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拭目以待
午饭后，室外冬日阳光看起来不错。
小姨提议一家人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
但因为洛雨回忆起原来世界的种种，身心受到了刺激，显得整个人很疲惫没什么精神。小姨还以为是他打工累着身体了，所以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休息。
公园里。
小欠在不远处的秋千上和别的几个孩子玩耍在一块儿，而小姨小姨夫两人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如陌生人般，彼此保留了三个巴掌远的距离。
“这几天你又去取了两万块钱？”小姨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嗯，”小姨没有回避，坦言道，“之前和你提起过，洛雨年后开学，想必学费还没存够。所以我想借着过年的机会给他一笔压岁钱。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如果不想想借口，他未必会收。”
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念书之外，还要起早贪黑的打零工，小姨的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却很骄傲。她觉得洛雨依靠勤工俭学还债是远超同龄人的表现。
自姐姐，姐夫意外去世后，洛雨性格大变，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她很欣慰。
“小欠长大了，”小姨夫看着不远处自己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迟钝片刻后说道，“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这几年就要送她去加拿大念书···”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小姨打断了丈夫的话，十几年夫妻的相处如果还要勾心斗角，话里藏话，未免太累了。
“当初姐姐，姐夫离去，你是洛雨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帮他还债，帮他料理长辈后事，这些都是应该的。”小姨夫话锋一转，“可你也不能这样无限制的帮下去吧？”
小姨斜眼，冷盯着对方。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仿佛心底的秘密被看穿，小姨夫有一丝慌乱，又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再怎么样，他也是个成年人。我们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小姨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辩解道，“他现在不是一边念书，一边打工赚钱吗？你还想怎么样？”
“可你看看他，花钱依旧大手大脚！”小姨夫的情绪也渐渐激烈起来，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他带来的那些水果，都是车厘子和进口葡萄，超市起码卖几百块。但是呢！水果最下面起码有一半是烂的，他是仔细过日子的人吗？靠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把债还完？”
洛雨怎么能想到，超市打工三天，临走之前王姐送的年货水果，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之所以把水果带到小姨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另一方面，洛雨觉得那些被包装好的水果看起来卖相不错。只是他不会想到，超市能白送给他的，肯定也就是快过期的。加上昨天拿回来的时候，没有放在冰箱里妥善保存，水果坏了一部分理所当然。
“这一年来，我们十多年的积蓄已经被耗了八九成。我不反对你帮洛雨，毕竟他是你的亲人，血浓于水。”小姨夫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你想过小欠的未来吗？照此下去，我们还有能力送她去国外念书吗？”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那我就重新出去找工作！”小姨眼神坚定，神色决绝，“无论如何，砸锅卖铁，我也要把洛雨这四年的大学供完，给我姐一个交代。”
“你重新找工作？你···，那你还怎么照顾小欠？”小姨夫一时语噎，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这么说，在我们的三人小家和洛雨之间，你的选择是洛雨？”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到了婚姻中不可触摸的底线边缘。
两人沉默许久。
“要离婚吗？”这次是小姨打破了僵局，“我知道你在等我说这句话！”
“离，离婚？我，我没想过离婚啊！”小姨夫情绪有些怪异，说话的语气也变了腔调，“你，你干嘛？”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小姨冷笑着，讽刺道，“你当我傻？不知道你私下和单位宣传口那边那个女的，狗屁倒灶的事儿？”
“什，什么？你乱说什么？”小姨夫连连否认。
“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们好聚好散，”小姨爽快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刚刚风吹在身上的几片轻雪，“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想离婚，我不会阻碍你。大年初一告诉我结果。”
说完话，小姨走向小欠，带孩子回家。
而留在长椅上的小姨夫脸色凝重，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花开两朵。
留在小姨家客房里的洛雨，此刻正在与人···与一只松鼠对话，虽然松鼠变成了人类模样，穿着一身拉风臭屁的名贵黑西装。
“闲着无聊，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出戏，”六月把刚才小姨，小姨夫在公园里的谈话都告诉了洛雨，只是删删减减，添油加醋，变成了两人因为资助洛雨的问题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到了提及离婚的程度。
听完了全部内容的洛雨没有质疑，从之前小姨夫对自己的态度，他就能感觉到。如今的洛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矛盾之中。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六月独自走到窗口，背对着洛雨，看着窗外的景物，万分紧张，万分期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要我帮你吗？”
“你怎么帮我？”没有思考，洛雨顺着话说。
“给你一笔钱呗。”六月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变得和缓，“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钱不过是数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既然我有能力，你有需要。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帮你也没什么。”
“条件呢？”洛雨眉头紧锁，说道，“虽然我不聪明，但天上掉馅饼，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我不相信。”
“没有条件！”六月转过身来，‘和善’的微笑着，“只是看你作为一个穿越者太惨了，想帮帮你，仅此而已。”
洛雨心情不是很好，最后只是摇摇头，作为拒绝帮助的回应。
···
···
深沉夜色的半空中。
穿透层层遮挡物，看着围绕餐桌享用美食的三个人。
“虽然六月有些越界，但看来第一轮是我小小获胜咯！”白色模糊轮廓人影语气里带着丝丝得意。
“为时尚早！”黑色模糊轮廓人影冷冰冰的说，“按照洛雨人生的进程看，也会如那个世界一样，踏入演艺圈。在那个世界，他从上向下看，但在这个世界，他需要从下向上爬。”
“白老大，黑老大。”站在中间的六月开口提议道，“这样太慢了，不如我亲自给洛雨的人生加点料，调调颜色？”
话音刚落，两个模糊人影同时转过来，虽然他们没有人类的五官，但六月却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六月笑呵呵的，似乎并不在意两人给的压力，只是自顾自的说，“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人类最伟大最纠葛的情感，总有一种能击溃洛雨的心理防线。”
“拭目以待。”白老大沉声道。
“拭目以待。”黑老大冷声说。
···
小姨家。
“最后一个菜，排骨焖豆角。”小姨笑呵呵的，好像下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脸上看不出丝毫伤感，“快吃，快吃，你们两个怎么不动筷子呢？”
听到这话，洛雨默默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不等爸爸吗？”乖乖的小欠扭着小脑袋，疑惑的问。
小姨没敢与女儿对视，只是默默给她夹了两块排骨后，回答道，“他公司临时要加班，可能年前都不会回来了。”
“哦！”听话懂事的小欠也没多想，毕竟以前父亲加班出差是经常的事儿。对于她来说，眼前碗里的排骨才是急需解决的大问题。
洛雨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小姨，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问，毕竟小欠在这···
饭后。
小欠在客厅自己摆弄玩具，洛雨在厨房帮小姨洗碗，收拾着。
“小姨，你和小姨夫···”洛雨还是问出了口。
只是话到一半，便被打断，“大人的事儿，你别管。”
“小姨···”洛雨试图挣扎。
“你就好好念书，交个女朋友，将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我就放心了。”小姨转身温柔的看着洛雨，和煦的微笑着，“其他的事儿，你什么都不要管，有小姨呢！”
短短三两句话，却重若千斤。
洛雨木讷的点点头，他的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的是，因为彼此没有把话说清楚，让对方的认知有些误会。
小姨以为洛雨是担心外债，担心学费问题；洛雨以为小姨话里的意思是不允许自己多嘴她的婚姻，小姨为自己牺牲了更多更多。
深夜。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被闹醒的洛雨伸手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接通电话，聊了几句后，便穿上衣服离开了小姨家。
小姨提议一家人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消消食。
但因为洛雨回忆起原来世界的种种，身心受到了刺激，显得整个人很疲惫没什么精神。小姨还以为是他打工累着身体了，所以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休息。
公园里。
小欠在不远处的秋千上和别的几个孩子玩耍在一块儿，而小姨小姨夫两人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如陌生人般，彼此保留了三个巴掌远的距离。
“这几天你又去取了两万块钱？”小姨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嗯，”小姨没有回避，坦言道，“之前和你提起过，洛雨年后开学，想必学费还没存够。所以我想借着过年的机会给他一笔压岁钱。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如果不想想借口，他未必会收。”
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念书之外，还要起早贪黑的打零工，小姨的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却很骄傲。她觉得洛雨依靠勤工俭学还债是远超同龄人的表现。
自姐姐，姐夫意外去世后，洛雨性格大变，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她很欣慰。
“小欠长大了，”小姨夫看着不远处自己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迟钝片刻后说道，“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这几年就要送她去加拿大念书···”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小姨打断了丈夫的话，十几年夫妻的相处如果还要勾心斗角，话里藏话，未免太累了。
“当初姐姐，姐夫离去，你是洛雨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帮他还债，帮他料理长辈后事，这些都是应该的。”小姨夫话锋一转，“可你也不能这样无限制的帮下去吧？”
小姨斜眼，冷盯着对方。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仿佛心底的秘密被看穿，小姨夫有一丝慌乱，又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再怎么样，他也是个成年人。我们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小姨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辩解道，“他现在不是一边念书，一边打工赚钱吗？你还想怎么样？”
“可你看看他，花钱依旧大手大脚！”小姨夫的情绪也渐渐激烈起来，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他带来的那些水果，都是车厘子和进口葡萄，超市起码卖几百块。但是呢！水果最下面起码有一半是烂的，他是仔细过日子的人吗？靠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把债还完？”
洛雨怎么能想到，超市打工三天，临走之前王姐送的年货水果，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之所以把水果带到小姨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另一方面，洛雨觉得那些被包装好的水果看起来卖相不错。只是他不会想到，超市能白送给他的，肯定也就是快过期的。加上昨天拿回来的时候，没有放在冰箱里妥善保存，水果坏了一部分理所当然。
“这一年来，我们十多年的积蓄已经被耗了八九成。我不反对你帮洛雨，毕竟他是你的亲人，血浓于水。”小姨夫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你想过小欠的未来吗？照此下去，我们还有能力送她去国外念书吗？”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那我就重新出去找工作！”小姨眼神坚定，神色决绝，“无论如何，砸锅卖铁，我也要把洛雨这四年的大学供完，给我姐一个交代。”
“你重新找工作？你···，那你还怎么照顾小欠？”小姨夫一时语噎，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这么说，在我们的三人小家和洛雨之间，你的选择是洛雨？”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到了婚姻中不可触摸的底线边缘。
两人沉默许久。
“要离婚吗？”这次是小姨打破了僵局，“我知道你在等我说这句话！”
“离，离婚？我，我没想过离婚啊！”小姨夫情绪有些怪异，说话的语气也变了腔调，“你，你干嘛？”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小姨冷笑着，讽刺道，“你当我傻？不知道你私下和单位宣传口那边那个女的，狗屁倒灶的事儿？”
“什，什么？你乱说什么？”小姨夫连连否认。
“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们好聚好散，”小姨爽快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刚刚风吹在身上的几片轻雪，“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想离婚，我不会阻碍你。大年初一告诉我结果。”
说完话，小姨走向小欠，带孩子回家。
而留在长椅上的小姨夫脸色凝重，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花开两朵。
留在小姨家客房里的洛雨，此刻正在与人···与一只松鼠对话，虽然松鼠变成了人类模样，穿着一身拉风臭屁的名贵黑西装。
“闲着无聊，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出戏，”六月把刚才小姨，小姨夫在公园里的谈话都告诉了洛雨，只是删删减减，添油加醋，变成了两人因为资助洛雨的问题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到了提及离婚的程度。
听完了全部内容的洛雨没有质疑，从之前小姨夫对自己的态度，他就能感觉到。如今的洛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矛盾之中。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六月独自走到窗口，背对着洛雨，看着窗外的景物，万分紧张，万分期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要我帮你吗？”
“你怎么帮我？”没有思考，洛雨顺着话说。
“给你一笔钱呗。”六月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变得和缓，“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钱不过是数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既然我有能力，你有需要。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帮你也没什么。”
“条件呢？”洛雨眉头紧锁，说道，“虽然我不聪明，但天上掉馅饼，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我不相信。”
“没有条件！”六月转过身来，‘和善’的微笑着，“只是看你作为一个穿越者太惨了，想帮帮你，仅此而已。”
洛雨心情不是很好，最后只是摇摇头，作为拒绝帮助的回应。
···
···
深沉夜色的半空中。
穿透层层遮挡物，看着围绕餐桌享用美食的三个人。
“虽然六月有些越界，但看来第一轮是我小小获胜咯！”白色模糊轮廓人影语气里带着丝丝得意。
“为时尚早！”黑色模糊轮廓人影冷冰冰的说，“按照洛雨人生的进程看，也会如那个世界一样，踏入演艺圈。在那个世界，他从上向下看，但在这个世界，他需要从下向上爬。”
“白老大，黑老大。”站在中间的六月开口提议道，“这样太慢了，不如我亲自给洛雨的人生加点料，调调颜色？”
话音刚落，两个模糊人影同时转过来，虽然他们没有人类的五官，但六月却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六月笑呵呵的，似乎并不在意两人给的压力，只是自顾自的说，“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人类最伟大最纠葛的情感，总有一种能击溃洛雨的心理防线。”
“拭目以待。”白老大沉声道。
“拭目以待。”黑老大冷声说。
···
小姨家。
“最后一个菜，排骨焖豆角。”小姨笑呵呵的，好像下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脸上看不出丝毫伤感，“快吃，快吃，你们两个怎么不动筷子呢？”
听到这话，洛雨默默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不等爸爸吗？”乖乖的小欠扭着小脑袋，疑惑的问。
小姨没敢与女儿对视，只是默默给她夹了两块排骨后，回答道，“他公司临时要加班，可能年前都不会回来了。”
“哦！”听话懂事的小欠也没多想，毕竟以前父亲加班出差是经常的事儿。对于她来说，眼前碗里的排骨才是急需解决的大问题。
洛雨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小姨，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问，毕竟小欠在这···
饭后。
小欠在客厅自己摆弄玩具，洛雨在厨房帮小姨洗碗，收拾着。
“小姨，你和小姨夫···”洛雨还是问出了口。
只是话到一半，便被打断，“大人的事儿，你别管。”
“小姨···”洛雨试图挣扎。
“你就好好念书，交个女朋友，将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我就放心了。”小姨转身温柔的看着洛雨，和煦的微笑着，“其他的事儿，你什么都不要管，有小姨呢！”
短短三两句话，却重若千斤。
洛雨木讷的点点头，他的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的是，因为彼此没有把话说清楚，让对方的认知有些误会。
小姨以为洛雨是担心外债，担心学费问题；洛雨以为小姨话里的意思是不允许自己多嘴她的婚姻，小姨为自己牺牲了更多更多。
深夜。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被闹醒的洛雨伸手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接通电话，聊了几句后，便穿上衣服离开了小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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