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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地顿开,一指诛邪

    南泽川使出诛邪门门主北岁乾的绝学仙人指路,虽不如其大无畏境一指劈开泰山之巅般震撼无匹,却也是让茂山天象巨变,整座山都为之震颤。

    “急急如律令!”

    颂念出最为人熟知的道家口诀最后一句,云海翻滚止住,狂风细雨停顿,天地间的气息仿佛全部汇聚于此,南泽川身上热气蒸腾,白烟氤氲缭绕,开魂随他一刺向前,看似无意,杀机却恢弘贯日。

    一道凌厉剑气裂空飞去,发出强烈的空啸声,卷动着停滞的浮云细雨,一齐斩去。豹昃在天地震颤之中,心神恍惚,惊惧不已,就算是锋利剑气已然掠至面前,也不知闪躲,任凭这锐不可当的攻击将自己一分为二。

    斩出的仙人指路气势丝毫不减,连连砍倒豹昃身后的密林不下百棵树木才彻底消散。

    南泽川觉得体内气息翻涌,随着刚刚那一招使出,他觉得灵窍更加宽阔,且真气澄澈更佳,丝毫不觉得疲惫,精力更甚。久久萦绕不散的白色热气渐渐消散,露出南泽川本来的身形。

    稍加运气,南泽川体内的真气与心台明净的感觉与片刻前不可同日而语。

    造化第二重境,无量声闻。

    与豹昃一战,南泽川在最后一招中,心境终于突破,走入第二重境界。这也是许多修行人破境的方式,在交手过招中,领悟新的心境,让原本积蓄的真气冲入灵窍巧穴中,突破境界限制。

    被一劈为二的豹昃并未断气,圆睁着双眼,惊惧地看着南泽川,依然发出呜咽的枭叫。它自左肩开始,整个左半身被齐齐斩开,暗红的血液带着黑气从碎裂的内脏中涌出,在青石板台阶上像一泓小溪,流向下方。这黑血臭不可闻,流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层微微冒着白烟的黑色痕迹,似乎有毒。被切断的肠子里,露出一截还未完全消化掉的人手白骨。

    这妖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茂山,在北岁乾得到消息前,应该就盘踞在沧桑亭下,吞吃了不少来此山踏青游玩的墨客夫人。按理来说,黎州本该是大武最安全的地界,更别说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皇城周围。况且这豹昃与寻常普通的还不一样,明显是道家中人经手饲养,并且施以秘法过,不然绝不能承受住毒性如此猛烈的尸气。

    围绕着人面豹昃身上的种种谜团,应该都与它额上南泽川从未见过的符箓有关。看来要了解缘由,只能日后去问师傅北岁乾。

    心中胡乱想着,南泽川抬起右手,发现被尸气侵蚀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残余的麻木感应该一炷香时间后就会完全消散。待收好开魂木剑后,缱绻在头顶的乌云和暗沉天色开始渐褪,露出正午时分万里无云的晴朗天色。

    豹昃妖气所构筑的鬼域已经完全消失,早先那股子寒冷灰霾的气氛也褪去,两边丛林的葱郁绿色这才显现出来。可以看出来茂山的景色属于比较秀气的锦绣林景,赏花戏蝶,散步吟诗,幽情际会还算上佳。若是想饱览山色水光,巍峨雄峰间悬瀑百丈,沧澜大江中鱼龙奔腾,还是得再往前行千里,到黎州与雍州交界的西岳太华山以及陇山去领略那奇峰千仞入海荒流的美景。

    南泽川未曾料到这豹昃生命里如此顽强,竟能在自己全力一击的仙人指路下还有命存活。他不忍再看命不久矣的妖兽苦苦挣扎,再次抽出开魂木剑,口中颂念了几句道家咒语,枣红色的木剑上顿时泛出一抹铁器的银光,原本圆钝的木刃如同打磨开锋一般,挥动中龙吟不止。

    豹昃被加持了利刃咒的木剑刺穿了心脏,片刻就没了生机,只留一具被尸气侵蚀腐坏的尸体。

    南泽川振刀入鞘,转身下山。

    看到南泽川从上方下来时,白樗愁三人纷纷松了口气。刚刚的天象异变白樗愁已经猜到南泽川肯定是全力一击,若是在此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南泽川归来,那就代表北岁乾对这人面豹身的妖兽看走了眼,白白交代了自己徒儿的性命。

    所幸这老道士还是毒辣的很,清楚那只豹昃虽然被道家的人动过手脚,却也是南泽川能够应付的对手。北岁乾想必对自己那招惊天动地的仙人指路也是信心百倍,自持傲气,不然怎敢放任钦定的下一代门主去拼命。

    “泽川,你这是——”白樗愁察觉到南泽川下山时的气息与上山前大有不同,此时他的一吸一呼显然运转的更加自然,而绵延不绝的气息则明显更有磅礴浑然之意。

    “是,破入二重境界了。”南泽川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少女羞赧的意思。

    听闻此话的三人皆是一阵轻呼,心中不忘再把老道士北岁乾拉出来夸赞一边。这破境想必也是老道士计划好的事情,他察觉到南泽川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真气,只缺一线心境的引导。恰恰好在模仿师傅用出集毕生心血成剑意大乘的仙人指路时,也能在出招中领悟到一些玄妙意境和上乘的修为心境。

    众人解开马栓后,牵引着四匹飒爽神骏下山。汪藏州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樗愁,其中深意自然不需言表。他自然是为好友南泽川能跨入二重境界感到高兴,遥想这大千世间,大武千万人民,百万六蛮族人,算起来将有两千万人有余,能踏入这二重半仙境界的,不足千人,可以说是万里其一。可高兴归高兴,还有另外一位不思进取的好友,两年来丝毫不前,怎么能不让人着急?

    况且还有个前京天监欧阳若清在后面敦促着,总是以克扣禄钱来威胁。虽然自立门户搬入白家大府后,从未愁过吃穿用住,可哪有嫌钱多的?再说回来,人还是要为将来打算,毕竟还要攒些钱财,好讨媳妇。

    所以白樗愁总是停留在这一重境界,也算是汪藏州的一个心病。想必这就是汪藏州无法突破忘忧障的症结所在,总有个惦记,怎么能做到无忧?

    南歌兮看出来汪藏州的意思,不禁偷笑。她倒是不在乎白樗愁身上那些什么造化第一人天阴将军的这些虚名,也不在乎他究竟修为能够到达造化几重,只要他是白樗愁就好。自打小时候在宁王府见到这个眉眼间英武不凡,性格别扭的男人后,就已经心许之,情爱之。

    一见倾心,这世间,便只有这一人是真的神仙。纵是那满天金光闪烁的神佛,也不及意中人分毫。

    白樗愁顽笑道:“藏州,就算你这么看我,也不能把我境界看的提升一层。在这没人地方这么情愫不清暧昧不明的看看我就罢了,若是上了官道,有旁人在,岂不是认为你和那二品高官之子曹庸一般无二了?”

    “你也配!你看看泽川,刚入造化不到半年,就踏入了无量声闻境。哪像你,两年了,就是怀个哪吒小子也都生出来了!”汪藏州没好气说道。

    南泽川笑出来,伸手将矮自己一些的汪藏州揽到自己肩头,说道:“藏州,你这比喻真是绝妙,哪吒小子,也真是损煞了樗愁了。”

    “我不同你计较,可我就算想怀,也怀不上啊。”白樗愁笑道。

    这回轮到南歌兮笑出来,可笑了两声,想到了这话里好像涉及男女之事床笫之欢,脸红起来。

    旁边三个男人并未理会南歌兮的少女心思,一直互相打趣。

    “我说的有什么错?这歹人好坏也是大武上下皆知,法寂后第一个入造化的人,法道两家的老怪物看过生辰摸过骨相后都说他天资绝顶,若是好生培养,不说是第二位道家天选剑尊苦言道人,也不说能成法家顾正衍那样的天轮法尊,至少也是一家至尊人物。你看看现在,或许连个走阴门门主都捞不到。那些后来居上的人哪里管你什么第一人的名头,早就将你踩在脚下取笑了。”汪藏州说道。

    白樗愁依然笑道:“我哪里敢和那些真正的仙人媲美?可我看你这相貌却敢和京城花榜上第一的花魁魏无慕慕姐姐比一比了,要不我把你送去青楼窑子里,让那些骚客士子给你赋诗吟曲,明年的花魁榜首就是你了。那时候我就说我白樗愁从小可是与第一花魁汪藏州州姐姐同榻而眠长大的青梅竹马,看谁还敢笑我。”

    “樗愁说的是,当了花魁后,日后若是要找藏州喝酒,岂不是还要花些门槛钱了?不知道那酒钱姨娘会不会给便宜些。”南泽川看着气的几乎七窍冒烟的汪藏州调笑道。

    汪藏州吐出一口气,说道:“我这样说你,也是为你好,毕竟你的剑——”

    “我知道,不必多言了。时机准确的话,我自然会破境的。”白樗愁语气冷下来不少,可脸上还挂着笑。

    “知道就好。修为这事,虽然不至于不进则退,可在一个境界中待久了,自然容易滋生心魔,容易堕入心魔地狱。”

    “我倒是想堕入州姐姐的温柔乡里去。”白樗愁笑道。

    汪藏州不再说话,只是看了眼白樗愁,眼中百感交杂,只是藏得很深很深。

    “去一趟得凤楼?”南泽川忽然轻声道。

    白樗愁皱着眉瞟了眼南歌兮。这小妮虽然年方十八,可是自小就喜欢跟着南泽川,这两年又时常与他们一起走南闯北的,听闻见识自然比那些居闺中贴花黄的大家闺秀要宽广许多。对这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虽未尝过,可耳濡目染的,总是知道些。

    男人上青楼,自古寻常事。

    只是旁边还有个未经人事的小妹在,哪里好放在明面上言说。

    察觉到白樗愁的目光,南歌兮转过头道:“你们去就是了,我自己骑马回。”

    “你知道得凤楼是个什么地方?”汪藏州问。

    “不就是喝花酒听荤曲的地方,没去过可也听过。你们去就是了,还管我知不知道。”南歌兮明显有些愠色。

    “得凤楼里有一位西域那边来的女子,据说会一些正骨揉捏的手法,比那些门口摆摊的江湖老医要管用多了。刚刚和那豹昃搏斗中,好像扭伤了,我去找那西域女子让她给我操练一番。”南泽川说道。

    “脱衣服的那种操练?”南歌兮幽幽地问道。

    “你这孩子,说些什么污言秽语的。我们去都是正儿八经喝酒的,那得凤楼就是个歌清地方,不是如你所想的那种肉色桃花。”白樗愁解释道。

    “是哪种又与我何干。”南歌兮见这三人丝毫没有不去的意思,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她心下也了然,这三人看似纨绔散漫,并不算惜身如金,可也不是恣意荒淫,酒池肉林的人。纵使喝酒时会看到些裸露的风情景色,有些肌肤摩擦皮肉相亲的动作,也不至于做那个勾当。

    给三人翻了个白眼,南歌兮跨上裂腹快马黑躬,长吁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在山路上一跃而起,跳上了前面的宽阔官道,大叫了一声早些回来,就挥鞭策马,扬长而去。因为是午饭时分,官道上歇着许多行客驴骡,只见一身水蓝色衣裳罗裙的姑娘,骑着一匹行疾如风的骏马一骑绝尘,只留一线黄土烟尘。

    白樗愁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齐大笑。

    他们都知道南歌兮的脾气秉性,这小妮如此离去,是害羞多于愤怒的,况且就算是负气而走,也只是气自己的意中人心尖肉白樗愁也去这种肮脏地方,也去寻俗世的胭脂粉黛红尘温软。

    可她又知道自己乃是县主,不可随意私定终身,白樗愁也从未表露过任何回应,自然也不会有自己献身扑灭欲火的想法,那就只有任由白樗愁在迎娶她过门前在外面和那些勾栏美人厮混排解寂寞。

    南泽川说晚些时候回家时带上些她爱吃的吊炉烧鸡和新做的鲜花豆沙饼就能哄好,不必多虑。

    白樗愁和汪藏州不用南泽川说也知道要怎么哄好南县主,自然也不多放在心上。

    嬉笑中,三人分别上马,朝着得凤楼而去。

    路人旁观,无不感叹,不知是哪两家的富贵公子游山玩水后归来,胯下马匹威风凛凛,还带着个穿着男装的铿锵芳华女子。这天下中心的黎州里,只怕是又要上演一段爱恨情仇的佳话。