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上
始皇七年，初春。
银月悬挂高天，星空浩瀚如海。
一望无际的营帐驻扎在咸阳北郊苍茫廖阔的原野上，井然有序，繁而不乱。
高大的辕门静静矗立在冰雪消融的大地上，如若洪荒猛兽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山脉。
营中火把点点，所有将士都在迅速披甲执器，收拾行李，他们刚收到全军统帅“镇北”的命令，全军今夜拔营北上。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镇北是何人物，但无人质疑，军令如山，执行即可。
少时，所有人收拾完毕，待在原地静候下一道军令。
很快，军令下发。
出营列阵！即刻出发！
上将军蒙恬令裨将军，裨将军令校尉，校尉令军侯，军侯令屯长，屯长令什长，什长令单兵。
三十万大军令行禁止，不出片刻便越过辕门全部出营，结成不同的行军队列。
十五万步兵宛若黑色长龙，静卧于野。
五万车兵分为三路，两路护在队列两翼，一路殿后。
十万骑兵位于队列最前方，强机动性可作探路。
最后还有五千辎重，并入后方战车中同行。
……
中营大帐门幔掀开，走出来三个男子，一位青年，两位中年。
为首之人是嬴政，另一中年男子是蒙恬，青年则是“死”了数月的胡亥。
“亥儿，如今已至开春，你可领兵挥师北上了。
带兵打仗乃为次要，自身安全为重中之重。
万万不可大意，切记！”嬴政望着空荡荡的军营，感觉心里也空落落的。
胡亥这一走，短则二三年，长则数十年，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又无人诉衷肠！
嬴政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不像年轻时那般坚强了，抵御不了今后这漫长的孤独。
“父皇如此挂心，乃儿臣天幸！
父皇不必挂念，儿臣会经常与父皇写信，禀告军中事物和…”胡亥说不出口心中的“诉说思念”，觉得太过矫情。
看着已有苍老之相的嬴政心中酸楚不断上涌，这时的嬴政就像是送离游子远行的老父亲，句句肺腑之言。
帝王亦有柔情！
嬴政看到胡亥的囧样，忽然大笑一声，说道：“走，出营，朕送你们最后一程！”
不等胡亥蒙恬说话，嬴政拔步就向营外走去。
胡亥随即拿出一个面具戴上，和蒙恬趋步跟上。
……
大营门外，三十万兵士皆身披重甲，不同兵种兵器不同，或手持，或腰挎，或背负，戈矛盾剑戟弩，应有尽有。
全军默然肃立，无一人吵闹，无一处喧哗，黑茫茫的大地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战马打响鼻的声音。
四周有兵士举着火把，光亮微弱但也能看清楚最前方临时搭建的点兵台。
没多久，兵士们就看到点兵台上缓缓登上三人。
为首之人正是他们甘愿为之拼命的人，始皇帝陛下。
始皇帝陛下身后那个龙骧麟振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从未有过败绩的将军蒙恬。
至于那位行走二人中间，身穿黑色铠甲，肩披长袍，腰佩长剑，面戴黑金面具的“无面人”无疑就是全军统帅“镇北”了。
秦时只有连年征战在外的将军与兵士长住一起，将兵合一，其余将军皆会战后回到咸阳，上交虎符。
一统六国后蒙恬被拜为内史，深居咸阳，这些兵士不认识很正常。
待到台上三人站定，前方能看到的兵士都一同大喊：“
参见陛下！
参见统帅！
参见上将军！”
数万人的大喊声化为一波波音浪打破原野的寂静，冲向遥远的天际！
后方的骑兵和部分步兵实在看不见，便继续保持原样，无人大喊，无人躁动，都像是一个个僵硬的雕塑。
前方，嬴政向下压手，大喊的兵士们立即禁声，静听嬴政讲话。
“尔等将兵是我大秦王师，是我军中精锐，朕一统天下，尔等居功首要。
大战过后，尔等修养至今，然今北疆匈奴作乱。
他们毁我家园，杀我子民，朕心悲愤，恨不得亲征北上，扬我大秦国威！
然朕需坐镇中原，分身无术，故朕令“镇北”替朕北上，驱逐匈奴。
尔等今后以他为主，见他如朕亲临，尔等不得逾越。
否则，军法处置！”嬴政站在点兵台上大喊道，以致更多的兵士能够听见。
胡亥看嬴政卖力喊话的样子，心中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知道嬴政看似在鼓舞士气，实则是放心不下他，担心将士不服从他的命令，用自己再给他立威。
不过大秦军中法制何等严厉，怎么可会出现以下犯上，不听军令的情况来，此举不过是嬴政的舔犊情深而已。
蒙恬感触最深，经嬴政兰池遇刺一事后，他才真正知道胡亥在嬴政心中的分量有多大。
往日大军出征，嬴政能来看看就不错了，就连七年前的灭齐之战，嬴政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可曾像这次出征这般费力。
先是给他下令，又亲自到军中给其他将士们下令，如此可见一斑。
“得令！”前方听见的兵士见嬴政说完立即称是，这一声大喊冲破云霄。
数十个传令官随即策马向大军前方奔去，给那些没听见的兵士重复嬴政的话语。
嬴政说完，让开身位，意思让胡亥讲两句。
胡亥见状，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暗笑原来这项优良传统在秦时就有了。
因身着铠甲，胡亥向嬴政只是微微躬身拱手。
行完礼，胡亥上前走到嬴政的位置。
这是胡亥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经历这种“沙场点兵”的场面，当他站在这个位置上，才明白嬴政刚才云淡风轻地讲话是有多厉害。
刚直面大军站定，胡亥就在这数万战场上不知厮杀几回，经历过死亡洗礼后的兵士们的注视下，感到腿脚发软，头脑发晕。
还好他也感受过嬴政散发的“杀气”，胡亥才勉强集中起精神，站直身子。
如果说嬴政散发的“杀气”是对生命的漠视，那这支虎狼之军的“杀气”就是对生命明目张胆的觊觎！
就在胡亥以为完了的时候，前方大军又长吼了一句只在冲锋杀敌时才会喊的口号。
“杀！！！”
这声“杀”整齐划一，宛若神鬼之音摄人心魄。
嬴政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大秦将士骄傲，不愿被庸人所率，想考验一下胡亥，而且他也想看看胡亥会如何应对，便没有制止。
“杀”声响起，胡亥只觉得有千军万马在自己脑海中雷霆般奔腾。
眼中的兵士们都面露凶狠，嗜血残暴，像是要生吃自己一般，不由得让他心生惊惧，浑身冰冷。
但随即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祖龙考验我，你们也来考验我？
凭什么？
前世心中一直被积压的战意和杀意在被兵士们的刺激下，也相继迸发而出。
胡亥艰难挥动右臂，拔出腰间嬴政赏给他的佩剑，剑尖直指下方的兵士，同样一声长吼：“杀！！！”
一个人的嘶吼在数万兵士面前根本不够看，但胡亥长伴嬴政身旁，沾染了嬴政身上的几分“龙气”。
此时在巨大压力下，身上竟也有了一股淡淡的帝王威势，震慑全场。
下方兵士同时收声，他们可以稍作考验，但不能不敬。
对于最后的结果，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抗住他们这么吼一下的。
嬴政满意一笑，胡亥没有辜负他用心的培养。
胡亥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剑指高天，高喊道：“
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胡亥只用这十六个字就向全军简单表达出了他的态度，同仇敌忾，死战到底！
而在传令官的反复传达下，这十六个字也彻底点燃了这支虎狼之军因长久未作战而有些冷却的鲜血，心中对鲜血又渴望起来。
“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全军挥舞起手中的兵器，回应不断，其声久久不息，震破苍穹。
胡亥热血沸腾，从此以后，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上场杀敌！
之后，蒙恬又强调了一些行军要求后，胡亥下令起兵前进。
目的地，上郡！
胡亥骑在战马上，回首看了一眼点兵台上已依稀不见身影的嬴政，默念一句“父皇保重！”
随后挥鞭，追上大军。
匈奴，我来了！
银月悬挂高天，星空浩瀚如海。
一望无际的营帐驻扎在咸阳北郊苍茫廖阔的原野上，井然有序，繁而不乱。
高大的辕门静静矗立在冰雪消融的大地上，如若洪荒猛兽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山脉。
营中火把点点，所有将士都在迅速披甲执器，收拾行李，他们刚收到全军统帅“镇北”的命令，全军今夜拔营北上。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镇北是何人物，但无人质疑，军令如山，执行即可。
少时，所有人收拾完毕，待在原地静候下一道军令。
很快，军令下发。
出营列阵！即刻出发！
上将军蒙恬令裨将军，裨将军令校尉，校尉令军侯，军侯令屯长，屯长令什长，什长令单兵。
三十万大军令行禁止，不出片刻便越过辕门全部出营，结成不同的行军队列。
十五万步兵宛若黑色长龙，静卧于野。
五万车兵分为三路，两路护在队列两翼，一路殿后。
十万骑兵位于队列最前方，强机动性可作探路。
最后还有五千辎重，并入后方战车中同行。
……
中营大帐门幔掀开，走出来三个男子，一位青年，两位中年。
为首之人是嬴政，另一中年男子是蒙恬，青年则是“死”了数月的胡亥。
“亥儿，如今已至开春，你可领兵挥师北上了。
带兵打仗乃为次要，自身安全为重中之重。
万万不可大意，切记！”嬴政望着空荡荡的军营，感觉心里也空落落的。
胡亥这一走，短则二三年，长则数十年，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又无人诉衷肠！
嬴政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不像年轻时那般坚强了，抵御不了今后这漫长的孤独。
“父皇如此挂心，乃儿臣天幸！
父皇不必挂念，儿臣会经常与父皇写信，禀告军中事物和…”胡亥说不出口心中的“诉说思念”，觉得太过矫情。
看着已有苍老之相的嬴政心中酸楚不断上涌，这时的嬴政就像是送离游子远行的老父亲，句句肺腑之言。
帝王亦有柔情！
嬴政看到胡亥的囧样，忽然大笑一声，说道：“走，出营，朕送你们最后一程！”
不等胡亥蒙恬说话，嬴政拔步就向营外走去。
胡亥随即拿出一个面具戴上，和蒙恬趋步跟上。
……
大营门外，三十万兵士皆身披重甲，不同兵种兵器不同，或手持，或腰挎，或背负，戈矛盾剑戟弩，应有尽有。
全军默然肃立，无一人吵闹，无一处喧哗，黑茫茫的大地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战马打响鼻的声音。
四周有兵士举着火把，光亮微弱但也能看清楚最前方临时搭建的点兵台。
没多久，兵士们就看到点兵台上缓缓登上三人。
为首之人正是他们甘愿为之拼命的人，始皇帝陛下。
始皇帝陛下身后那个龙骧麟振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从未有过败绩的将军蒙恬。
至于那位行走二人中间，身穿黑色铠甲，肩披长袍，腰佩长剑，面戴黑金面具的“无面人”无疑就是全军统帅“镇北”了。
秦时只有连年征战在外的将军与兵士长住一起，将兵合一，其余将军皆会战后回到咸阳，上交虎符。
一统六国后蒙恬被拜为内史，深居咸阳，这些兵士不认识很正常。
待到台上三人站定，前方能看到的兵士都一同大喊：“
参见陛下！
参见统帅！
参见上将军！”
数万人的大喊声化为一波波音浪打破原野的寂静，冲向遥远的天际！
后方的骑兵和部分步兵实在看不见，便继续保持原样，无人大喊，无人躁动，都像是一个个僵硬的雕塑。
前方，嬴政向下压手，大喊的兵士们立即禁声，静听嬴政讲话。
“尔等将兵是我大秦王师，是我军中精锐，朕一统天下，尔等居功首要。
大战过后，尔等修养至今，然今北疆匈奴作乱。
他们毁我家园，杀我子民，朕心悲愤，恨不得亲征北上，扬我大秦国威！
然朕需坐镇中原，分身无术，故朕令“镇北”替朕北上，驱逐匈奴。
尔等今后以他为主，见他如朕亲临，尔等不得逾越。
否则，军法处置！”嬴政站在点兵台上大喊道，以致更多的兵士能够听见。
胡亥看嬴政卖力喊话的样子，心中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知道嬴政看似在鼓舞士气，实则是放心不下他，担心将士不服从他的命令，用自己再给他立威。
不过大秦军中法制何等严厉，怎么可会出现以下犯上，不听军令的情况来，此举不过是嬴政的舔犊情深而已。
蒙恬感触最深，经嬴政兰池遇刺一事后，他才真正知道胡亥在嬴政心中的分量有多大。
往日大军出征，嬴政能来看看就不错了，就连七年前的灭齐之战，嬴政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可曾像这次出征这般费力。
先是给他下令，又亲自到军中给其他将士们下令，如此可见一斑。
“得令！”前方听见的兵士见嬴政说完立即称是，这一声大喊冲破云霄。
数十个传令官随即策马向大军前方奔去，给那些没听见的兵士重复嬴政的话语。
嬴政说完，让开身位，意思让胡亥讲两句。
胡亥见状，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暗笑原来这项优良传统在秦时就有了。
因身着铠甲，胡亥向嬴政只是微微躬身拱手。
行完礼，胡亥上前走到嬴政的位置。
这是胡亥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经历这种“沙场点兵”的场面，当他站在这个位置上，才明白嬴政刚才云淡风轻地讲话是有多厉害。
刚直面大军站定，胡亥就在这数万战场上不知厮杀几回，经历过死亡洗礼后的兵士们的注视下，感到腿脚发软，头脑发晕。
还好他也感受过嬴政散发的“杀气”，胡亥才勉强集中起精神，站直身子。
如果说嬴政散发的“杀气”是对生命的漠视，那这支虎狼之军的“杀气”就是对生命明目张胆的觊觎！
就在胡亥以为完了的时候，前方大军又长吼了一句只在冲锋杀敌时才会喊的口号。
“杀！！！”
这声“杀”整齐划一，宛若神鬼之音摄人心魄。
嬴政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大秦将士骄傲，不愿被庸人所率，想考验一下胡亥，而且他也想看看胡亥会如何应对，便没有制止。
“杀”声响起，胡亥只觉得有千军万马在自己脑海中雷霆般奔腾。
眼中的兵士们都面露凶狠，嗜血残暴，像是要生吃自己一般，不由得让他心生惊惧，浑身冰冷。
但随即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祖龙考验我，你们也来考验我？
凭什么？
前世心中一直被积压的战意和杀意在被兵士们的刺激下，也相继迸发而出。
胡亥艰难挥动右臂，拔出腰间嬴政赏给他的佩剑，剑尖直指下方的兵士，同样一声长吼：“杀！！！”
一个人的嘶吼在数万兵士面前根本不够看，但胡亥长伴嬴政身旁，沾染了嬴政身上的几分“龙气”。
此时在巨大压力下，身上竟也有了一股淡淡的帝王威势，震慑全场。
下方兵士同时收声，他们可以稍作考验，但不能不敬。
对于最后的结果，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抗住他们这么吼一下的。
嬴政满意一笑，胡亥没有辜负他用心的培养。
胡亥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剑指高天，高喊道：“
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胡亥只用这十六个字就向全军简单表达出了他的态度，同仇敌忾，死战到底！
而在传令官的反复传达下，这十六个字也彻底点燃了这支虎狼之军因长久未作战而有些冷却的鲜血，心中对鲜血又渴望起来。
“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全军挥舞起手中的兵器，回应不断，其声久久不息，震破苍穹。
胡亥热血沸腾，从此以后，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上场杀敌！
之后，蒙恬又强调了一些行军要求后，胡亥下令起兵前进。
目的地，上郡！
胡亥骑在战马上，回首看了一眼点兵台上已依稀不见身影的嬴政，默念一句“父皇保重！”
随后挥鞭，追上大军。
匈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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