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信
“艾伦·莫拉雷斯。”
克劳丽亚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阿斯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此人很快就要上绞刑架。如果时间来不及，让他们暂缓行刑……”
这应该不难，如果那位艾伦背后没有牵扯到其他大人物的话，克劳丽亚暗自思忖。平时拜伦很难联系上，因此在以后的时间里，自己或许还会有很多问题要求助于这位前辈，他的要求最好还是照办不误。
“好的，我会帮忙的。”克劳丽亚点头道。
一瞬间，双方眼中的影像忽然开始扭曲变化。阿斯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怎么回事？”克劳丽亚惊慌地问道，却发现嘴里发不出声来。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二人的幻觉在同一时间消退，回到了现实中。
阿斯兰扶额沉思，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种幻觉，但这种幻觉的出发似乎与他的精神状态有关，无论是吸入精神药物还是过量饮酒都有可能触发。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个猜想，还需要进一步的尝试和研究。
“啊。”阿斯兰自言自语道，“让我缓一缓。”
他给自己泡上一杯淡茶，两手抱住茶杯取暖。七月的盛夏里阿斯兰此刻竟手脚冰凉，也许是刚才的幻觉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手边是今天的《拉露观察报》，原本自己早上就该看的，但手头有太多事情要做，一眨眼就拖到了晚上。
他抓住报纸的一角拉向自己，一边啜饮，一边从眼角瞥向今天的头条。
“知名企业家詹森被曝婚内与多名女性有染”。
呃呃，头条怎么是这种东西，下一条。
“由莱顿市直达穆赫德港的新型铁路今日通车”。
这才像话。
他一边读报，一边操纵着扑克牌在屋里到处飞舞。经过一个月的练习，阿斯兰已经能熟练控制它们的飞行，他甚至可以用扑克牌稳稳托住茶杯悬浮到自己面前，一滴水都不会洒出来。难怪但丁说他简直是这行业的天才。
虽然还没尝试过，但用这种技术取人性命，想必也是易如反掌。
阿斯兰继续往下看。
“据悉，该铁路是莱顿市首次与海边港口建立直接路线，将为两地贸易流通提供巨大便利。通车仪式将于今天下午在市火车站举行，届时市长将会主持仪式，多名重要人物到场。在仪式中市长先生主要谈及了……”
今天下午的仪式，也就是说仪式已经结束了，炼金术士协会应该也派了代表过去。
在权力分配上，协会是完全独立于行政机构的组织，不受政府和贵族的管辖，更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再加上炼金术士的研究许多都对生产力有着重大影响，人们对于炼金术士协会的态度都非常重视，几乎每个重大场合都少不了他们。
接下来的新闻就比较寻常了，无非是又有几个可怜人掉进福荫河淹死了，或者从大教堂的屋顶跳下来摔断了脖子。这里面有意外，也有不少自杀的。
看起来又是莱顿市平平无奇的一天呢。
阿斯兰放下报纸。
夜色渐深，屋外的景色从灯火通明过渡到微光零星，这座城市即将沉睡，他也是时候熄灯休息了。阿斯兰伸了个懒腰，伸手去转墙上的旋钮，煤气灯随即熄灭。
咚，咚，咚。
厚重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阿斯兰手中的动作停滞了。
咚，咚，咚。
像是黑色幕布中，有人在敲一只巨大的鼓。幕布上掀起一道道波纹，在夜色中缓慢扩散开来，冲击着阿斯兰的耳膜。
他顿时紧张起来，抓起厨房里的餐刀藏在手腕后，第六感尽可能地铺开，感知着房子周遭的生物。
一只黄鼠狼从草丛中簌簌跑出，轻盈地几个跳跃就飞上房顶，不时停下来抬起头，警惕地前后观望。
夜枭在树丛的掩蔽下观察着身下的猎物，铜铃般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白光。它伺机而动，扑棱棱一个俯冲，化身为黑夜中投掷的炸弹，利爪准确地撕裂猎物的要害。
黄鼠狼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视线转移到门口。
他看不出异样，站在门外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男人，呼吸平稳，心跳正常。倘若对方真有敌意，那此时他周身的以太早就胡乱翻腾得飞起。又或者，他是一名经验老道的杀手甚至是阿斯兰的同行，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杀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形势远比阿斯兰想象的要危急得多。
“谁？”
“送快递的。”门后的嗓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操着一口地道的莱顿口音，“霍尔顿新来的快件。”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送信？
“好的，我这就来取。”
一封精心包装的白色信封从门缝里滑了进来，随后门外的身影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
阿斯兰松了口气。
他不禁自我怀疑，自从穿越以来，自己是不是神经过度紧张了，怎么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让自己担惊受怕。他或许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缓解一下症状才是。
他捡起地上的信件，正如他所预料的，是来自霍尔顿公学法瓦利先生的回信。阿斯兰在寝室里点燃蜡烛，就着烛光展开信纸，纸上的字迹一行行工整地排布，是导师熟悉的斜体字。他用食指逐一指着信纸上的内容，嘴里小声念了出来。
“亲爱的阿斯兰·莱恩哈特，许久未曾收到你的消息，听闻你在家乡遭遇不幸，为师倍感担忧。如今能够再次听到你平安的信息，学校里的大家都万分欣喜……我们殷切盼望着你从受到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再一次投入到美好的新生活当中……
“至于你在心中提到的休学一事，我和委员会的各位经过商讨，一致认为这是合理的要求。我仅代表校方批准你无限期休学的请求。如果将来你有意愿重返学院进修，校方也表示欢迎。我们在学校等待着你康复归来。
“向你表示最亲切的问候和最真挚的祝福。
“你的导师，柯里·法瓦利。”
阿斯兰没想到学院这就批准了他的请求，这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些。看来学校的那帮人还是很近人情的嘛。
又反复确认了几遍信上的内容，阿斯兰才心满意足合上信封，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专心扑在协会这边的事务上，不受其他杂事的干扰了。
为了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他必须探究炼金术的奥秘，搞清楚黄金十字会的那帮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这件事太重要了，比起回家，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他吹灭了蜡烛，舒舒服服躺进被窝，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味那封信。今晚他要睡个好觉。
不对。
阿斯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穿着睡衣慌慌张张重新点上烛灯，翻开导师的信。
他清楚地记得，除了休学的事情以外，他明明在信里还问了有关黄金十字会历史渊源的问题。而这封回信里竟然只字未提。
阿斯兰了解法瓦利先生，他是位极为严谨、做事滴水不漏的研究者，记忆力也很好，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再仔细辨认字迹，这些字的的确确是导师写的，不会有错。但有一些句子的连笔出现了断层，前后字迹也连接不上，似乎原本有几段话夹杂在中间，这样的漏洞在全文中有好几处。在研究了一番来信后，阿斯兰得出了一个结论。
导师的确寄出了回信，但这封信在中途被人截获和修改过，修改的方法非常高明，几乎看不出痕迹。
能够准确地知晓阿斯兰和导师之间的信件往来，在途中截获并精心地伪装好，以至于他和导师都根本不能发现信件被打开过的痕迹。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在某个人，或是某群人的掌控之中。
身处莱顿市最深邃的黑夜，一股凉意从阿斯兰的脊背爬上后颈。
克劳丽亚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阿斯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此人很快就要上绞刑架。如果时间来不及，让他们暂缓行刑……”
这应该不难，如果那位艾伦背后没有牵扯到其他大人物的话，克劳丽亚暗自思忖。平时拜伦很难联系上，因此在以后的时间里，自己或许还会有很多问题要求助于这位前辈，他的要求最好还是照办不误。
“好的，我会帮忙的。”克劳丽亚点头道。
一瞬间，双方眼中的影像忽然开始扭曲变化。阿斯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怎么回事？”克劳丽亚惊慌地问道，却发现嘴里发不出声来。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二人的幻觉在同一时间消退，回到了现实中。
阿斯兰扶额沉思，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种幻觉，但这种幻觉的出发似乎与他的精神状态有关，无论是吸入精神药物还是过量饮酒都有可能触发。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个猜想，还需要进一步的尝试和研究。
“啊。”阿斯兰自言自语道，“让我缓一缓。”
他给自己泡上一杯淡茶，两手抱住茶杯取暖。七月的盛夏里阿斯兰此刻竟手脚冰凉，也许是刚才的幻觉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手边是今天的《拉露观察报》，原本自己早上就该看的，但手头有太多事情要做，一眨眼就拖到了晚上。
他抓住报纸的一角拉向自己，一边啜饮，一边从眼角瞥向今天的头条。
“知名企业家詹森被曝婚内与多名女性有染”。
呃呃，头条怎么是这种东西，下一条。
“由莱顿市直达穆赫德港的新型铁路今日通车”。
这才像话。
他一边读报，一边操纵着扑克牌在屋里到处飞舞。经过一个月的练习，阿斯兰已经能熟练控制它们的飞行，他甚至可以用扑克牌稳稳托住茶杯悬浮到自己面前，一滴水都不会洒出来。难怪但丁说他简直是这行业的天才。
虽然还没尝试过，但用这种技术取人性命，想必也是易如反掌。
阿斯兰继续往下看。
“据悉，该铁路是莱顿市首次与海边港口建立直接路线，将为两地贸易流通提供巨大便利。通车仪式将于今天下午在市火车站举行，届时市长将会主持仪式，多名重要人物到场。在仪式中市长先生主要谈及了……”
今天下午的仪式，也就是说仪式已经结束了，炼金术士协会应该也派了代表过去。
在权力分配上，协会是完全独立于行政机构的组织，不受政府和贵族的管辖，更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再加上炼金术士的研究许多都对生产力有着重大影响，人们对于炼金术士协会的态度都非常重视，几乎每个重大场合都少不了他们。
接下来的新闻就比较寻常了，无非是又有几个可怜人掉进福荫河淹死了，或者从大教堂的屋顶跳下来摔断了脖子。这里面有意外，也有不少自杀的。
看起来又是莱顿市平平无奇的一天呢。
阿斯兰放下报纸。
夜色渐深，屋外的景色从灯火通明过渡到微光零星，这座城市即将沉睡，他也是时候熄灯休息了。阿斯兰伸了个懒腰，伸手去转墙上的旋钮，煤气灯随即熄灭。
咚，咚，咚。
厚重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阿斯兰手中的动作停滞了。
咚，咚，咚。
像是黑色幕布中，有人在敲一只巨大的鼓。幕布上掀起一道道波纹，在夜色中缓慢扩散开来，冲击着阿斯兰的耳膜。
他顿时紧张起来，抓起厨房里的餐刀藏在手腕后，第六感尽可能地铺开，感知着房子周遭的生物。
一只黄鼠狼从草丛中簌簌跑出，轻盈地几个跳跃就飞上房顶，不时停下来抬起头，警惕地前后观望。
夜枭在树丛的掩蔽下观察着身下的猎物，铜铃般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白光。它伺机而动，扑棱棱一个俯冲，化身为黑夜中投掷的炸弹，利爪准确地撕裂猎物的要害。
黄鼠狼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视线转移到门口。
他看不出异样，站在门外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男人，呼吸平稳，心跳正常。倘若对方真有敌意，那此时他周身的以太早就胡乱翻腾得飞起。又或者，他是一名经验老道的杀手甚至是阿斯兰的同行，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杀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形势远比阿斯兰想象的要危急得多。
“谁？”
“送快递的。”门后的嗓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操着一口地道的莱顿口音，“霍尔顿新来的快件。”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送信？
“好的，我这就来取。”
一封精心包装的白色信封从门缝里滑了进来，随后门外的身影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
阿斯兰松了口气。
他不禁自我怀疑，自从穿越以来，自己是不是神经过度紧张了，怎么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让自己担惊受怕。他或许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缓解一下症状才是。
他捡起地上的信件，正如他所预料的，是来自霍尔顿公学法瓦利先生的回信。阿斯兰在寝室里点燃蜡烛，就着烛光展开信纸，纸上的字迹一行行工整地排布，是导师熟悉的斜体字。他用食指逐一指着信纸上的内容，嘴里小声念了出来。
“亲爱的阿斯兰·莱恩哈特，许久未曾收到你的消息，听闻你在家乡遭遇不幸，为师倍感担忧。如今能够再次听到你平安的信息，学校里的大家都万分欣喜……我们殷切盼望着你从受到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再一次投入到美好的新生活当中……
“至于你在心中提到的休学一事，我和委员会的各位经过商讨，一致认为这是合理的要求。我仅代表校方批准你无限期休学的请求。如果将来你有意愿重返学院进修，校方也表示欢迎。我们在学校等待着你康复归来。
“向你表示最亲切的问候和最真挚的祝福。
“你的导师，柯里·法瓦利。”
阿斯兰没想到学院这就批准了他的请求，这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些。看来学校的那帮人还是很近人情的嘛。
又反复确认了几遍信上的内容，阿斯兰才心满意足合上信封，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专心扑在协会这边的事务上，不受其他杂事的干扰了。
为了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他必须探究炼金术的奥秘，搞清楚黄金十字会的那帮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这件事太重要了，比起回家，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他吹灭了蜡烛，舒舒服服躺进被窝，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味那封信。今晚他要睡个好觉。
不对。
阿斯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穿着睡衣慌慌张张重新点上烛灯，翻开导师的信。
他清楚地记得，除了休学的事情以外，他明明在信里还问了有关黄金十字会历史渊源的问题。而这封回信里竟然只字未提。
阿斯兰了解法瓦利先生，他是位极为严谨、做事滴水不漏的研究者，记忆力也很好，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再仔细辨认字迹，这些字的的确确是导师写的，不会有错。但有一些句子的连笔出现了断层，前后字迹也连接不上，似乎原本有几段话夹杂在中间，这样的漏洞在全文中有好几处。在研究了一番来信后，阿斯兰得出了一个结论。
导师的确寄出了回信，但这封信在中途被人截获和修改过，修改的方法非常高明，几乎看不出痕迹。
能够准确地知晓阿斯兰和导师之间的信件往来，在途中截获并精心地伪装好，以至于他和导师都根本不能发现信件被打开过的痕迹。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在某个人，或是某群人的掌控之中。
身处莱顿市最深邃的黑夜，一股凉意从阿斯兰的脊背爬上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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