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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瑾,这次任务终结后,不想失去人性的话,你就当是最后一次接触天命,虽然,你还是会无可避免的化身天灾……”

    三个月后,当叶瑾站在绵亘不绝,如同怒龙惊涛的山脉前,单枪匹马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临行前,自己敬重的长官叮嘱过自己的话语,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他似乎有感而发。

    “队长,天命始终传承,正如无人能脱离这无边苦海,我想回头可没有那么容易。”叶瑾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山川自然的韵律,轻声的笑道。

    时值秋季,落叶被凉风夹带到了大地上,它们离开了家,也很快腐朽在了泥土中,随着雨滴落下,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中,几乎见不到低矮的树木,一个个都像发了疯一样向上爬,都想沐浴在阳光之中,然而,今天是一场无情的倾盆大雨。

    而后,这如同薄纱一般,却猛地打在笔直的树干,坚硬的土块被化作了泥泞,但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雨水的逐渐退散,空气中只有一道飘渺的彩虹架起。

    此刻,林地间沉闷而湿热,只有偶尔的一点凉风打在脸上,地势崎岖而起伏不定,不过在褐色的地面换上了黄衣后,当叶瑾披着蓑衣,去翻开它们时,常常能见到虫兽隐匿于其间,然后四散而逃的可怜场面。

    片刻之后,一柄狭长的直刀划开杂乱的灌木丛,盘枝错节的枝干发出了痛苦的刺鸣,有不少细小的黑色斑点们,霎时间从其中飞出,不过依旧一些红绿色的液体,沾染在了银白色的刀刃上极为明显。

    叶瑾目前的状态可以说是很糟糕,当他将坐骑放生,踏入这片山地时,到如今,一身赤色罩袍已经破烂不堪,漆黑色的铁甲一点点的被暴露出来,同时因为空气潮湿,细密的甲片已经出现了锈蚀,但最糟糕的是,背包中的补给品不够多了。

    “队长,你会原谅我的任性吗?趁我仍可听见,仍能祝福你要幸福。”叶瑾抹去脸盘上的湿润,眨着有些疲惫的眼睛,持着绑上皮条的刀柄,茫然看着四周道。

    天空中太阳渐渐西沉,衔着西山而下来,那层云间,晚霞逐渐消散,开始只残留下几分黯淡的色彩。

    青山映照着绿水,在这茂密的山林中,从绿水沿岸向西,走百二十步,便有一处筑起矮墙的村落,墙高过人,累土一面长有百丈,内中道路平坦,十字相交,牛车行止不定,稚童笑语于周边秃树。

    时近黄昏,村中屋舍相连,列排并居,有袅袅炊烟从烟囱中冒出,淡淡的飘向广阔无边的苍穹,放眼望去,这里依山傍水,田亩众多,捣衣搅谷的声音不时回响。

    两只白鸟栖息绿意不显的高树上,于窝巢中正情意绵绵,而后,一声戾叫惊起,一只雄鹰这时自远处飞掠而下,穿过林间,落叶不知几许,呼吸间,便又闪身划过天际,展翅高飞时,远看竟与那些云彩无二,皆一同逗留在天盖。

    “叮玲玲~”

    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伴随着萧萧而下的落叶而共鸣,但玲音空灵婉转而不间断,不一会便会压过了此处的自然希声,而未经修饰的路径中,如同闷雷击地,滚滚而来的马蹄声随即也闯入这宁静山地间。

    转眼间,一名身着玄甲的红袍骑士策马穿梭在丛林间,盆颈上铁盔下,他面色冷峻而肃穆,胯下,那骏马宛如燃烧的火焰,跃动在这山林之间,一身具装却丝毫不影响其灵巧与速度,左折右转中,六颗浑圆的铜玲当当作响,显得这一人一马醒目而张扬。

    “踏踏踏得。”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起伏着波澜的水面上,倒映着一道黑影沿着它疾驰的画面,就宛如流星划过夜空,在河面上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向着东方一刻不停,直到尽头,骑士被一道低矮的土墙还阻拦住。

    “吁!”

    铜铃声戛然而止,但甲片摩擦的声音却细微,被铁片覆盖大半,双眼略显振奋的骏马向着四处跳动,似乎在向主人传达,凭它那整体呈流线型,并充满爆发性的肌肉,极限可远远不止于此。

    “村正何在?我乃白州特使,督安府北军骑督叶瑾上士,偶于玉龙听闻茂林有贼人,特来问询,尔等还不速速出来见我!”玄甲骑士勒马横于村头,声若洪钟,对着紧闭的木质大门吼道。

    “咕咕咕。”

    几个呼吸后,却并没人出来回话,倒是好几只正在树干上歇息,外表憨态可掬的胖鸟被吓得不浅,急忙扑腾开短小的翅膀,从窝巢中四散向天空。

    “咔嚓咔嚓。”

    叶瑾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舍得开门,是一个一米七多一点的汉子,手里还端着饭碗和木筷,可在注意到眼前这名具装骑士后,登时瞪大了眼睛,赶忙就把嘴里还咀嚼的饭菜给吐了出来,笑脸相迎道:“大人莫怪,小吏只是觉得天色已晚,才早早的将村门锁去,不料怠慢了您,该死,我真该死!”

    边说着,还边拿木筷捅了捅自己的脑袋,不过看起来显然只是做做样子,叶瑾倒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这村正,好歹也是一村之中,仅次于村长的职员,有掌村门管钥,督察奸非之责,哪里有随意就能够打杀的道理。

    骑士翻身下马,挎着长刀便向他走了过来,腰间有一块刻字的银牌在仅剩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正色道:“我此来贸然,你也不必自责,但我且问你,近日这村里可有来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村正见叶瑾说话还算和气,又看他猿臂蜂腰,身材健美,明明身居高位,却没有那些上级的乡官、亭卒身上那种跋扈气焰,更何况生得还英武俊朗,皮肤白皙细腻,就算拿他见过最漂亮的寡妇做比较,那也是霄壤之别,高下立判。

    “好壮士!”

    村正忍不住由衷的赞美道,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碗筷,顿时觉得里面的饭菜不香了,就随手放在地上,拍了拍衣服,眯着眼睛,很客气的说道:“回上官,茂林村虽是二百户的大村,但地处的山林之中,现在又是入秋农忙的时候,下吏确实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特别是在交通不便利的时候,有谁会闲的没事跑到大山里面,如果真的有什么异样,那么,叶瑾就算是赶来了,也是晚了。

    “那天色不早,我想回到玉龙镇也不可能了,且先在这里休息会,村正,村内应该有有客舍吧?”叶瑾拍了拍铁质的兽吞披膊,并神情淡漠的问道,同时招了招手,召唤一盘正在河边喝水的爱驹。

    “有的,在村东头左拐。”

    村正看着这名骑士,就算是个凶神恶煞的坏人,看在那一身重甲的份上,他也不敢阻拦,更何况这家伙真的好看,肯定不可能是坏人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就放行了。

    黄昏之时,此刻的天色依然没有完全暗下来,周围许多秃树下依然有孩童在玩耍,路上也走着有许多耕地归来的农夫,他们都是再把耕地用的牛还到公家后,然后才开始回家吃完饭。

    同时出于某种考虑,城墙附近二十步范围内都不会有任何屋舍居住,除了村正出于工作需要,需要守的这条村里唯一打开的出路以外,四周有很大一片空地留着。

    “天命,使令。”叶瑾在踏入门框的第一时间,裹着护腕的右手,就捂住了左边的眼睛,右眼瞪大,冒出蓝绿色的幽光,随后,一具半虚幻状态的骷髅,从大地中爬出,并在第一时间向着右边的方向跑去。

    “阿风,一起上。”具装的甲骑几乎在第一时间进入冲锋状态,叶瑾急忙从马背上抽出一杆丈二长矛,矛头下飘扬着绘有日月星红底长方旗。

    “啾啾。”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这的动静吸引住了目光,但是在听到某种铃声的驱使下,他们都并没有作死的围上去,而是第一时间躲回自己家中。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一块围栏包着一处屋舍中,这时房门竟悄然间打开,接着,一位鬓角发白的老汉从屋舍中出来,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凶猛的犬吠。

    “汪汪汪!”

    是一条黑色的细犬,骤然间一跃从昏暗的房间中跳了出来,嘴上似乎还有暗红色的鲜血,飘在半空中,滳在没有杂草的地面上,它急奔向门外那一人一马,而叶瑾看其尖牙外露,利爪飞扬的样子,却并没有被吓唬住,依然勇猛的冲锋。

    “区区丙级魔物,给我滚回渊墟!”叶瑾见这只肩高五尺的大狗,棱角分明的脸上未曾见惊慌之色,反而平稳的架好丈二铁矛,扬声大叫道。

    这时,双眼胀红,体型猛然膨胀起来,如牛犊般的大狗,面对即将要刺中自己的长矛,居然急改后肢用力,跃起飞扑向叶瑾,它那庞大的身形,竟然能使骑士视野一黑。

    “汪~呜!”

    细犬固然凶悍,可是作为一名重骑兵,冲锋起来的速度本就不快,而叶瑾见他飞扑而来时,当断则断,立马将手中的长矛倒插在地上,松开缰绳,冷静用左手抽出腰间的长刀,略微有些弧度的白刃化出一道银光,向着前方刺去。

    “天命,束缚。”叶瑾嘴里念念有词,同时,他的右眼中又开始冒出了青色的雾气,一时间竟然将凶恶的细犬固定在天空中,任他将刀刺进柔软的腹部。

    而它越是去挣扎,那种在空气中很难出现的束缚感就越加强烈,而在刀失划过柔软的腹部,血液喷洒在一地时,开始的时候它还能呲牙裂嘴,沉声低吼,可很快,当血肉之躯失去了支撑它活动的动力后,生命就不得不陷入消亡。

    “何方巫祭,在我大乾的天下,居然还敢擅自圈养魔物!”叶瑾解决了黑犬后,便随手将它扔到附近墙外的河中,并向着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厉声呵斥道。

    远处,随着一阵扑通声响起,透明的水便沾染上了红色的液体,在这已经有些昏暗的环境中,流淌的溪水又多了一块不起眼的浮石,开始被水流裹挟飘向远方,这期间也许是被河类吃掉,也许是被猎手夺走,又或者是有机会流入最近的大海,当然,叶瑾可不会关心一个死掉畜生的走向。

    老汉有些心痛的看着河边方向,虽然由于土墙的阻隔,看不见愈发飘远的黑影,但是并不妨碍他的伤心,但很快,他就稳住了心态,转而观察起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贼人,还不受死!”

    现在,周围除了些许虫鸣鸟叫声,便只剩下在场的这两种声音了,与此同时,当老汉看着他冲锋的重型战马,和那马背上提着长刀的骑士,以及耳畔处越来越直击心灵的铃铛声,他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哀鸣。

    “天命之人,真是好生威风啊!”

    “卟哧。”

    闪着光泽的外弧形长刀,瞬间便透过了脆弱的胸腔,一股热气随即从老汉的咽喉间涌上,可叶瑾却因不想被沾染血污,当即左手腕用劲,一转刀刃,猛而握柄向上一提,便将那号称人体最坚硬的一块骨头,生生一分为二,这一过程干净利索,甚至马儿都还没有冲锋起来,就被主人给停了下来。

    “天命,是一种诅咒,更是一种责任。”叶瑾感受着脸上的风渐渐变得轻微,望着天说道。

    做完这一切后,清冷的月亮出来了,躲在一旁的村正从愣神中缓了过来,赶忙将村口的大门关上,对于这些山中的村民而言,一旦到了夜晚,野兽横行,如果不关好大门,后患无穷。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了,久到时至今日,人们大都愿意以故事的形式去讲述。

    可当传说与史录混合在一起时,形成的故事便充满了谎言,进而将真实笼罩在神秘之下,直到在这颗古老星球上,文明与自然的平衡又趋于稳定,自然中的文明就该以忘却的口吻,称谓那是神话的起源。

    但,我仍旧记得……

    原是春日里的晨昏,却罕见的下起了一场大雪,不过在如今繁荣的人类文明面前,这只是互联网上的大事而已。

    我也原以为太阳会照常升起。

    毕竟,人类已经有了先进且成熟的气象管理体系,不再害怕所谓自然的摧折了。

    可惜,我这个希望破灭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人类征服了自然后,培养了上百年的傲气也一齐摧毁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一颗行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与地球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所谓的大灾变。

    末日前夕,即公元2122年2月12日,凌晨时分,我就站在天台之上,眺望着苍穹上,那些闪烁的天机测定站,如同星辰点点,映照着城市里,那些运转不息的智能机械,对了,还有自动化工厂。

    我看着一坨坨雪花砸到地上,就算是经过基因优化过的身体,在套上了纳米级防寒衣时,也依旧由衷的感慨道:“天真冷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的地球已今非昔比,环球的铁路除了铺不到天空上,甚至已经深入了地底。

    人口早就突破了百亿,并且依然在迅速的增长,可惜的是,对于资源的利用与开发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有悲观论者,已经大言不惭地宣称,地球只能供人类在生活十年,但谁都知道这并非空穴来风。

    这种共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在三年前,地球联盟以引力波和尚不成熟的量子观测技术,用以探索地外行星时,最终却没有发现银河系里有任何一颗宜居行星的意志蹒跚。

    在跨越了白天与黑夜的混沌中,云层就如同一滩死水,厚实且平静,没有一丝舒卷,忽然,东方的大地开始震动,暗红色的岩浆撕裂了地壳,染红了那一片天际。

    顷刻间,仿佛有利刃划过暗淡的云层,狂风随着那破开的口子,一时间盈满苍穹,掀起万万里汪洋惊涛,骇人的浪潮似乎是要翻转山河万里,颠倒天地的分明。

    它们仿佛在宣誓着,末日到来了。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