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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对决

    封旻还要去向师兄们告别,就又沿着山路往上走了一段。

    没多久,他看到肉色头发的少年坐在一块巨岩之上,那块岩石被斩开了,切面光滑如镜。

    “你要走了?”他说着,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是啊,”封旻羡慕地说,“看来你能去参加最终选拔了。”

    “对!”锖兔骄傲地微笑着,“就在刚刚,我已经斩开了巨岩,不过义勇还做不到这种程度,我要等他一起。所以今年只有真菰姐姐会去。”

    封旻看着那张脸,那个笑耀眼又让人怀念,他恍惚间又仿佛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脸交叠在一起,于是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别伤心呀,”年幼的少年以为自己伤到了封旻的心,手忙脚乱的安慰这个年纪更大的男孩,这场景滑稽却又让人感到暖心,“师傅说你天赋很好,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比我强的。”

    封旻眨了几下眼来抹掉刚刚氤氲出的水汽,“是啊,”他重新展颜“我毫不怀疑你说的这句话。”

    “你这家伙。”锖兔气的牙痒痒,锤了封旻一下。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希望,”封旻恳求道,“我想和你比一场。”

    ...

    巨岩之前,封旻和锖兔手持木刀,相对而立。

    义勇与真菰不知何时来到,他俩抱着膝盖坐在裂开的石头旁,观赏这次对决。

    “两位都要加油哦!”矮矮的少女把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向着“场内”大喊着。

    两个少年恍若未闻,身形没有移动分毫。

    又对峙了一段时间,还是锖兔率先沉不住气,他先是大喊一声,身体却仍未有动作,几秒后却又毫无征兆地举刀正斩。

    封旻架势不变,只是微倾剑尖便格开斩击,然后瞬间向前平刺,攻击与防守几乎被他融进一个动作。

    锖兔仓皇举刀回防,却不料封旻手上动作毫不带涩,变招为一记斜向下的袈裟斩,这下他的架势一下被封旻斩开,身体不得已向后仰倒。

    封旻正要乘胜追击,只见两道气流忽然向锖兔的鼻子钻去。封旻发觉他的对手胸腔鼓胀,心知下一招绝不可力敌,即刻打算收招回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锖兔的身体突然止住了后倾的趋势,反而以腰为轴向前翻转,手中紧握的木刃喷薄出丝丝水流,直劈封旻面门。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封旻的剑尖打入地面,锖兔手里的练习用木刀也因为剧烈的碰撞的出现了不自然的弯曲,他的身体甚至就这么像水车一样向前转了一圈才平稳落地。

    锖兔意识到手里的家伙不再适合发出大威力的斩击,与封旻近距离换招也讨不得好,便向后拉开距离,在封旻四周游走以寻求机会。随着奔跑的时间增加,他的速度变得飞快,几乎划出残影。

    “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同一句话从四周的许多地方里发出,“你剑技太强了,不使用呼吸法,我根本没办法和你过招。”

    “请你务必多用点,”封旻还是平视前方,保持中段的姿态一动不动“否则我就没必要和你比了。”

    那不断游弋的影子似被这句话所激怒,踏上一棵树干向封旻直冲而来,他从距离封旻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举刀准备横斩,封旻看见刀锋划出一片湖蓝,意识到这是壹之型水面斩。

    这刀实在太快,封旻甫一提刀就感受到对方的刀刃被自己偏斜划过,他刚刚松了口气,却察觉到身后的锖兔竟强行扭转自己的身体,从反方向发出完全不可能的一击。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这两下的组合技变招之快完全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封旻放弃抵抗,稍微竖刀象征性地阻拦一下就横飞出去。

    “真没办法,”封旻拉着锖兔的手,酿酿跄跄地站起来,“我想我已经做到极限了。”

    “确实,我要是不连续使用剑技,还真拿你没办法,”锖兔的语气无不惊叹“你的用剑技巧简直像是个练了一辈子剑的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客套的话就省省吧,你看,我就从不昧着良心夸你。”封旻无视旁边快喷出火的双眼,仔细回顾着整场战斗。

    ‘差距太大了,’封旻按摩着自己发疼的前臂骨骼,‘我一刀能斩偏他的刀,而他刚刚要是不留力...一刀就能把我——除了手上的这把木刀——从头到尾分成两半,就算能预测也没办法抵挡。’

    ‘我要是学了呼吸法估计会很强,但现实是没学...实力根本上不了台面。’

    封旻鞠躬谢过,也没了再多说两句的兴致,他应下义勇与锖兔与他约定的,与他们明年选拔时相见的承诺,再次与几人道别后匆匆离去。

    ...

    封旻咯吱咯吱地踩着铺在地上的枯叶,独自在山间穿梭着。

    他最后选择了炎之呼吸的导师,遗憾两地并不通车,他不得不徒步前往,不过这是距离最近的一位,现在他已赶完半程,再翻过几座山就能到达目的地。

    ‘据说直接联系到了现任炎柱教导我啊,鳞泷先生看起来久居深山,没想到和鬼杀队联络如此密切,’封旻想,‘现在的炎柱...是大哥的父亲槙寿郎先生吧,他肯定教得很好,但…’

    其实封旻的内心现在十分忐忑,鳞泷先生最后安慰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却只是更添他的烦恼:他深知自己性格既算不上开朗热情,与暴躁好斗也完全搭不上边,“火、风”两种呼吸能与自己相性良好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而雷需要的时间漫长,岩更是近乎绝迹,抛开意外不谈,自己赶上选拔的可能性是真正的微乎其微。

    可究竟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封旻想到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是个他很少思考的问题,因为最后总是因得不出答案而不了了之——他通常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性格,但他是什么,前世身边的人都因为其变化无常而难以评价。

    而他自己也尝试过做一些人格测试,结果发现他可以是任何一种人格——因为这些选择并不让他感到为难,觉得选哪个都蛮好——这样的实验当然失去了其意义。

    他也对此做过许多其他努力,比如做一些专门的实验之类的...它们虽然也收效甚微,但最后至少验证了自己是个讨厌循规蹈矩,随本心行动的人,可这个结论还是笼统:这“本心”着实是飘忽不定,自己的偏好只经过很短的时间就会于先前大相径庭,如同是上帝掷骰子决定命运般离谱。

    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真的很喜欢思考,无论是哲学、行动计划、语言、艺术、交际、科学、生活又或是别的什么,只要能想些什么,他就会觉得开心。

    思量间,地面的坡度放缓了,树木也逐渐变得稀疏,封旻突然看见前方有模糊的人影,便停下来观察。

    眼前空地上的落叶被清出一大片,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孤零零站着,他身上的衣服是深沉的暗红,其上的花纹封旻认得,在这个世界里代表掌管火焰的神明,他手上拿着一根形状怪异的木棍,‘或许是某种祭祀用的器具吧’,封旻这么想到。

    那男人的动作扰乱了封旻的观察:他挥动手上的器具,开始跳起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