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戴肯的足迹 末
当桌上的杯影被拉扯到政治学家的手边，这位年轻的学者才意识时间的流逝。
他有些遗憾地看向对面，若有所思的夏亚也反应过来，向他点了点头。
“这是很有收获的一天。”
“这边也是…并不是恭维。”
两位青年相视一笑，片刻后，政治学家转换为正经的表情，最后一次举起手，伸出三只手指。
“最后一个问题，”他显得有些迟疑，“基本上是我个人的疑问…可以吗？”
“能回答的话自然是会回答的，相信彼此都不会失礼吧。”
对于这番回复，政治学家陷入了思虑当中，这令夏亚不禁有些警惕起来。
眼前的这个青年过于敏锐了…经验是调查过才去接触的，但夏亚也没想到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发自真心地认为，这段相谈的时间很有价值。
从这种价值中产生了认可，而又从认可中萌发出好感，基本上，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太过损害两人间的关系。
不过他到底还是相信的，政治学家不至于靠一个下午的时间洞悉他身上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到底不是新人类，因而无法相互理解。
想到这里，夏亚不禁失笑。是否为新人类，在他心里竟然成了一个值得顾忌的点，他感到莫大的嘲讽，却也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
回过神时，政治学家已经坚定了表情，提出那最后一个问题。
“夏亚•阿兹纳布尔…你是新人类吗？”
接受提问的一方瞳孔微微收缩，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例，他不像之前那样失态，却也是十分惊奇。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这个问题倒是无所谓…他对于提问的人更加好奇。
一个下午的相谈，似乎是不足以了解一个人的全部的。
“只是一种感觉。”提问的人微低着头，自己似乎也说不准的样子，“在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顿了顿，他编排好语言，接着说。
“即使上了太空，人类也还是人类。殖民地也好，这个被称作圣地的地球也好，我看到的人类都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夏亚。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在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就这么觉得…尽管一度认为那是错觉，但经过这些时间我确认了，那个感觉，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随着说明，他的神情也愈发激动，上身前倾，向着夏亚伸出了两手。
“你这样的人，是比起在地球上行走，更适合在宇宙中遨游的啊！”
面对这份热情，夏亚一瞬间产生了幻视。这个年轻的学者，此时此刻看上去竟与他印象中的戴肯如此相似，而这个人正是将戴肯视作新人类的圣地主义学者……
巧合吗？他不禁微微失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静待对方冷静下来。
“啊…抱歉，我失态了。”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的政治学家恢复了理智，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热切的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
但是，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样子。
“所以，您到底是……”
对于这份期待，夏亚别过头，望向窗外。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些返家的行人身上，这点政治学家注意到了。
“您看到什么了吗？”
“…在你眼里，他们是普通的人类，而我是新人类，对吗？”
“这……”
“直接回答我就行了。”
同样将目光落到那些行人身上，政治学家面色黯淡，缓缓点了点头。
夏亚的反应让他猛地看向这个他眼中的新人类。
“但是，在我看来，那些人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
见到政治学家的沉默，夏亚微微一笑。
“你难不成认为我是戴肯吗？”
“啊，不，这是……”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别过了头，咬紧嘴唇，神情显得有些不忍。
“那个人是很遥远的，比新人类还……”
沉默了一下，夏亚比较着天平两端的重量，然后做出了决定。
“如果在追求什么玄妙的存在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什么不一样的，大家都是。”
附上一个平淡的眼神，政治学家就此沉默。
夕阳在二人的沉默间沉没，直到大半个身子隐没在地平线之后，政治学家才有所动作。
他结束了沉默以来的思考，站起，向着凝视夕阳的青年点点头，然后，抱着坚定的神情，直视着前方离去。
夏亚还留在包厢里，他摸着下巴思考着，不久后，关掉了桌下的窃听器。
之后，他便飞快地动作起来，清理起桌面，取出一个新的茶杯，给即将到来的那人与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于是，当包厢的门被重新打开时，他并不显得惊慌，尽管他并不确认对方会来。
“您觉得如何呢？”
苍老的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入座后，从灰色外衣里翻出一包廉价的烟，抽出一根，点燃，就这么自顾自地享受起来。
无视他人的意愿，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吞云吐雾，这理应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夏亚无言地忍受着，他的神情中甚至看不到不满。
直到房间已经云雾环绕，苍老的男人才终于开口。
“那个戴肯的孩子还活着，并且像他父亲一样来到这个地球，干起来掮客的行当…就连发生在这个包厢里的事也是如此相似……”
他凝视着对座的夏亚，缓缓说道。
“活下来真的是……”
说到这里，他沙哑地笑了出来。那样干哑的笑声，比这个人的面孔还要沧桑。
“…那个人也做过类似的事吗？”夏亚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啊…”男人点了点头，露出怀念的神情，“不过，他坐在我这个位置，是因为见识了NEWTYPE而狂喜的一方。”
顿了一下，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接着说。
“然后，我就坐在这里，见证了那个人喜不胜收的样子…可好笑了。”
说罢，他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抖落的烟灰烫到了牛仔裤也浑然不觉。
“圣地、新人类、宇宙世纪…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不这么觉得吗？小子！”
面对男人激昂的话语，夏亚回以含蓄的微笑，沉默不语。
像这种时候，只要放着对方不管，他们就会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夏亚的经验谈，来自于那个总是刺激他的坏女人。
果不其然，男人适用于这个经验。他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摆了摆手，最后吸了一口手里的烟，随即在桌上按灭。
“年轻人对往事没兴趣啊…”他耸耸肩，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是经典环节呢…请先说好消息吧。”
点点头，男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那个叫做拉拉的孩子，你可以带走，相对的，那个和戴肯很像的小子我们就收下了，和约定的一样。”
语罢，他又一副微妙的神情看向夏亚。
“其实啊，那个戴肯的孩子，不用这么守规矩也没关系……”
“那么，坏消息是？”
见到夏亚这副冷淡的样子，男人叹了口气，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阿纳海姆社的人盯上那孩子了，你自求多福。”
“…什么情况？”
“原因是那个叛徒。”男人开始解释起来，“那家伙从阿纳海姆社的人那里收了订金，用那笔钱雇了想赚零花钱的猎人…和你知道的一样，那群混蛋假借搜查的名义从我们这里抢走了人，原本的话，是会直接送到月球那边，不过中途她跑出来了呢，然后……”
男人伸出手指，指着夏亚说道。
“在那里，遇到了你。”
巧合……这个词刺痛着夏亚的神经。
阿纳海姆社将拉拉视作自己的所有物，而阿纳海姆社的背后，是那位斯卡伦准将……他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神情显得不是很平静。
按理说，约定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都是夏亚自己的事。但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端起茶杯，不嫌烫地喝了一口，目光始终留在夏亚身上。
然后，在看到夏亚烦恼的神情后，很愉快似地笑了一下，将目光偏移向窗外。
“我们的人会“意外”出现在你附近…算是情谊。”
“我会守规矩的，所以不必如此。”
一小一大对视一眼，就这样僵持许久之后，男人苦笑着举起双手，放弃了。
“真是的…”他摇摇头，“既然你也有自己的矜持，那这边也不好说什么了…有个消息，算是附赠的，你要不要？”
再拒绝下去就有失礼数了，夏亚思索着，很快地点了头。
“是关于阿纳海姆社那边派来的人……”他又喝了一口热茶，吐了下舌头，“外表上是东方人，而且……”
他顿了一下，神情微妙。
“————似乎是个什么强化人。”
他有些遗憾地看向对面，若有所思的夏亚也反应过来，向他点了点头。
“这是很有收获的一天。”
“这边也是…并不是恭维。”
两位青年相视一笑，片刻后，政治学家转换为正经的表情，最后一次举起手，伸出三只手指。
“最后一个问题，”他显得有些迟疑，“基本上是我个人的疑问…可以吗？”
“能回答的话自然是会回答的，相信彼此都不会失礼吧。”
对于这番回复，政治学家陷入了思虑当中，这令夏亚不禁有些警惕起来。
眼前的这个青年过于敏锐了…经验是调查过才去接触的，但夏亚也没想到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发自真心地认为，这段相谈的时间很有价值。
从这种价值中产生了认可，而又从认可中萌发出好感，基本上，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太过损害两人间的关系。
不过他到底还是相信的，政治学家不至于靠一个下午的时间洞悉他身上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到底不是新人类，因而无法相互理解。
想到这里，夏亚不禁失笑。是否为新人类，在他心里竟然成了一个值得顾忌的点，他感到莫大的嘲讽，却也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
回过神时，政治学家已经坚定了表情，提出那最后一个问题。
“夏亚•阿兹纳布尔…你是新人类吗？”
接受提问的一方瞳孔微微收缩，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例，他不像之前那样失态，却也是十分惊奇。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这个问题倒是无所谓…他对于提问的人更加好奇。
一个下午的相谈，似乎是不足以了解一个人的全部的。
“只是一种感觉。”提问的人微低着头，自己似乎也说不准的样子，“在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顿了顿，他编排好语言，接着说。
“即使上了太空，人类也还是人类。殖民地也好，这个被称作圣地的地球也好，我看到的人类都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夏亚。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在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就这么觉得…尽管一度认为那是错觉，但经过这些时间我确认了，那个感觉，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随着说明，他的神情也愈发激动，上身前倾，向着夏亚伸出了两手。
“你这样的人，是比起在地球上行走，更适合在宇宙中遨游的啊！”
面对这份热情，夏亚一瞬间产生了幻视。这个年轻的学者，此时此刻看上去竟与他印象中的戴肯如此相似，而这个人正是将戴肯视作新人类的圣地主义学者……
巧合吗？他不禁微微失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静待对方冷静下来。
“啊…抱歉，我失态了。”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的政治学家恢复了理智，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热切的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
但是，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样子。
“所以，您到底是……”
对于这份期待，夏亚别过头，望向窗外。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些返家的行人身上，这点政治学家注意到了。
“您看到什么了吗？”
“…在你眼里，他们是普通的人类，而我是新人类，对吗？”
“这……”
“直接回答我就行了。”
同样将目光落到那些行人身上，政治学家面色黯淡，缓缓点了点头。
夏亚的反应让他猛地看向这个他眼中的新人类。
“但是，在我看来，那些人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
见到政治学家的沉默，夏亚微微一笑。
“你难不成认为我是戴肯吗？”
“啊，不，这是……”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别过了头，咬紧嘴唇，神情显得有些不忍。
“那个人是很遥远的，比新人类还……”
沉默了一下，夏亚比较着天平两端的重量，然后做出了决定。
“如果在追求什么玄妙的存在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什么不一样的，大家都是。”
附上一个平淡的眼神，政治学家就此沉默。
夕阳在二人的沉默间沉没，直到大半个身子隐没在地平线之后，政治学家才有所动作。
他结束了沉默以来的思考，站起，向着凝视夕阳的青年点点头，然后，抱着坚定的神情，直视着前方离去。
夏亚还留在包厢里，他摸着下巴思考着，不久后，关掉了桌下的窃听器。
之后，他便飞快地动作起来，清理起桌面，取出一个新的茶杯，给即将到来的那人与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于是，当包厢的门被重新打开时，他并不显得惊慌，尽管他并不确认对方会来。
“您觉得如何呢？”
苍老的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入座后，从灰色外衣里翻出一包廉价的烟，抽出一根，点燃，就这么自顾自地享受起来。
无视他人的意愿，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吞云吐雾，这理应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夏亚无言地忍受着，他的神情中甚至看不到不满。
直到房间已经云雾环绕，苍老的男人才终于开口。
“那个戴肯的孩子还活着，并且像他父亲一样来到这个地球，干起来掮客的行当…就连发生在这个包厢里的事也是如此相似……”
他凝视着对座的夏亚，缓缓说道。
“活下来真的是……”
说到这里，他沙哑地笑了出来。那样干哑的笑声，比这个人的面孔还要沧桑。
“…那个人也做过类似的事吗？”夏亚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啊…”男人点了点头，露出怀念的神情，“不过，他坐在我这个位置，是因为见识了NEWTYPE而狂喜的一方。”
顿了一下，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接着说。
“然后，我就坐在这里，见证了那个人喜不胜收的样子…可好笑了。”
说罢，他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抖落的烟灰烫到了牛仔裤也浑然不觉。
“圣地、新人类、宇宙世纪…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不这么觉得吗？小子！”
面对男人激昂的话语，夏亚回以含蓄的微笑，沉默不语。
像这种时候，只要放着对方不管，他们就会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夏亚的经验谈，来自于那个总是刺激他的坏女人。
果不其然，男人适用于这个经验。他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摆了摆手，最后吸了一口手里的烟，随即在桌上按灭。
“年轻人对往事没兴趣啊…”他耸耸肩，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是经典环节呢…请先说好消息吧。”
点点头，男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那个叫做拉拉的孩子，你可以带走，相对的，那个和戴肯很像的小子我们就收下了，和约定的一样。”
语罢，他又一副微妙的神情看向夏亚。
“其实啊，那个戴肯的孩子，不用这么守规矩也没关系……”
“那么，坏消息是？”
见到夏亚这副冷淡的样子，男人叹了口气，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阿纳海姆社的人盯上那孩子了，你自求多福。”
“…什么情况？”
“原因是那个叛徒。”男人开始解释起来，“那家伙从阿纳海姆社的人那里收了订金，用那笔钱雇了想赚零花钱的猎人…和你知道的一样，那群混蛋假借搜查的名义从我们这里抢走了人，原本的话，是会直接送到月球那边，不过中途她跑出来了呢，然后……”
男人伸出手指，指着夏亚说道。
“在那里，遇到了你。”
巧合……这个词刺痛着夏亚的神经。
阿纳海姆社将拉拉视作自己的所有物，而阿纳海姆社的背后，是那位斯卡伦准将……他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神情显得不是很平静。
按理说，约定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都是夏亚自己的事。但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端起茶杯，不嫌烫地喝了一口，目光始终留在夏亚身上。
然后，在看到夏亚烦恼的神情后，很愉快似地笑了一下，将目光偏移向窗外。
“我们的人会“意外”出现在你附近…算是情谊。”
“我会守规矩的，所以不必如此。”
一小一大对视一眼，就这样僵持许久之后，男人苦笑着举起双手，放弃了。
“真是的…”他摇摇头，“既然你也有自己的矜持，那这边也不好说什么了…有个消息，算是附赠的，你要不要？”
再拒绝下去就有失礼数了，夏亚思索着，很快地点了头。
“是关于阿纳海姆社那边派来的人……”他又喝了一口热茶，吐了下舌头，“外表上是东方人，而且……”
他顿了一下，神情微妙。
“————似乎是个什么强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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