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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颂·俏皮天地也可爱

    冬春交际,白鹭的歌吟消逝在花丛外。

    拂晓时,待春日为树木上浓妆,阴影羁绊冬风淡抹石壤,白毛在暖阳下落成雪,沐浴深深翠色。

    大长腿,肤白貌美,高颜值兼有冷凌气氛,此诚天姿国色,然很遗憾,陈幼安在有生之年,这种至少高级球级别的妹子,总是梦里少见。

    “救命啊救命啊!”

    文采饰太胜,不若陈幼安这惊呼一喊刺醒,然后,他挠着脑袋扔掉恰好飞来的安全套。

    他空着胃口,双肘撑住地面,把埋进土里的头发拔出,侧身转了一圈起来,除却头痛眼屎过分,睡袍身周全是被他压弯压断的木叶。

    高楼又长又大,似乎直接云霄。

    恐怕唯有天知道,是哪家缺德的货色高空抛物,还是这等玩意儿,吓不死人也恶心死人。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但是,他也不免有些疑惑,22:00点至23:00点间自个到底在做什么?才能夜宿草丛,以天为盖,以地为被。

    “呃……”陈幼安登时浑身一阵恶寒。

    现在虽然眼睛有些睁不开,但他能感觉到手掌……不可避免被某种迷之液体玷污过了。

    头很重,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毕竟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六点了,而在自己身旁陪睡的是软枝黄蝉和雀舌黄杨球。

    陈幼安抬眸思索道:“我从我家掉下来了?”

    看来不仅是这亚热带城市的风雨莫测了,有时候,一个人可能昨天睡在书桌,今天便睡在草丛。

    万万没想到,他陈幼安何德何能,晚上能和电脑作伴,白日可与红土同眠,曾经脊椎痛得很,现在脸疼的很,将来可能还要发烧。

    当然这一觉醒,仍然没有破开什么胎中之谜。

    “哈,啊啾!”一声惊雷过后令他手忙脚乱,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竟然借此劲头开了眼。

    间歇性诈尸过后,这本不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只是,陈幼安总还以为父母双忙以后,有了对自己是天选之子的期待,可眼下依然是钢铁丛林。

    他略觉得可惜,脑子断片了几秒后叹息。

    没有觉醒什么前世记忆也好,省得到时候今日方知我是我,还得去顾虑忒修斯悖论的问题。

    而没有穿越什么美好的异世界也罢,毕竟想要今日无事,勾栏听曲,那得功名利碌加身,高门厚第扶持,但凡是个野人,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至于古代,贫穷又吝啬还缠足不去为妙。

    然而千言万语,陈幼安把心思放在嘴边,都只能吐出一句:“头好痛啊,早知道不喝二锅头……”

    南国毕竟湿气大,脸下不下雨都有些烂泥地的柔情,他要不是穿套两重衣,发福前又有些学习散打的基础,要不然怕是早得风寒了。

    发烧不得了,在二十一世纪貌似都算大病。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就对了,陈幼安眼下把喝大后的苦果解决完毕,便可以无事一身轻,回家。

    当然,真实世界可没有义妹妹和小女仆等他,出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麻烦妹妹(哥哥?),生活也就剩下吃点热乎的快乐了。

    至于工作,这是种只有活着才配享受的痛苦。

    恐怕放眼天下都是独一份了,而今天,霄汉诚是天青色,不过没有烟雨可等,他也要另寻出路。

    陈幼安自然拍完屁股站起来时,环顾着路面上空荡荡的景色萧然然,蓦地回首仰视中门大开的窗户,望见熟悉的天花板,果然是灯又开了一夜。

    忽悠,他眼神的迷茫混乱一时被棍扫。

    不是意象,而是不知怎,陈幼安刚把视线聚焦天宇,就有一根有些发霉味的木质圆棍从上袭来。

    “啊!”他连忙后退三步,本应明亮的双眼,方才就仿佛被一团抹布遮挡,他一呼吸,便有狭窄而污浊的空气删鼻,微腥,还有种咸咸的味道。

    (我特么当初怎么没装个防盗网啊?)

    “呀,臭老哥怎么是你?”一个好听声音趁人耳鸣时说道:“原来不是翻墙掉下来的蠢贼呀。”

    造化弄人的是,陈幼安恢复视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他亲手买了这拖把,现在砸中了他自己的脸,难道这就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并且昨晚睡眠质量很差,扭一下脸都疼。

    “咳咳,老妹,哥要洗澡。”陈幼安感受大脑外壳和神经传来的双料刺激,耐不住反胃强言道。

    经过一阵思想努力的挣扎(并没有),林易安善意一笑说:“不行,你病才好,这几天都不能洗澡,要不然就用吹风机冲一冲吧。”她眼睫扑闪。

    陈幼安赶忙问:“你刚拖过什么东西?”

    “你的呕吐物。”林易安转眼变得面无表情,机械式地说,同时右手一抖长杆,收把入屋。

    该感谢新生活和科技改变的命运?陈幼安发誓几辈子祖宗可能都没享受过这个,而他在这点上何德何能超越先人,睡外面一晚就能享受这淋头浴。

    陈幼安有些艰难地又踩了两脚周边草丛。

    先不管一会儿赔物业的费用,他现在忽然感觉林易安这姿势,怎么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他越看越像在拿马桶塞,而且是那种堵得特别厉害的厕所,才要这等上下手反持并用木杆……陈幼安忽然想吐,可干裂嘴唇仅仅是口腔有些发酸。

    仿佛三天三夜没饮食进水,胃里空,止干呕。

    好一会儿,他说服自己勉强挺直腰杆,而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不来点国粹实在不爽。

    悄悄在心里腹诽几句后,陈幼安在头痛和酒后的眩晕感加持下,完全忘了他可以走正门进屋,直接提肛收腹,一个箭步蹬墙爬窗立即手抓台沿。

    趁现在没人,借着惯性直接翻入窗台。

    林易安见他这么着急进来,于是手持裹有红皮绣花拖把,偏偏夺门而出。

    不过即便是一楼的窗户,算上地基,其实离地面距离也不止两米,陈幼安是尚有些练块时期的底子,要不然等闲肥宅可未必想翻就可以翻上窗。

    “咦?这就走了?”他凝视着善于开放的大门。

    估计是昨夜喝酒太多,酒疯耍了更多,导致现在虽然物理上没有肝肠寸断,却有关系紧张问题。

    平日里尽管林易安勉强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感情却一般,矛盾多如牛毛,不比附近那公家图书馆里的藏书少,幸亏是同居家人便总会和解……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陈幼安突然额头青筋暴跳,记忆里的声音像在耳朵中炸开,他猛地把双脚钉在地板,坐紧窗台。

    总而言之,这孩子不日就要到他人家,将夫唱妇随了,从今往后,哪怕开头还会思念沈迷于酒,猖獗的他,可日子长了,感情必然会淡薄。

    已久然后,陈幼安细思极恐。

    凉快了一会儿,他不再去看书桌上的相框,亲人总会离家出走,这是自古以来常有的传统。

    “我可真是贱啊,父母在,嫌他们烦,控制欲强,老爱自我感动,怎么现在反而自由了,自己却这么矫情了。”他不由得紧闭双眼,自我鄙视道。

    不过眼下父母生死未卜,其实与死何异。

    陈幼安在确认了下有无伤口化脓后,捏爆了脚上忽然生长的几个水泡,他抬手轻摁着太阳穴。

    “果然,大脑会包藏缺点和瑕疵,知道要掩遮不漏,才好回忆。”他有时在思索间会自言自语,不过要周围没人才会,而待当下眼睛闭合又睁开。

    旋即,他腾挪了几下,发劲把双腿拨出地板。

    随即扭腰舒展了浑身筋骨,让瘀涩的气血活络一番,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精神爽了也胃口好。

    其实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何,时间快速消逝,他察觉到的那一刻,已经改变不了,他终将成为孤家寡人的颓势。

    该怎么阻止,令人绞尽脑汁。

    可是要另辟蹊径,要弯道超车,要损其他人有余而补自己的不足,陈幼安这活想象一下。

    今后,自己可能要相亲结婚,他要面对未必真心喜欢,但有稳定工作却脾气暴躁的妻子,要为不听话且成绩又差,未来就很难反哺他的孩子苦恼。

    要是想离婚,他会顾虑家产和未来的棺材本。

    这时候,陈幼安认为企图后悔已来不及,可按照现在这时候,恐怕就是可以预料的结局了。

    这就好像每个人在上学时,坐在教室老师和学生,从早就能明白晚上是放学,又仿佛是在工作时,待在办公室的员工和码农,今天可料见明天。

    人,仿佛是一尊雕塑在流水线上扎根。

    缺席了,很快还会有新的大学生替换,毕竟没有任何人始终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不同社会身份需要的,其实仅仅只是人,不是这个谁就是那个谁,反正这就好像古时候皇帝的龙袍,即使穿过一个又一个新天子,是君王就无妨。

    (酒色让人掏空身体,决定了,以后戒酒!)

    陈幼安有些惭愧的收拾好心态,绝口不提以前只能君王看,现在可以用手机看的东西也该断了。

    人本风流,奈何没钱去包间罢了,当然所谓勾栏听曲者,醉生梦死就是喝,常在窈窕门前入穷途,总于瑶池台边捡仙女,难免会成刑台客。

    种种灵感与梦中事,或可赋诗打一手油。

    陈幼安露出一副果然的笑容,由于留在人间的时日延长,他已经铸成了很多明白时已晚的大错。

    可是,一个人恰恰是用意志去控制欲望最难,设想一下,俏妇做鸾娇,论年庚即便侄女曹又怎?此夜顾美人插花,琵琶长笛佳酒,千金易笑何贵?

    明人岂不爱扬州瘦马与西湖船娘?

    三更人醉谈巫山,轻歌曼舞解条脱……小苗条,膝上抱,不死也魂消。

    有时候,陈幼安挺搞不懂精神有什么力量,不被物质诱惑支配的能力有吗?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的临川先生,真不狎妓?

    真不,诚不如举世皆清而随波逐流。

    全人类历史不是一部由污蔑和谎言构成的肮脏经,是因坏得反者道之动,圣人可以存在。

    但陈幼安向来是不信意志,就是三皇五帝放到今天,喝两桶二锅头,不耍酒疯那都是骗人,而这么容易被喝醉的事情,所以千古风流人物才厉害。

    “咕噜噜~”他开始有一种吃饭的胃动力了。

    紧接着,陈幼安才走没两步,觉有轻咛入脑,音色飘渺如迷途之羔羊,响度咋来似忽关的门扉。

    【节人发和,道事达意,神化观以知义,汝之人生,几无价值,故,我在,代天问,你现在年富力强,需要解除的纷扰,是为欲切中生的真谛?】

    (“▔□▔),陈幼安闻声面目一滞。

    不是说科学世界禁止修仙吗?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不是说大丈夫岂能被迷信耽搁吗?

    “卧槽!”陈幼安终于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他这回是真没想到,自己天天没醉也耍疯个家伙,何罪何孽,居然得了幻听。

    现在还喝个什么粥,他赶紧扭头跑去电脑前。

    没有,陈幼安打开电脑没有看见突然跳出来的弹窗,然后yes和no的字样找了半天也未见。

    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到了刚买完这一手电脑时,突然出现在主界面的病毒软件上——转运仪式模拟器,封面是一块中空的白玉璧,边上有青蝇。

    陈幼安当即疾步把窗帘和大门都关闭。

    他尽量让整个房间昏暗下来,只留下电脑的幽幽蓝光,直射着他这整张脸庞。

    来不及多想,他颤抖地手移动鼠标,点击向这自己这二十七年以来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已经失踪四年的父母,哪怕是朝夕相处的亲人,都不知道。

    没人知道,陈幼安把这个秘密留在家里。

    昨夜月下的事情他记不得了,但飘然踩着自由的风掉下来时,他就感觉见到过不似人间的异象。

    【你现在干什么?你的灵魂信息,身体数据,从呱呱落地之后的记忆……你现在最好在干着什么?而不是等待什么去强制指引你。】

    (* ̄rǒ ̄)抠鼻屎,陈幼安假装自己没听见。

    庆幸的是,电脑界面中骰子已经掷下,他还来得及见证一下交给命运的抉择。

    136,共三个骰子和起来的总数(1,3,6),无论是用何种判定的标准,在陈幼安念头的原初,他止认为大才是代表美好与幸福。

    这个数字不吉利。

    很明显,整个屏幕已经被漆黑侵蚀,就像是手机芯片液露了出来一样,但那些图案始终洁白。

    他从三年前获得了这款软件,不知为何出现在新买的电脑上、手机甚至电子手表上都有,起初,他不能理解许多数字和符号的作用。

    渐渐地,陈幼安才发现这款软件有一个作用。

    那就是预言,对自己未来走势的预言,而判定的标准,似乎是由第一次的主观认定。

    庆幸的是,他确因此从这些多面骰子的数字中受益,但似乎对于一些大势所趋的事无法避免。

    而他现在点击键盘X,界面会转成一片画板。

    如果掷骰子这种方法判断出的未来,还能说一句心理作用,那么移动鼠标在屏幕中画出符号时。

    只要正确,只要心中坚定认为,那迎接他的结果未必不是一片星辰大海,因为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外挂,而不是姗姗来迟出现在脑海中的古怪音。

    【注意你的措辞,凡人。】

    陈幼安不敢有太多疑虑,他起手先画了几个简单的道家驱邪符,由于手熟缘故还挺像的。

    忽然,屏幕亮,酒红色的,同时整台电脑机箱发出了非常微弱的咔嚓声,而随着通透如水晶外壳的屏幕出现裂纹,亮黑色的界面开始多层倾斜。

    在一连串光怪陆离的景象后,电脑屏幕碎了。

    他可来不及心疼,赶紧伸手摁住那红的有些潦草的符箓,随即就像是被污秽的液体沾染了手臂。

    黑色如同石油一样的水,逐渐附着在了陈幼安的右手,这一瞬间不需要惊人的毅力,只是氛围会让人紧张,不由顶住呼吸。

    时间转瞬即逝,一圈红光轻展刹那宛若燕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