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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院试,“小三元”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十九日,湖广行省院试在武昌湖广提督学政署如期举行。

    院试共考两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复试。正场考《四书》文两篇、诗一首;复试考《四书》文一篇、《小学》论一篇、诗一首。

    所谓考《四书文》是指从《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中取题,写一篇八股文;所谓《小学》论是指从《立教》、《明伦》、《敬身》和《稽古》中取题,写一篇八股文。

    卯时一刻,赵继来随着人群来到考场,众学子们在门外等候,吵吵闹闹地交流着。

    院试考场是一座前后三进的院落,坐北朝南,正门上书“湖广提督学政署”,正门左右两侧是两个仪门;院内由南至北分别是大堂、二堂、后楼,仪门与大堂之间是东西文场,大堂与二堂之间是东西厢房。

    不多时,赵继来遇到了同样在考场外等候的李冒正、袁书君二人。

    李冒正拱手道:“赵贤弟,别来无恙。”

    赵继来回礼道:“二位仁兄,安好?”

    袁书君笑道:“赵贤弟近来花前月下,怕是忘了你我兄弟二人。”

    赵继来疑惑地问道:“袁世兄,可出此言?”

    “哈哈哈哈”袁书君大笑道:“赵贤弟的“风流才子赵郎君”之名,几月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荆州城了,莫要抵赖。”

    李冒正笑道:“不错,我也听说过了。风流才子赵郎君,榜前执手作风流。还敢说不是你?”

    赵继来尴尬道:“呃!二位仁兄莫要取笑。小弟一时轻浮,倒是贻笑大方了。”

    “哈哈哈哈!!”李冒正和袁书君笑得前仰后合的。

    赵继来又对袁书君:“世兄何时到的武昌府?”

    袁书君正色说道:“我三日前就到了。五月随父到了湖口后并未有一日懈怠,今日定要得偿所愿。”

    赵继来笑道:“看来世兄志在必得,我先提前恭喜了。”

    三人正说这话,忽闻一声锣响,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衙役朗声道:“卯时三刻已到,请众学子入场。”

    院门开启,一众考生在衙役指挥下分作四排,依次接受检查,随后由衙役引着依次从两侧仪门入内,前往各自考场。院试的考场又称“文场”,文场外有个布幔围栏,文场内设有考座。考生进门后会被衙役引进布幔内,由专人进行严格检查,检查完后再由衙役引着进入文场。进入文场后,考上需先向文场内正前方的坐堂考官行礼,再由衙役引入考座。座位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仅又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左右及身后是三面墙,只有前面敞开;与府试情形很相似,只不过府试考座在外边,院试考座在一个叫做文场的房间里。在考生答卷时,考官会在文场内来回巡走,并监察考生的考试情形。

    赵继来落座后就有衙役送来笔、墨、纸、砚。

    第一场为正场,公三道题。

    第一题:“君子和而不同”。

    本题出自《论语·子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赵继来构思了片刻便在草稿纸上开始作文起来,开篇破题道:“君子庄以持己,和以处众,是故群不党也。”接着以富弼与范仲淹之间君子之诤来侧面论述了“坚持初心、君子和而不同”的中心思想。

    第二题是“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本题出自《大学》:“于诚其意者,必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这道题就简单多了,赵继来以“穷理即以致知,致知诚在乎格物矣。”来破题,接着写道“夫物之理,必待乎穷也,穷理即以致知,不可释经之所谓乎。·····”很快又是一篇八股文跃然于纸上。

    第三题是一首五言七律诗,也不难。

    赵继来答完三题后,略作修改一番,又仔细读了两遍,确定没有错漏后便一笔一画地誊在试卷上。

    文场坐堂考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学子拿到试卷后,文思泉涌,作文一气呵成,又过于年轻,很是欣赏。

    八月二十一日当赵继来再次做来文场对着考官行礼时,考官看了看赵继抚着胡须微笑道:“好生好考试”。赵继来再次行礼道:“是,大人”。

    院试第二场的两篇八股文分别是出自《论语的》的“孝子亲则子孝,钦于人则众钦”,和出自《明伦·君臣之义》的“君命召,不俟驾行矣”,还有一首诗。

    赵继来很快完成院试第二场的复试,交卷后在看场外等着李冒正二人。三人昨天约好了今天考试结束后一起去武汉最大的酒楼东来酒楼吃酒。袁书君倒是出来的很快,可李冒正却迟迟未出。直到夕阳西下,二人才见到了神色沮丧的李冒正,赶忙上前询问缘由。只见李冒正看到二人后直接在学政署仪门外崩溃大哭起来,原来李冒正下午誊写试卷时忘了避讳,没有给“玄”字缺笔。于是就有了这样奇事,李冒正草稿中的“玄”字是缺了笔的,但正式试卷中却是写了个完整的“玄”字。

    二人这时也顿时没有了刚刚考完试的好心情,扶起李冒正宽慰着,“明年院试还有机会,也不差这一年;乡试得三年后才开考,到时我等三人一样能同游武昌贡院,何必在于一时?”

    到酒楼后,考虑到李冒正的状态,三人也没有了上次喝酒时的欢快劲,没有插科打诨,整个酒局气氛比较沉闷。对于这次院试,李冒正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喝的伶仃大醉。

    今天是学子们院试的日子,所以武昌并没有实行宵禁。由于明末清初的战乱和三藩之乱的影响,清初年间的武昌城既是战场边缘又是战略要地,基本每天都要实行宵禁,一到晚上老百姓是不能出门的。长江以南的城市也皆是如此,比如当年三叔赵卫虎在广州街头都杀翻了天,整个广州的街上硬是没有一个百姓。平日里大晚上还滞留在外面的要么是有事要外出的官员,要么是反贼;如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得了重病需要请大夫,孕妇生产等等,出门时需要带上官府核发的行牌并说明事由,否则会遭到缉拿。

    二人将李冒正送回客栈后,在夜幕的保护下聊了很久。

    袁书君说道:“贤弟,这次院试后有没有出门游学的打算?”

    赵继来回到道:“世兄,我打算后年到江南走一趟,世兄若是有意愿可与我一并到江南一行。”

    袁书君回到:“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就在湖口等候贤弟了。你我先游江宁再去扬州。”

    赵继来笑道:“好,我到时候后定去湖口邀你。”

    袁书君大笑道:“哈哈哈,你我击掌而盟。”

    只见袁书君脸色凝重地说道:“游学除了增长见识外,还能考察民间疾苦。我随家父到了湖口后才知道原来外面的百姓生活是如此的困苦。”

    赵继来疑惑道:“哦?世兄什么时候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湖口百姓日子过的很不好么?”

    袁书君说道:“贤弟有所不知,今年梅雨时,江西浙江二省好几个县洪灾不断,田里颗粒无收,而那些旗人却趁机大肆兼并田地,百姓流离失所;我在湖口城头看到过好几拨流民衣衫褴褛、四处乞讨、易子而食、尸枕遍野。官府无力救灾,我父亲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愁得整日整夜的睡不着;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赵继来听到此处双目一亮,停下说道:“袁世兄,我家倒是有一大块可耕荒地,倒是可以略施援手。”

    袁书君抓住赵继来的手腕,说道:“哦?此话当真?”

    赵继来说道:“我还能骗世兄不成。放榜后,我就着手准备去湖口接收部分流民,也能为世伯分些忧。”

    袁书君感激的说道:“哎呀,贤弟,这真叫我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如今流民日增,真怕出了乱子。明日我就给家父写信。”

    赵继来笑道:“世兄不必如此,我过些日子就着手做这些事情。至于世伯那儿就不必麻烦了,难道还要去邀功不成?”

    赵继来继续忽悠道:“若是世伯出面反而不好,毕竟世伯还是湖口知县,乃朝廷命官,一旦传出不好听的影响仕途啊。在朝为官,这官声还是很重要的。”

    袁书君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对,对,对!你看我这一激动就忘了这茬了,还是贤弟考虑周到。我后日放榜后即刻回湖口等候你的好消息。”

    二人又交天南地北地聊了许久,大有通宵熬夜的架势。

    两日后,赵继来与袁书君结伴道了东大街,榜单下周围人群涌动。袁书君拉着赵继来,赵继来也拉着袁书君,好几次都差点被挤到。就这样,二人好不容易站稳,抬头却发现自己被挤到榜单之前,相视一笑,乐了。

    赵继来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猪拱来拱去,脚面上全是鞋印子,臂膀上的衣服也不知是被谁给扯破了,脸上也被人挠了一爪子。

    这尼玛还说自己是读书人,都这么野蛮了还有脸自诩翩翩君子,难道是被康麻子同化啦?赵继来正暗自捧腹着,就感觉肩膀被谁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就有点过分了,转过头去,只见袁书君兴奋地高声喊道:“赵贤弟,你看,你我兄弟同列榜首。”

    赵继来朝榜单上看去,一眼就瞧见了榜单最右边写着:“第一名,赵继来。第二名袁书君。”

    赵继来对着袁书君道:“恭喜袁世兄。”

    袁书君大笑道:“同喜,同喜!!呃!!我记得贤弟还同是县案首、府案首,这下又取了院试第一,那岂不是“小三元”啦?”

    周围人也朝着赵继来看过来。

    有学子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风流才子赵郎君”啊。”

    赵继来尴尬地拱拱手,算是回应了。

    二人又看完了整个榜单,果然没找到李冒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