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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测验的作弊事件(8)

    邱诺作弊事件所产生的余波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不到三天时间,学校学生之间讨论的热点就从高三某学生二模测验作弊转到了今天中午男生宿舍发生的某女生疑似喊楼告白某一男生,这般影视作品才会上演的桥段在高中出现,也是实属稀奇了。据说这事不仅闹得让对面女生宿舍跟着沸腾,而且惊动了老师和学校领导,宿管全体出动镇压起哄的男生也无济于事,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的内幕,还有当时的女主角。男主角就不用说了,当时喊楼的女生叫得明明白白,邱诺这一号人物又一次登上了学校头条。

    董咏铃为此十分伤脑筋,邱诺不愧是学校头号的麻烦制造者,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总之这一次他属于当事人之一,又一次无视了学校规章制度,给学校和他人带来了不良影响。若不是今天中午董咏铃在学生会办公会议室里忙活,在寝室里的董咏铃肯定会在这事发生时及时发挥自己作为学生会会长的职责——平定起哄、抓住邱诺并将他移交给老师领导处置。

    下午的时候,董咏铃就接到了领导的通知,说是让学生会去调查一下中午的具体情况,这可是个大工程,不知得要学生会花上多少时间精力,所以董咏铃恨透了邱诺这个一直给人制造麻烦的家伙。之前就已经如此了,仗着自家有钱就在学校肆意妄为的事——捐钱让学校在第二个学期破例招收汤若惜入读,这本来就不符合规矩;还有在图书馆门前给汤若惜举办一场作者粉丝见面会,让外人进入学校打扰学生正常学习生活和扰乱学校秩序;不经学校和学生会的意见和同意就占用学校操场用以举办大型生日会庆祝活动,考虑到这具有实际意义,而且当时其班主任同意,也就不好追究,但再后来居然在社团活动日那天大把捐钱提供活动经费,鼓励高三同学参与,此举无疑打破了学校一直以来的良好传统,给后来者开了先河,将导致未来的社团活动日频繁出现高三的影子,最糟糕的是,他当时推动了社团活动日第一次对外开放广邀家长参观的议案,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办到的,但是托他的福,董咏铃那天被迫穿着礼裙当了一整天的迎宾小姐。董咏铃细数了一番,发现邱诺就像处处针对她这位学校规矩秩序的监督守护者一样,频频制造事端。邱诺若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学生也就罢了,这样身为会长的董咏铃当他是个别顽劣的学生处理即可,就跟普遍老师看待无心上进的坏孩子一样,按照基本的流程处理,该罚就罚、条理分明,轻重自有规章制度批判,不用夹杂过多的私人感情,可邱诺偏偏是父亲曾经最为引以自豪和投以希望的学生!明明父亲就没有如此对董咏铃她寄予如此之高的期望!董咏铃一直以来都遵照着父亲的要求努力做到,可她从来没有在父亲看待自己的眼光里看到小时候他看待邱诺那般温柔耐心的厚望,她从小希翼的就只有邱诺全部得到过……

    拥有着最严格可敬的老师,辅以最好的资源和背景,凭什么邱诺不懂得珍惜?董咏铃很久很久以前就很想问父亲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邱诺知道。

    下午放学后,董咏铃再一次去往了图书馆三楼的学生会专用室,中午时候她就来了一趟,可惜仍没有找到。她觉得有必要再回头找一遍,实在不行就要赶紧去找另一个,而留给她的时间并不是很宽裕。对于今天中午发生的事,都是邱诺的私事,她才没空理会。

    来到学生会门口,刚准备拿钥匙开门的董咏铃察觉了异常。她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既让人惊讶又谨慎的身影。

    董咏铃保持一贯的严谨与冷淡,若无其事般迈步进入,提着官腔说:“这里是学生会专用办公室,闲杂人等不经允许不得入内。如果是有需要咨询学生会的事情,请通过信件的方式投入门外的信箱里,学生会将统一收集、阅读并酌情处理。”

    唯一一人似在进行阅读的邱诺站于办公桌台前,他有感应般抬首面朝门口方向,毫无意外地说:“可算来了。”他合上手里的本子。

    董咏铃霎时警觉起来,瞳孔放大,上眼睑往上提。她已然注意到邱诺手里的本子。

    “你……!”董咏铃直指着邱诺,厉声道:“邱诺!你拿着学生会的工作记录做什么?归我放回去!”

    董咏铃生气地跑到了邱诺跟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她轻易从邱诺没有抵抗的手里夺回了工作记录本。

    邱诺对此不以为意,说:“就一个类似签到和签退的本子,也没什么作用。”

    “这可是学生会工作记录!”董咏铃强调,本子被护在怀里。

    “不就打卡记录么,用不着这样吧……”邱诺有些无奈。

    董咏铃眉头紧锁地瞪着邱诺。

    “行行!这个很重要,这样行了吧。”邱诺受不了这种充满敌视的小眼神,服软道。

    董咏铃情绪放缓了些,淡淡道:“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吧。稍会儿我还有工作要忙。”董咏铃往办公桌靠近,将本子放回了抽屉。

    “那本子我看过了。”邱诺背对着身说。

    董咏铃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平静地说:“就是工作记录,看了就看了。”

    “哦。不过我挺好奇前几天……呃,就是高三二模测验结束之后,有一天的记录里,本子上居然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大个学生会团体,那天使用学生会办公室的只有会长你一人呢?”

    董咏铃忽地抬头,正好撞上了邱诺不知何时转过身且投下来的视线。

    “我不是……”董咏铃忽然哑然。

    “不是撕掉了么?”邱诺笑了笑,“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不过我不是刚刚看的,早在昨天下午我就看过了。你应该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撕掉了那一页,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那本子上还残留着纸页被撕掉的痕迹。”

    董咏铃动摇了,下巴不自禁地颤抖,却是十分微妙,不近距离观察估计是看不清楚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重要的事情就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董咏铃缓缓眨了眨眼睛。

    邱诺呼了口气:“你在找我那份二模答卷,但是没找到,对吧?其实昨天下午我也没找到,后来打听到了,原来是校长为了验证真假,早在我们之前就拿了去,应该是在你处理过答卷并向老师举报之后。我猜你交给老师的应该是我答卷的复印卷吧,作为学生会会长的你平时就有帮各班老师复印试卷、小测验、答题卷等的权限,为了使作弊痕迹明显,看起来就是跟内部人员串通过的,你应该在复印卷上加印了什么,加印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然后再用同款的笔墨将我的答题痕迹重新描绘了一遍,这样复印卷就跟原卷一模一样了。至于校长为什么拿走了我真正的答卷,想必是你担心复印卷暴露问题,用什么理由要了回来,然后拿去销毁了,之后想拿原卷还回去,却发现卷子不翼而飞了。我想你也没想到校长会向老师要卷子重新核查一遍,谁知被你要了回去,校长只好去学生会自己拿了,就是这么凑巧,校长拿到了原卷,你我也就找不到了。”

    董咏铃不说话了,低垂的眼帘里不知在看什么。

    “诶,其实我倒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校长拿了原卷会依旧认为有作弊嫌疑的呢?我后来只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原卷早就被画上了有关作弊的标识?”

    邱诺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自鸣得意般继续讲诉自己的猜想,像是个独立解决了疑问的小孩,充满了炫耀和自得的笑意。

    “我想呢,应该是你原先只是打算在我的答卷上画标识,画完后才想到能用复印卷的点子,毕竟复印的标识和手写的标识在墨迹上有着明显的差别,容易一眼看穿,你稳妥起见选了复印卷,答案失窃的事也是你弄的手笔吧,配合上复印卷,这样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师生串通一气作弊的结果上,从而转移注意力,要知道,答卷成绩的登记和排名是要经过学生会的,这样学生会才能打印出年级排名表拿去教学楼那边的榜单上粘贴,若是让人一开始就跑偏了,谁会想到学生会头上?”

    “若是没估计错时间……前天中午发放的榜单,大前天批改完的试卷,那么你就是大前天下午在学生会这里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晚上你向老师打了报告,举报我作弊,然后第二天早上趁老师还没来办公室之前取走了复印卷,校长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早上去的学生会办公室,由于图书馆开馆时间是中午开始,因此你不知道校长在早上就来过了学生会,也就是说原卷转到了校长手里,而那时复印卷已经被你销毁了。老师们没有发现卷子不见了的事,因为他们都以为是校长拿去了;你没有去检查原卷是否建在,因为你没有发现风吹草动,自以为老师们还没发现复印卷的不翼而飞,或者以为老师们还没空闲处理,而你又为了坐实我作弊的事,赶着时间策划了当天晚上的广播事件,所以原卷究竟如何了,你没有去顾及到。”

    邱诺看了董咏铃一眼,发现董咏铃仍旧一动不动,如同蜡像一般没有反应,邱诺还以为自己的推理不对,但邱诺接下来的这句话着实震惊到了董咏铃,他能清楚地观察到董咏铃险些腿软而踉跄的举动。

    “往后的第三天里你还是没有拿原卷给老师,不仅是因为老师没有就这事过问吧,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是去找录像了吧,学生会里的监控录像。”

    邱诺仰头望了着学生会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它是全天实时录制的,只有图书馆管理员老师才有权使用,虽然老师不会每时每刻盯着监控屏就是了。

    “我记得学生会办公室装监控是有历史缘由的。以前似乎发生过学生会成员在这里偷懒开派对和游戏的经历,所以学校为了端正学生会的风气,同时也为了监督学生会认真负责工作,书房里才安装了监控。”

    “我知道你昨天中午都去图书馆做了什么。”邱诺重新看向一声不响的董咏铃,“录像资料根据规定是要保存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学校真的彻查下来,很快就能从监控里发现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你也猜到了,为什么昨天下午会突如其来被领导安排了临时工作,而且还是远离学生会办公室的工作。”

    邱诺点了点头,不愧疚于董咏铃投来的疑惑的目光,说:“嗯,是我拜托我父亲的助手去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我在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在学生会这里找我想要的答案:没撕毁前的工作记录、还有没能找到的答卷。”

    董咏铃咬牙,嚅嗫了一下想要问出口,却被邱诺打断。

    “你应该想问监控的事。你能猜到广播通报作弊那晚,我去干什么了吗?你没能找到监控录像的资料,原因确实在我。”邱诺缓缓道:“我……我其实一早猜到自己被诬陷的事实,虽然不清楚是谁,但也有眉目。老师这边不至于弄我一个学生,何况我还是学校董事长的儿子,所以答卷都经由谁的手,顺藤摸瓜下去就很容易想到学生会,我说过,学生会将负责成绩的登记和排名。所以那晚我去了图书馆,借用我爸的名义查看了监控录像,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

    邱诺望着董咏铃泫然欲泣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这……就是你没能找到录像的原因。”

    “你早就知道是我谋划了这一切,录像证据就在你手里,是不是……”

    咬着下唇的嘴巴在痉挛,眼眶像一口透明的井,水在往裂口处溢,尽管此时是一张屈辱又愧恨的脸,柔弱与奔溃随着泪往下巴尖滴落,可倔强和不甘终究仍是透过黑色的瞳孔投射出来,就是如此一位不服输的少女在无声哭泣又瞪着邱诺。

    邱诺有些不知所措。相信对于女生的哭泣,任何青春年少的男生对此都是茫然的,邱诺就是这样,安慰什么的可不是他的强项,他有些后悔说得这么直白了。

    “唔——咳!嘶——呼!其实!其实我也没拿到录像啦,录像被我销毁了。”邱诺故作轻描淡写般说,他又重复一遍:“真的,我销毁了,想再找回来都不行的那种。”

    捏着衣角的董咏铃突然被刺激到了,喊:“不用你这般惺惺作态!你没有第一时间举报我,肯定是想以此为把柄要挟我……”她带着哭腔说:“我承认是我做的这一切,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会轻易受制于你!我们走着瞧!”

    不等邱诺上前解释,董咏铃直接撞开了邱诺,朝着门外逃了出去。当邱诺重新站稳、揉着被撞的腹侧赶到门外查看情况的时候,只听见了呜呜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回响。

    董咏铃自知事迹败露,自己也没有了那份从容和定力继续呆在那里,所以她逃了,不顾一切地逃了,羞耻和怒火相互交织成网的情绪缠住了她,她宛如只蝴蝶被黏住了翅膀,挣脱不开,害怕和恐慌便油然而生,哭和逃连带着她一直以来自以为傲的威严一同粉碎,她跟个落荒而逃的卑劣者别无二致,也深深恨透了自己。

    这种仿佛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结局……可惜还没知道之前她总是心存侥幸,即使变故频发她依旧没有反省,也缺乏回头是岸的决心。她看不惯啊,看不下去邱诺的种种行径,凭什么她就不能代表正义的一方去惩罚他,纵然手段卑劣,但是光明照射之下总有阴影的不是?

    情绪驱使之下,正值年少的董咏铃坚持自己没有过错,她认为一切都应该归咎于邱诺,不是他在前,才会有了之后吗?邱诺若是遵纪守则,她犯不着如此;邱诺若是恪守本分,她犯不着如此;邱诺若是不处处与她针对,她更犯不着如此;邱诺若还是父亲最为引以为豪的学生,她犯得着跟一个好学生怄气么……

    “啊啊!都怪邱诺!”董咏铃不甘心地咬牙切齿道。

    “啊啊!邱诺这个大混蛋!都怪你!”

    董咏铃被吓了一个激灵,因为她刚骂了邱诺就同时听见了有人在骂邱诺。她寻着声音打算绕过前面的矮树丛,猝不及防的,一个人从矮树丛后冒了出来,两人刚对上一眼就因为突然的贴脸对视下双双吓了一大跳,皆是往后退了一大步。

    “学姐?!”

    “学妹!?”

    董咏铃认出对方,她记得学姐是叫汤若惜。

    “你怎么会在这?”异口同声的回答。

    尴尬在蔓延,它带来了沉默。

    汤若惜率先开了口:“我在散心呢,正好这里有张长椅,就坐在这里歇着了。”

    董咏铃探头一看,矮树丛后面确实有一张石长椅。

    “要不要一起坐一会儿?”汤若惜看着眼眶红红的董咏铃,邀请道。

    “啊?哦!”董咏铃下意识就答应了。

    两人坐在石椅两边,彼此显得有些拘谨。

    “学妹,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汤若惜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便携纸巾,递过去问。

    董咏铃轻声道谢,拿了一张。

    “没什么,就是一些烦心事。学姐不用担心。”

    “哦……”

    “……学姐刚刚是在骂邱诺吗?”董咏铃踌躇了好一阵子,问。

    “你都听到了啊……”汤若惜不好意思地说。

    “一点点,我听到你说邱诺是混蛋。”董咏铃问:“学姐为什么要骂他?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吗?”

    “也不是很不好的事情,就是中午……对了,我刚刚好像也听到了你骂邱诺来着,你也认识邱诺?”汤若惜又问:“是不是邱诺他欺负人了?”

    “倒、倒不是……”董咏铃想起曾几何时与邱诺发生的事,支支吾吾地说;“我认识他,只是、只是他在学校小有名气而已。”

    汤若惜稍稍打量了一下董咏铃的眼睛,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汤若惜直觉认为不应深究她人隐私,也就撇开了,轻松微笑着说:“他的作风确实全校皆知,我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用豪车载到了学校,当时就觉得他是个怪人,心里警惕着他会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呢,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邱诺他人挺不可思议的,行事也不计较低调,似乎缺乏一些普通人的常识一样。”

    董咏铃显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不经意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泪水,在汤若惜说话的间隙迅速擦干了泪痕,纸巾揉成团并攥在手里,保持习惯的礼仪回应道:“他的确是个高调的人,想必入学那时候他给你制造了不少的困扰吧。之前也是……学生会因为他的擅自搅合,在社团活动日那天前可劲地赶工加班,好不容易才将新的策划和安排等完成。”说到这,董咏铃微微有着怨气。

    “社团活动日?邱诺他一个人怎么会让整个学生会忙碌成这样?”汤若惜一脸费解。

    董咏铃吐了口气,说:“学姐还不知道吧,本来社团活动日的时间早已计划妥当,具体工作安排和准备也一一就绪,可邱诺仗着其父董事长的名义,生生把活动日的时间推前了好多,一下子搞乱了学生会的安排。”

    “如果不是他掺和,本来学生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推进工作,犯不着像赶工熬夜一般。这还不止呢!”

    董咏铃越说越气愤,抱怨道:“他以学生家长捐钱的名义给领导提建议,在活动那天开放学校参观项目,以鼓励高三学生适当放松学业压力为由,打破了学校一直以来保持的优良传统。以后一年一次的活动日免不了高三的加入,学生会也不好阻挠,毕竟有了先例,这对校风校纪而言是一个多么大的影响。”

    “总而言之邱诺不是一个好学生,简直就是学校公共秩序的破坏者。”董咏铃面向汤若惜,一脸较真地告诫道:“如果学姐跟他有什么牵连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为好,因为他在学校肆意妄为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啊,你说的这些话也太夸张了些。”汤若惜担忧地问:“咏铃学妹,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呀?总感觉你对邱诺好像有太过的偏见。”

    董咏铃着急,说:“没有,我没受刺激,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而太过于惊人,所以你不相信而已。”

    董咏铃似是想起什么,又急忙解释;“学姐你刚刚不就在骂着他么,你一定也讨厌他,所以才会骂他的。‘大混蛋’什么的,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汤若惜的脸蛋不明缘由有些发红。她解释说:“我是有骂他大混蛋,但骂他也并不代表着我讨厌他啊。就是有时候,骂一个人也可能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董咏铃认真地望着汤若惜说。

    “因、因为担心啦!”汤若惜一咬牙,喊道,脸微微发烫。

    “担心?”董咏铃琢磨着二字,皱起的眉头明示着她的不解。

    “为什么会因为担心一个人就骂他?”董咏铃问,“这是为什么?”

    汤若惜忽然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董咏铃的表情和眼神,确认无误后,反而放松了下来,谨慎起见还是问道:“你确定不知道为什么吗?”

    董咏铃轻轻摇头表示不明白。

    “唔……就是比如家人,当孩子因为顽皮走丢了,家人会担心,好不容易找到了,反而不是问孩子有没有事,而是责备孩子为什么不听话。”汤若惜有些心虚地望了董咏铃一眼,发现她无异常神色,继续往下说:“呃,就大概是这种类似的情况吧。能理解吗?”

    董咏铃略微思忖了一下,点头道:“大概懂了。就是说你跟邱诺关系很好,所以你担心他,他可能发生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汤若惜总觉得自己被揭穿了一样,忸怩得紧。为了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汤若惜适当换了方向,说:“他最近瞒了我好多事情。你知道中午男生宿舍发生的事吗?”

    “学姐是说中午某同学喊楼邱诺的事?”董咏铃敏锐察觉了什么,几近惊呼:“难道那位女同学是……!?”

    汤若惜先一步承认:“对,是我。我之所以在这里骂邱诺,就是因为中午下定决心问清楚他的时候,他始终不肯向我透露一句话。因此我生他的气,很生气的那种!”

    “他……是什么隐私之类的吧,所以才不能轻易说出口?”董咏铃犹豫着问。

    “我不知道。我问过他理由,他只是说不想再次给我添麻烦,他想依靠自己解决。他显然是知道答案的,可惜我不是他心中那份需要填空的答卷,要交代的另有其人。”

    董咏铃有些犯迷糊,呢喃自语;“交代,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骂完他之后,心情好像好很多了,也不是对他感到那么生气了。”汤若惜忽然笑着说,“他答应过我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将一切都告诉我的,也许我应该耐心等等……看来是我心急了吧……”

    “是关于他作弊的事吗?”董咏铃没来由地问。

    汤若惜先是一愣,但很快表现得平常——这事应该是全校皆知的了。

    “嗯。他答应过以后会告诉我隐情的,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之后,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了,或许他只是想让我暂时安心下来。”

    “嗯——学妹,你应该是跟邱诺发生了什么,对吧?是不是他哪里惹你不快了?我替他在这里向你道歉了。”汤若惜突然做了个道歉的低首姿势。

    董咏铃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连忙让学姐抬起头来,说:“学姐不用给我道歉的,我跟邱诺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气话呢?”汤若惜投来猜疑的目光。

    “我……”董咏铃灵光一闪,接着说:“邱诺他总是仗着自己富二代的身份做着学校不允许的事,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我对此十分苦恼。就是这样。”

    害怕汤若惜不会轻易相信,董咏铃又着急补充说:“例如之前,就是开学的时候,他破坏学校规矩,硬是用钱给一名乡下的学生拿取了一个转校生名额。还有私自占用图书馆前门空地的事,招揽外边的大人在校内举办什么书迷见面会!还有啊,之前就占用操场举办大型生日派对的事,虽然有班主任的许可,但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不知是不是错觉,董咏铃发现自己愈是说到后面,汤若惜愈是显得羞耻难堪。她担忧地望着汤若惜,谨慎地问:“学姐。学姐?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你不舒服了?”

    “咳!”汤若惜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你刚刚说的那些例子,除了最后面那个,其余的多多少少跟我有直接关系……”

    董咏铃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没了言语,脸色从开始的不知所措,霎时如同醒悟般大吃一惊,惊呼道:“学姐、学姐难道就是那名新来的转校生!?”

    汤若惜不知是羞躁还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有意说你的不是的!”

    看着惊慌低头的董咏铃,汤若惜的愧疚更是深刻。她赶紧道歉道:“我才是应该道歉。邱诺给学生会弄了这么多问题,可以说跟我脱不开关系。对不起。”

    气氛实在尴尬,仿佛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在严肃庄重的场合里传播开来。二人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我可能明白学妹的苦衷了。”汤若惜突然说,“不过请相信邱诺……呃,或者相信学姐这样说会更好一点呢。总之就请相信一次,邱诺他真不是什么不好的人,他有时候可能行事上不会太过计较,不管是后果还是得失,但他都是无心之举,他这个人还是很随性的,所以才会不多加考虑。可他也有好的一面,他对于自己的行为是负责到底的,不管是追求我而给我造成的困扰,还是为了支持我的时候而给我带来的网络暴力,他在意识并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所带给他人的伤害时,他会立马作出补救。遵守我的意愿不再过分追求,向网友曝光自己的恶劣抄袭行径……他是一个知错能改、分清善恶好坏的人,虽然这样说有狡辩的意味,毕竟他总不会吸取自己行事作风所带来问题的教训,但如果这般,他就不再是邱诺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听一下我所知道的吗?”汤若惜向董咏铃诚恳请求道。

    董咏铃只是迷离地颔首。

    “邱诺曾经有一段不太好的经历,你应该是有些了解的,有关他的私人家教的事。”汤若惜心知肚明地对董咏铃苦笑,“邱诺他……他受所谓学业的压迫太久了,校长他……他的教育似乎不是人人都能轻易接受的。邱诺的性格,你若是与他相处过,你也能看出一二。他自由散漫,不喜拘束,爱着旅游写作的事,他热爱文章,但不是苦读的那种,他应该有着向往的生活,可家里的精英教育似乎与他格格不入,他的内心和精神一直被压抑了好多年,直到高一被释放出来,如同干瘪的人急需输液,却吃不下任何食物,用着不熟悉的输液针头扎伤着自己干脆的肌肤,感觉不到疼痛,重复着受伤,直至疲惫,最后无力地入睡。这是一个死循环,至今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我的作品能成为打开死结的钥匙。在哪之后,虽然我也是听来的,但邱诺确实改变了很多。”

    “邱诺一直是一个不自由的男孩,这些经历都是他亲近之人告诉我的,但我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相处过,我深切感受过,希望你能不轻易以表面来看待他,待对他有过相处的了解之后,再给他定论也不迟,真的,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望着汤若惜坚定不移的眼睛,董咏铃竟然产生了隐隐约约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