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狂人、将军、未来 下
录音到此结束。
“宇宙泛用战术机械（MobileSpaceUtilityInstrumentTactical）啊……”
雷比尔将军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沉吟道。
巨大的机器人作为兵器疾驰于战场……无论如何想象，这样的场景都欠缺真实感。
简直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浮夸机器人动画一样。
“不过，理念是正确的。博士有着非常卓越的见解呢。”
“真要是这样，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中将。”
遭到了意外之外的反驳。雷比尔中将抬头望了一眼对面，这个本就神经质的青年一脸烦躁，看上去令人更加敬而远之了。
“大炮巨舰主义和MS主义吗？”
“嘁。”斯卡伦准将咂了咂嘴，“到底是军人吗？”
“我为自己是军人而自豪啊，臭小鬼是不会明白的吧。”
又一次咂嘴。准将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开始向老将说明。
“MS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能力而开发的……”青年的眼紧盯着对面的老人，仿佛是在质问一般，“人的能力何时局限于战争了？”
“……”
“萨拉米斯也好麦哲伦也好，不过是大号的铁皮玩具罢了，因为有利可图我才交出米氏核融合炉的技术，但是老师不一样啊————他是动真格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
“无法理解也不期望去理解他人的人类，即将拿到能最大限度发挥人能力的兵器…尸山血海与永无止尽的纷争，这样美好的未来正等待着人类啊。”
以冷笑结尾的这段发言，对于身为纯粹军人的雷比尔中将而已确实是一个冲击。但他很快转换思维，向眼前的年轻人征询意见。
“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政治经济组成的历史车轮，会自然地带着人类前进————原本是这样的。”
那锐利中夹带着轻蔑的目光扫过老将，后者回想起了某事，在些许羞愧中微微低头。
“老师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无聊的政治原因，被自己一手建立的学会驱逐吧。真是勤勉呢，中将。”
“无法期望其它方面，所以才会着眼于人…MS的吗？”
“哼。”
对于这样的讥讽，确实是无法反驳。但现在有比诟病过去更加重要的话题。
“政治经济的发展…具体是指？”
“地球、以及以地球为中心辐射的殖民卫星，人类受了太多重力的束缚，以至于停滞了。”
“听上去就像吉恩•什姆•戴肯…到底是与他齐名的人吗？”
“戴肯没能抓住问题的本质，他太理想了，自以为人类能在原地解决一切。”青年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像先前那样带着轻蔑，“想要冲破重力的束缚、想要挽救环境恶化的地球、想要是停转的车轮再次滚动…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走出去。”
沉吟片刻，雷比尔中将喃喃出那个动人心魄的名词。
“…宇宙吗。”
“对。”一抹弧度从青年的嘴角扬起，看来他还算满意，“真正意义的宇宙，而不是狭隘的太阳系。”
“那种事……”雷比尔中将尽可能地努力思考，想要跟上青年的思维，“诚如你所说，萨拉米斯和麦哲伦不过尔尔，但正是因为无法克服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影响，才会有大炮巨舰主义的复辟……”
说到这里，雷比尔中将猛地瞪大双眼，看向不知何时开始悠哉地享用茶点的青年。
“…是要进行那方面的研究吗？”
“唔，嗯。”喝了口茶下咽茶点，青年耸了耸肩，“不过既得利益者稍微有点多呢，不期望改变，自然也不会投资给变革的研究。”
啊啊，已经完全明白了。雷比尔中将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们现在所讨论的，是肃清的理由。
再怎么正当也是血腥的，这就是他被叫来的原因。
“…你希望我做什么？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中将。”
青年、疯狂的人不带感情地打断了老将。他漫不经心地瞟了老将一眼，把玩着手上的茶点说道。
“别碍事，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
“老得都快死了就老死好了，别让年轻人为此浪费子弹啊。”
囫囵地将茶点吞下，又喝了口茶。青年呼出一口气，起身向角落走去。
苦恼着的雷比尔中将重新注意到了角落，他几乎忘了那个蒙着布的圆筒。
斯卡伦准将径直走向圆筒，随即一把将白布扯下，暴露在两人视野中的，是黑发黑眼的少年。
身着军服，置身于前半方透明的圆筒当中，被无色的液体所包围。脸色平常，胸口平稳的起伏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身体问题。
但是，雷比尔中将眯细了眼，质问般地望向青年。
“这孩子是？”
“强化人。名字是杨”
“这不是人应有的行为。”
“还有精力在意这个吗？老爷子。有限的时间还是安排得有意义些比较好啊。”
老将默然了。
不顾身后愤怒的视线，斯卡伦准将在圆盘边的控制台上操作着。
无色的液体渐渐地顺着底盘的管道清出，里面的少年眨了下眼，这在醒来。
随着一声轻响，圆筒的正面裂成两半，向两侧打开。
“……”
被称作杨的强化人少年自觉地走了出来。尽管刚刚醒来，但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他都没有丝毫迷茫。
他环顾周围，视线依次扫过雷比尔中将与斯卡伦准将，最后在看到后者时停下，无言地向身旁的青年点了点头。
“这家伙就给您了，要找我时让他带路吧…啧。”
青年随性地一拍杨的后背，要把他介绍给老将。然而后者纹丝不动，倒是前者的手被弹了回去，忍不住咂起了嘴。
“什么意思？”
“肃清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可没心思再去处理那些无聊的事务。”
“竟然说无聊……”雷比尔中将忍不住皱起了眉，“联邦半数以上的权利者都和你有所联系，你准备把他们放着不管吗？”
“纠缠不休的家伙就“妥善”处理，至于剩下的一半……”
青年走到圆筒后方，从那里拎出了某个东西。
“就交给这家伙吧。”
————是个女孩。
年龄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白衣，容貌佳丽，能想象出她变得日益美好的未来。
分明是人类，发丝与肌肤却异样地白皙，泛着无机质的人工感，令人印象深刻。
“她是？”
“是……”
青年尚未完全开口，娇小的女孩便已经挣脱了他的魔爪。她掉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青年的小腿狠狠一脚。
“啧！”
不等青年有所反应，女孩便早有预谋似地跑到杨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喊道。
“杨，干掉他！那边的老爷爷也是！”
“…看到了吧，是很有胆量的小混蛋啊。顺带一提您也是这小鬼叫来的。”
“嚯……”
雷比尔中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指那份61式的演习记录，不由得为之侧目。
“她也是强化人吗？名字是？”
“不，是NEWTYPE。原名太长了，就叫安妮吧。”
“…NEWTYPE？我记得那是……”
“杨强化得有点过了，还继承了我的缺陷。”斯卡伦准将一脸平淡地说着，整理了下白大衣和军服，“NEWTYPE的心灵感应能力帮了不少忙。”
“……这应该是穆佐，不，吉翁的研究才对。”
“戴肯还活着的时候从他的研究所掳来的，意外地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无视哑口无言的雷比尔中将，这个目空一切的青年径直走向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老将最后一次叫住了他。
“…为什么？”
“愚昧与扭曲不断延伸，造就了这个不合理的时代，不是吗？”
“……”
“容忍也是有限度的，谁愿意活在垃圾堆里啊。”
快步走到门前，青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离开了。然而正准备跨出门槛时，他却停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就交给您…真要拜托的话就是这个了。小心着点用，尤其是杨，很贵的啊。”他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老将，然后不带讥讽地笑了出来，“看来是操了不必要的心啊。”
青年…狂人离开了，留下少年少女与一位老人。
“哼。”“……”
女孩很是不满的样子，大概是介意老将就这么让青年走了吧。少年倒是目光澄澈，一副什么都没在想的样子。
MEWTYPE与强化人，纯天然与人造物，截然相反的两人就连外貌给人的印象也截然相反，让人忍不住以为是否在角色安排上出了问题。
……他们看上去意外地相衬，像是兄妹。
一个是引路人，一个是负责人吗……
“难以置信，胡来也要有个限度……”
就在雷比尔中将不禁为此哀叹时，女孩放开少年的手，小步向他跑来。
一脸认真，她指着老将的脸，如此宣告。
“老爷爷，您活不久喽。”
“……”
她掰起手指，一根一根地数着，然后在八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概还有八年可活的样子。”
“……这样啊，还有八年啊。”
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地，不感到荒缪。
是说作为军人奋斗到这个年纪，竟然还能有八年可活吗？简直令人开心。
所以，老将露出和蔼的笑容，这么说了。
“安心吧，会在那之前照顾好你们啊。”
“宇宙泛用战术机械（MobileSpaceUtilityInstrumentTactical）啊……”
雷比尔将军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沉吟道。
巨大的机器人作为兵器疾驰于战场……无论如何想象，这样的场景都欠缺真实感。
简直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浮夸机器人动画一样。
“不过，理念是正确的。博士有着非常卓越的见解呢。”
“真要是这样，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中将。”
遭到了意外之外的反驳。雷比尔中将抬头望了一眼对面，这个本就神经质的青年一脸烦躁，看上去令人更加敬而远之了。
“大炮巨舰主义和MS主义吗？”
“嘁。”斯卡伦准将咂了咂嘴，“到底是军人吗？”
“我为自己是军人而自豪啊，臭小鬼是不会明白的吧。”
又一次咂嘴。准将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开始向老将说明。
“MS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能力而开发的……”青年的眼紧盯着对面的老人，仿佛是在质问一般，“人的能力何时局限于战争了？”
“……”
“萨拉米斯也好麦哲伦也好，不过是大号的铁皮玩具罢了，因为有利可图我才交出米氏核融合炉的技术，但是老师不一样啊————他是动真格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
“无法理解也不期望去理解他人的人类，即将拿到能最大限度发挥人能力的兵器…尸山血海与永无止尽的纷争，这样美好的未来正等待着人类啊。”
以冷笑结尾的这段发言，对于身为纯粹军人的雷比尔中将而已确实是一个冲击。但他很快转换思维，向眼前的年轻人征询意见。
“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政治经济组成的历史车轮，会自然地带着人类前进————原本是这样的。”
那锐利中夹带着轻蔑的目光扫过老将，后者回想起了某事，在些许羞愧中微微低头。
“老师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无聊的政治原因，被自己一手建立的学会驱逐吧。真是勤勉呢，中将。”
“无法期望其它方面，所以才会着眼于人…MS的吗？”
“哼。”
对于这样的讥讽，确实是无法反驳。但现在有比诟病过去更加重要的话题。
“政治经济的发展…具体是指？”
“地球、以及以地球为中心辐射的殖民卫星，人类受了太多重力的束缚，以至于停滞了。”
“听上去就像吉恩•什姆•戴肯…到底是与他齐名的人吗？”
“戴肯没能抓住问题的本质，他太理想了，自以为人类能在原地解决一切。”青年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像先前那样带着轻蔑，“想要冲破重力的束缚、想要挽救环境恶化的地球、想要是停转的车轮再次滚动…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走出去。”
沉吟片刻，雷比尔中将喃喃出那个动人心魄的名词。
“…宇宙吗。”
“对。”一抹弧度从青年的嘴角扬起，看来他还算满意，“真正意义的宇宙，而不是狭隘的太阳系。”
“那种事……”雷比尔中将尽可能地努力思考，想要跟上青年的思维，“诚如你所说，萨拉米斯和麦哲伦不过尔尔，但正是因为无法克服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影响，才会有大炮巨舰主义的复辟……”
说到这里，雷比尔中将猛地瞪大双眼，看向不知何时开始悠哉地享用茶点的青年。
“…是要进行那方面的研究吗？”
“唔，嗯。”喝了口茶下咽茶点，青年耸了耸肩，“不过既得利益者稍微有点多呢，不期望改变，自然也不会投资给变革的研究。”
啊啊，已经完全明白了。雷比尔中将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们现在所讨论的，是肃清的理由。
再怎么正当也是血腥的，这就是他被叫来的原因。
“…你希望我做什么？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中将。”
青年、疯狂的人不带感情地打断了老将。他漫不经心地瞟了老将一眼，把玩着手上的茶点说道。
“别碍事，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
“老得都快死了就老死好了，别让年轻人为此浪费子弹啊。”
囫囵地将茶点吞下，又喝了口茶。青年呼出一口气，起身向角落走去。
苦恼着的雷比尔中将重新注意到了角落，他几乎忘了那个蒙着布的圆筒。
斯卡伦准将径直走向圆筒，随即一把将白布扯下，暴露在两人视野中的，是黑发黑眼的少年。
身着军服，置身于前半方透明的圆筒当中，被无色的液体所包围。脸色平常，胸口平稳的起伏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身体问题。
但是，雷比尔中将眯细了眼，质问般地望向青年。
“这孩子是？”
“强化人。名字是杨”
“这不是人应有的行为。”
“还有精力在意这个吗？老爷子。有限的时间还是安排得有意义些比较好啊。”
老将默然了。
不顾身后愤怒的视线，斯卡伦准将在圆盘边的控制台上操作着。
无色的液体渐渐地顺着底盘的管道清出，里面的少年眨了下眼，这在醒来。
随着一声轻响，圆筒的正面裂成两半，向两侧打开。
“……”
被称作杨的强化人少年自觉地走了出来。尽管刚刚醒来，但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他都没有丝毫迷茫。
他环顾周围，视线依次扫过雷比尔中将与斯卡伦准将，最后在看到后者时停下，无言地向身旁的青年点了点头。
“这家伙就给您了，要找我时让他带路吧…啧。”
青年随性地一拍杨的后背，要把他介绍给老将。然而后者纹丝不动，倒是前者的手被弹了回去，忍不住咂起了嘴。
“什么意思？”
“肃清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可没心思再去处理那些无聊的事务。”
“竟然说无聊……”雷比尔中将忍不住皱起了眉，“联邦半数以上的权利者都和你有所联系，你准备把他们放着不管吗？”
“纠缠不休的家伙就“妥善”处理，至于剩下的一半……”
青年走到圆筒后方，从那里拎出了某个东西。
“就交给这家伙吧。”
————是个女孩。
年龄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白衣，容貌佳丽，能想象出她变得日益美好的未来。
分明是人类，发丝与肌肤却异样地白皙，泛着无机质的人工感，令人印象深刻。
“她是？”
“是……”
青年尚未完全开口，娇小的女孩便已经挣脱了他的魔爪。她掉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青年的小腿狠狠一脚。
“啧！”
不等青年有所反应，女孩便早有预谋似地跑到杨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喊道。
“杨，干掉他！那边的老爷爷也是！”
“…看到了吧，是很有胆量的小混蛋啊。顺带一提您也是这小鬼叫来的。”
“嚯……”
雷比尔中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指那份61式的演习记录，不由得为之侧目。
“她也是强化人吗？名字是？”
“不，是NEWTYPE。原名太长了，就叫安妮吧。”
“…NEWTYPE？我记得那是……”
“杨强化得有点过了，还继承了我的缺陷。”斯卡伦准将一脸平淡地说着，整理了下白大衣和军服，“NEWTYPE的心灵感应能力帮了不少忙。”
“……这应该是穆佐，不，吉翁的研究才对。”
“戴肯还活着的时候从他的研究所掳来的，意外地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无视哑口无言的雷比尔中将，这个目空一切的青年径直走向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老将最后一次叫住了他。
“…为什么？”
“愚昧与扭曲不断延伸，造就了这个不合理的时代，不是吗？”
“……”
“容忍也是有限度的，谁愿意活在垃圾堆里啊。”
快步走到门前，青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离开了。然而正准备跨出门槛时，他却停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就交给您…真要拜托的话就是这个了。小心着点用，尤其是杨，很贵的啊。”他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老将，然后不带讥讽地笑了出来，“看来是操了不必要的心啊。”
青年…狂人离开了，留下少年少女与一位老人。
“哼。”“……”
女孩很是不满的样子，大概是介意老将就这么让青年走了吧。少年倒是目光澄澈，一副什么都没在想的样子。
MEWTYPE与强化人，纯天然与人造物，截然相反的两人就连外貌给人的印象也截然相反，让人忍不住以为是否在角色安排上出了问题。
……他们看上去意外地相衬，像是兄妹。
一个是引路人，一个是负责人吗……
“难以置信，胡来也要有个限度……”
就在雷比尔中将不禁为此哀叹时，女孩放开少年的手，小步向他跑来。
一脸认真，她指着老将的脸，如此宣告。
“老爷爷，您活不久喽。”
“……”
她掰起手指，一根一根地数着，然后在八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概还有八年可活的样子。”
“……这样啊，还有八年啊。”
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地，不感到荒缪。
是说作为军人奋斗到这个年纪，竟然还能有八年可活吗？简直令人开心。
所以，老将露出和蔼的笑容，这么说了。
“安心吧，会在那之前照顾好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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