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子夜谈双王归乡
晚上，章台宫中，嬴政坐在案前举着一本奏章凑在由鱼脂制成的简易蜡烛旁览阅着，昏暗的烛光在其脸上摇曳，透露出一股温和怡然之气，旁边，坐着静静看着的胡亥。
少许，嬴政放下奏章，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一旁的胡亥问道：“亥儿，今日第一次与父皇一同上朝，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胡亥闻言微微一笑，心中便知道嬴政这是要考验他了，准备了一下说辞，便开口道：“父皇，儿臣先说王翦将军辞官拒绝太尉一事，儿臣对此有两点见解，请父皇指教。”
胡亥停顿了一下，看嬴政点头后继续说道：“其一，儿臣觉得王翦将军急流勇退，是怕自己功高盖主，断送了与父皇多年的君臣情谊。
其二，王翦将军主动辞官，也是为给王贲将军留出位置，让其能够建功立业。”胡亥说完，就静静看着嬴政。
嬴政听后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有些惊诧，王翦这么做的意思连朝中多数大臣都不理解，可仅有十岁的亥儿却领会到了，自己原本还想向其传授帝王心术，但现在看来不用了，亥儿能够自行领悟，当真是聪明伶俐。
“你的第二点父皇认同，但第一点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父皇其实并不怕王翦将军功高震主，父皇也没有想着要杀他，父皇授他太尉一职是真心实意的想让他功成名就，但奈何王翦将军执意辞官，父皇只好顺水推舟再给他儿王贲一个天大好处，如此以便他安心离去，风光归乡。”嬴政盯着案上灼灼燃烧的膏烛如实说道，他确实不想王翦辞官，他又怎会怕王翦功高震主，在他看来武安君白起被赐死在杜邮亭，是先祖做的错事，他要是有将帅如此，统一天下何需十年？
嬴政把心中复杂情绪抛开又看向胡亥问道：“那你觉得王绾、淳于越此二人如何？”
胡亥略微沉吟，开口道：“儿臣听闻丞相王绾勤恳清廉，循规蹈矩，但他身居要职今日不应该不支持在全国推行郡县制度，如此，我想父皇应该不会再继续任用他了吧？”说到此处，胡亥一脸期待地看向嬴政，似在求证。
嬴政呵呵一笑，点头说道：“还是亥儿懂我，父皇确实不想继续用他了，但他为我大秦劳累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不想让他心寒，准备同王翦一般让他风光归乡，给足其后半生的钱粮，亥儿觉得如何？”
胡亥点头赞道：“理应如此，父皇仁善！”
嬴政闻言伸手轻拍了一下胡亥的头，笑骂道：“你小子怎么学起周青臣来了，少拍马屁，淳于越呢？”
“至于淳于越，容儿臣说句不敬的话，他就是单纯的蠢！”胡亥淡笑道，历史上的淳于越学问高深，任职仆射，还是长公子扶苏的老师，由此可见嬴政并没有亏待他，但他的情商极低，端起碗来就骂娘，怼起嬴政来肆无忌惮，坑起扶苏来丧心病狂。一个酸腐儒生，没有卧薪尝胆复兴故国之志，更没有亡国后不食秦粟之操，却以一己之力助推波澜坚定了始皇帝嬴政“焚书坑儒”的决心。
胡亥言罢，嬴政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这个淳于越今日真是气死父皇了，要不是看在扶苏的面子…”说到扶苏，嬴政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烛光在其脸上摇曳着，忽暗忽明。
良久，嬴政才开口说道：“你哥哥扶苏他温顺善良，为人孝顺，也听父皇的话，只是儒家思想观念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父皇已无法改变。
亥儿，父皇悔啊，为何给他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师，为何没能早日发现他已变成了这幅模样？”嬴政言罢又重重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失落。
胡亥默然，历史上的扶苏确实如此，不然也不会在祖龙驾崩后接到一封被赵高篡改的遗旨后便立即挥刀自杀。扶苏很善，但在胡亥看来，正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善要了扶苏的命，嬴政在时，大秦帝国如若手中玩物一般乖巧听话，扶苏想怎样都可以，但嬴政驾崩后，这个帝国隐藏在深处的獠牙全都迸发出来，先是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后是刘邦项羽这等人雄相继出世，就算是扶苏不死，以他的性格手段也压不住，除非蒙恬、王贲还有守在百越的五十万大军都在，并且全都为他所用，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大秦这个帝国只有它的主人，嬴政能掌控的了，而当嬴政不在后，必须有一个比之更狠的人即位才能压住一二，需长时打磨才能彻底解决内部隐藏的危险问题。
所以以扶苏的性格手段，为人臣子可以，但当帝王，他不行！
“亥儿，你可不能再让父皇失望了啊！”嬴政看着烛光下胡亥安静的面孔心中默道。
……
次日，群臣在家中都收到了王绾还乡，李斯即将上任丞相的消息，他们心中稍一琢磨，就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陛下实施郡县之制的决心不可抵挡！于是都暗中下定决心不再阻挠郡县制在全国的推行，否则下一个王绾就会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没过几天，王翦王绾都在同日归乡，王翦沙场杀敌，保卫疆土，王绾辅佐政务，为官清廉，百姓们都很爱戴他们。
这一日，咸阳城楼上下站满了前来送别的官员百姓，城门外，两辆宽大的牛车停在立秋后刚下过雨的泥泞土路上，王翦喜笑颜开地跟前来送别的人一一道别，王绾无精打采地坐在牛车上看着厚重高大的城墙，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兄，何必不高兴呢？你我如今年纪就不要贪图权势了，回家养老享受天伦之乐岂不美哉？”王翦看王绾心情不佳，走过来安慰道。他知道王绾心中不甘，可又能如何？陛下之心不可阻挡，除了支持别无选择，但王绾不支持，能有这般结局都是好的了。
王绾闻言收回目光，看着王翦说道：“王兄，我只是在想陛下为何不差人送我一程，我为大秦操劳了大半生，陛下如此让我心寒啊。”说罢长叹一口气，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城门处一兵士大声喊道：“陛下到！所有人让开道路。”
王绾闻言，急忙抬头向人群后看去，果真看到了嬴政的青铜车辇，兴奋地下了牛车静等着。官员百姓听后也立即退到两边，随后嬴政的车辇缓缓来到牛车前停下。
嬴政的这座车辇只是一座仅供出行的副车，拉车的马只有四匹，全是清一色的白俊公马。底座上是方方正正的密封车厢，只在两侧留有两个矩形的窗口和前方下车用的通道，车厢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华盖可遮阳防雨。
马匹与车厢中间连接处坐着驾车的两位御手，其孔武有力的手中紧紧拽着栓马的缰绳，令马匹不得乱动。
嬴政在赵高的搀扶下从车辇中下来，随后胡亥也探出头跳了下来。嬴政让人从车辇中搬出一大箱黄金和一些吃食，然后开口说道：“朕和亥儿向城门来时，亥儿说要在给两位买些吃食好在路上用，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两位勿怪。”嬴政笑呵呵地说着同时指了指他身后的胡亥。
王翦王贲听后就要再次给嬴政和胡亥行礼道谢，不过被嬴政拦住了，嬴政拉着两人的手说道：“今日你我三人不行君臣之礼，只道挚友之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两位再见，两位还乡后若是有何需求尽管写信告诉朕，朕一定满足二位。”
“老臣多谢陛下能亲自来为我二人送行，老臣心中感激不尽啊！”王绾颤声道，老眼中热泪盈眶。
“二位都是我大秦的元老，何必言谢，二位，上路吧！”嬴政说完就让人把黄金和吃食平分后，各派了一百兵士护送王翦王绾的牛车磷磷驶出咸阳。
之后的日子平淡了许多，郡县制有条不絮地进行着，胡亥则每日跟着嬴政学习治国理政之法，奉嬴政之命的蒙恬也会时常教授胡亥兵法和杀敌术。
始皇二年，嬴政西巡，以咸阳为中心向全国修筑驰道。
始皇三年，嬴政第一次东巡，泰山封禅，命令五十万大军南征百越。
始皇四年，嬴政第二次东巡，遭韩旧贵族张良暗杀未遂。
始皇五年，嬴政征民夫四十余万开始修筑长城。
……
少许，嬴政放下奏章，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一旁的胡亥问道：“亥儿，今日第一次与父皇一同上朝，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胡亥闻言微微一笑，心中便知道嬴政这是要考验他了，准备了一下说辞，便开口道：“父皇，儿臣先说王翦将军辞官拒绝太尉一事，儿臣对此有两点见解，请父皇指教。”
胡亥停顿了一下，看嬴政点头后继续说道：“其一，儿臣觉得王翦将军急流勇退，是怕自己功高盖主，断送了与父皇多年的君臣情谊。
其二，王翦将军主动辞官，也是为给王贲将军留出位置，让其能够建功立业。”胡亥说完，就静静看着嬴政。
嬴政听后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有些惊诧，王翦这么做的意思连朝中多数大臣都不理解，可仅有十岁的亥儿却领会到了，自己原本还想向其传授帝王心术，但现在看来不用了，亥儿能够自行领悟，当真是聪明伶俐。
“你的第二点父皇认同，但第一点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父皇其实并不怕王翦将军功高震主，父皇也没有想着要杀他，父皇授他太尉一职是真心实意的想让他功成名就，但奈何王翦将军执意辞官，父皇只好顺水推舟再给他儿王贲一个天大好处，如此以便他安心离去，风光归乡。”嬴政盯着案上灼灼燃烧的膏烛如实说道，他确实不想王翦辞官，他又怎会怕王翦功高震主，在他看来武安君白起被赐死在杜邮亭，是先祖做的错事，他要是有将帅如此，统一天下何需十年？
嬴政把心中复杂情绪抛开又看向胡亥问道：“那你觉得王绾、淳于越此二人如何？”
胡亥略微沉吟，开口道：“儿臣听闻丞相王绾勤恳清廉，循规蹈矩，但他身居要职今日不应该不支持在全国推行郡县制度，如此，我想父皇应该不会再继续任用他了吧？”说到此处，胡亥一脸期待地看向嬴政，似在求证。
嬴政呵呵一笑，点头说道：“还是亥儿懂我，父皇确实不想继续用他了，但他为我大秦劳累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不想让他心寒，准备同王翦一般让他风光归乡，给足其后半生的钱粮，亥儿觉得如何？”
胡亥点头赞道：“理应如此，父皇仁善！”
嬴政闻言伸手轻拍了一下胡亥的头，笑骂道：“你小子怎么学起周青臣来了，少拍马屁，淳于越呢？”
“至于淳于越，容儿臣说句不敬的话，他就是单纯的蠢！”胡亥淡笑道，历史上的淳于越学问高深，任职仆射，还是长公子扶苏的老师，由此可见嬴政并没有亏待他，但他的情商极低，端起碗来就骂娘，怼起嬴政来肆无忌惮，坑起扶苏来丧心病狂。一个酸腐儒生，没有卧薪尝胆复兴故国之志，更没有亡国后不食秦粟之操，却以一己之力助推波澜坚定了始皇帝嬴政“焚书坑儒”的决心。
胡亥言罢，嬴政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这个淳于越今日真是气死父皇了，要不是看在扶苏的面子…”说到扶苏，嬴政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烛光在其脸上摇曳着，忽暗忽明。
良久，嬴政才开口说道：“你哥哥扶苏他温顺善良，为人孝顺，也听父皇的话，只是儒家思想观念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父皇已无法改变。
亥儿，父皇悔啊，为何给他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师，为何没能早日发现他已变成了这幅模样？”嬴政言罢又重重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失落。
胡亥默然，历史上的扶苏确实如此，不然也不会在祖龙驾崩后接到一封被赵高篡改的遗旨后便立即挥刀自杀。扶苏很善，但在胡亥看来，正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善要了扶苏的命，嬴政在时，大秦帝国如若手中玩物一般乖巧听话，扶苏想怎样都可以，但嬴政驾崩后，这个帝国隐藏在深处的獠牙全都迸发出来，先是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后是刘邦项羽这等人雄相继出世，就算是扶苏不死，以他的性格手段也压不住，除非蒙恬、王贲还有守在百越的五十万大军都在，并且全都为他所用，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大秦这个帝国只有它的主人，嬴政能掌控的了，而当嬴政不在后，必须有一个比之更狠的人即位才能压住一二，需长时打磨才能彻底解决内部隐藏的危险问题。
所以以扶苏的性格手段，为人臣子可以，但当帝王，他不行！
“亥儿，你可不能再让父皇失望了啊！”嬴政看着烛光下胡亥安静的面孔心中默道。
……
次日，群臣在家中都收到了王绾还乡，李斯即将上任丞相的消息，他们心中稍一琢磨，就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陛下实施郡县之制的决心不可抵挡！于是都暗中下定决心不再阻挠郡县制在全国的推行，否则下一个王绾就会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没过几天，王翦王绾都在同日归乡，王翦沙场杀敌，保卫疆土，王绾辅佐政务，为官清廉，百姓们都很爱戴他们。
这一日，咸阳城楼上下站满了前来送别的官员百姓，城门外，两辆宽大的牛车停在立秋后刚下过雨的泥泞土路上，王翦喜笑颜开地跟前来送别的人一一道别，王绾无精打采地坐在牛车上看着厚重高大的城墙，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兄，何必不高兴呢？你我如今年纪就不要贪图权势了，回家养老享受天伦之乐岂不美哉？”王翦看王绾心情不佳，走过来安慰道。他知道王绾心中不甘，可又能如何？陛下之心不可阻挡，除了支持别无选择，但王绾不支持，能有这般结局都是好的了。
王绾闻言收回目光，看着王翦说道：“王兄，我只是在想陛下为何不差人送我一程，我为大秦操劳了大半生，陛下如此让我心寒啊。”说罢长叹一口气，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城门处一兵士大声喊道：“陛下到！所有人让开道路。”
王绾闻言，急忙抬头向人群后看去，果真看到了嬴政的青铜车辇，兴奋地下了牛车静等着。官员百姓听后也立即退到两边，随后嬴政的车辇缓缓来到牛车前停下。
嬴政的这座车辇只是一座仅供出行的副车，拉车的马只有四匹，全是清一色的白俊公马。底座上是方方正正的密封车厢，只在两侧留有两个矩形的窗口和前方下车用的通道，车厢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华盖可遮阳防雨。
马匹与车厢中间连接处坐着驾车的两位御手，其孔武有力的手中紧紧拽着栓马的缰绳，令马匹不得乱动。
嬴政在赵高的搀扶下从车辇中下来，随后胡亥也探出头跳了下来。嬴政让人从车辇中搬出一大箱黄金和一些吃食，然后开口说道：“朕和亥儿向城门来时，亥儿说要在给两位买些吃食好在路上用，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两位勿怪。”嬴政笑呵呵地说着同时指了指他身后的胡亥。
王翦王贲听后就要再次给嬴政和胡亥行礼道谢，不过被嬴政拦住了，嬴政拉着两人的手说道：“今日你我三人不行君臣之礼，只道挚友之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两位再见，两位还乡后若是有何需求尽管写信告诉朕，朕一定满足二位。”
“老臣多谢陛下能亲自来为我二人送行，老臣心中感激不尽啊！”王绾颤声道，老眼中热泪盈眶。
“二位都是我大秦的元老，何必言谢，二位，上路吧！”嬴政说完就让人把黄金和吃食平分后，各派了一百兵士护送王翦王绾的牛车磷磷驶出咸阳。
之后的日子平淡了许多，郡县制有条不絮地进行着，胡亥则每日跟着嬴政学习治国理政之法，奉嬴政之命的蒙恬也会时常教授胡亥兵法和杀敌术。
始皇二年，嬴政西巡，以咸阳为中心向全国修筑驰道。
始皇三年，嬴政第一次东巡，泰山封禅，命令五十万大军南征百越。
始皇四年，嬴政第二次东巡，遭韩旧贵族张良暗杀未遂。
始皇五年，嬴政征民夫四十余万开始修筑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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