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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昨日回忆

    “这个人真奇怪,我这部小说可是爱情题材,怎么让我觉得我是在写励志题材小说?”阿麦独自对着电脑想着。

    “不过,一坤说的对,我的理想和追求到底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阿麦合住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

    “谁会喜欢看一个浪子的无病呻吟?”阿麦默默地打开了他的电脑,把鼠标放在了他的书稿上,点击右键,把光标放在了删除上。犹豫了一会儿,阿麦从容的点了删除。

    删除完后,阿麦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回忆着在“蓝调”里听到和看到的那些故事,忽然觉得他错过了太多的生活。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父母和自己的合影,眼眶里的眼泪潸然而下。他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生活,也没有正视过他的内心世界。与其说是没有正视,不如说是在逃避。他想起来父母对他的期望,想起他儿时的梦想,想起他一直都想期望的美好生活。他觉得他一直以来都错了,他三十几岁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其实他真正想要的不就是父母那平凡而又充实的生活?

    想到这里,阿麦在电脑的桌面上新建了一个文档,在重名命的方框里打下了“这里就是天堂”这几个字。此刻,阿麦已经决定很多事:首先就是写一部关于父母的小说,记录自己在军区大院和父母的美好回忆;其次就是卖掉“蓝调”,彻底丢掉原来的生活。阿麦打完那几个字,拿起手机给一坤发了一条信息。

    “大教授,你讲的梦起到作用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谢谢!”

    发出信息的时间是凌晨3:18。阿麦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坏坏的笑了笑。他知道,一坤现在肯定已经陪着孩子睡着了。等到第二天一坤醒来看到这条信息,他估计会骂自己神经病。没有什么比找到生活的方向更让人感到开心。阿麦站起来吹着口哨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啤酒,径直走到了院子里的石凳前坐了下去。看着漫天的繁星,他打开啤酒一饮而尽。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等着看到我长大的样子?放心,我长大了!”

    ……

    “这小子!”一坤刷着牙,看着手机上阿麦的留言,嘴角不由得上翘。

    “老公,快点过来,你家小公主又拉粑粑了……”蝶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来了,来了……”一坤赶紧漱了口擦了嘴,几步就奔到了婴儿床前。

    自从女儿出生后,蝶辞去了礼仪培训公司的工作,专心照看孩子。虽然有一坤父母的帮忙,但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蝶还是搞得狼狈不堪。为了保持身材,蝶坚决不用母乳喂养。一坤的父母为了能让蝶能更好的恢复,晚上都会带着孩子在另一个卧室住。每个早上都是一坤最繁忙的时候。换尿不湿、打扫房间、做饭……,一坤不想让父母太劳累,也不想让蝶和父母发生不愉快,只能让自己尽量多做一些。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更是爱情的延续。但是,如果男人把爱给孩子太多,而忽略了给自己妻子的爱,那后果是很严重的。一坤清楚的知道,产妇的心理状态很复杂。蝶和其他产妇的状态是一样的敏感,稍微不注意,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大哭大闹。幸好,一坤有个好脾气,还有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基础,从孩子出生到三个月,家里一切都很和谐。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一坤总会早早的回家,陪蝶散步、聊天、追剧,给她做她最爱吃的西餐。

    不知道为什么,一坤在抱着女儿的时候偶尔会想到苜苜。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一坤也会反省很长时间。他告诫自己不能放纵自己的思绪,他要忠于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现在难得的幸福是一坤一直都在追求的。人的心理是最难琢磨的东西,也是最难控制的。一坤不停的提醒着自己的潜意识,回避着那稍纵即逝的画面。他知道,求之不得的,往往念念不忘。灵魂的交汇和共鸣虽然难得,但是在主流的社会道德观下,人不能有侥幸心理,更不能太自私。

    T城大学是个S省里名不转经传的一所大学,它最好的口碑就是就业率高。T城大学为什么就业率高?主要原因就是它的生源大多来自本省,学生们不会眼高手低,性价比比较高。S省内不论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会在校企联合的招聘会上争相亮相。一坤除了在教育系的心理学教学任务,还有学生就业中心的一份公差。有了孩子之后,一坤还是力所能及的想多挣一点奶粉钱。他没有指望蝶能替他分担挣钱养家的责任,只希望她能安心养好身体,照顾好孩子。

    T城大学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每年的毕业生也有三千多人,每年的校企联合招聘会都会在学校的大礼堂到操场布置500多个招聘席位。一坤在招聘会上负责的是与企业对接展位的相关事宜。

    在大礼堂的正中央,立德商贸集团的招牌异常显眼。立德商贸集团是T城最大的外贸公司,拥有S省最大的物流园。哲身着笔挺的双排扣英式西装,坐在临时的座谈室里与几位下属侃侃而谈。这时,一坤手里拿着招聘会告知书和几个学生会的学生来到了摊位前。

    “你好,我是咱们学校学生就业中心的一坤,咱们的负责人在吗?我有些细节需要和负责人沟通一下。”一坤带着工作证,一身休闲西服更让他显得文质彬彬。

    “好的一坤老师,我们的负责人在里面,我带您进去。”一名工作人员带着一坤走进了临时座谈室。

    “哲总,学校的一坤老师有事找您。”

    “一坤?”哲一下子收起了笑意,看向了门口。

    “哲?”一坤站在门口看着哲也有些惊讶。

    “一坤老师,我们又见面了。”哲一本正经地站起来伸出了右手。

    “哦,是啊,你好。”一坤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一坤没有更多的寒暄,简单明了的把招聘会告知书的内容进行了传达,并让哲签了确认书,起身就要走。

    “别着急啊!一坤老师,难得我们在这里遇到,可不可以聊两句。”

    “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还有四百多家企业我要去对接。”一坤转身就要走,被哲一把拉住。

    “好吧,等今天你忙完。这是你的电话吧?我给你打电话约。”哲的表情里有一种不能拒绝的气势。

    一坤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走出了摊位。一坤知道哲可能会和他聊什么,他觉得和他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虽然一坤和苜苜发生了一些故事,但是,故事开始的时候也就结束了。他不想节外生枝,也可以说是在刻意回避。一坤虽然不了解哲,也不知道他和苜苜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就算有过一闪而过的醋意,但更多的他只有祝福。

    哲和前妻若娴离婚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有些事也是出乎他意料的。可以说,他俩是几乎同时提出了离婚。他原本以为,一向强势的若娴不会和他离婚。因为,婚姻这么多年对于他俩只是一个名分,结婚后不断地争吵已经让仅有的一点感情早已经归于零。哲回国也是为了不用和若娴再不停地争吵下去,尤其是对于移民的想法,哲是坚决不会改变国籍。哲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的母亲因为老年痴呆症已经长期住在了养老院,不管母亲是不是能认出他,他还想守着母亲。若娴想要和他离婚的原因,哲没有去探究,也没有必要去探究。哲巴不得若娴早点和他离婚。而对他们的儿子韦德,哲一直背负着沉沉的愧疚。

    几个月以来,哲很开心的看到苜苜对他的习惯。他们虽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但苜苜能时常和他吃个饭、逛逛街,已经让他有了新生活的希望。突然见到一坤,哲很感意外。哲以男人的直觉判断,一坤肯定和苜苜有过故事。他知道,苜苜不会随便的对一个人敞开心扉,一坤这个男人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强烈的好奇心总是会让一个人暂时失去理智。从哲看到一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一坤当成了潜在的威胁。

    下午六点,招聘会场上的筹备人员陆续撤场,哲远远看着一坤的背影,打通了电话。

    “一坤老师,我是立德商贸的哲,也是苜苜的男朋友,现在可以赏脸聊一聊么?”

    “哦,哲总,我还在忙,可能我今天不能和你聊天了,如果你有什么招聘会的事,可以在电话里说,我来安排。”一坤听到苜苜两个字,心头一紧,他更加坚定了不和哲接触的想法。

    “没什么事,我就在你的后面,我看你现在也该下班了,我就请你喝杯咖啡,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一坤回头看到了正在招手的哲,他知道他是躲不过去了。

    在学校里的咖啡屋里,两个男人都默默地搅拌着咖啡。

    “聊什么?”

    “呵呵,你知道我要聊什么。你是怎么认识苜苜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既然你是苜苜的男朋友,你可以去问她。”

    “道理是这样,我可以问她,不过她不愿意和我聊你的事。”

    “不是不愿意聊我的事,是我们并不熟悉。”

    “不熟悉?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刚才我在学校里打听过你,你有老婆,有孩子,你和苜苜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认识?”

    “你是在怀疑我认识苜苜的居心不良?哼……大可不必。我们只是偶然认识,我对猎艳没有兴趣,希望你不要随意揣测。”

    “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苜苜是个单纯的女孩儿,我不希望她被坏人骚扰。”

    “这是你的事,希望你好好保护你的女朋友。如果不是你和我提起,可能我都想不起来苜苜的名字。”

    “当然,我肯定会好好保护她。对了,你还经常去蓝调酒吧吗?”

    “蓝调?我已经不需要去了,那个地方是给无聊的人打发时间用的,我现在很忙,就算我有时间也不会再去。不用那么敏感,你应该对你自己有自信。”

    “自信?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自信。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是,刚才的聊天里,我能听出来,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违背师德、丈夫和父亲的事。”

    “你的盘问结束了?”

    “不是盘问,只是男人间正常的聊天。苜苜这么好的女孩子,被人惦记很正常。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你,我可能也不会想到找你聊这些。希望你见谅!”

    “既然聊完了,那我也想和你说几句过来人的话。”

    “好啊!”

    “我不了解苜苜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更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也是一位成功人士,我觉得你肯定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然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你既然对苜苜这么用心,希望你能善始善终,给她想要的生活。女人不只是需要人疼爱,更需要男人的包容和信任。我相信你有给她幸福的能力,但不要用这种能力来和她进行交换。打动一个人不是靠外在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的真心。能得到一个人的心,绝对不是靠把她拴住你的腰上,而是要靠她对你的依赖。否则,就像手中沙,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一坤老师,果然是老师,受教。看来以后我还得多向老师请教了。”

    “那倒不必,你既然打听过我,应该知道我是心理学老师。我只是从专业角度讲一讲我的认识,仅供参考。”

    一坤和哲的聊天充满了火药味,他们都含沙射影讲出了各自的心声。不论哲愿不愿意听,不论一坤想不想面对哲,他们这次聊天还是让他们有了更深的认知。一坤知道了苜苜现在的情况,他也真心希望苜苜过的好。一坤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比他优秀,只要哲是真心喜欢苜苜,对苜苜忠诚,一坤也就没有什么遗憾。

    对于哲来说,虽然一坤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一坤的独有的气质还是让他惴惴不安。只要一天苜苜没有嫁给他,只要一天苜苜没有对他表现出强烈的爱意,哲就不会放心每一个潜在的威胁。这次聊完天后,一坤这个隐藏的威胁从地下转到了地上,哲觉得这才是他唯一的收获。

    每到下班回家前,苜苜都会在服装店里巡视一圈,听一听店长的全天经营汇报。在店长汇报完之后,苜苜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几个售货员小姑娘在看着手机嘻嘻哈哈。店长赶忙制止他们,苜苜却微笑的走到他们面前问他们在看什么。苜苜一向是平易近人的,虽然她没有同龄人的精灵古怪,但是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苜苜总,我们刚才看到一个帅哥,是大学老师,他们都说挺像明星。”

    “是吗?都这么花痴,我看看?”苜苜说着凑了过去。

    “你看,是不是挺帅的?”

    苜苜从售货员的手机上看到了一个久违的面孔,是一坤。一坤穿着米白色的毛衫和牛仔裤,脸上挂着帅气的笑容,站在讲台前投入的讲述着课程。

    “肯定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们几个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收拾,下班。”店长训斥到。

    苜苜默默的看了几遍,把手机还给了售货员。看到一坤的样子,一下子触动了苜苜的心灵深处。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委屈,让她差点绷不住。店长看着苜苜沉默的离开,还以为是对员工的表现有点生气。

    一出服装店的大门,苜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哲。她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哲,她只想沉浸在她的思绪里。

    “苜苜,怎么啦?这么不开心。”

    “没什么,我有点累。”

    “我们去吃点夜宵?滨河公园那儿刚开了一家港式夜宵,我们去尝尝。”

    “我不想去了,你要是想去,你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去还有什么意思,那我送你回家,路上给你点个外卖。”

    “我不饿,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有心事?你爸爸又给你打电话了?还是店里出什么事了?”

    “别瞎猜了,都不是,我就是累了。”

    “好吧,好吧,那我送你回去我就走。”

    苜苜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哲的车前。

    “苜苜,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么?”

    “谁?”

    “你的朋友,一坤。”

    “一坤?你在哪儿遇到的他?”

    “T城大学,我去参加招聘会,他是对接人。”

    “你和他聊天了?”

    “我请他喝了杯咖啡,聊了一会儿就过来找你了。你们没有联系么?”

    “没有,我们都没有联系方式。”

    “没有联系方式?哪有朋友之间不留联系方式?”

    “我们可能不算朋友……你们聊什么了?”

    “当然是聊你。”

    “聊我?我有什么可聊的,我和他又不是很熟。”

    “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他是我的情敌,哈哈,结果他孩子都已经出生了。他还让我好好对你,教我怎么样爱一个人……”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自己回吧!”说完,苜苜扭头大步向街尾走去。

    “苜苜……”哲看着苜苜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