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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狼烟四起

    “这两人是驮峰楼新派出来的三号杀手。”阿哲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看了一眼还睡眼朦胧的子张。“之前的人我基本都接触过,这两人应该是最近才从驮峰楼放出来的,身手还算不错。”“你别吹牛了,你动手了吗?”子张揉了揉脑袋嘟囔道。“要不等会儿你去审问?”阿哲白了一眼子张,“好啊!我可是有十九种严训拷问的工具,保证让他们把小时候什么时候尿的床都说出来。”子张立即脑袋也不疼了,起身就朝外跑去。“驮峰楼这次行动我并不知晓,看来是有新的动作了,前段时间,我把西北的所有谍子的信息已经交给了徐先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变动。”阿哲无奈的看向赵愍。“我也不知道啊,这天下想杀我的人,除了碶国还有那群叛逆,剩下的要么死了、要么隐姓埋名的老了。我可没时间耗费在他们身上,我已经给徐先生送信过去了,过几天就到。你先休息吧,我还得准备一下出使的事情。”赵愍也起身离去。“圣...”欲言又止的阿哲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苦笑了一下。“我还是去看看审讯的事吧,子张那狗腿子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怪事出来。”阿哲揉了揉鼻子朝外走去。“啪...啪...啪!”走到大牢门口的阿哲听着里面传来有节奏的皮鞭声音,隐约还能听见子张那桀骜不驯的嗓门:“你别说话,老子今天就是出出气,先抽一百鞭,你说一个字,老子就多抽十鞭。”“啊!”“一个字了啊!啪..啪.啪!”“唔...”“这也算一个字啊!...”子张兴奋的声音还略带了一丝颤抖。阿哲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进去的想法,“还是找个地方去晒晒太阳吧。”阿哲自言自语道,脚步跟着狱中有节奏的皮鞭声远去。

    北莽皇城,耶律大悰正准备起来享用今日的早点,走到房门前等待太监给他开门,平日伺候都周全的侍从们却反常的没了声音,耶律大悰不耐烦的推开房门,一道身影挡住了透进屋内的阳光,诸多侍卫、太监等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你娘没给你说过早睡早起身体好吗??”屋外那道身影的声音传来时,让准备撒腿跑路的耶律大悰回过神来。“徐叔叔!!大早上的你别吓人好不?有啥事咱们去前殿说,走走,我可是把草原最好的羊奶酒都准备好了。”耶律大悰亲热的拉着徐老者的胳膊,随脚踹开躺在地上挡道的侍从。“徐叔叔,你大老远的过来,提前让人给我说一声啊,不劳您老动手,我让他们都先趴上装死。。”耶律大悰嬉皮笑脸的说道。“事出有因,这次来的急...”徐老者缓缓整理了一下衣袍坐下。“切,你上两次也是这么说的...哎哎,来人上茶啊,都死了吗?没死的说句话啊!!!”耶律大悰看见徐老者的眼神,赶紧岔开话题喊道。几名侍从急急忙忙的从屋外进来伺候着,虽然身上还略显狼狈,但都不敢胡乱动弹,把茶水点心之类布好后,才退到门外守着。“这次又是啥事啊?先说好啊,上次你骗我那一百文钱要还给我啊。”耶律大悰一口闷干了茶水,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才问向徐老者。“唔...好茶。上次带你去帘山洞...”徐老者老神在在的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哈哈哈,徐叔叔说笑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看我家大业大的哪儿还需要那一百蚊钱呐!”耶律大悰赶紧打断徐老者的话语,“这次来是有件事和你商量,碶国目前占据了整个北方,江南道的反攻还在筹备之中,徐先生和我之前做过一次推演,除了要遏制住碶国南下的脚步,可能我也要动身去一趟碶国的老巢。现在西北和北莽的边军是应该放放了,这么多年,做戏给朝廷看也好,给他们那群大汗看也好,不能再消耗下去了,碶国南下之后,西北和北莽被吞并,就是眨眼之间的事,碶国的一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怎么劝服那群大汗,你可得想想办法,我出面是不行的。”徐老者这才将事情托盘讲出。“西北和北莽这么多年,双方互有胜负,当年的大战也把我们的元气耗得一干二净,如果我说,北莽只愿出粮草,而不出兵,不知道离阳能否和碶国倾国一战呢?”耶律大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问道。“难!如果放在一统之前,随便拉出一群将领来,也不是不能和碶国拼到最后一刻。但现在将星凋零,气运四散。离阳已经在灭国的边缘了。”徐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既然如此,加上北莽能增加多少胜算?”耶律大悰恢复了一国之君的神态。“两成!”耶律大悰正在思量之时,又听见徐老者说道“也就是七三开,碶国七。”“什么?离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前段日子不是在江南大胜两场吗?”耶律大悰惊愕的站了起来。“这还是西北、北莽、江南地域同时进军的结果,局部的两场胜利,对碶国而言并不能伤筋动骨,他们只是还不适应江南的气候和作战方式。等碶国消化完北方的地盘,那才是对离阳最大的考验,就现在局势,碶国比我们更需要稳定。”徐老者把头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我知道你的意思,西北和北莽从西北进军,江南道以郦河口为支点,先夺回北侧的锡洛城、涞水城等地,再以五城为先锋,耗光碶国的锋锐??”耶律大悰紧锁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五城地域虽说易守难攻,但实际上,咱们在攻城的之后,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一旦陷入碶国的人海战术中,你觉得我们能承受住几场大战??”徐老者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那...?”耶律大悰追问道。“还在复盘中,目前只是个大概的想法,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一步步来。所以此次前来,我是希望你能出面,先说服一群,拉拢一群。剩下的赵愍那边会出面解决的,至于那些人想要的希望,你不妨给的大些,比如:江南道可以划出一片地区作为北莽和离阳的共同经济贸易地区,允许北莽在此处买地、开商铺等等。如何?”徐老者笑着问道。耶律大悰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说服一大批人,只要此事可成!我们北莽就跟着离阳干了!!!”

    徐老者待在北莽朝廷商议之时,江南碶国大军已在新任主将铪绰大木的指挥下整备完毕,先锋军十万直指九江城,剩余十多万军队横插入九江城与常州城腹地以防万一。“呜…”随着苍凉的号角响起,常州城拉开了江南道第一场的守城大战。常州城作为出海口第二大城,虽说城墙尺寸、厚度不及九江城,但胜在地域位置优秀,沿着涴湖支流鄱阳湖而建,城门四周护城河深约二丈,宽三点八丈。守城大将乃是当年卢将军之后卢洪州。当碶国大军乌泱泱的一群人冲近百来丈时,架攻城车的军士们傻了眼。攻城车尺寸本就按照北方城墙制作,考虑过江南护城河的尺寸后,还特意加长了一部分,上次没来得及运送到战场,可临了才发现架好后还差了足足一丈五,前锋营数百名攀附的军士,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城墙被射成了筛子。有十几名身手矫健的军士在攻城车上助跑后,纷纷跃向城墙,毫无疑问的在空中被射翻,掉落在护城河里没了身影。几名幸运儿在落地后,仍是没来得及翻滚一圈抵消掉力道,就被数柄长枪捅成了马蜂窝。“将军,前锋营已经损失了四百七十九名军士,这样攻下去咱们还摸不到城墙,前锋营就死绝了啊。”收到前方军报的副将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纳什布尔,不要太过于心急,江南是离阳的富庶之地,我们要有耐心,攻城车既然尺寸短了就让工匠们抓紧时间制作,况且我们的塔曼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此次还带了重型的攻城抛车。我们只需要按照内庭参谋总部的计划行事,这常州城指日可破。”铪绰大木信心满满的坐在主将的位置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从京都带来的书籍。

    “这碶国军队还真是一根筋啊,将军要不让我们也上去换换手?好多新兵还没见过血呢。”卢洪州一旁的参将看着城墙外埋着头狂冲的碶国军队,跃跃欲试道。“不要小看了他们,江南的军士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十七人的伤亡,已经是我们失败了,传令!后备营换防,中军全部上城墙参与防守,每人至少给我在城墙上射杀一名敌人,青旗营优先攻击攻城车,要下雨了,桐油没我的命令不允许再使用...你们....也上去参战吧。”犹豫了一下的卢洪州,看了眼城墙下满脸紧张的一个个新兵,心中只能祈祷这雨再下大一些。“是!”卢洪州身旁的数十名参将和副将都兴奋的抱拳而去。“战火中,才能出精兵,可咱们这三万九千人,能出多少精兵呢??”卢洪州满心的惆怅。“卢将军,九江城送来急报,碶国大军已经穿插过了西塘镇,现在锋线直指松江府。还有....还有。”传令兵支支吾吾的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说!!!”卢洪州眉眼大怒,喝声道!“九江城谍报,碶国十六万大军在西塘镇分为两部,一部分七万人从西塘镇改道向常州城的周庄等地进军,一部分八万余人在西塘镇进行了屠杀,当地兵士、百姓共被...坑杀...两万...七千三百二十九人。”说到这里传令兵的声音已隐隐有了哭腔。“我记得你家就在西塘镇吧?”卢洪州红着眼睛蹲在传令兵身旁轻声问道。“是!将军,属下一家四口都在西塘镇安家。”传令兵终于是忍不住眼中的热泪,颗颗都砸在了被雨水侵湿的墙砖上。深吸一口气的卢洪州,猛然起身看向了碶国城外的大军,嘴唇不止的哆嗦。“传我...”卢洪州眼睛中充满了血丝,嘴缝中挤出两字后,又没了下文。“传我军令,所有西塘镇军士,立即下城墙....不行。不行。”犹豫不决的卢洪州猛的拎起传令兵,低声说道:“此谍报除了传给雄州城以外,我不允许任何人再知道此事,知道吗?我立刻写一封密信,你给我八百里加急送到雄州城!要是你不能亲手为家人报仇,我卢洪州把头送给你!”“是!将军!”传令兵看着眼前略显慌乱的将军,心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丝心安。

    “报!铪绰大将,常州城突然增加了守城人手,前锋营四千六百余人皆已阵亡。”碶国大营中,铪绰大木依旧端坐着看着手中的书。“噢!知道了,传令收兵,整备一小时。哦,两个时辰后再攻。”铪绰大木摸了摸胡茬,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传令兵出去。“看来是急了,急了好啊!急了,咱们机会就来了。”铪绰大木慢条斯理的又翻了一页。“碶国简直是丧心病狂!!”赵愍气的把手中的密信丢的老远。“这就忍不住了?”徐怀枳慢慢走到密信面前伸手捡了起来,轻轻抚平了皱巴巴的纸张。“那你要我怎么办?像你这样毫无波澜吗?这些都是我离阳的子民啊!!”赵愍哆嗦着手指,都不知道该指向何处。“如果你爹他们当年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今日这场悲剧可能就会小很多。”徐怀枳依旧不急不慌的样子,只是晃晃荡荡的手中信纸,显出了心中的激荡。“唉....”赵愍张了半天的嘴,长长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圣上,要不我去一趟松江府吧,三千轻骑至少我可以保证松江府的百姓安全撤离。”阿哲起身请命道。“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想法这么简单。你以为碶国的目的就是松江府吗?”徐怀枳皱着眉头看向了阿哲。阿哲身下的椅子随着他起身已然碎成了数块,眼中却并无波澜:“徐先生,我只是想去尽一些微薄之力而已。”“哼!微薄之力?你把西北的事一股脑的丢给我,就是尽了微薄之力了?驮峰楼如今潜伏进了江南,你能干什么?本指望你能配合拂水房进入驮峰楼高层,能尽可能的多获取情报,你倒好!跑到江南来献殷勤来了!我看你也别想着给你师傅报仇了,你找根绳子吊死了去陪他吧!”徐怀枳毫不留情的骂完,将信纸揉成一团重重的砸在阿哲的脸上,摔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