义”、“位”之词义,重述《周易》之义理。

    把“道”、“志”、“德”贯穿到释解《周易》的思想里,替代了吉、凶、厉、咎之字眼。不过那种释解《周易》方法与现代释解则不同。你若想从《小象》文看懂《周易》文章句子,同样《小象》文是帮不上忙的(但也不否认《小象》文里也有对《周易》原文进行了一些疏解,使原意更明确化,但很少。如释《观》中的《小象》文:“‘观我生’,观民也”,只有看懂了《周易》文章,也就看懂了《小象》文句。《小象》所谓的释《周易》类似葫芦与瓢的关系。《小象》文照着葫芦画了个瓢,没有发展出儒家的新思想,不同与《彖》文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形成了新的儒家伦理道德政治观。

    如《彖》文在释《周易·家人》时发展出的道德政治思想。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这完全是战国后期王权思想上升的理论基调,也是战国时期儒家道德政治秩序观的思想核心。

    《小象》文不同于《彖》与《大象》文里的思想内涵。《小象》文里的王权专制思想还没有那样凸显,也没有《大象》文的思想深度。《小象》文在释《周易》时,多是引述原文重复时,而以“志”、“德”、“位”、“道”之词判定可行与不可行的说法。基本保持原文吉凶吝咎的判断结果。只不过是转换了时代里新的词汇,所代表的新观念而已。《小象》作者要把《周易》变成一部新的文辞来,意在让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一部义理之书。

    我们举《小象》释《周易》文如下:

    《周易·临》原文《易传·小象》文

    咸临,贞吉。‘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咸临,吉无不利。‘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甘临’,位不当也。

    至临,无咎。‘至临,无咎’,位当也。

    知临,大君之宜,吉。‘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敦临,吉无咎。‘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周易·观》原文《易传·小象》文

    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窥观,利女贞。‘窺观女贞’,亦可丑也。

    观我生进退。‘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观国之光’,尚宾也。

    观我生,君子无咎。‘观我生’,观民也。

    观其生,君子无咎。‘观其生‘,志未平也。

    《周易·噬嗑》原文《易传·小象》文

    履校灭趾,无咎。‘履校灭趾’,不行也。

    噬肤灭鼻,无咎。‘噬肤灭鼻’,乘刚也。

    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遇毒’,位不当也。

    噬干胰,得金矢,利艰贞,吉。‘利艰贞吉’,未光也。

    噬干肉,得黄金,贞厉,无咎。‘贞厉,无咎’,得当也。

    何校灭耳,凶。‘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通过以上三篇《小象》释《周易》文的举例来看,除了《小象》文里少量的句子给于原意疏解的明朗化外,大部分是以“道”、“位”、“志”可行于否的说法。故并不能通过《小象》文的释解而看懂《周易》文章的实质内涵,但非常明确的是,这《小象》文一看就知是讲义理的,与占筮不沾边,那里是讲如何占筮的呢?

    从以上《易传》里的“大象”、“彖”、“小象”文来看,都是从“德义”出发而释《周易》,是讲义理的,而非是讲筮卜的。也并不是这些《易传》文章一点一滴的在改造《周易》性质过程,反而更看清了《周易》的哲学性质,使人逐步明确其哲学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