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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向虎山行·下·少年白头

    ——序卷[众生万相]——

    【人间多苦,长路漫漫且向何处行】

    【谁说道来,一切皆是因果命数定】

    卷其四·【向虎山行·下·少年白头】

    ——永昌七年十月二十七日——

    ——辛泽村村口——

    一大清早,村里有点力气的汉子都被叫来集合,村长儿子马勇早早就在老槐树底下等着,还扛来了面大铜锣,就搁树底下放着。

    瞧着人差不多齐了,马勇踩在粗壮的根茎上,底下近百来号青壮汉子都围了过来,看着马勇。马勇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大声说道:

    “大伙也都清楚,今年收成不好,又赶上这么冷的天,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听说附近几个村子出了不少灾民,都跑山上当土匪去了,咱村余粮还多,相互接济接济也就过去了。今儿叫大伙来,也不为别的,就是要防着那些混账玩意,别让他们来抢了咱们的粮食!”

    顿了顿,马勇继续说道:

    “今儿开始,村口每天都要有两人盯着,要是遇着了什么情况,就敲这面大锣子,大伙就都来守着,张松刚,田占荣,今儿是你俩,都盯仔细了!”

    “成。”“知道了。”底下俩汉子闻言应声

    “那行,就这样吧,大伙可以散了,都记着听铜锣声儿!”众人遂散去,只留下张松刚,田占荣站岗,守着村口。

    虽是得了信,但辛泽村这帮汉子大多是农民,站队也都歪七扭八的,手里的家伙更是不堪入目,多是草叉子,锄头,斧头啥的,既钝还带着土,瞧着都有些年头了,好在大多正值壮年,身板子硬,对付那些大多饿着肚子的灾民,也算绰绰有余。

    董槐根也去了,董大广、董槐叶这对爷孙俩就在家门口看着,待人都散去了,董槐叶向爷爷问道:“爷爷,为啥别的村子都有灾民,就咱们村子没有呢?”

    董大广闻言呵呵一笑,对着孙子和蔼说道:因为啊,咱们村子叫辛泽村,‘辛泽辛泽,辛苦就有恩泽’这话啊,是村子里一代代传下来的,大家都信,故而手脚都勤快,开垦的田地多,收的粮食也多,所以啊,就算今年这狗日的冬天再冷,咱村也倒不了!

    董大广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孙子问道:槐儿,你可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咱村的老槐树却还剩着几百片叶子不落,就算叶子全都黄了,这寒风愣是吹不走一片?

    “槐儿不知。”

    “那是他发脾气了!这贼老天不仅让大伙日子过的苦,还把柳策那孝顺闺女给带走了,才三十三岁呐,换我,我也气死这狗日的老天爷!”

    说罢,董大广散了火气,眼中却满是萧索,抬起一只满是褶皱的老手托住下巴,伤感地望向老槐树,董槐叶也跟着望去,一老一少又开始看树日常……

    柳家院子,依依正蹲在院里,摊着一大块黑色纻布在刺绣,这是入冬前外婆织好的,等柳瑶绣完就拿到镇上去卖,只是柳瑶才绣到一半,身子就倒下了。

    依依聪慧有灵性,跟着柳瑶学了三年刺绣,如今手艺虽还比不上娘亲,但也相差不大,此刻正在绣着娘亲未曾绣完的那一半。

    待得半匹黑色纻布尽皆绣完,依依却是不打算卖,留着给自己添个念想,也正因此,依依续那刺绣纹样,没按着原先花纹走线,是绣的依依独创的一种蝴蝶图案。上半对蝶翼是紫色,用金线绣两片槐叶,下半对蝶翼是黑色,用白线绣雪莲花两朵,取名“莲槐花叶蝶”。

    因这黑线与纻布颜色相撞,依依就用了灰黑丝线来绣,捏起绣针,细致专注地绣上蝴蝶纹样。顾成也在院子里,正在打扫积雪,偶尔瞥见角落里堆着的紫苏,总难免有些伤感,先前囤好的一大摞紫色叶,到底是用不上了。

    兄妹二人在院中各自忙着,临着午饭的时候了,外婆做好饭菜,却是多留了一份,放进食盒里交给顾成,是要拿给吴华山的,此前吴华山把过冬的米菜肉都给花了个干净,好在这些年家里有顾成帮手,纵是今年收成不好,柳家存粮也还算富裕,还是能接济着吴华山过完这个冬天的。

    自从送别柳瑶那天回来以后,吴华山只觉着心里空落落的,整日无精打采,茫茫然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带着午饭,顾成一路小跑到吴华山家,大中午的,这糙胖汉子还竟是还在床上赖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些酒坛罐子,屋里满是白酒的气味。

    吴华山见着顾成来了,这才起身,连日下来,吴华山整日借酒消愁,好几日不曾洗澡,头发邋遢,下巴长起浓密的胡茬,面目无光,神色黯淡,一副行尸走肉般的模样。

    吴华山那份潜藏的心意,就是顾成这般迟钝懵懂的少年,都已知晓,却是不知如何安慰,要不是家中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怕是自己比起吴叔也好不到哪儿去。

    放下食盒,顾成在门口站着,有些无聊,不由得望向天空,今儿是个多云天,天上满是白洁的云朵飘着,倏然一大片阴沉的乌云翻涌而来,打破了辛泽村云上的宁静,却是不知背后又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永昌七年十月三十一日——

    申时一刻,在辛泽村一里外的地方,冰天雪地中走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约莫百来号人来势汹汹地赶往辛泽村的方向,其中大部分是一副饥汉子模样,拿着些粗制滥造的农具,歪七扭八,没有纪律地走着,也有小部分肌肉健硕的汉子,大口呼着热气,手里拿着精良的铁环大刀,也有几把铁枪,面露不善。

    队伍最前头那人骑着马,一身浅薄素黑长袍,腰间系着一鞘精铁长剑,大冷天儿竟是不觉着冷,颧骨清瘦,留着乌黑浓密的长须髯,眼中闪着精明的神色,似乎是这伙人的头目,这人身旁跟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身上没带东西,正神色谄媚说道:

    靳当家的,就快到那辛泽村了,这可是咱们这片最富的村子,粮食肯定多。

    闻言,马上的靳姓中年汉子抚须望去,视野远眺,目光极长,竟是能隐隐见着远在一里外的辛泽村子轮廓,当即沉吟一二,紧接着对身后人群高声喊道:

    “苗维,你带些人绕去村子后头堵着,动作麻利点!剩下的跟着我从村子正面杀进去,都等我信号再动手,记着,小的别杀,还要留着卖钱。”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光头汉子走出,腰间系着钢刀,身后背着柄精铁长枪,呼喝一声,带着十几个健壮土匪,三十来个饥瘦灾民离去,向着西北角悄悄绕去。

    余下的一行人跟着骑马汉子,继续行进。

    ——辛泽村村口——

    今儿是马进,董槐根站岗,眼下俩汉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老槐树根茎上,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马进,听说你哥最近跟王寡妇好上了?钟大爷可都说了,天天半夜见着马勇身形鬼鬼祟祟,偷摸溜进王寡妇家,往人床里钻呢!”董槐根骨碌着眼珠子,嘿嘿一笑道

    “去你妈的,整天乱传谣,就王寡妇那小屁股腚,能比得上我黄嫂的大屁股蛋子?小心让黄大哥听着了,上门给你打一顿,边呆着去!跟你老爹一起去看老槐树去。”马进气急败坏道

    俩汉子笑骂谈话间,村子外远远有个人影走来,待那人影走进,来人一袭素黑袍子,身后背着个长条物件用布条裹着,举止从容,带着浅浅笑意,很是有几分儒雅气息,走到两人身前,语调诚恳道:

    “两位兄弟,在下靳云鹏,要赶路去那武邑县,走得有些累了,正巧路过贵村子,不知可否讨碗热水喝?”说罢,还拱手作辑,满是一副读书子弟的做派。

    董槐根对着靳云鹏上下打量,瞧着面善,这大雪寒天的,一个人赶路也是不容易。遂应声道:

    “这位……公子,那啥,一碗水而已,小事一桩,等着,俺这就给你拿去。”说罢,董槐根似是想起些什么,又提醒道:

    “最近可得小心呐,今年收成差,出了好些灾民,上山做了匪,这位……”

    “靳云鹏。”靳云鹏出声提醒道

    “哦,靳公子,你赶路可要注意着点,免得身上东西都叫人抢了去。”说罢,董槐根起身,径直往村子里去,马进见着没自己的事,继续懒散地坐着。

    就在董槐叶转身的一瞬间,靳云鹏突然出手,一步猛踏上前,当头一掌朝着马进天灵盖落去,势若奔雷迅猛,咔!清脆的头骨碎裂声响起,只见得马进一瞬自七窍喷出鲜血,竟是叫这一掌给活活拍死!

    董槐叶得了动静,就要转过身来,却被靳云鹏一肘重顶在腰椎上,椎骨当场被顶断,肋骨猛地前凸,发不出声来,又有一手如精铁卡死在董槐根脖颈处,靳云鹏不复先前儒雅姿态,目露凶光,猛地一拧,活生生掐死了董槐根!

    靳云鹏一瞬杀死两人,正欲掩藏尸体,就听得一阵悲恸的哭喊声自村头传来,靳云鹏转头望去,只见得一个老头带着个小孩,神情悲恸,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儿子死了!土匪来了!杀人了!土匪来了!”

    “那老不死的……”眼见得事情败露,靳云鹏当机立断,连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再取出响箭点上,“嗞~~,咻!”响箭破空,一道红光自空中骤然亮起,村口远处藏着的人马得了信号,当即朝着村子杀来。

    待得响箭升空,靳云鹏取下背着的长条物件,解开布条,“铮—!”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剑已出鞘。靳云鹏一手负后,一手倒提着长剑,虽事情败露,脸上却是不显急躁,闲庭信步,眼中带着杀意,一人尔,只身向村中杀去。

    村子里,董大广,董槐叶挨家挨户叫喊着,将情况通知下去,村中汉子得了消息,纷纷抄起家伙往村口急忙赶去,就见得村口一道红光自空中亮起,村子后头蓦地爆发出喊杀声响。

    游移不定间,马勇站了出来,带着五十来人火急火燎赶去村尾,再叫了个汉子带着余下的人去往村口。各家各户已是将大门紧闭,不时传来孩童的啼哭和妇人的安抚声。

    柳家院子,依依已经绣好那半匹黑纻布料,卷起收好,放在墙角。眼下依依正在缝补此前顾成买的蝴蝶布偶,半年过去,已有些开线炸毛。顾成吃过午饭,早早就去了吴华山家,下午要帮吴华山打扫屋子。

    正绣着,蓦地院外传来嘈杂响动,倒是不影响这妮子的全神贯注,柳策出门查看,不一会,猛地跑回院里,将大门紧闭,神色有些忧虑,语调却是慈祥,对着依依缓缓说道:

    “依依,刚听村里人说了,土匪杀进咱们村子了,不过乖孙女放心,咱们村的小子都挺壮的,那些灾民都吃不饱饭,肯定没一会就被收拾个干净。”

    闻言,依依随即丢下布偶,瞧见了外公柳策眼中的担忧,已是知晓情况不太妙,依依放心不下还在外头的哥哥,但柳策守着门,肯定不让自己出去,依依默默回了屋头,却是悄悄翻窗溜了出去。

    依依出了门,急忙向吴华山家赶去,只是才走了一小段路,就远远撞见了一路浴血杀过来的靳云鹏,身后还跟着好些个手上沾血,面目不善的汉子。

    感受到目光注视,靳云鹏猛地转头望去,正好跟顾依依视线对上,靳云鹏像是见着了什么珍宝似的,双眼霍然亮起两道精光,随即靳云鹏舔了舔嘴唇,朝着顾依依咧嘴一笑。

    顾依依见着那个渗人笑容,一瞬只觉毛骨悚然,如同被一只凶狠猛兽盯上,那人带来的危机感甚至比那日老伙头来得更为可怕,依依当机立断,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心中已是有了打算,要带着二老直接跑出村子。

    靳云鹏见着顾依依跑远,也不急着追,唤来几个手下,指着依依跑走的方向,冷酷道:“去,跟着那个女孩,跟丢了,就死,伤着她了,也死。”

    一个土匪带着四个灾民急忙跟去,靳云鹏自个却是不紧不慢,缓缓追去。

    村尾处,马勇跟苗维两帮人撞上,已是杀红了眼,那些饥瘦灾民倒是好处理,三五下就收拾了,可那十几个带刀悍匪,都会些拳脚功夫,杀了自己这边好些人,特别是为首那光头恶汉,已经连着杀了四五个村民。

    马勇刚叉死一个饥瘦灾民,眼见得那光头大汉又杀了一人,当下血性上来,叫来几个村中壮个子,齐齐往苗维处围去。

    “钟牛,邓田,卢大升,帮我打个掩护,老子叉死他!”

    几个村中壮汉同时出手,倒是打了苗维个措手不及,锄头,铁铲,斧头朝着要害打来,苗维挥舞着铁枪疲于应对,一时之间险象环生,情况岌岌可危。

    卢大升抓住个好时机,铁铲用力一挥,劈向苗维身后,马勇趁着苗维分心躲开身后铁铲的刹那,瞅准机会,猛踏向前,重重一叉朝着苗维当胸刺去!

    眼见躲不过,生死刹那间,苗维硬生生把身子往右边扭去,草叉子没穿杀死苗维,却也叉进了苗维臂膀,硬生生穿透而过,叉尖滴下猩红血液。

    吃了马勇一叉,苗维痛吼一声,却不显慌乱害怕,反倒狰狞大笑起来,竟是彻底凶性大作,当即抓住草叉猛的往后一拉!

    猝不及防间,马勇身形被草叉拉了过来,瞳孔中只见得苗维那狰狞癫狂的脸色和那腰间取刀的动作,“唰—!”伴着一道抽刀声响,一道精亮白光自眼中闪过,随即马勇人头被一刀砍下!

    鲜血人头滚落,被苗维用刀插住,臂膀上还插着草叉,苗维就直接提刀,将马勇头颅高举过头顶,沐浴着人头流淌而下的鲜血,苗维笑得越发癫狂,宛若疯魔妖人。

    见得这副血腥场面,一些村民汉子直接吓得毛骨悚然,斗志全无,竟是直接拉开身位,逃跑回村子里,余下还在负隅顽抗的人,也只是徒劳的挣扎,苗维这边士气大盛,一场小的屠杀,伴随着惨叫哀嚎,在村尾上演。

    吴华山院子里,顾成和吴华山听得骤然响起的喊杀声,顿觉不妙,吴华山猛地自床头坐起,不复先前懒散姿态,神情严肃,顾成就要直接离开,却被吴华山喊住:

    “我知道你小子急,但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先去院里拿两把杀猪刀,我跟你一块去,依依可是瑶姐的孩子,我得对得起瑶姐。”

    二人拿着刀,火急火地赶去,同一时刻,柳家院子,柳策手里拿着劈柴的斧头,正紧张地守在门后,依依想上前帮忙,被王水芸拦住:

    “依依乖,别瞎胡闹,外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这种危险的事,你还小,又是女孩家家,到时候伤着自己怎么办,别怕,有你外公在,没事的,这家伙平常不吭声,凶的时候不差的!”

    碰!门被直接踹开,先前追着依依的那伙人,到底还是跟上来了,柳策见着人,直接出手,猛地一刀批下,却被来人轻松躲开,柳策到底是老了,几个年轻汉子轻松躲着斧头,戏谑地看着柳策

    “这臭老头还想偷袭,笑死我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到底是个破烂老头,哥几个,耍耍他。”

    几个灾民汉子围绕着柳策,也不出手,就只耗着,眼见得柳策挥舞斧头的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发吃力,其中一人终于耐不住性子,挥舞锄头,就朝着柳策面门砍去。

    不曾想柳策竟还藏着力气,先前是故意示弱,虽说确实体力消耗甚大,却也还留着几分力气,当下躲开,柳策猛地向前,使出全力,朝着脖颈重重砍去,斧刃砍进去大半,鲜血喷涌而出,那人被活生生砍死,仰头倒下,正巧,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人。

    一斧砍完,柳策彻底力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身后咆哮道:“去找马勇,快跑!”话音刚落,就被剩下的灾民围了上来,活活砍死,鲜血喷涌出来,洒落在地上的蝴蝶布偶上……

    那土匪汉子不管那几个灾民的胡闹,径直朝着顾依依方向走来,王水芸见着相公惨死,当即有些发懵,只是顾不得悲伤,将外孙女推往身后,王水芸悲痛决绝说道:

    “依依快跑!外婆拖住他,跑!快跑!”说罢,王水芸朝着土匪用力撞去,竟是要拿命去阻挡他!

    依依得了话,却没有动作,似是被吓懵了,拇指缩回手心,两手微微摊着,两腿颤颤,身子因为害怕而轻微颤抖,瞳孔失神,一副任命等死的模样。

    看向土匪,那汉子见着个遭老太婆朝自己撞来,竟是丝毫不留情,猛地一刀斜跨向脖颈,王水芸直接被砍倒摔下,鲜红的血液流满地面,却仍是伸出年迈孱弱的双手,死死抱着那土匪汉子的脚,不肯撒手,眼中还带着绝望,带着哀求看向依依,喉管血流如注,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依稀能从唇齿的动作中辨认出,是快走两字。

    绕是这般,依依仍旧是没有动静!好似真被院里的血腥场面给吓得失神懵住了,那土匪汉子见状,狰狞大笑,一脚重重踹开王水芸,慢悠悠走近,蹲下身子抬起顾依依的下巴,见着小姑娘失神的双眼,面露贪婪,垂涎说道:

    “真是个小美人胚子,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呢,要不是三当家的下了死命令,让我不准动你,不然爷现在就把你办了!来给爷香一口!”说罢,这土匪汉子伸着舌头,嘴巴越发靠近依依脸蛋,甚至都能闻着口中那股恶臭的气味。

    就在那汉子将要靠近的一瞬间,依依将掌心捏着的绣针攥起,猛地扎向那土匪双眼!

    “啊!!!!”那土匪痛苦哀嚎,双眼淌血,已是尽被戳瞎!先前顾依依那般失神恐慌状态竟是表象,暗里藏着这般凶狠杀招!

    依依最后看一眼外公外婆倒下的尸体,收敛悲痛,急急忙向屋内走去,要翻窗逃走,等到了院外,仗着对村中地形的熟悉,依依有把握绕开那几个灾民的追杀。

    就在粉色棉鞋踏入屋子的一刹那,一阵劲风自身后袭来,靳云鹏转瞬已是出现在了身后,依依袖中再捏针,就要转身刺去,后颈就被重重一掌切中!

    不待多作反应,脑袋已是昏昏沉沉就要晕去,依依当机立断,将针狠狠刺向双腿,刺入骨髓的疼痛将依依活生生疼醒了过来!

    “哦?”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随即依依再度受了一掌,这次却是在脑后,两眼一黑,依依直接仰头向后,昏倒了过去。

    靳云鹏将依依接下,随手扛起放在肩上,语调中带着几分感叹说道:

    “这小妮子对自己够狠的啊,还好让我抓着了,不然真让她跑了。”说罢,就扛着依依,要去看看苗维那边的情况。

    院子里,那土匪汉子已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发出癫狂的吼叫,胡乱挥舞着铁刀,好死不死地,正巧挥向了附近靳云鹏的位置。

    一道剑光闪过,靳云鹏猛然出剑,将那土匪头颅砍下,一脚踢开,神色冷漠说道:“抓个小丫头都能成这副模样,留你这废物有何用?”说罢径直离去,只留下几个灾民在院中搜刮粮食。

    等顾成,吴华山赶到柳家院子,靳云鹏早已远去,只院中躺着四具沉默的尸体。

    心中焦急,顾成先一步进了院子,就见得二老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身子发白,眼中带着悲苦,竟是死不瞑目!

    望着眼前这般景象,顾成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瞪得眼眶欲裂,紧咬牙关,肝胆欲碎,小小身子气的颤抖,宛若将要爆发的火山。

    吴华山跟在后头,勉强还能保持理智,但握着刀柄的手死死攥着,也要彻底发狂。

    正此时,一间屋子里走出个饥瘦汉子,正抱着一袋粮食,显然是已经将屋子搜刮干净,美滋滋道:

    “这家粮真他娘的多,等交上去,老子今晚能吃个饱了。那老不死的,就该乖乖就范,念在这么多粮的份上,求个绕说不定就放过他了,不过那女娃可真水嫩啊,要是能睡一晚,饿死我也成啊。”说罢,还露出个猥琐的笑容。

    闻言,顾成终是忍无可忍,那人眼见得院子口有个少年望向自己,明明身子不算高大,但只一眼看来,就叫自己毛骨悚然,竟是带着滔天杀意!

    不待那人反应一二,顾成腿脚发力,爆发出远不似这般年纪该有的速度,四五步而已,已是跳向那人身前,左手反握杀猪刀,沿腰猛地砍去,一刀横斩,手不见晃动,干净利落连带着骨头一块切开,那人竟被拦腰斩断!鲜血爆涌,洒满顾成一身。

    院里余下两人得了动静,就见得这般触目惊心的景象,当即吓得腿软,顾成还要再杀来,叫吴华山给拦住了,吴华山在耳边对着顾成低声呢喃些什么,顾成这才缓缓收了杀意,但那猩红的双眼仍是死死盯着两人。

    吴华山将余下那俩灾民汉子抓了过来,取来麻绳绑住,把刀架在其中一人脖颈上,面目狰狞威胁道:

    “我问你点东西,给我如实道来,敢骗老子,先阉了你,再杀。”说罢,还把刀在那人胯下晃了晃

    “爷,爷!这位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尽管问,小的知道的一定说!”那人竟是被吓得有些结巴,惊慌道。

    “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有没有见着个戴着紫色发带的女孩?”

    “那,那女娃藏了针,戳瞎了匪爷,就要跑,给靳大人打晕带走了。”

    “带去哪了?”吴华山松了口气

    “我……我不知道啊。”那人颤抖着嘴唇说道

    吴华山将刀靠近了几分,沾着老旧猪血的刀锋利无比,已将那人脖颈皮肤割破,渗出几点鲜血。

    “哦哦哦,可,可能是去了村尾!苗领头那里。”那人已是带着哭腔

    “你们来了多少人?村子里百来号人都守不住?”吴华山有些疑惑

    “大概一百来号人,匪,匪爷来了三十多人,我们这些下等苦力有七十多人,村子其他地方我不知道,村口那些……都叫靳大人杀完了。”

    “一个人?!你口中的那个靳大人有这么厉害?”

    “这位爷,千真万确,是上次苗领头喝酒时说漏嘴的,靳大人曾是那世家子弟,自小习武,是入了武境的,好像是什么临……哦!临门境!”另一人这时开口说道

    “先前在村子口,就是靳大人一马当先,杀了三十来个村中汉子,他们吓得跑了,匪爷带着我们追,然后就被靳大人使唤来追那小姑娘了。”

    顾成蓦地想起,早些年在南九县的时候,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危机感的老伙头也是入了武境的,是登山境,就是不知跟那所谓的靳大人比,哪个境界要高了。

    吴华山大致问完,将刀轻轻放下,面无表情,粗糙大手轻轻抚摸着

    那人瞧着情况不对,忙求饶道:

    “爷,两位爷,绕小的一命啊,不是这贼老天,我也不至于落草为寇啊,小的到现在可没杀过一人啊!”说罢,还有些心虚地瞥了眼院中柳策的尸体。另一人已是彻底认命,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吴华山可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他就是个杀猪的,该问的也都问完了,自是手起刀落,将这两人都宰了,跟杀猪似的,两个头颅干净利落地砍下。没办法,总不能让顾成这小子小小年纪,才见了血,就一次沾上这么多血腥臭味吧。

    顾成心急,当下就有所动作,要去找依依,

    顾成心急,就要去找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