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红尘险恶
自江如故斩断我小指那天后，我一气之下走到了离龙虎山几十公里外的赣州县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与那个地方、那个人扯上一丝关系。
赣州县城不大，在2000年的当时，仅仅是有了一个现代都市的雏形。但从未下过山的我，看着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走惯了山里土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柏油路，第一次见到了在路上呼啸而过的铁皮汽车，我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等物事，明晃晃的大灯打在我脸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发了疯的凶兽。好在当时司机刹车及时，否则我在下山的当天晚上就归了西。
等捱到赣州府地界时，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我走了整整一宿。心里积聚的怨气一散，便觉得饥肠辘辘、浑身乏力。
又走了几刻钟，才算真正进入了赣州县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身青色道袍站在路边边的我，显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宛如从古代穿越回现代的原始人一般。
好在我认字，“早点”这两个字我还是分的清。
正值上班高峰期，店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我刚一踏进店里，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吃面的也不吃了，喝粥的也不咽了，更有一老汉嘴里含着囫囵个儿的鸡蛋，见鬼似的看着我。
那东西是叫鸡蛋吧，在山上倒是没见过这东西。我当时想到。
“呃，施主。能否赊一碗素面？”我冲一个穿围裙的大哥说道。
后者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去去去，建国多少年了，还玩这套把戏。爷这是小本生意，您啊，找个大买卖去骗……”
什么意思？我玩什么把戏了。我也算根正苗红的道家中人，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江湖骗子。我刚要反驳，旁边另一个大哥说话了。
“兄弟，走吧。都什么社会了，没人信道了，现在啊，只认这个！”大哥边说着还掏出几张纸币，啪的一声撂在桌子上，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哼，不就是钱么，显摆什么。小爷也是见过钱的人，江如故那就有不少这种东西，不过我醉心道法，从来没碰过那东西。
我当时没应声，灰溜溜退了出去。你不信道，总有其他人信，小爷换一家就是了。
然而我还是小瞧了俗世红尘的险恶程度，我一连走了五六家店铺，愣是连半个馒头都没赊出来。
至于好人嘛，也有。有家店的老板娘心肠不坏，一进去就给我端了半屉包子，只不过我才吃了半个，身上青色道袍上就被摸出了十几个油腻腻的手印子。那老板娘看我的眼神，比我看包子都亲切，我当时打了个寒颤，出于男人的本能，还是告谢退了出去。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此话不假。
再后来，我又找了一家门口供着佛像的店铺，只不过这佛像甚是奇怪，打扮的颇为喜庆不说，怀里还捧着一个金元宝。
我读了那么多道家经典，也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仙。
店面很气派，老板也很亲和，我道明来意后，老板客气的找了四个大汉把我搀了出去……
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饿的头晕目眩的我只能唉声感叹。
一直到上班的早高峰渐渐过去，街上的人流慢慢稀疏，我才算是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饭。
就这么着，二十岁的我踏入了真正的红尘俗世，就像一匹白布突然被扔进大染缸里一样，在那一个月里，我的脑袋里只思考过一件事，钱！
我尝试过给人家儿生辰推命，道家五术的“命”字术我精通。后来几个戴着大檐帽的人把我拉走了，说是封建迷信，伸手跟我要罚款。我没钱，他们打了我一顿。小爷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尝试过给人家儿相面问吉，道家五术的“相”字术我也会。后来雇主脸一黑走了，说是相的不准，告诫我年轻人多走点正路。这雇主印堂发黑，五日内必有血光之灾，我说的哪里不对？小爷没跟他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又尝试给人家儿测字占卜，道家五术的“卜”字术我也有涉猎。只不过这时已经没人找我了，只因我的道袍破的连大腿都遮不住。小爷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掰手指数了数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仅剩下“山”和“医”两术我没试过。“山”字术我断了手指赦不了咒，“医”字术我没炉鼎又炼不了丹。小爷总不能跟李诏似的，寻龙点穴去盗墓吧？
我用仅剩的钱淘换了一身现代衣服，走到熟悉的公园，躺在熟悉的石凳上，残破的道袍我没有扔，卷了卷垫在了脑袋下面，又裹了裹新买的二手衣裳，初春的赣州睡在石凳上还是有些微微泛凉，这样起码今晚能睡的舒坦一些。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只是没有一个人驻下脚步欣赏这璀璨的夜景，来去匆匆，每个人都好似有无穷的心事，他们只看到了脚下的路。
做个凡人也很累啊！想必他们也是和我一样，被一个钱字所困吧，我心道。
“小兄弟，有个活儿要不要干？”一男人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
我歪头瞅了他一眼，破棉袄、刀条脸、大小眼，看那样子混得比我还要寒碜不少。我扭过头去没有说话，思考着明天的饭辙。
“两百块，干完就结。”那人又说道。
在2000年，两百块一天的工资，我敢说95%的人挣不到。不过小爷一身浩然正气，岂能为铜锈财帛所动。
“你说吧，我听着……”我懒洋洋说道。
“去庙里帮忙给神像挪个窝儿，不费事。”那人说道。
“你要我去偷神像？”
“荒宅破庙里供的神像，谁要那玩意儿。集团搞建设，破庙挡住了规划。你去把神像搬到别的地方去，就这么简单。”
“搞建设的单位缺我这么个人手？”我一听这里面就有蹊跷，反问道。
“别废话，管饭。”那人转身要走。
“施主留步，我跟你去看看……”
赣州县城不大，在2000年的当时，仅仅是有了一个现代都市的雏形。但从未下过山的我，看着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走惯了山里土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柏油路，第一次见到了在路上呼啸而过的铁皮汽车，我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等物事，明晃晃的大灯打在我脸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发了疯的凶兽。好在当时司机刹车及时，否则我在下山的当天晚上就归了西。
等捱到赣州府地界时，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我走了整整一宿。心里积聚的怨气一散，便觉得饥肠辘辘、浑身乏力。
又走了几刻钟，才算真正进入了赣州县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身青色道袍站在路边边的我，显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宛如从古代穿越回现代的原始人一般。
好在我认字，“早点”这两个字我还是分的清。
正值上班高峰期，店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我刚一踏进店里，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吃面的也不吃了，喝粥的也不咽了，更有一老汉嘴里含着囫囵个儿的鸡蛋，见鬼似的看着我。
那东西是叫鸡蛋吧，在山上倒是没见过这东西。我当时想到。
“呃，施主。能否赊一碗素面？”我冲一个穿围裙的大哥说道。
后者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去去去，建国多少年了，还玩这套把戏。爷这是小本生意，您啊，找个大买卖去骗……”
什么意思？我玩什么把戏了。我也算根正苗红的道家中人，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江湖骗子。我刚要反驳，旁边另一个大哥说话了。
“兄弟，走吧。都什么社会了，没人信道了，现在啊，只认这个！”大哥边说着还掏出几张纸币，啪的一声撂在桌子上，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哼，不就是钱么，显摆什么。小爷也是见过钱的人，江如故那就有不少这种东西，不过我醉心道法，从来没碰过那东西。
我当时没应声，灰溜溜退了出去。你不信道，总有其他人信，小爷换一家就是了。
然而我还是小瞧了俗世红尘的险恶程度，我一连走了五六家店铺，愣是连半个馒头都没赊出来。
至于好人嘛，也有。有家店的老板娘心肠不坏，一进去就给我端了半屉包子，只不过我才吃了半个，身上青色道袍上就被摸出了十几个油腻腻的手印子。那老板娘看我的眼神，比我看包子都亲切，我当时打了个寒颤，出于男人的本能，还是告谢退了出去。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此话不假。
再后来，我又找了一家门口供着佛像的店铺，只不过这佛像甚是奇怪，打扮的颇为喜庆不说，怀里还捧着一个金元宝。
我读了那么多道家经典，也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仙。
店面很气派，老板也很亲和，我道明来意后，老板客气的找了四个大汉把我搀了出去……
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饿的头晕目眩的我只能唉声感叹。
一直到上班的早高峰渐渐过去，街上的人流慢慢稀疏，我才算是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饭。
就这么着，二十岁的我踏入了真正的红尘俗世，就像一匹白布突然被扔进大染缸里一样，在那一个月里，我的脑袋里只思考过一件事，钱！
我尝试过给人家儿生辰推命，道家五术的“命”字术我精通。后来几个戴着大檐帽的人把我拉走了，说是封建迷信，伸手跟我要罚款。我没钱，他们打了我一顿。小爷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尝试过给人家儿相面问吉，道家五术的“相”字术我也会。后来雇主脸一黑走了，说是相的不准，告诫我年轻人多走点正路。这雇主印堂发黑，五日内必有血光之灾，我说的哪里不对？小爷没跟他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又尝试给人家儿测字占卜，道家五术的“卜”字术我也有涉猎。只不过这时已经没人找我了，只因我的道袍破的连大腿都遮不住。小爷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人而已。
我掰手指数了数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仅剩下“山”和“医”两术我没试过。“山”字术我断了手指赦不了咒，“医”字术我没炉鼎又炼不了丹。小爷总不能跟李诏似的，寻龙点穴去盗墓吧？
我用仅剩的钱淘换了一身现代衣服，走到熟悉的公园，躺在熟悉的石凳上，残破的道袍我没有扔，卷了卷垫在了脑袋下面，又裹了裹新买的二手衣裳，初春的赣州睡在石凳上还是有些微微泛凉，这样起码今晚能睡的舒坦一些。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只是没有一个人驻下脚步欣赏这璀璨的夜景，来去匆匆，每个人都好似有无穷的心事，他们只看到了脚下的路。
做个凡人也很累啊！想必他们也是和我一样，被一个钱字所困吧，我心道。
“小兄弟，有个活儿要不要干？”一男人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
我歪头瞅了他一眼，破棉袄、刀条脸、大小眼，看那样子混得比我还要寒碜不少。我扭过头去没有说话，思考着明天的饭辙。
“两百块，干完就结。”那人又说道。
在2000年，两百块一天的工资，我敢说95%的人挣不到。不过小爷一身浩然正气，岂能为铜锈财帛所动。
“你说吧，我听着……”我懒洋洋说道。
“去庙里帮忙给神像挪个窝儿，不费事。”那人说道。
“你要我去偷神像？”
“荒宅破庙里供的神像，谁要那玩意儿。集团搞建设，破庙挡住了规划。你去把神像搬到别的地方去，就这么简单。”
“搞建设的单位缺我这么个人手？”我一听这里面就有蹊跷，反问道。
“别废话，管饭。”那人转身要走。
“施主留步，我跟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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