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生死话凄凉（上）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等了许久，那被天雷击中的感觉却迟迟没有出现，白懿尝试着睁开双眼，却见一青须老道单手虚空画符赦字，另一只手掐天尊法印，头顶撑起一片透明光幕，将漫天神雷尽数吸收于内，正是赵谦之赵大天师。
“鬼将已去，上天有好生之德。龙虎山赵谦之恳请各位上仙网开一面，放弟子一条生路。”赵谦之昂首向天，朗声说道。
上苍沉寂片刻，而后连绵不断的天雷继续从天际轰下，一道接着一道狠狠的砸在光幕上，较之先前的攻击更为猛烈。
龙虎山？没听过。赵谦之？更是不认识。阴间鬼将还则罢了，你一个下界凡胎也敢违逆天意。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都来捋天庭虎须。
显然天兵神将们并不买赵谦之的面子。
赵谦之这手光幕名叫六丁护身咒，本质上是在请动天地灵气后，暂时内化于自身，而后以特殊手法外放形成护盾。
此为道家咒法的一种通用法门，只要掌握了口诀，无论你供奉的神仙是谁，只要能请动天地灵气，都能施展。当然，至于护盾的强弱则完全要看你供奉的“祖师爷”愿意给你多少天地灵气，灵气愈多，护盾愈坚固。
万事皆有度。赵谦之再强也不是红尘凡人，在天兵神将如此怒火猛攻之下，仅仅几个呼吸，赵谦之所撑光幕就开始波折起伏，点点汗珠从老汉额头冒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天兵神将见久攻不下，天威再上一个等级，乌云再扩，将整个山巅尽数覆盖，众道士甚至感觉天地在此相连，雷云之间忽亮忽暗，闪电像皮鞭一般抽打着整片天空，好似末日降临。
咔嚓嚓！顷刻间，闪电乱挥，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戾的射向衍道场内每一个角落......
草！
饶是一帮不惹世俗七情六欲的道士们也在心里骂出了声。堂堂神将上仙，竟将怨气迁怒凡人？是那毕方讨伐你，跟我们有啥关系。
众道士挤在山巅，衍道场内又无任何遮拦，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顿时乱作一团。
“起！”
赵谦之见状一声怒吼，头顶的光幕扩张数倍，直至覆盖整个山巅。老汉先前红润的脸上此时再无半点血色，可见这招消耗之大。
人力有穷时，衍道场少说也有几个方圆大小，赵谦之的光幕虽然能将多数弟子覆盖于内，但类似我这种站在场地边角的，光幕还是覆盖不到。
漫天神雷依旧轰鸣，赵谦之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眼瞅着我与胖道士等人就要在天雷之下，被轰的灰飞烟灭。
“胖子，赦咒！”
电光火石之际，我赶紧用手肘拐了拐离自己最近的胖道士，生死攸关之时，顾不上用什么敬语。
“啊！赦咒？赦啥？”胖道士手足无措，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六丁护身，六丁护身咒！快快快！”我心急如焚，眼下唯有此咒是最优解。
“我师父没教过这个啊，口诀是啥？”
“......”
他娘的！现在的道士真是不学无术，能干点啥？我无语至极。
半空中肆意游走的雷蛇宛如活物，见奈何不了光幕下的弟子，便发了疯似的向角落里的我们袭来。
数道闪电奔涌直刺，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双眸之中的阵阵刺痛！根本没时间思索，死马当活马医，这个咒，小爷他娘的自己赦！
我不是道士，身上也没装着符篆，只得学着赵谦之的模样，右手虚空画符。
上仙们的讳字在道家不是秘密，关键我现在赦谁的讳字？漫天的神佛，自己一个不认识。神兵天将降下的雷蛇逼近，根本不给我半点思考的时间。
神兵天将？就你了。我以手作笔，虚空中随手写下了三十六天将之一的王菩，王灵官讳字。
“太上华盖，地户天门，丁和度我，丁酉保全，精华罗毕，纲纪吾身......急急如律令！”
异常繁复的道法口诀自我口中清晰传出，从未赦过咒的我却显得驾轻就熟，念得字字不差，没有半点磕巴，仿佛这些才是天生刻进我骨子里的东西。
随着颂咒声响起，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贯通了天地，苍穹之上无边无际的天地灵气犹如泄洪一般，向我体内的丹田疯狂涌来。
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顷刻之间，仿佛这江河万里、山川如画，尽在我胸。这无边沃土、诸天万界，挥手可伐。飞步凌云八千里，脚踏日月定乾坤。
海量的天地灵气加身，蛰伏了不知道多少世纪的气势从我身上缓缓攀升。
苍茫、孤寂、睥睨人间......犹如一只沉眠万年的上古凶兽渐渐苏醒，磅礴的气势瞬间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苍穹之上的天兵神将都有片刻的失神。
赵谦之那边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老汉惊鸿一瞥之间，发现了气势的源头，霎时间双目之中神采连连，那眼神好似单身了半辈子的老光棍突然发现了任君采撷的贵妇一般，是打心眼儿里的饥渴。
赵谦之爱材，天下闻名！
好在我此刻没有注意到老天师的异样，否则四目相对，我非得被那眼神吓晕过去......
......
......
再说回我。
举手投足之间，焚天裂地，此刻的我就是有这种自信。
我单手一挥，肆虐着奔向我的雷蛇被尽数斩落，我也不知道自己施了什么法，但我就是知道，对付这种玩意儿，挥一挥道袍就足够，就像拂走一片灰尘那么简单。
而后我昂首向天，看着浩然天威，内心里的敬畏早已不知去向，仿佛头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尽管，他们是天兵神将。而我，是一个杂役小厮。
天下共主，谁敢逆我？
“道…道友？”身边那胖道士磕磕巴巴说道。
道友？看他那样子莫不是在喊我罢，什么时候这种平辈之间的称呼也能用在我身上了？
“哼！”我一声冷笑，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就是我没有动用任何天地灵气的一眼，让后者肥硕的身躯顿时抖的如筛糠一般。这才是普通人见到我的样子，我满意的收回了眼神。
没等我作出下一步动作，一阵恍惚袭来。
昏暗青灯下研读道藏、残破灶台前忙里忙外……这几十年的记忆涌上心间，我看清了，这个苦哈哈的杂役下人，竟然也是我！
我愈发烦躁，短短二十年的记忆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它就像一根针扎进脑子里一般，怎么都洗不掉。
睥睨众生的气势从我身上渐渐褪去，我不知道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我。但是几十年独守藏经阁培养的坚定心智让我守住了心底最后一丝清明，我挣扎着咬破舌尖，钻心的疼痛让我瞬间恢复了正常。
左手拇指搭食指，轻掐天尊法印，我收神之后继续行咒。
须臾之间，一层蚕丝被似的光幕在我头顶缓缓形成......
这还没完，转瞬之后，光幕大变。赤、橙、黄、绿、青、蓝、紫，眨眼之间七道彩色光晕环环紧扣，轻柔的覆盖在光幕之上，即便是在漫天雷电的刺芒之下，依旧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啪啪啪！
天兵神将也反应了过来，指挥着根根呼啸着的的雷蛇，精准的扎在七彩光幕之上，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让场内道士心惊胆寒。
然而，任凭你电闪雷鸣，我自岿然不动。
一道、两道、三道......仅仅数个呼吸，不下百道天雷前赴后继的打在光幕之上，但好似银针落入汪洋，七彩光幕永远都是那副模样，泛不起一丝波澜，连一点波折起伏都看不到......
“鬼将已去，上天有好生之德。龙虎山赵谦之恳请各位上仙网开一面，放弟子一条生路。”赵谦之昂首向天，朗声说道。
上苍沉寂片刻，而后连绵不断的天雷继续从天际轰下，一道接着一道狠狠的砸在光幕上，较之先前的攻击更为猛烈。
龙虎山？没听过。赵谦之？更是不认识。阴间鬼将还则罢了，你一个下界凡胎也敢违逆天意。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都来捋天庭虎须。
显然天兵神将们并不买赵谦之的面子。
赵谦之这手光幕名叫六丁护身咒，本质上是在请动天地灵气后，暂时内化于自身，而后以特殊手法外放形成护盾。
此为道家咒法的一种通用法门，只要掌握了口诀，无论你供奉的神仙是谁，只要能请动天地灵气，都能施展。当然，至于护盾的强弱则完全要看你供奉的“祖师爷”愿意给你多少天地灵气，灵气愈多，护盾愈坚固。
万事皆有度。赵谦之再强也不是红尘凡人，在天兵神将如此怒火猛攻之下，仅仅几个呼吸，赵谦之所撑光幕就开始波折起伏，点点汗珠从老汉额头冒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天兵神将见久攻不下，天威再上一个等级，乌云再扩，将整个山巅尽数覆盖，众道士甚至感觉天地在此相连，雷云之间忽亮忽暗，闪电像皮鞭一般抽打着整片天空，好似末日降临。
咔嚓嚓！顷刻间，闪电乱挥，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戾的射向衍道场内每一个角落......
草！
饶是一帮不惹世俗七情六欲的道士们也在心里骂出了声。堂堂神将上仙，竟将怨气迁怒凡人？是那毕方讨伐你，跟我们有啥关系。
众道士挤在山巅，衍道场内又无任何遮拦，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顿时乱作一团。
“起！”
赵谦之见状一声怒吼，头顶的光幕扩张数倍，直至覆盖整个山巅。老汉先前红润的脸上此时再无半点血色，可见这招消耗之大。
人力有穷时，衍道场少说也有几个方圆大小，赵谦之的光幕虽然能将多数弟子覆盖于内，但类似我这种站在场地边角的，光幕还是覆盖不到。
漫天神雷依旧轰鸣，赵谦之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眼瞅着我与胖道士等人就要在天雷之下，被轰的灰飞烟灭。
“胖子，赦咒！”
电光火石之际，我赶紧用手肘拐了拐离自己最近的胖道士，生死攸关之时，顾不上用什么敬语。
“啊！赦咒？赦啥？”胖道士手足无措，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六丁护身，六丁护身咒！快快快！”我心急如焚，眼下唯有此咒是最优解。
“我师父没教过这个啊，口诀是啥？”
“......”
他娘的！现在的道士真是不学无术，能干点啥？我无语至极。
半空中肆意游走的雷蛇宛如活物，见奈何不了光幕下的弟子，便发了疯似的向角落里的我们袭来。
数道闪电奔涌直刺，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双眸之中的阵阵刺痛！根本没时间思索，死马当活马医，这个咒，小爷他娘的自己赦！
我不是道士，身上也没装着符篆，只得学着赵谦之的模样，右手虚空画符。
上仙们的讳字在道家不是秘密，关键我现在赦谁的讳字？漫天的神佛，自己一个不认识。神兵天将降下的雷蛇逼近，根本不给我半点思考的时间。
神兵天将？就你了。我以手作笔，虚空中随手写下了三十六天将之一的王菩，王灵官讳字。
“太上华盖，地户天门，丁和度我，丁酉保全，精华罗毕，纲纪吾身......急急如律令！”
异常繁复的道法口诀自我口中清晰传出，从未赦过咒的我却显得驾轻就熟，念得字字不差，没有半点磕巴，仿佛这些才是天生刻进我骨子里的东西。
随着颂咒声响起，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贯通了天地，苍穹之上无边无际的天地灵气犹如泄洪一般，向我体内的丹田疯狂涌来。
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顷刻之间，仿佛这江河万里、山川如画，尽在我胸。这无边沃土、诸天万界，挥手可伐。飞步凌云八千里，脚踏日月定乾坤。
海量的天地灵气加身，蛰伏了不知道多少世纪的气势从我身上缓缓攀升。
苍茫、孤寂、睥睨人间......犹如一只沉眠万年的上古凶兽渐渐苏醒，磅礴的气势瞬间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苍穹之上的天兵神将都有片刻的失神。
赵谦之那边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老汉惊鸿一瞥之间，发现了气势的源头，霎时间双目之中神采连连，那眼神好似单身了半辈子的老光棍突然发现了任君采撷的贵妇一般，是打心眼儿里的饥渴。
赵谦之爱材，天下闻名！
好在我此刻没有注意到老天师的异样，否则四目相对，我非得被那眼神吓晕过去......
......
......
再说回我。
举手投足之间，焚天裂地，此刻的我就是有这种自信。
我单手一挥，肆虐着奔向我的雷蛇被尽数斩落，我也不知道自己施了什么法，但我就是知道，对付这种玩意儿，挥一挥道袍就足够，就像拂走一片灰尘那么简单。
而后我昂首向天，看着浩然天威，内心里的敬畏早已不知去向，仿佛头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尽管，他们是天兵神将。而我，是一个杂役小厮。
天下共主，谁敢逆我？
“道…道友？”身边那胖道士磕磕巴巴说道。
道友？看他那样子莫不是在喊我罢，什么时候这种平辈之间的称呼也能用在我身上了？
“哼！”我一声冷笑，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就是我没有动用任何天地灵气的一眼，让后者肥硕的身躯顿时抖的如筛糠一般。这才是普通人见到我的样子，我满意的收回了眼神。
没等我作出下一步动作，一阵恍惚袭来。
昏暗青灯下研读道藏、残破灶台前忙里忙外……这几十年的记忆涌上心间，我看清了，这个苦哈哈的杂役下人，竟然也是我！
我愈发烦躁，短短二十年的记忆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它就像一根针扎进脑子里一般，怎么都洗不掉。
睥睨众生的气势从我身上渐渐褪去，我不知道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我。但是几十年独守藏经阁培养的坚定心智让我守住了心底最后一丝清明，我挣扎着咬破舌尖，钻心的疼痛让我瞬间恢复了正常。
左手拇指搭食指，轻掐天尊法印，我收神之后继续行咒。
须臾之间，一层蚕丝被似的光幕在我头顶缓缓形成......
这还没完，转瞬之后，光幕大变。赤、橙、黄、绿、青、蓝、紫，眨眼之间七道彩色光晕环环紧扣，轻柔的覆盖在光幕之上，即便是在漫天雷电的刺芒之下，依旧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啪啪啪！
天兵神将也反应了过来，指挥着根根呼啸着的的雷蛇，精准的扎在七彩光幕之上，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让场内道士心惊胆寒。
然而，任凭你电闪雷鸣，我自岿然不动。
一道、两道、三道......仅仅数个呼吸，不下百道天雷前赴后继的打在光幕之上，但好似银针落入汪洋，七彩光幕永远都是那副模样，泛不起一丝波澜，连一点波折起伏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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