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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魑魅

    我和齐怒兼程赶往寒山寺的时候,寒鸦四散,山林之中寂寂,我对齐恕道:“我们是乔装改扮至此,先扮做姐弟,细细打探消息。”

    他点点头,往四下瞧了瞧,山林之中有些军士,想来是寺中来了大人物,又也许,是那位嚣张跋扈的公主。若是后者,只怕我们更要小心行事。

    正要往石阶上走时,那士兵之中有二人对视一眼,朝我们走来:“你们是何人?因何事上山?”

    齐怒望向我,我朝那士兵道:“家母身体不好,我和小弟听说寒山寺的和尚有一位擅长岐黄之术的,特来求药。若求不得,诚心烧香拜佛半月,祈求家人平安也是好的。军爷,此处可是闹了匪患,劳众位在此护寺吗?真是有劳!”说完,我从袖中拿出一贯钱来:“还请军爷体谅我们姐弟一片孝心,放我们上山。”

    想来他们敲竹杠甚是熟练,接过我们的钱,他朝我们挥了挥手,“本来闲杂人等不能上山,山上关着要犯,你们等闲不要去藏经阁,听清楚了吗?”

    我点头不迭:“小女子又不识字,小弟更是一看书就头疼,去那里做什么,等求了药就走,多谢军爷提醒。”

    二人笑了笑,转头走了。

    我笑道:“军爷,我想打听个事,那里面关的可是穷凶极恶的匪盗,我等上山安全吧。”

    他转头笑笑:“怎么,要是危险,你就不上山了吗?”

    我摇头:“不过是远远避着,多生警惕之心,这山一定要上的。”

    他摆摆手:“无妨,不过是作奸犯科之人,与亡命之徒不相干,你只管上去,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山暂时封七日,你们七日之后才能下山。”

    他旁边的军士道:“张大哥,与她说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看上了那小娘子?”

    齐怒大怒,我一把拉住他,就听那人踹了旁人一脚道:“不过看她孝心可怜,就你满嘴放屁。”

    我和齐怒这才上山,若是苏容被软禁于藏经阁,那么杜陵该是知道可是杜陵一直说苏容只是出家,公主三天两头派人找茬,难不成是这公主又派人来找苏容的麻烦?

    如此看来,苏容境况恐怕不大好,那么杜夫人又如何呢,若公主对杜陵尚有念想,恐怕不至于为难杜夫人,上了山,得先打听杜夫人去向。

    寒山寺寺门大开,守门的小沙弥看见我们很是惊喜意外,他揉了揉眼睛,“竟有人来吗?施主,你们怎么上的山?”

    寒山寺好歹是一方名寺,小沙弥这反应也太奇怪,“怎么,最近没人来寺中吗?”

    小沙弥摇摇头,叹气道:“主持出门很久了,加上…”他欲言又止,道:“你们怎么上的山,那几个当兵的放你们上来的吗?”

    我笑了笑:“使了些银钱就上来了,小师傅刚刚说主持不在,那么他要何时回来,寺中如今谁主事?我可能向他求药?”

    他一面引我们往里走,一面摇头:“师兄主事,可是最近有一件事让他犯了难,他正着急呢,肯定没功夫见你们。”

    我笑了笑:“不急,我们且得住上几日,等事忙完了,再见不迟。”

    我们来到正殿,使了些香油钱,拜了佛,就跟着小沙弥去了厢房,走的时候,他嘱咐我们:“除了藏经阁不可去,其他的地方,你们都可走动。”

    “可是藏经阁整理经卷?”我问。

    小沙弥沉重地点点头:“正是,有人把守,你们去了也会被赶出来。”

    等小沙弥走远,我合上门,望向齐怒:“你可会飞檐走壁?”

    他摇摇头:“太高了,没有攀附物都不行,你想去藏经阁?”

    我摇头:“就这样去太冒险了,首先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苏姑娘,然后我们不知道杜夫人在哪里,这样,你去寺中转转,找个好喝酒的和尚,打听打听消息。知道怎么问吗?”

    他摇头,我指了指他的剑:“就装作与山中兵士起了冲突后怒气冲冲,那爱管闲事的和尚见你如此自然会拦你以免生事,你就借机问山中那些兵哪里来的,后面的我就不用教了。”

    他点点头:“我这就去。”

    他说完便出去了,我看着壁上一副“净”字,不由叹气,苏容本是避祸来到寺中,可是大概没想到,祸会随着人走。

    齐怒出去后,我也从房中转了出来,寺中幽静,因是冬季,更显寒冷,来往的小沙弥们容色并不算平静。

    我抓住一个小沙弥问道:“我闲的无聊,寺中可有与我年龄相当的客人,我找他聊天解闷。”

    一个小沙弥摇头,“施主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去抄经,房中有很多经卷。”

    另一个小沙弥明显随和很多:“寺中冷清,施主觉得无聊是自然的,若无事时,可以去那边的幽泉转转,泉水甘甜,或许有人会去取水。”

    我朝他拱手道谢,径直走向泉边。刚走没几步,就听那前面说话的小沙弥抱怨道:“无隐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要是遇上那人,又是一番是非,还嫌师兄不够忙吗?”

    那叫无隐的小沙弥忽然转头朝我笑了笑,我总觉得他是要告诉我什么,于是快步走到幽泉边。

    有个妇人在浆洗衣服。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拿起衣服准备走。

    盆中禅衣很多,还没洗完,“为何要走?我只是这里转转,您洗您的,我转我的,我不打扰您。”

    她望了我一眼,又继续洗起来,杜陵曾说杜夫人手背有烫伤,我朝她手背看去,不由大喜,是她。

    我三两步走过去,却见有兵士走了过来,“哎,你是谁?”

    我朝兵士道:“我听说泉水甘甜,所以过来取水尝尝。”

    他朝我摆手:“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她怎么能来?准她洗衣服,不准我取水喝吗?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老妪!”

    他拔出剑:“少废话,你走不走?”

    “走就走,哼!”我一边走,一边咏那首杜陵常咏的词句。

    我走了没太远,就听那兵士嘲讽道:“状元郎的娘又怎样,得罪了公主,一样被打发到这里来吃苦受罪!我劝您老好好劝劝状元郎,好好给公主磕头请罪,公主宽宏大量,说不定还能放您老一马,至于那位苏姑娘,就不好说了。”

    杜夫人笑了笑:“你告诉你家主子,她若有本事,一刀抹了我脖子,我还要高看她一眼,使这些腌臜手段对付我们一家,倒叫人恶心!”

    说了这些话,显然是激怒了这军士,他拿起剑柄朝杜夫人砸去,“老刁妇,找死!”

    我转过身,到底是没忍住:“住手!”

    他一听,手倒是不动了,抬眼看着我。

    此时若是打草惊蛇,恐怕谁都走不了,我笑嘻嘻道:“好男不和女斗,军爷,可别在寺庙打死人。”

    他冷哼了一声,“滚!”

    我一边点头一边赔笑:“我这就麻溜的滚,我可不管这些闲事。”

    等回到禅房,齐怒也已经回来。

    他告诉我,藏经阁里关着的就是苏容。公主以赠经书为由,点了苏容入藏经阁整理经卷,已经进去了三天,每天只有一壶清水,并无任何吃的,也有和尚送吃的,都被外面拦着的士兵挡了回来,杜夫人闹了三天,每次都被赶了回去。寺中的无虞师兄看不惯去交涉了几次,却也被封在了屋子里。那些兵士说,不要苏容的命,就是要她改口,让她给杜陵写信,自请退婚。

    “苏容不肯。”她一日不肯,公主就软禁她一日。苏容也是娇滴滴的女子,如何能坚持住,他们料想,不过七日功夫,她自然就肯了。

    七日,怪不得那些人说是七日。我看向齐怒:“今日,我也见着杜夫人了,她应该会出来找我们,等夜深吧,你行走江湖,可有迷烟之类的东西。”

    齐怒摇头:“姑娘是话本看多了吧?那些下九流的东西,我没有。”

    下九流的东西要是能救人也就不下九流了。我沉默一刻,道:“没有的话,恐怕要烧一烧屋子,烤烤火了。”

    齐怒年少,大概没想到我的行事方法,瞪大眼睛看着我:“烧屋子?”

    “杀人放火,你一件没干过?”我问。

    他摇头:“我只会吓唬人,救人。”

    对付那些魑魅魍魉,只会吓唬人可不行,得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