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育
UC0068SIDE3穆佐自治共和国
来到基西莉亚的宅邸已经数天了，虽然卡斯巴尔依旧对这位女士的意图不得而知，但他过得远比想象中要放松。
这座宅邸的人不像拉尔家的人，会在与他擦肩而过时盯着他不放。他们大多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犹如一座雕像，即使上去攀谈也不一定会有所反应。就是晚上起床去厕所时有些吓人。
母亲与妹妹…他有些担心她们，可另一个无可否定的事是，他因离开她们而感到轻松……尤其是母亲。少年对此微微感到些负罪感，好像自己抛弃了她们一般。
至于宅邸的主人……
“怎么？已经到了会盯着女人看的年纪了吗？”
红发的女士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轻晃酒杯，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不知为何，她总是笑着，让少年感到些许不适。
低下头，他一声不吭，继续用餐。
父母教导的礼仪是用餐时少言，不回应或许有些失礼，但经过这些日子，他也已经意识到跟这个女人纠缠是没有意义的，规规矩矩地与她相处只会一个劲的吃亏，不要理睬她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话虽如此……
“你在等什么？”
打从进入餐厅开始，她就没有动过刀叉，只是捧着酒杯，一脸期待地眺望窗外的景色。而这偌大的餐桌上，一共摆了三人份的盘。
“嚯，真是难得……”
“不准备说的话，就请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基西莉亚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那么一点。这分明是该生气才对，叫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好吧好吧…可以进来了。”
她耸耸肩，随即向外面喊了一句。卡斯巴尔也不禁停下刀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像是看到面镜子。
这是他在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瞬间，发自真心的想法。
————————————
“坐吧。”
女人的笑容忽然间沉稳了起来，她像个称职的主人那样向新的客人招手，允许他入座。
一个与卡斯巴尔年龄相仿的男孩。
他们年龄差不多大，有着相近的身高，体型也差不多，瞳色也一样，就连用于分辨彼此的五官也是……完全一致。
他像是另一个他，另一个……卡斯巴尔。
在这个想法涌现的瞬间，卡斯巴尔不寒而栗。他死死盯着对方，眼里渗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好似在看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怪物。
他想说些什么，可张开的口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直盯着别人不好，他知道，可当他努力想要撇开视线…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不知名的少年拉开座位，低着头入座。他没有动餐具，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
“夏亚•阿兹纳布尔。”
放下红酒杯，基西莉亚一脸愉悦地为他介绍这位新客人。
”夏亚•阿兹纳布尔，原本居住于鲁姆，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来到穆佐…你大概不知道吧，邀请他的是戴肯本人。而且，他正是戴肯心心念念的NEWTYPE啊。”
从基西莉亚口中吐出每一个字眼，都在加剧卡斯巴尔的恐慌。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自己与眼前这个名为夏亚少年重合，然后去思考————谁才是戴肯的孩子？
与自己一致的容貌。
NEWTYPE。
戴肯的邀请。
一些无端的猜想萌芽，在他脑海中疯长。不该让这些莫名的想法扰乱自己…他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因此颤栗。
这个问题像是无止境的螺旋，他越陷越深……
“卡斯巴尔。”
一声轻呼唤回了少年的意识，卡斯巴尔猛地反应过来，看向那个微笑着的女人。他这才发现，不只是基西莉亚，就连那个夏亚也注视着自己。
“怕了吗？”
“……！我是戴肯的孩子，这种事情……”
身体骤然僵硬。卡斯巴尔拼命想要挤出反驳的话语，声音却远比想象中无力，甚至透出软弱的感觉。他停顿了片刻，索性闭口不言。
“呵。”
基西莉亚轻笑一声，似乎是宣告有什么已经结束。餐桌上不再有言语，但卡斯巴尔隐约觉得，一切好像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手里的餐刀，莫名地变得无比沉重。
————————————
夜晚。
结束充满疲惫与不安的一天，卡斯巴尔瘫倒在床上。父母教导他应该洗浴完毕，带着洁净的身体上床，但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
身体很疲乏，精神更是不堪。可睡意并没有因为床铺的柔软而上涌。他大概猜得到为什么。
“……”
咬咬牙，他重新起身，准备再看看书，打发时间。等夜深了，他自然也就想睡了。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了。
“卡斯巴尔阁下。”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基西莉亚的部下。在卡斯巴尔的印象里，这是被基西莉亚当作管家的人。
“…有什么事吗？”
“基西莉亚大人特意叮嘱我们，将这些给您。”
“啊…谢谢。”
带着些困惑，他接下了故事书，以及一杯牛奶。
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管家辞去的身影，他终于按耐不住，随即喊住了管家。
“抱歉，”他的语气中带些怒意，“麻烦你带着这些回去问一问你的主人，她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管家回过头，面对少年。他沉默半响，有些迟疑地开口。
“其实…基西莉亚大人只是吩咐，要将夏亚阁下要求的，也给您一份。”
“夏亚？这和夏亚又有什么关系？”
“……”
看着管家一言不发的样子，卡斯巴尔心中有些烦躁。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却闪过一道不好的预感。
“喂…告诉我，”顾不上措辞，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基西莉亚还说了什么？”
管家的神情第一次表现出动摇，而这也让卡斯巴尔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想。
这并不让他高兴。
“我这边送来了夏亚想要的…他那边也是一样的，对吧？”
“……基西莉亚大人命令我们交换两位的物品。”
————“交换”。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关上了门。
放在地上的牛奶似乎是被打翻了，故事书想必也一片狼藉，那个被自己关在门外的人呢？这不礼貌，我应该……
他关上灯，所有一切诸如此类的想法都随着光芒灭去而断绝。
扑上床，少年不顾一切地合上双眼，紧紧闭住。
————————————
次日早晨，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微妙。
主人依旧捧着酒杯，在大清早享受酒精，两名少年一言不发，夏亚偶尔会偷偷看卡斯巴尔两眼，但全部被无视。
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刀叉的声音在响动。
“卡斯巴尔，睡得不好吗？”
刀叉墩柱，卡斯巴尔看了一眼一如既往微笑着的女人，随即低下头，继续用餐，不做回应。
但基西莉亚没有就此罢休。
“作为主人，我可不能忽视客人的脸色啊。”
“……”
“啊，我知道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是床不好，对吧？要不要试试夏亚房间的床铺……”
一道尖锐的声音刺入所有人耳中，是卡斯巴尔的小刀划过瓷盘的声音。
夏亚看上去吓了一跳，而基西莉亚非但没有停下，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怎么？连餐具都想换成夏亚的吗？我这就可以为您安排，您意下如何？”
卡斯巴尔脸颊各处不断抽动着，显示出他难以压抑的怒火。可他深吸口气，神情又平静了许多，只是还透着些怒意。
放下刀叉，他看了一眼夏亚，随即向着基西莉亚开口。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嗯哼？”
“别装傻…戴肯…父亲他不可能会想让别人来取代我！是你…是你！”
情绪无法控制地流露了出来。看着这样的卡斯巴尔，基西莉亚神情自若。她晃晃手里的酒杯，轻声笑道。
“看来你自认被爱着啊，小少爷。戴肯他肯定抱过你不少次吧，呵呵……”
说到这里，基西莉亚忽然放下酒杯，神情正经起来，向着一时间愣住的卡斯巴尔点了点头。
“我也认为一定是这样的…”她浮夸地摊开手，脸上表露出做作的感动之情，“因为那位戴肯，为你找来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替身啊，这难道不是……”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当破空之声传人人们耳中，卡斯巴尔餐盘上的小刀已经被他狠狠扔出。而基西莉亚微微歪头，便躲了过去。
“诶呀诶呀，真是危险。”
她轻松地笑着，而卡斯巴尔却是因愤怒而喘息。担忧的表情在夏亚脸上浮现，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这时，卡斯巴尔的眼里，已经没有这名少年了。他死死瞪着餐桌对面的女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怎么敢污蔑他……！”
“难道不是吗？”基西莉亚毫无悔改地说着，“那么，戴肯究竟为何要邀请他，你说得出来吗？”
“那种事……！”
“别太天真了，小少爷。”
平淡的语气，却如一记当头棒喝，让卡斯巴尔颤了一下。
当着两名少年的面，基西莉亚自然地收起笑容，神情冷淡。这或许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戴肯的影响力，即使在他死后也没有丝毫衰减，反而越发强烈…他的遗族充满政治价值，别告诉我你想不到，小少爷。”
“……”
“坦白说，你们的存在对扎比家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可是戴肯最初也是最坚定的盟友，穆佐是在戴肯与扎比共同的守望下，从联邦独立的，我们借用戴肯的名头，根本不需要你们。”
顿了顿，她无视欲言又止的卡斯巴尔，接着说。
“夫人很好掌控，把孩子把握住就好，况且她本身也没什么能力。你的妹妹身为女流不被期待，也就充当一下花瓶，或许联姻时能卖个好价码…但你和她们不一样，许多人期待你成为下一个戴肯。但告诉你吧，扎比家不需要那种荒缪的东西，你们只是风险…尤其是你。”
她伸出手，隔着长长的餐桌，像是在邀请卡斯巴尔。
“这是情谊…死人是怎么想的并无所谓，我大发慈悲决定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也为我们免去一点麻烦…这是共赢啊，卡斯巴尔。”
感谢我吧。她这么说着，再度露出微笑。
再也无法忍受，卡斯巴尔冲出餐厅，无视所有人的交唤，抛下身后的一切。
“…我去找他。”
夏亚，那个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无言地听着的少年，第一次开口。他就连声线都和卡斯巴尔差不多，只是语气微弱些。抓住饭后吃的苹果，他小步跑着离开。
“哼哼～”
丝毫不在意两位少年的离去，基西莉亚很愉快似地耸了耸肩。她举起刀叉，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早餐。
过了一会，一位部下推门而入，向她报告。基西莉亚头也不回地向他招了招手，等到部下走近他，在她耳边耳语，她才停下刀叉，露出思索的表情。
“罗洁露西亚…刚回来就按耐不住了吗？随她去吧，但是让人跟好了。戴肯派那边，联系达尔西亚，戴肯的孩子在我们手上。至于联邦军……”
他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那位年轻准将的身影，不禁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叹息着继续。
“如果他要卖我们人情，就买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到基西莉亚的宅邸已经数天了，虽然卡斯巴尔依旧对这位女士的意图不得而知，但他过得远比想象中要放松。
这座宅邸的人不像拉尔家的人，会在与他擦肩而过时盯着他不放。他们大多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犹如一座雕像，即使上去攀谈也不一定会有所反应。就是晚上起床去厕所时有些吓人。
母亲与妹妹…他有些担心她们，可另一个无可否定的事是，他因离开她们而感到轻松……尤其是母亲。少年对此微微感到些负罪感，好像自己抛弃了她们一般。
至于宅邸的主人……
“怎么？已经到了会盯着女人看的年纪了吗？”
红发的女士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轻晃酒杯，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不知为何，她总是笑着，让少年感到些许不适。
低下头，他一声不吭，继续用餐。
父母教导的礼仪是用餐时少言，不回应或许有些失礼，但经过这些日子，他也已经意识到跟这个女人纠缠是没有意义的，规规矩矩地与她相处只会一个劲的吃亏，不要理睬她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话虽如此……
“你在等什么？”
打从进入餐厅开始，她就没有动过刀叉，只是捧着酒杯，一脸期待地眺望窗外的景色。而这偌大的餐桌上，一共摆了三人份的盘。
“嚯，真是难得……”
“不准备说的话，就请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基西莉亚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那么一点。这分明是该生气才对，叫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好吧好吧…可以进来了。”
她耸耸肩，随即向外面喊了一句。卡斯巴尔也不禁停下刀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像是看到面镜子。
这是他在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瞬间，发自真心的想法。
————————————
“坐吧。”
女人的笑容忽然间沉稳了起来，她像个称职的主人那样向新的客人招手，允许他入座。
一个与卡斯巴尔年龄相仿的男孩。
他们年龄差不多大，有着相近的身高，体型也差不多，瞳色也一样，就连用于分辨彼此的五官也是……完全一致。
他像是另一个他，另一个……卡斯巴尔。
在这个想法涌现的瞬间，卡斯巴尔不寒而栗。他死死盯着对方，眼里渗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好似在看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怪物。
他想说些什么，可张开的口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直盯着别人不好，他知道，可当他努力想要撇开视线…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不知名的少年拉开座位，低着头入座。他没有动餐具，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
“夏亚•阿兹纳布尔。”
放下红酒杯，基西莉亚一脸愉悦地为他介绍这位新客人。
”夏亚•阿兹纳布尔，原本居住于鲁姆，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来到穆佐…你大概不知道吧，邀请他的是戴肯本人。而且，他正是戴肯心心念念的NEWTYPE啊。”
从基西莉亚口中吐出每一个字眼，都在加剧卡斯巴尔的恐慌。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自己与眼前这个名为夏亚少年重合，然后去思考————谁才是戴肯的孩子？
与自己一致的容貌。
NEWTYPE。
戴肯的邀请。
一些无端的猜想萌芽，在他脑海中疯长。不该让这些莫名的想法扰乱自己…他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因此颤栗。
这个问题像是无止境的螺旋，他越陷越深……
“卡斯巴尔。”
一声轻呼唤回了少年的意识，卡斯巴尔猛地反应过来，看向那个微笑着的女人。他这才发现，不只是基西莉亚，就连那个夏亚也注视着自己。
“怕了吗？”
“……！我是戴肯的孩子，这种事情……”
身体骤然僵硬。卡斯巴尔拼命想要挤出反驳的话语，声音却远比想象中无力，甚至透出软弱的感觉。他停顿了片刻，索性闭口不言。
“呵。”
基西莉亚轻笑一声，似乎是宣告有什么已经结束。餐桌上不再有言语，但卡斯巴尔隐约觉得，一切好像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手里的餐刀，莫名地变得无比沉重。
————————————
夜晚。
结束充满疲惫与不安的一天，卡斯巴尔瘫倒在床上。父母教导他应该洗浴完毕，带着洁净的身体上床，但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
身体很疲乏，精神更是不堪。可睡意并没有因为床铺的柔软而上涌。他大概猜得到为什么。
“……”
咬咬牙，他重新起身，准备再看看书，打发时间。等夜深了，他自然也就想睡了。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了。
“卡斯巴尔阁下。”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基西莉亚的部下。在卡斯巴尔的印象里，这是被基西莉亚当作管家的人。
“…有什么事吗？”
“基西莉亚大人特意叮嘱我们，将这些给您。”
“啊…谢谢。”
带着些困惑，他接下了故事书，以及一杯牛奶。
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管家辞去的身影，他终于按耐不住，随即喊住了管家。
“抱歉，”他的语气中带些怒意，“麻烦你带着这些回去问一问你的主人，她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管家回过头，面对少年。他沉默半响，有些迟疑地开口。
“其实…基西莉亚大人只是吩咐，要将夏亚阁下要求的，也给您一份。”
“夏亚？这和夏亚又有什么关系？”
“……”
看着管家一言不发的样子，卡斯巴尔心中有些烦躁。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却闪过一道不好的预感。
“喂…告诉我，”顾不上措辞，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基西莉亚还说了什么？”
管家的神情第一次表现出动摇，而这也让卡斯巴尔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想。
这并不让他高兴。
“我这边送来了夏亚想要的…他那边也是一样的，对吧？”
“……基西莉亚大人命令我们交换两位的物品。”
————“交换”。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关上了门。
放在地上的牛奶似乎是被打翻了，故事书想必也一片狼藉，那个被自己关在门外的人呢？这不礼貌，我应该……
他关上灯，所有一切诸如此类的想法都随着光芒灭去而断绝。
扑上床，少年不顾一切地合上双眼，紧紧闭住。
————————————
次日早晨，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微妙。
主人依旧捧着酒杯，在大清早享受酒精，两名少年一言不发，夏亚偶尔会偷偷看卡斯巴尔两眼，但全部被无视。
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刀叉的声音在响动。
“卡斯巴尔，睡得不好吗？”
刀叉墩柱，卡斯巴尔看了一眼一如既往微笑着的女人，随即低下头，继续用餐，不做回应。
但基西莉亚没有就此罢休。
“作为主人，我可不能忽视客人的脸色啊。”
“……”
“啊，我知道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是床不好，对吧？要不要试试夏亚房间的床铺……”
一道尖锐的声音刺入所有人耳中，是卡斯巴尔的小刀划过瓷盘的声音。
夏亚看上去吓了一跳，而基西莉亚非但没有停下，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怎么？连餐具都想换成夏亚的吗？我这就可以为您安排，您意下如何？”
卡斯巴尔脸颊各处不断抽动着，显示出他难以压抑的怒火。可他深吸口气，神情又平静了许多，只是还透着些怒意。
放下刀叉，他看了一眼夏亚，随即向着基西莉亚开口。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嗯哼？”
“别装傻…戴肯…父亲他不可能会想让别人来取代我！是你…是你！”
情绪无法控制地流露了出来。看着这样的卡斯巴尔，基西莉亚神情自若。她晃晃手里的酒杯，轻声笑道。
“看来你自认被爱着啊，小少爷。戴肯他肯定抱过你不少次吧，呵呵……”
说到这里，基西莉亚忽然放下酒杯，神情正经起来，向着一时间愣住的卡斯巴尔点了点头。
“我也认为一定是这样的…”她浮夸地摊开手，脸上表露出做作的感动之情，“因为那位戴肯，为你找来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替身啊，这难道不是……”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当破空之声传人人们耳中，卡斯巴尔餐盘上的小刀已经被他狠狠扔出。而基西莉亚微微歪头，便躲了过去。
“诶呀诶呀，真是危险。”
她轻松地笑着，而卡斯巴尔却是因愤怒而喘息。担忧的表情在夏亚脸上浮现，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这时，卡斯巴尔的眼里，已经没有这名少年了。他死死瞪着餐桌对面的女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怎么敢污蔑他……！”
“难道不是吗？”基西莉亚毫无悔改地说着，“那么，戴肯究竟为何要邀请他，你说得出来吗？”
“那种事……！”
“别太天真了，小少爷。”
平淡的语气，却如一记当头棒喝，让卡斯巴尔颤了一下。
当着两名少年的面，基西莉亚自然地收起笑容，神情冷淡。这或许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戴肯的影响力，即使在他死后也没有丝毫衰减，反而越发强烈…他的遗族充满政治价值，别告诉我你想不到，小少爷。”
“……”
“坦白说，你们的存在对扎比家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可是戴肯最初也是最坚定的盟友，穆佐是在戴肯与扎比共同的守望下，从联邦独立的，我们借用戴肯的名头，根本不需要你们。”
顿了顿，她无视欲言又止的卡斯巴尔，接着说。
“夫人很好掌控，把孩子把握住就好，况且她本身也没什么能力。你的妹妹身为女流不被期待，也就充当一下花瓶，或许联姻时能卖个好价码…但你和她们不一样，许多人期待你成为下一个戴肯。但告诉你吧，扎比家不需要那种荒缪的东西，你们只是风险…尤其是你。”
她伸出手，隔着长长的餐桌，像是在邀请卡斯巴尔。
“这是情谊…死人是怎么想的并无所谓，我大发慈悲决定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也为我们免去一点麻烦…这是共赢啊，卡斯巴尔。”
感谢我吧。她这么说着，再度露出微笑。
再也无法忍受，卡斯巴尔冲出餐厅，无视所有人的交唤，抛下身后的一切。
“…我去找他。”
夏亚，那个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无言地听着的少年，第一次开口。他就连声线都和卡斯巴尔差不多，只是语气微弱些。抓住饭后吃的苹果，他小步跑着离开。
“哼哼～”
丝毫不在意两位少年的离去，基西莉亚很愉快似地耸了耸肩。她举起刀叉，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早餐。
过了一会，一位部下推门而入，向她报告。基西莉亚头也不回地向他招了招手，等到部下走近他，在她耳边耳语，她才停下刀叉，露出思索的表情。
“罗洁露西亚…刚回来就按耐不住了吗？随她去吧，但是让人跟好了。戴肯派那边，联系达尔西亚，戴肯的孩子在我们手上。至于联邦军……”
他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那位年轻准将的身影，不禁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叹息着继续。
“如果他要卖我们人情，就买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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